听说你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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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之前,她将他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十年之后,她却听到他说“我的心一直都爱着你”。半信半疑,身不由己,她一步步陷入他制造的美好中。可是原来,柔情不过面具,利用才是目的,真相揭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1
  
  陶乐乐在得到这份工作之前已经待业了无比久,可是上班并没有多长时间,她就在见到公司BOSS之后,又再次递上了辞职信。
  上司聞姐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才进来就想走?”
  她讪讪地笑:“是的,聞姐,有点急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聞姐到底是老江湖,抱着胸看着这张稚气未脱的容颜道:“莫不是因为司徒先生?”
  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口是心非道:“怎么会,我们素不相识。”
  “咦,司徒说你们是老相识。”
  她更囧:“老总认错人了。我要是认识他,还需要面试?”
  聞姐点了点头:“你还真说对了!”
  “你是说,我当初进来,是他放水的?”见聞姐再次点头,陶乐乐愣了愣,强笑道,“那我更得走了,闲言闲语的,对公司也不好。”
  “但是你这次负责的CASE很成功,已经没人说了。”
  “聞姐,求求你,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聞姐蹙紧眉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得伸手接过她的辞职信,放在桌面上按了按:“老实说,我无权同意,你想离开,最好跟司徒直接申请。”
  陶乐乐当然不会这么做,出了聞姐的办公室,垂着脑袋回到座位上,隔壁的炎炎拍了她一下,细声道:“你在和司徒先生传绯聞吗?情况如何,结果怎么样?”
  炎炎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如今又成为同事,对于她陶乐乐自然是不用不客气,被问得烦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老娘看不上什么狗屁司徒!”
  一时之间,万籁俱静,所有人的视线刷地集中过来。陶乐乐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声音太大了些,只得僵着笑脸道:“此司徒非彼司徒!”
  越描越黑,众人的眼神换了换,越发肯定下来。
  陶乐乐已经词穷,正想着如何解围,立即有一个声音冲到耳膜里:“那是哪个司徒?”
  她的笑容霎时卸下,像定了身般。
  那名男子已经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在她鼻子前的一厘米处道:“听说你要跑?”
  他身上的热气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冲得她头昏脑涨。稳住阵脚,陶乐乐才道:“老总,您有口臭。”
  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奚落他。司徒长磊看着眼前垂头只露个后脑勺给他瞧的小女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分不清是愠意还是其他,数秒之后,才对着她不冷不热丢了一句:“来我办公室一趟。”
  BOSS气场强大,一直到身影消失,众人依旧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是将满含意味的目光落到女主角身上。有等着看好戏而幸灾乐祸的,有因她可以与BOSS独处而忌妒的,有为她不知祸福的境遇而担忧的。
  陶乐乐无力承受,将头埋得更低,略略收拾桌面,便抬着如灌满铅般沉重的双腿往电梯走去。
  BOSS专乘的电梯门大开,BOSS脸上已经乌云滚滚,那只纤长的手就按在电梯的一侧,目光如箭,直直射向她。
  陶乐乐明知BOSS是请君入瓮,进去将尸骨无存,但她终究没有转身拔腿狂奔的胆量,抖着双腿走进电梯。BOSS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抬高手指按了最大的数字,电梯门合上之际,他的双臂瞬间搂住她的蛮腰,双唇随即贴上。
  她未来得及反应,脑子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本能地攀住他的肩膀,迎来一阵窒息。
  那一瞬间,两个人的思绪渐渐飞得老远,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十年前。
  
  2
  
  那一年,两个人读高三,司徒长磊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转学到她的学校,成为插班生。在这个校风开放,学风严谨的学校,他的出现无异于投入一枚炸弹。
  对于这个优秀的男生,众人议论纷纷。他学习成绩优异,当月入学便以最高分将一直稳居第一的同学取代,而他的皮相更是了不得,
  英挺浓眉,黑宝石般的细眼,挺直的鼻梁,宛如雕琢过的唇,连女孩子都自叹不如的雪肌,配上一米八的完美身高,以及举手投足间那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不仅是女孩子,就连男人看了都会浮想翩翩。没人会相信他是因为父母工作关系而转的学,反而更相信他是因为个别不可说的原因而转学,譬如,性取向问题。
  早在他来之前,便有人打听到他令人迷惑的性取向问题,加之他性格奇怪,对女生说话从未留有余地,相比之下,对男生反而较为客气。这样的行为无异于给诸多有心人暗示,故此,在他身后竞相追逐的人,不仅有双眼冒桃心的花痴女,也有面容秀气的男生。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
  “等下放学的时候,她会从校门口出来,你只要看到最漂亮的那个,就是乐乐了。你今天务必要把这封告自信交到她手中,拜托了。”
  司徒长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四眼男生,心里暗暗叹气。这是他来本校两个月之后唯一交到的朋友,一脸憨实相的四眼兄。此人平日基本正常,只要碰上一个人,立马手足无措,就是他口中美丽无可匹比的陶乐乐。对于四眼兄天花乱坠的形容,司徒长磊在心里很是不以为意,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旦对上眼,母猪也会变貂蝉。然而他还是不忍打击新朋友的美人,最后问:“你喜欢她,就应该自己出手,为什么要交给我去?”
  “我已经试过四五次了,每次一看到她,手就抖个不停,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窝囊样。”
  “那万一,她喜欢上我怎么办?”
  四眼兄愣了愣,耷拉着脑袋道:“那我就死心了,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就是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如果你们可以成一对,我也就认了。”
  聞言,司徒长磊略显吃惊,没有想到相貌平平的四眼兄居然有如此宽大的胸怀,心下更为自己方才的话而愧疚,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不要太当真。”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到四眼兄眼睛一亮,指着校门口的方向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哪里?”清一色的墨兰色校服令他找不到目标。
  “绑着马尾,笑得最漂亮的那个,就在树旁边。”
  顺着四眼兄的指点,他终于看清方向,缓缓向那个名为陶乐乐的女孩走去,越是靠近,她的面容越加清晰,待看清她的面容,他发现自己已挪不开双眼,沉寂的心莫名地猛烈跳动。
  她的五官非常柔美,仿佛上帝在造物之时,特意用了一支画笔将她的眉眼一笔一笔描绘好,而后才让她降临人间。白皙的面容干干净净,无一点瑕疵,笑容亦带着莫名的蛊惑。
  陶乐乐正与同学说着话,忽然间,那男孩就出现在面前,她还未看清楚他的模样,手里已经塞进一样东西。低头看去,她本能地怔住,信封上的硕大红心将信里的内容平添几分暖昧,就算男孩的表情冷漠,有心人却已经可以猜出几分来。
  她这才回过神,拿起信件,笑了笑道:“邮递员先生辛苦了,请代我对写信的同学表示感谢。”
  他抬起眉头,对上那女孩子的眼,漠然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情书不是我本人写的?”
  她跟着挑眉反问:“你会给我写情书吗?”
  少年到底是血气方刚,根本经不起刺激,一听便止不住冲动:“嘿,巧了,正是少爷我写的。”   而后他看到女孩惊愕的神情,淹没在一股迅速飞起的粉红之中,像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咬一口。可是她的话却与她的神情背道而驰:“你是为了澄清你不是gay才这样做的吗?”
  “你可以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周围一阵哗然,这是一场无法挽救的事故,在全校人的围观下,两个人赶鸭子上架似的开始拍拖。
  对于这段匆促开始的感情,司徒长磊除了对四眼兄的歉意之外,更多的是抱着一股欣喜之情全身心投入。这个名为陶乐乐的女孩,除了偶尔犯点迷糊之外,实在很符合他的胃口。他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的傻里傻气,更喜欢她大而化之的为人心态。
  十八岁的初恋总充满着十二分的冲动与激情,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么陌生而美妙的原始情感之中。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这段感情会如所有初恋般,毕业后分手,多年后偶尔想起,或微笑或沉默,就算已经记不住对方的面容,依旧会因为相同的名字而怦然心动。如果不是后来…
  
  3
  
  “很臭吗?”
  当她的肺部重新注满空气之后,耳畔传来一句戏谑,她猛吸了口气,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项楼,而后又听到他继续道:“当年如果不是他们突然出现,你早就可以体验到这种感觉。”
  陶乐乐迎着他的眼看过去,用毫无惧意的语气道:“亲也亲过了,你想怎么样?如果你不乐意见到我,我可以立即收拾包袱走人。”
  “我不会放你走。”他漆黑的双眸掠过一股难以名状的异样,随即迅速恢复,语调竟不复方才的随性,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焦急,“当年虽然对你那么说,但是我的心一直都爱着你,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聞言,她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要不计前嫌,重新接纳我?”
  “对。你愿意吗?”司徒长磊低着头深情发问。
  她定定看着他毫无回避意味的双眸,转而笑起:“我又不是笨蛋。”
  他迫切地抓住她的手,信誓旦旦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报仇,骗我的感情,然后也抛弃我一次,我才不会上当。”她轻轻甩开他的手,“司徒,我对当年的事情感到很抱歉。”
  “还有呢?”他往前一步,沉声问道。
  她本能地退后,声音不觉小了些:“我很愧疚。”
  “还有呢?”再往前。
  她连着退后两步,越发底气不足:“如果可以,我愿意补偿你,请你不要玩这种把戏。”
  他显得很失望:“除了这些,你就没有想过我?”
  “这个……”
  好吧,她的确想过他很多次。很多时候午夜梦回到那张依然青涩俊美的容颜,她还会有抑制不住的内疚与痛楚,她不会忘记当年他含着泪的红眼,这个男人,她深深伤害过一次,她不相信他会将这段耻辱遗忘。当年她曾经想跟他道歉,但是他已经离开。
  所以,她才会在之后的相见一眼就认出他来。当年他身上流转的贵族气息因着岁月的洗礼而越加内敛,可是优异的光芒却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越加锋芒毕露。每每看到他,她便会在心里叹息,老天爷果然偏心得厉害。
  看出她的迟疑,司徒长磊的笑容即刻浮现,他再次抓住她的玉指:“你一定会爱上我,因为我是真心的。”
  本来还以为他认出她后一定会兴师问罪,却未想竟是这样一番局面。她本能地甩开他的手,带着他掌心的余温落荒而逃。
  那抹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依旧这般赢弱。十年了,这个女孩不仅保留住当年蛊惑人心的温柔笑意,甚至还透着年少时所没有的妩媚,那是经过时间的陶冶,成熟女性所特有的气质。如若不是多次见她冒冒失失,真会以为她依旧是当年的她。
  思及此,他脸上的笑容并着眼里的热切瞬间荡然无存。如今的她又是什么样的暂且不论,当年的她是什么样的,他又何曾看清过呢?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与她相处是在她生日那天。彼时恰逢周末,为了给她庆生,他绞尽脑汁,终于拟好了各类计划。早上先去山上看日出,中午到游乐场疯狂玩一圈,晚上则是到高级餐厅吃一顿烛光晚餐。酒足饭饱之后,便可以带着她去海边,对着明月感受海风,看烟火,最后送上一枚情侣尾戒,如果可以,那么平生第一次接吻将会“贡献”出来。
  这一个计划虽然会花费他两个月的零花钱,但是一想到佳人娇羞的容颜,他便觉得心甘情愿。
  那一天,他们的确玩得很开心,一切行程都在他的计划中。看日出、游乐园、吃晚餐、赏烟火,每一刻都令两颗年轻的心贴得更近,直到最后一幕。
  虽然是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当他看到她陶醉于烟花的绚烂的模样时,他还是跳过送礼物那个环节,情不自禁地凑近她,双唇真正覆上她的柔软时,他还是为那种触电般的感觉不能自已。他轻含着她的唇瓣正待长驱直入之时,旁边忽然响起计划外的喧哗。
  按照之前的布置,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才对,他奇怪地睁开眼,随即发现他们身边围了几个人,并非想象中的劫匪,而是同学。那一群跟他不相往来的同学现在正围着他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还未从突发的情况中回神,便觉怀中的陶乐乐被人一把拉开。
  跟着一个得意的声音随之响起:“啊!他们打啵了,你看,我就说了,他不是gay,拿钱拿钱,乐乐你真棒,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霎时间,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些人利用他是不是同性恋来设置赌局,而陶乐乐不过是诱饵。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当他欢喜地陷入这段感情之时,其他人正用好笑的目光看着他。什么情书,什么告白,都不过是陷阱,一步一步引着他走进去。最终的目的,只是要验证他的性取向。
  喧哗声依旧继续,他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看不清其他人的眉眼,他自始至终只盯着嘴角上扬的她,心如刀割般差点崩溃,是仅有的自尊让他昂起头。
  正当这些人陷入自己的得意中时,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本少爷早知道你们在玩什么,你们想玩,我就陪你们玩,四眼谢谢你的提醒,至于你,陶乐乐,靠近你我就想吐。”
  众人诧异地看方才还满脸惊愕的男子,他的神色恢复了素日的漠然,懒得看接下来的闹剧,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果不其然,有人率先回神之后,指着四眼质问:“四眼,你什么意思?跟那家伙合谋?”
  当夜,他便以环境不适为由要求转学。父母见他态度坚决,亦为了儿子的学业,还是点头应允。次日一早便着手办理转学手续,之后,他便远远离开了那个地方。
  十年里,他无数次想起那张令他心痛不已的脸,无数次揣测她与他在一起所露出的笑容,有多少是出自真心,有多少是出自假意。无数次假设性回答,都被他否定,终究因为不是她而得不到答案。而后他便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改变,还是无法将她驱逐于自己的脑海。就在他挣扎着是否要去寻找心中的那抹身影时,她便从天而降。
  那一日他无意中经过人事部,从玻璃门外意外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回到办公室,他立即拨了人事部主任的电话,要对方将陶乐乐这个面试者送到聞姐手下。聞姐的能干和严厉在公司里众所周知,如果她可以通过聞姐这一关,他才好名正言顺地进一步接近她。
  果然,她不负他所望,虽然在生活上依旧迷糊,可是一对上工作,她的能力便是十成十。
  现在,是时候了。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接通之后:“将陶乐乐调 到总裁办公室当助理,原有薪水翻倍。”
  那头略为犹豫:“办公室并不缺人手,突然再调人上来,只怕楚楚……”
  他立即截断对方接下来的话:“照做。”
  “是。”
  
  4
  
  陶乐乐聚精会神地整理着眼前的文件,生怕一个分神就会错过重要信息。如今经她之手的所有文件皆属公司重要资料,特别是手头上的这一份,更容不得半点差错。前辈助理将文件交到她手上的时候,曾经用极其不悦以及不屑的口气埋怨道:“这个CASE事关公司前途,真搞不懂司徒先生怎么会交给你一个新手,陶乐乐,你真的很有才吗?”
  面对她质疑的目光,陶乐乐只是面带微笑,双手接过。待在这间办公室两周,她就凭着本能,迅速地嗅出这里明晰的敌意,所有人都对这个莫名其妙连升三级的小女子心怀不满,开始还会因为她是BOSS的绯聞女友而心怀畏惧,可是当传聞中的BOSS未婚妻凌楚楚自国外出差归来,并与BOSS亲密有加之后,他们便彻底不将这个只会微笑的芭比娃娃放在眼里,只当她是过气的旧宠。大多数人甚至暗暗奇怪,为什么时间过了这么久,BOSS还没将她扫地出门,反而将越来越重要的文件交给她处理。
  面对这些,陶乐乐心里不是没有怨气,若非那笔高额薪水,她真想对这群人拳打脚踢一番然后辞职。但是不行,这个时候她才发觉,钱的威力要比任何东西都来得强大,故此她只能微笑着应对,告诉自己站定正确的位置,自然就不怕流言飞语,只要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也就不怕别人抓你小辫子。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面对那些有意无意的嘲讽,她或是装作不知,或是不卑不亢地应对。
  然而,还是有她放不下的东西。尽管司徒长磊无数次明言他跟凌楚楚之间只是世交关系,尽管她每次都满不在乎地应对,可是每当看到那两个人状若无人地亲昵,她的鼻子就会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相比之下,凌楚楚对她的态度反而大方得多,甚至有次路过,还半开玩笑道:“听说你是长磊的绯聞女友?”她只能尴尬地否认。
  长磊,多么亲昵的称呼,即便是在最亲密的时候她也只是叫他司徒。司徒就司徒吧,司徒先生,最好永远只是上下属关系。他们一结婚,她这段莫名其妙的初恋便算是彻底完结,到时候就可以辞职,攒的钱完全可以令她毫无压力地找一份安稳的工作,重新开始生活。
  至于他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虽然她对他是有那么点无耻的想法,但是更清楚那家伙有仇必报的性格,她时时刻刻告诫自己,轻信于他只会显得她白痴。不过倒是可以在老的时候躺在摇摇椅上,拿着把扇子边赶蚊子边给她的第三代说故事的时候,拿来做谈资,好歹是灰姑娘与白马王子,虽然俗了点,结果也是拜拜,但内容还是很有看头。
  然而,她的完美计划在一个月之后迅速破灭。
  那一天早上,她刚进公司就觉得众人看她的目光怪异,不仅是总裁办公室的同事,甚至连聞姐的目光都显得意味深长。她满怀疑惑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就收到炎炎的短信,略略扫过内容,她的脸色一变。
  公司昨天投标失利,对手以微高一千的价格中标,差距如此微小,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信息外泄导致。这个CASE从开始到结束,只经过四个人的手,前三个都是股东,绝对不可能泄露,最终的嫌疑只能落到陶乐乐身上,因为这份报价正是由她负责,而且她还是除了司徒之外唯一知道最后定价的人。公司对她自然有所怀疑,昨天投标结束,便立即着手调查起这个本就具有争议性的女孩子。一查便意外发现近日在她的私人账户上突然无缘无故多出一笔巨额存款。
  一时之间,她成为众矢之的。众人皆是幸灾乐祸,等不及BOSS将这个本来就是通过非法手段进来的小女子铲除,率先朝她开枪,内容无非是指桑骂槐。因是没有指名道姓,陶乐乐也就装作不知,直到其中一人沉不住气,走到她办公桌面前问道:“陶乐乐,在这里看到你真是意外,我们还以为你早拿着那笔钱去尝尝当有钱人的滋味了。”
  她垂着眼睑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说你泄露公司机密!实在搞不懂你怎么会为了那么一笔钱出卖公司,你好歹也是司徒先生的前女友,难道司徒先生给你的分手费不够多?”
  她忍着气继续道:“没有拿出证据之前,请不要诬赖人。”
  “装无辜?那你说,你的账户怎么会多出那么多的钱来?”
  “我不知道。”她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努力压住心中的火气。
  “你的钱你不知道?那谁知道?”
  她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却不料有人先她一步应道:“我知道。”
  众人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是BOSS,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安静,原本看好戏的观众全部缩回到自己的座位。
  司徒长磊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这才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道:“那笔钱是我给的,只是给的不是时候,还有人想知道我为什么给她钱吗?”
  众人噤声,不敢再朝这边看一眼。
  司徒长磊朝方才发问的女员工继续道:“一个小时后希望可以看到你的辞职信。”
  说罢,再不管其他人想法,拉着陶乐乐的手直接走进办公室。有不怕死的伸着脑袋还想挖出点花边,随即看到BOSS走到玻璃窗前,挥手一拉,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笔钱真的是你汇给我的吗?”看着他将窗帘拉上,她忍不住问。
  “不是。”他的回答干净利落。
  她定了定,趁着他没有回头,继续道出心中的疑惑:“那你为什么还帮我解围。你不怀疑我吗?”
  颀长的身躯定了定,转过来缓缓朝她靠近:“因为我爱你,自然是要相信你。”
  “司徒……”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率。
  “我说了你没有做就是没有做,相信你,就不需要理由。”
  说话间,他的身躯已经立在面前,她抬起头看着他,抿紧的双唇一片惨白,良久,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地大哭起来。
  
  5
  
  这个案子破得很快,数日之后便调查出那个泄密者。
  当凌楚楚的东西被人搬出她的办公室时,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谁也想不明白已经是准老板娘的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除了脑子秀逗,恐怕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而后司徒与陶乐乐的恋情便公开化,常常会有人看到两个人下班之后离开公司,那亲密的举止看着都令人羡慕。每每对上那些略带暧昧的目光,陶乐乐的心里便万分不舒服,难得向好友诉苦,却被取笑:“你可好,再续前缘,真没想到你以前那么有眼光,居然泡到大BOSS。想必当年那场惊天动地的恋爱一定非常精彩,呜,早知道就跟你报同一个学校,说不定勾引大BOSS的那个人就是我了,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继续下去铁定又是炎炎的哀怨加自恋,她可不想耳朵遭受荼毒,只能挂上电话,一转眼便见到台历上有个日期被画上红色的圈圈,随即想起司徒早上的话:“明天是你生日,我已经帮你请假,到时候咱们好好庆祝。”
  今年的生日来得可真快,想想,她有十年没有庆过生了,从他离开之后,她就对自己的生日充满了恐惧,到了那天必定会用满满的工作让自己不去在意。本以为这辈子都将不会再过生日,却没想到,他竟又回来了,一如既往的深 情。
  陶乐乐微微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个幸福来得太突然,一如蔷薇泡沫,又虚又假。其实她很想怀疑司徒的真心,可是想起他上次义无反顾地相信她,她就怀疑不起来,只能顺理成章地相信他,然后,放纵自己的感情。
  生日这一天,过得似曾相识,天还未亮就被他的电话吵醒,而后他半强迫半威胁地拉着她到山顶看了一场日出,以此来揭开这一天的帷幕。同吃早餐之后又带着她到游乐园感受年少时的欢乐,当夜幕渐渐降临,他带着她到海边餐厅,在摇曳的烛光中品尝美食,之后带着她到海边。
  不得不说,当那一排烟火在夜空肆意绽放之时,她心里满满的欢乐便不由自主地一涌而出,他的唇就那么自然地落到她的柔软上,甜蜜的气息令人窒息。
  “你爱上我了吗?”再次分开,薄唇在她的耳畔轻缓地说道。
  “对,一直都爱,从未遗忘。”她动情地抱住他,道出心底最诚实的想法。
  “很好。”他的笑容一冷,忽然推开她,“我不爱你。”
  她一怔。
  “你知不知道吻你的时候,我有多恶心。穷丫头一个,谁会喜欢你?”他嘲讽地看她,“你只是一枚棋子。”
  之后她就从他得意的声音里得到了一个意外的事实。原来他早就怀疑凌楚楚是奸细,只是碍于父亲的一力促成不敢反对。为了抓住凌楚楚的把柄,他故意布局。由着凌楚楚避过摄像头进入他的办公室窃取文件,当事人自以为万无一失,殊不知保险柜内藏着的摄像头早将一切记录下来。之所以不立即公布而让公司丢掉那个项目,只不过是为了让父亲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不再为凌楚楚找借口。
  至于陶乐乐账户里的那笔不明来源的汇款只不过是他顺水推舟的行为,当嫌疑都聚集到陶乐乐身上时,他才有机会在凌楚楚放松警惕时将她一举擒获。当然另一个效果就是让陶乐乐对他放下戒心,成功地落入他的掌心。
  “怎么样,被人欺骗感情的滋味如何?”他的声音无一丝感情。
  “做这么多就为了让我后悔,司徒,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了吗?”她从震惊中恢复,不怒反笑,“很好,其实我告诉你,你以为我真喜欢你?不过是要和他们打赌,看能不能泡你上手,我早就拿到一大笔钱,十年前你玩不过我,十年后你还想赢我?”
  “啪!”她的声音还没落下已经重重受了一记耳光,她往后踉跄,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司徒长磊已经离开。
  泪水在眼眶弥漫,一直到那一个颀长的身躯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落下。
  
  6
  
  陶乐乐的辞职信在次日就送上,她在这个公司本来就可有可无,故此离职手续办理得很快。众人对这场巨变虽然心生怀疑,但是涉及到饭碗问题,也没人敢公开讨论。
  这天早上,总裁办公室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一出现便不管不顾地猛敲办公室门,把毫无准备的其他人吓一跳。正有人准备拦住她时,办公室门忽然打开。
  一见到司徒长磊,方才还是气势汹汹的女孩立即气软:“那个,司徒先生,我有些事情要报告。”
  “如果是关于陶乐乐的,你可以闭嘴。”他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女孩,伸手要关门,却不料那女孩速度更快,用个本子卡在门缝之间:“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当年是个误会!”
  
  7
  车站内,陶乐乐对着墙壁上的时钟倒数计时,记忆莫名地又回到十年前。
  事实上从他转学的那天起,她就喜欢上了他,她对他是一见钟情,但她清楚这不过是一段暗恋。一切的转机从那天凌晨开始。那是,她去学校的树林里早读,无意中听到几个人在小声的讨论什么,隐隐约约听到司徒长磊的名字,她便忍不住悄悄靠近,然后就听到内容。几个看司徒不顺眼的男生在讨论司徒的性取向问题,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于是其中的某个人便提议打赌,找个女孩子来试探他,如果可以骗到他的真心那就更好。为了不让喜欢的人受到戏弄,她在那些人苦恼选哪个女生时主动现身。几个男孩子初开始见到她明显大吃了一惊,待听明她的来意,便一同笑起来。而后她发现,笑得最大声的那位,竟是与司徒长磊关系颇为亲密的四眼兄。
  跟司徒在一起大概是她求学期间最幸福的时光了吧。谁也看不出他冷漠的外表下竟然是那般体贴温暖,她陷入爱情之中,如所有女孩子般用文字记录下自己的幸福。然而当她将这件事毫无保留告诉给炎炎时,那边却是担忧万分:“你最好找个时间将事情说清楚,不然他真以为你是在欺骗他的感情,就完蛋了。”
  可是来不及了,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将一切说出口时,那些人先一步将她的计划打乱,事情就那么陷入无可救药的地步。她想跟他解释,可是他却先一步将她的歉意逼回肚子里,一如这次。
  是该做个了断了,当年是她无意伤害他,如今反被利用亦属正常,最后那一巴掌清晰地昭示了他的愤怒,她只是遗憾,不管其中有多少难言之隐,无心之失,都没机会向他说明。
  广播里播音员在催促到点的乘客上车,听到自己的班车号,她站起身提着行李往入口走去,没走几步,忽觉自己手里一空,她一惊,猛地转身,还未反应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入怀中,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呼吸钻入耳中:“听说你要逃?”
  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你来干吗?”
  “我来阻止十年前的错再次发生,错过了十年,不能再错过下一个十年。”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悔意,
  她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恨我?”
  自她离开公司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情绪与注意力明显不受控制,他总会莫名其妙地朝门外的某个位子看去,而后是浓浓的失落。她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十年,当他以为自己报仇雪恨真正可以放下她时才发现,他的心很痛。原来自己根本离不开她,十年啊,爱过她,恨过她,就算没有一直亲密接触,他们之间的牵绊也无法再切断,往日的影像肆意地侵袭着他,不断拉着他往某个旋涡里钻,但是他忘不了她的欺骗,一次又一次。
  “炎炎来找我,给我看你的日记,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离谱,乐乐对不起我错了,不要走,给我一次机会。”素日的自信一扫而空,他如每个将要失去恋人的男子般慌得口不择言,只想着如何留住她。
  她静静地听,脸上挂着泪痕,嘴角却开始微笑。漫漫十年,幸好没有再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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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传说中的梵离山在山外山,人外人之境,远离尘嚣,不归上苍,不附尘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世外桃源。  而梵离山上有一个梵离宫,宫门长年不开,专司炼药之事,而在这梵离宫里,哪怕一百岁时,我也只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梵离山的人基本上三百岁寿终,且容颜自成年起至死都基本上没有变化。全梵离山的人们都对这梵离宫有着难以形容的敬畏之情,因它所制的药,梵离山的人们才可以生时如夏花般灿烂,死时如梦境般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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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回顾:  钻进轿子里后,我又掀起窗帘,对外扬了扬唇:“我入不了阁,你以为是你弹劾之功吗?”  谢沉砚脸上无太多表情,只低低瞧我一眼,但他眼中似乎还有意思要表达。我放下轿帘,歪靠在软枕上,不禁感叹自己官运太背。这门下侍郎听起来不错,可不入阁为相,一切都是虚衔,也就容易被人拿捏,连老狐狸其实都不是太在意我。  叹着叹着,忽然腹下一涨,一股热潮随着我的叹气声自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涌下。  第四章 葵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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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嫩嫩的一年过去了,后宫的佳丽们在欢庆元旦之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总结大会。(佳丽们:BOSS每个月都让我们写总结,我真恨不得一次性写完十二个月的,或者是十二年的,然后一个月一个月地撕给他。)BOSS我不会告诉你这是隔壁组的雪人说的。  好吧,下面我们就来一起总结一下这一年大家的各色“人参”吧,友情客串小狮。    小桂子 万年老光棍儿    对一个万年老光棍儿来说,元旦节也是一小型光棍儿节,在参加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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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爹爹让我请你教我怎么生娃娃。”“……”“但我不想生娃娃,我们可以生窝窝头吗?我觉得窝窝头最可爱了。”“……你去和面粉洞房去吧。你干什么?……谁教你脱我衣服的?不准乱摸。”  一、欧阳少爷初长成,千金一掷寻良厨  “喂,听说了吗?欧阳家最近正在寻厨子。”  “这长安城谁人不知欧阳家在聘厨子,听说月俸相当丰厚,而且只要一旦入府,便会先  付一千两银子作为定金。此等美差,估计欧阳府要被踏破门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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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开头:这期有几位老年人话真的多,包括我。  本来发愁这期没主题写,结果一个老作者群里突然聊起了早些年见面的事,突然想  看看大家见网友的经历,然而主题还没发出去,我的例子已经写了一千多字……  大王特批加长版“飞客栈”,话痨们出来聊天啦!  Part.1  舍友= 网友?  作为一个从小被教育不要随便和网友见面的新时代好青年,我唯一一次这样的经历大概是和舍友见面?大一开学前一个月我和舍友L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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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虞美人令】  【一】  连及经常做一个梦。  荒岛四周的水里潜伏着凶兽,岛上光秃秃的,只有腥臭的黑泥。荒岛经常下雨,她的尸身长久地浸泡在淤泥中,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望着灰沉的阴云。不久后有只大黑鸟从天际线那端飞过来,它一定飞了很远,连及从没看过那么瘦的鸟,黑色的羽毛经过风吹日晒早已没有了光泽,殷红的爪子上牢牢抓着一枝荒海海市才买得到的海沙花,粉色的、重瓣的,花瓣很薄,像雾,像烟。那只鸟儿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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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空气顿时炙热了起来,虽然她们早就把少儿不宜的事研究了个彻底,可每每他火热地靠上来的时候,她总是禁不住地颤抖。两颊通红,双腿乏力。  郑权儿称此为尚力凡综合症。  第一章 被誉为花瓶的新人  郑权儿坐在从意大利空运买回来的红色真皮沙发上,如水般的荡漾的双眸紧盯着对面的电视墙,小脸上尽是紧张。  时尚频道正在转播昨日对天王巨星尚力凡的采访。  “像您这样的天皇巨星,一定对饰演对手戏的女演员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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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方明时有一个秘密。  他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卷书册,眼神偷偷穿过窗棂,瞟向屋外那株梨树。正值暮春,恰是梨花开得最盛的时候,雪白的花朵亲密地簇在一起,舒展着纤薄的花瓣。在丛丛花影掩映间,有个姑娘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树枝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她一身洁白的衣裙几乎要被繁密的梨花淹没,似是感受到了视线,侧过头来看了一眼,点墨般的瞳仁间眼波流转,美得超凡脱俗,不似真人。  方明时小心地收回目光,做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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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对狄人的最后一击开始前一夜,陈天师被侍卫引入主帐内。帐帘掀开的刹那,寒风夹雪长驱直入,最终在主帅杨双面前的地图上化开一点水渍,远远看来,正如当前局势——狄人已是困兽犹斗  杨双起身欲迎陈天师入座,却忽然一阵猛烈咳嗽,等胸前起伏终于平缓,他道了声“抱歉”,嘴角仍有未擦净的血迹。  “此战我极有可能会死。”陈天师入座后,他亦扶案坐下,平静陈述道。只是他这话说得奇怪,谁都能看出这是必胜之战,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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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是谁?”  “我叫落月,出生在月光族。”  “什么是月光族?”  “月上婆婆有交代,现在不能说。”  壹从未想过活着离开  落月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敲响了白府朱红色的大门。  许久,里面才传来沉重的开门声:“这么晚了,姑娘有何事?”  落月没想到应门的会是白锦堂的贴身侍卫宋谦,一时有些愣怔,两人一猫站在夜色里,如同对峙。宋谦见来人久久不说话,不耐烦地朝她摆了摆手:“夜已深,姑娘若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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