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问我的姐姐，你知道怎样能够找到那个巫婆吗？”
　　小悦就是那样一个希望着寻找到那个巫婆的孩子，一个能让她与艺术永远在一起的女巫。
　　——题记
　　2006年12月初，气温零下4℃的北京，在后现代城的一家西餐店，徐鹏要对张悦然专访，我作为特约记者见到了她，我一直喜欢她的文字。见到小悦时和想象中的差不多，黑色毛衫外罩紫色披肩，花格裙子，是个好看的女孩。只是我一直担心衣着那么单薄的小悦会不会觉得寒冷。
　　中学时候最早读小悦的文字是那篇《毁》。
　　“你的出现，于我就是一场毁。”
　　“可怜的人，荣幸的人啊，被猝然的巨大的爱轰炸。他们一起毁……这样一个他突兀的来到我的面前，我也可以做到不盘问他失去的翅膀的下落。倘若他不会微笑，我也甘愿在他的忧伤里居住。是的，那个男孩，我爱着。将他嵌进骨头里，甚至为每一个疼出的纹裂而骄傲。”
　　小悦的文字让我感觉到锋利、嚣艳和破坏，可是又有那么婉转的节奏，读起来就像唱歌一样的好听。写字成为一种贴心贴肺的表达。我知道这个女孩的生活是和我不一样的，她拥有那么多值得骄傲的资本，那些都是我望尘莫及的。可是我又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定是和我有相近想法和态度、理想的，就像《薇若妮卡的双重生命》里的双生花，我们相距遥远，可是我们有很多一致，这些是和生活背景无关的，只关乎我们作为个体的彼此。
　　在徐鹏整个采访过程中，小悦都温和亲切地微笑着，让人心生温暖。小悦看起来有一点疲倦，但还是很愿意和我们讲出她的想法。徐鹏说到我几乎可以说得出她每一部作品的时候，小悦显得特别开心，说这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陶之陨》、《黑猫不睡》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作品了啊。
　　我想我也应该是要感谢小悦的，那段对我来说很艰难的日子幸好有她的文字做伴，像有一个住在心里面说话的小孩子，才没有太过苍白失落。那时候我会觉得我爱的那个男孩也像“毁”一样纯澈如天使，没有人的丑恶的灰垢，他也是干净得不会结痂的。还有《这些那些》，小悦在新加坡的生活和记忆中的济南，虽然是一些琐琐碎碎的事情，却是鲜活的：和小舞搭乘地铁无目的地去机场，流连在韩国小店买些喜欢的小东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已经远离的城市，和她的焕最后在一家小店吃鸭血粉丝汤，看周迅在《苏州河》里桀骜的脸在凛冽的寒风里露着对爱情的绝望，这些文字让我可以幻想生活的另一面，而不只是枯燥没有生气的教室和早晨5：25时响起的闹钟，以及没有属于自己理想实现可能的机械生活，甚至在我上了大学之后，还在念念不忘地到学校旁边卖鸭血粉丝汤的小店去要一碗来吃．并且放很多的辣椒，而以前我从来不会吃任何鸭血之类的东西的。
　　小悦让我猜《十爱》里的哪一篇会收在即将出版的一本中日作家作品集中，答案是《竖琴，白骨精》、其实十个故事都很好，讲起来都是让人感动的。总觉得小悦是特别会讲故事的，而且每一个故事都讲得引人入胜，细致美好。
　　我对小悦说最喜欢的是《葵花走失在1890》，那株葵花就像我的愿望。小悦说，那并不是一个要表达爱情的小说，而是要解说一种对艺术的追求，而小悦自己也正像那株葵花一样，希望可以一直与文字为伴，做与艺术相关的事。是的，那侏葵花不只是文森特画过的一大片葵花之一，而是欧文斯通《凡·高传》里最后出现的那个神秘女子，她追随文森特一生，见识了文森特的每一幅画和每一场爱情，她不离不弃，只因为艺术不朽。我也是啊，当遇见我的向往，我也会如那株葵花，向黑衣女子要来可以行走的双脚，不计代价。
　　我们说到电影，都会喜欢欧洲的电影，而为同内电影制度的限制而无奈。听一期电台节目知道小悦最喜欢的是西班牙的阿尔莫多瓦，一个风格艳丽的导演，而我最爱的是波兰的基斯洛夫斯基。两个导演风格不相同，但都有着重要地位。小悦说《樱桃之远》正在改编剧本，本来有一个导演是想把《誓鸟》拍成电影的，可是很难做到。而《吉诺的跳马》如果拍电影，那么因为内容的原因也只能找同外投资。终于说到了《樱桃之远》。那是小悦的第一个长篇，杜宛宛和段小沐，两个双生花似的女孩，一个骄傲一个谦卑，纠缠不断。很多看过的朋友都曾经对我说：“怎么会有杜宛宛那样有那么邪恶想法的小孩呢?”可是我知道，是有的。并不是说小孩子很坏，杜宛宛也并不是坏，相反那甚至是一种恐惧，类似的念头在我很小的时候也是曾经出现过的，所以我会相信那不是编造，而是再真实不过的感受与记忆。能有所体味，才会有所书写。
　　小悦因为要赶飞机所以先走一步，她走出餐厅门的时候，看着她的背影，我想，这样一个女孩子，拥有美好的一切，这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小悦就像那株行走的葵花，追随她的文森特，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成为文森特的世界里一枚熠熠生辉的小太阳。(摄影：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