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坚守给废墟一个爱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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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治愈
  刘猛被誉为“最牛的志愿者”,因为从汶川地震至今,他一直坚守在那里。
  地震发生之前,刘猛在北京为心理咨询做指导,每小时报酬是1000元,生活安定而轻松。地震之后的第七天,他作为首批心理志愿者之一到达成都,从此就成了灾区的常驻志愿者。
  刘猛做的事不外乎围着妈妈和孩子们打转。5年来,从帐篷学校、板房里的心理援助站,到专为丧子母亲再孕提供心理援助的“妈妈之家”,再到筹备中的为贫困儿童打造的“一天公益”项目。“我是本身能力较低的一个人,没有什么管理技巧。”他这么说自己,“我有的就是像唐僧一样,只知道向西走,我有那个使命感,还有就是自信。”
  这种使命感和自信让他做了很多事。
  刚到成都时,发现很多同行因为没有人“对接”而滞留在那里。刘猛没有等待,带领部分志愿者直奔最近的重灾区都江堰。“我们走到哪儿算哪儿,不挑地儿。因为到处都是需要帮助的人。”他最迫切想做的,就是对灾区孩子的心理救助。与灾区的大人相比,孩子的心理创伤越早处理,就越容易平复。
  刘猛开始给孩子们发放学习用品,开办帐篷学校。对此,几乎所有人都在质疑:办学校和心理援助有什么关系?尤其是在一个个狭小的帐篷里,那一块块1.2米×2.4米的大黑板实在太奢侈、太扎眼了。此外,放着成都捐助来的成堆教材不用,刘猛非要从北京空运教材来,这被很多人认为是在作秀。
  “当时,我发现很多劫后余生孩子的行为方式都发生了变化——年龄好像一下子变小了——专业术语叫做‘退行’。这是他们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只有让他们回到熟悉、有秩序、有归属感的环境中,才能恢复他们的安全感——课本、老师、写作业,他们最熟悉;按课程表上下课,最有秩序;与同学在一起活动最有归属感……”刘猛谈到启动帐篷学校的原因时解释说,之所以用大黑板,是因为孩子们震前上课用的就是这样大的黑板;之所以不用成都的教材,因为它是“人教版”,而从北京运来的,是都江堰学生用的“北师大版”。
  “所有一切,都是让孩子们在熟悉的环境中重建安全感。震前课程从哪里中断,现在就从哪里开始;哪些孩子该入队了,我们就为他们举行入队仪式。”用刘猛的方法,不到三个月,在看似没有对孩子们做任何专业心理治疗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孩子的心理问题都神奇地得到了化解。
  建起“妈妈之家”
  在都江堰灾区,稳定了孩子们的情绪后,刘猛经过考察认为,失去孩子的妈妈们心理问题最严重,于是,他自筹资金建起“妈妈之家”,为她们提供心理援助。
  失独妈妈们比其他灾民遭受着更多的心灵折磨,内疚、悲恸、抑郁、不知道接下来生命的意义、对过去亲子之情的缅怀……这些都使得“失独妈妈”们情绪极端不稳定。即便再度怀孕,受心理波动影响而流产的高达10%。
  刘猛先后援助了240多位“失独妈妈”,她们中有过自杀念头的接近半数,实施过自杀或者准备实施的有30多例。
  蒋玲就是一位“失独妈妈”,在各种心理折磨下硬挺了几个月,她还是被压垮了,在拿起菜刀准备自杀时,她“希望有个人知道,关心一下自己”,于是拨通了刘猛的电话。
  “心理援助一般分为四个步骤。一是稳定情绪;二是消除症状;三是角色认同;四是心理支撑、情感系统和生活秩序的重建。必须一步步来。”刘猛说,完成第一个步骤,就花去了近十个月的时间。
  经过刘猛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蒋玲不但决定好好活下去,还成了“妈妈之家”里最受欢迎的志愿者。失独妈妈们都愿意和蒋玲聊天,愿意靠在她的肩头痛哭。在失独妈妈们看来,蒋玲和她们是一类人,而丧子的痛哭只有同类的人才能真的懂。于是2009年3月8日,都江堰“妈妈之家”正式挂牌。“其实,妈妈之家更是一个互助的组织。我们的作用只是营造和控制一个通向未来的情景。妈妈们是彼此最好的心理疏导者,她们相互间的影响,比我起的作用重要得多。”刘猛说。
  话虽如此,刘猛在“妈妈之家”所有细节上可谓煞费苦心——他在沙发上摆满了小熊,而且没有其他地方可放。妈妈们要坐下,就必须将这些婴儿般的小熊抱在怀里,“怀抱,这是唤醒母性的动作”;他交给一位志愿者的刚刚蹒跚而行的孩子一项任务,不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爱的孩子让母亲们点燃母爱,这个叫佳佳的小朋友成了最小的志愿者”。
  制度比英雄重要
  “我们不缺少慈善,缺少的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模式。”刘猛调侃自己是“被资助整穷了”。他带着他的志愿者队伍每天不知疲倦地探访、接待需要援助的母亲,每人每月只有600元的津贴,他不断地外出讲课、做心理咨询,将全部收入投入到“妈妈之家”的运转,每年开销大概在十几万元左右。
  几年来,刘猛组织了大量志愿者到都江堰服务,来来往往的志愿者有400多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刘猛一样坚持。最多的时候同时有68名志愿者,但“最难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刘猛说。
  他一直没有走。对各种“坚守”或“坚持”的说法,他很排斥,“该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那么我就继续留下,就这么简单。”
  事情是很难做完的,2011年开始,刘猛又多了一个身份,无业务主管单位公益组织“一天公益”的理事长。他一直努力寻求一种完善的公益模式,因为他相信制度比英雄重要,“你如果说我专业,我会很高兴,但我不是英雄,我们需要完善心理支持制度,不需要英雄……激情退去之后,援助才刚刚开始。”
  “一天公益”的意思是,每个人一年做一天公益,愿意的话,一个月做一天也可以,天天做也可以。刘猛的愿望是让公益成为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在他的名片背后,就印着这样一行小字:“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做公益,别不好意思了,呵呵!我们在等你!”
  责编 / 王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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