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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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木措的黄昏 汽车并非在追赶地平线上的落日 而落日仿佛被什么所追赶 金色的霞光 吻着纳木措神秘的额角 并把它雕琢成 某个花瓣的梦境 酥油灯被一位藏族妇人举起 戈壁上闪动着蓝色的光晕 正在蓄积的水滴 增加了生命的焦渴 孤独,一望无际 这个世界至为疯狂的源泉 它像一位盲人乐师 在死命拨动哑默的琴弦 高原皮肤的盐味 在慢慢扩散 似乎要渗入沉默的地核 我企图伸出手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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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木措的黄昏
汽车并非在追赶地平线上的落日
而落日仿佛被什么所追赶
金色的霞光
吻着纳木措神秘的额角
并把它雕琢成
某个花瓣的梦境
酥油灯被一位藏族妇人举起
戈壁上闪动着蓝色的光晕
正在蓄积的水滴
增加了生命的焦渴
孤独,一望无际
这个世界至为疯狂的源泉
它像一位盲人乐师
在死命拨动哑默的琴弦
高原皮肤的盐味
在慢慢扩散
似乎要渗入沉默的地核
我企图伸出手阻挡
但风沙之鸟
依然喧响不息
致拉萨
穿越四十岁的那个夏天
感觉就像一根线
拴住一切声音
以及一个人一生的梗概
旅途一路展开
拉萨带有奶茶味的爱情慢慢纯粹
清晨的八廓街
人群正顺时针走向远方
牧羊女挥动的小手
像318国道冒着热气的烟
许多泥泞雨水和冰雪的誓约
消失在雅鲁藏布江的河床
我已经忘了在什么地方
见过号称为“永远”的事物
在稻城,在通往昨天的路上
我偶然在一間咖啡屋里听人提起
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这样走下去
古格王朝的城门缓缓开启
我看见一个独臂的老人五体投地
然后站立,然后再重复
我坐在一株被风吹裂的古柳下
旁边有一条解冻的小河闪亮
那些青稞像苦难相互依偎
仿佛上世纪70年代的风忧伤地割过海拔
在高山和峡谷之间
我选择做梦或漂流
这样的旅程虽然不算浪漫
却像云朵可以慢慢入睡
月色下的格桑花
它们是生活在象雄时代的孩子
是守护雪地的星辰
我的手心仍然留下它的温度
古老的城堡
由闪光的记忆砌成
那些血统芜杂的贵族
像铅灰色的云消失在神山前面
我在一个宁静的客栈描述风
它仿佛是无处不在的神
深入难以愈合的山谷
以及悬崖边上白皮松的记忆
在雪水汇流的地方
寻找家,印象中的大漠孤烟
马蹄越过白色的毡房
越过暮色浓重的炊烟的翅膀
我来到拉萨既自信又悲伤
不知该如何形容此行之所见
包括许多人来了又走
走了又来
在色拉寺致一位南方兄弟
昨天
像一个无法命名的梦境
是它在牵我的手
步上高高的石阶
在远方
有浓荫有长路有拈花一笑
那是流浪者的休憩之乡
孤独让心走得更远
那些在旅途上含苞的花朵
已经被证实
它们能够击溃时间
在古老的石柱上绽放
我愿意仰望
它们今生惊世的美
在辩经场上
那个曾经被我称作兄弟的人
他在藏地
独自对着流水唱歌
我越来越看不清他的脸
因为他已融入扎仓的片瓦
以及拉萨河的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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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 境 长时间被疲倦的涟漪 围绕,却不能 彻底沉入水底。水平如镜 是真实在漂浮,还是幻影在抽离 河床深邃,是容纳,也是吞噬 即使拉上窗帘 在刚进过食的午后,味觉 仍沉迷于享乐,但触觉总是在反抗 将要到来的冰冷和残缺 我需要不间断的梦 从出生到死去,相信一个花园 还在建造中,从天空到水面 白鹭一直飞来飞去 时间缩进它们爪下,然后从一个白点 开始融化困倦的一小部分边缘
与父亲谈 秋月夜,我们对坐无言 父亲闲敲桌面,指节间 开出细碎铁块 从身后看他的眼睛——以 云雀的飞翔姿势——一枚石子落入深潭 他靠在林立的 啤酒瓶间,反复咀嚼 一根烟的味道,像车间的铁锤 反复锻一块钢。一个隐形的陌生人坐在 我们之间,濒临窒息般吸入我们的话语 吐出沉默,沉默是 这场相视中最大的留白 夜,是夜的影子重叠 他在点火的间隙 拒绝一次体面的遁逃,捧黄色安全帽
草木诀 常想起山坡上那些灌木、野草 想起漫山遍野的盛大、凋零 以及落日下的荒凉 每一朵野菊花,都发出细小的声音 每一根狗尾草,都拼命摇动着手臂 像叮咛,更像母亲的唠叨 草木如云盖,如流淌的墨河 奔涌且美好,像我幸福的一生 更像母亲,穿过这幽暗的房间和光阴 有风,呼呼地吹,像在替我说着话 也只有这呼呼的风,回应着我 跟我说着:草木的白发、喘息和老去自语者 是的,落叶正在摇动
那个冬天的夜晚 接近冬天 那些廉價的药片,根本无法 抵御哮喘 母亲的肺结核病又在加重 我常常在她剧烈的咳嗽声中惊醒 不知所措 时间久了,我已习惯了在这种噪音中 安然入睡 那一晚,天寒地冻 母亲的咳嗽声显然轻了 梦里,她再也抓不到一根稻草 但她坚持着用力 咳出最后一口血 存放在漫漫长夜 那一晚,我失去了母亲 那一晚,雪,下得很大 风,刮得正猛情 结 早些,或者迟些
春沉默是一种细微的声音 像是受了遥远的呼唤 我迷离到达 只比想象早了一些 从嫩肉中抽出的指甲般 新生 隐痛 以及清冽的痛带来的喜悦 以此来感知自己的存在 这些樱花 冬日再也无法继续拙劣地遮掩 枯草只是一張浸湿的纸 真相不动声色地浮现 不再是痕迹 淡粉色的手指掠过银白色 陌生的清晨已经 失语 色彩 银铃般有节奏地间歇响起 瓣儿展开翅膀一样滑翔或蔓延 喧嚣被隔断 空气凝滞 灰
新巨人 以前我幻想着我是巨人 现在我真的成为了巨人 妹妹骑在我头上 我架着她就像一个巨人 两个巨人成了一个巨人 爸爸妈妈的爱也是如此 属于我们两个人把闪电关进房间 把闪电关进房间 就如同把大象关进冰箱 都很难 他们的共同点都差不多 比如 没有能装下闪电的房间 比如 没有能装下大象的冰箱 但唯一的共同点是 他们都被关起来 见不得天一闪而过的雪 一粒雪從天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