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骨舌鱼,那个柔情的魔鬼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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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如同潜伏在浩瀚亚马逊河中的“巨型潜艇”,让人惊异;它是从1亿多年前恐龙时代就生存于大自然的最古老鱼种之一,故被人称为“水中恐龙”;它又被冠以世界上最凶猛、最庞大的淡水鱼,它就是身长可达4—5米,体重可达440磅的巨骨舌鱼。
   从2006年至今,巴西国立亚马逊研究院著名鱼类学家艾德·米格道尔和美国《探索》频道的两名记者每年都带着先进的科学装备前往亚马逊河流域,对几条体型超过了4米的巨骨舌鱼进行跟踪研究,通过这些年的努力,人们才得以慢慢撩开笼罩在巨无霸身上的神奇面纱……
  谈鱼色变
   2008年3月,亚马逊河的汛期未到。岛上渔民塞比特和另外四个汉子每人划着独木舟前往离岛十海里的亚马逊河域上捕鱼。快到中午,大家都没捕到预想数量的鱼,商定彼此间隔50米,向更广的水域去碰碰运气。正午,卡隆迪的舟突然划不动了,他用船桨探测舟底是不是挂上了河中藻藤,但什么也没发现,突然舟猛烈地向挂网一侧倾斜,有大家伙!
   卡隆迪兴奋地先用双腿牢牢卡坐在舟舷两侧,再用力扯网,他的手臂感受到强劲的撞网力量。经过一个多小时摆布,大鱼开始反搏。它硕大的头颅从水下喷张而出,深吸几口氧气来蓄积能量。卡隆迪吓呆了,它的头颅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巨型镰刀,足有半米长!
   巨骨舌鱼!在当地人眼中,它是力量、凶猛的象征,它们极难捕捉且肉味鲜嫩,被当地人视为“圣肉”!这时靠近卡隆迪的约索划舟赶来,两人把两条舟绑在一起,这样任舌鱼如何拉拽都不会翻船了。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鏖战,终于制服了这条巨骨舌鱼,它长1.8米,重148磅,躺在卡隆迪的独木舟中简直和舟一样长。
   约索年纪最年长,捕鱼经验也最丰富,他断定还有更大的家伙!望着大家疑惑眼神,他解释:“巨骨舌鱼是群游鱼,这里没鱼,说明巨骨舌鱼已在这‘扫荡’过,所以不止这条!”
   傍晚时分,宽广的河面格外静谧。最年轻的塞比特划着舟撒下渔网。仅仅几分钟,他握着大网的双臂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力拽得生疼,船舷边突地像闷雷般翻起阵一米来高的巨浪,塞比特被浇了个透湿,他的右胳膊脱臼了,他用左手吃力地把网绳缠在船舷上,而此时,独木舟被疾速牵引着!其他船主纷纷向他划去。一条背鳍呈灰绿色,尾鳍和后体呈红彤色的巨型大鱼猛烈地扯着渔网跃出水面,撞向塞比特的独木舟。
   塞比特被撞得失去平衡,大鱼又扯着渔网潜入水下,他意识到要解开网绳,否则舟会被拽翻,但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凌空掀翻,塞比特的头重重磕在船舷上,跌入水中!
   约索等人疾速划向出事地点,此时大鱼已挣脱了渔网,但仍用像钢板般宽厚锋利的背鳍顶撞着已倾覆的独木舟。它的背鳍足有两米,将如同轿车引擎盖般大的头颅冲出水面,朝塞比特的身体侧劈似的砸上去,约50公分的舌头试图卷袭塞比特,约索看到它的长舌上长着几排让人毛骨悚然的锉齿!
   大伙纷纷向它掷扔钢叉,但钢叉根本刺不穿它如成人脚掌般大小的鳞片,而大鱼用尾鳍扫出一排巨浪,随即隐入宽广的河面。约索和同伴搜寻塞比特的踪迹,但最终未能发现。一时间,巨骨舌鱼如同大白鲨般凶残攻击渔民的一幕,给整个马拉若岛笼罩上巨大的阴影。
  揭开面纱
   2014年6月,巴西国立亚马逊研究院著名鱼类学家艾德·米格道尔和美国《探索》频道两名记者罗迪克、凯文带着水下摄像机、声波定位仪等先进仪器深入到亚马逊河马拉若岛附近水域,想寻找巨骨舌鱼,搜集第一手资料。
   他们在曾出没的水域昼夜观测,却没发现巨骨舌鱼踪迹。此后,他们决定潜入河底进行搜寻。
   经过近半个月的水下工作,艾德教授在鱼群出没的水域发现了这群大家伙:两条腹部红彤的巨骨舌鱼是雄性,大概是在相互争夺与那条雌鱼交配的权利。他异常兴奋,不仅目睹到了身长4米多的活体巨骨舌鱼,还看到它们交配的场景!
   两条雄鱼先缓慢地并排游动,将雌鱼甩在身后,随即雄鱼开始互相摩擦庞然的身躯,继而鏖战终于开始:两条雄鱼一上一下,抢占有利的水域,其中一条身型略小的雄鱼竟率先发起进攻,它大幅度扇动着鱼尾,同时加快了鳍划动的频率,它向身材更大的情敌快速游了过去,“砰”的一声用头部撞向情敌的腹部,接着双方相互用力撞击彼此的腹部!水中传出闷雷般的响动。
   大个头的雄鱼开始用嘴还击,它迅速游窜到对手上方,一口咬住背鳍,并摇摆庞大身躯以增加撕咬力,那条较小的雄鱼连背鳍都被撕咬开了!混战持续了5分钟,大个头雄鱼赢得了胜利,获得了交配权。
   通过十多日的水下监视器不间断拍摄,艾德教授和罗迪克发现获胜的雄鱼和它的雌鱼很喜欢在取得战斗胜利的那片水域巡游。他们给这条雄鱼起名达克斯。达克斯并不是随便地跟每一条身边尾随的成年雌鱼交配,它十分挑剔。
   艾德发现,如果是不入达克斯眼的雌鱼“自作多情”地向它靠拢,它会用头将追随者顶开。达克斯在七条雌鱼中选择了一条身型近四米的健硕雌鱼进行交配,艾德给雌鱼起名多莉。
   通过水下监视器,捕捉到两条庞然大物交配的全过程:起初几天,达克斯和多莉并排巡游,最后腹部慢慢贴紧,开始了交配。它们交配的时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交配后,多莉选择了一块平整松软的河床,花了一个钟头产下40枚鹅蛋般大的卵。然后,达克斯竟一口一枚地把卵全吃进了嘴里!
   随后,艾德教授才知这不过虚惊一场。实际上,巨骨舌鱼不是产完卵后任其自生自灭,而是由雄鱼将所有的受精卵全含在嘴中孵化,待幼鱼孵化出来后还会在雄鱼嘴里生长50天左右,雄鱼才会吐出它们后独自游走,这样在杀戮重重的亚马逊河中,幼鱼的成活率就大大提高了,原来这个巨无霸是尽责的父亲。除此,巨骨舌鱼体内有两个蜂窝状富含血管的巨大气囊,这种气囊是由肺叶的组织构成,可以充当除腮外附加的呼吸器,这样就让它具有了特殊的呼吸功能,它可以直接把头探出水面呼吸空气中的氧气。
   正因如此,巨骨舌鱼能在浑浊闷热且含氧量极低的水域中生存。艾德教授甚至发现:待亚马逊潮汐退去,几乎所有的水生物都得随河水离开,唯有巨骨舌鱼将身体裹埋入松软的淤泥中,等待第二天的涨潮。也正是靠着这些极为罕见的繁衍生存方式,才使得巨骨舌鱼从1亿5千多万年前的古生代二叠纪时期生存至今。   慈爱父亲
   但此后近半个月,这几条巨骨舌鱼再没到交配产卵的水域来。8月的一天,摄影记者凯文和艾德再次邂逅了达克斯,他们赶紧潜到水中进行拍摄。
   达克斯从水面静静回到河床,懒懒支起身子,大概是因为嘴里塞着太多的卵,它并不舒服,也不能像其它同伴自在觅食。50天后,幼鱼已陆续孵化出来,它们大概只有十公分,通体银白色,闪着新生命应有的亮泽。但孵化结果并不理想,最终不到二十条幼鱼游了出来。
   幼鱼们围着雄鱼大嘴边游动,一旦有风吹草动,雄鱼就张大嘴巴,幼鱼会迅速鱼贯进入;等危险过去,幼鱼再出来,长达5米的冰冷大鱼能为幼子提供温情的“避风港”。
   但巨骨舌鱼的温情只限于他的孩子们。达克斯早已饥肠辘辘,在领着幼鱼巡游中,它也在寻觅猎物。一条长达2米的水蚺(一种巨蟒)闯入了它的视野,水蚺大概想通过这片水湾游到对面的密林中,它蜿蜒移动着粗壮的身躯,悄悄下了河。
   这么长的水蚺在河水中并没太多对手,但在5米长的达克斯面前,它却只是晚餐。达克斯先在河底吐出嘴里的幼鱼,然后向着湖面慢慢接近水蚺。达克斯贴着水蚺的肚皮跟游了几米,它在寻找最佳的攻击部位。水蚺发现了敌手,但已无法掉头,只有加快向对岸游动。
   达克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超过半米长的舌头,从下往上把水蚺颈部卷住,再往自己像巨型铡刀一样的上腭顶去,这种惊人的咬合力足以给水蚺致命一击,凯文听到了类似礼炮炸响般的砰砰声。
   水蚺在做殊死一搏。它用近两米长的粗壮身躯紧紧缠绕起达克斯的头颈部,并越箍越紧。但达克斯不是哺乳动物,并不会因此窒息,它拽着水蚺潜入河底,再次用舌头顶住水蚺,然后用上腭重重一磕!达克斯的舌头上长满了锋利的锉齿,比下腭更有力,很快它将这条水蚺的脊椎咬断了,水蚺紧缠的身躯也随即瘫软。
   因为巨骨舌鱼的头部是由游离的板状骨组成,因此它可以吞进比它口腔大三倍的食物,在囫囵吞食掉1.5米长的水蚺后,它返回幼鱼的聚集地,再用这张血盆大嘴轻轻吸进它的孩子们。幼鱼长到一个月后就已有25公分长了,但就算有强大父亲的庇护,它们还是逃避不了亚马逊河里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幼鱼最大的天敌就是凯门鳄!凯门鳄体型在鳄鱼类中算不上大,最大的不到2米,但它们采取团队协作,很具威胁。
   实际上,凯门鳄和成年的巨骨舌鱼互不侵扰,但如果发现带着成群幼鱼的巨骨舌鱼,它们有时也会冒险进攻。一日,4条凯门鳄蛰伏在浅水湾里,它们显然盯上了5米的达克斯。4条凯门鳄采取突袭,快速冲向达克斯,它们不是进攻,而是试图将它和幼鱼群冲散。
   4条鳄鱼的凶猛架势确实惊扰了达克斯,它快速向河深处调转,本能地张大嘴让幼鱼群快速进入,但有经验的鳄鱼用尾巴不停扫动,以此阻拦幼鱼追赶达克斯的路线,毫无抵御力的幼鱼有的被凯门鳄尾巴扫晕,有的则被惊扰得找不到达克斯的方位而四处乱游,这些幼小的巨骨舌鱼都进了凯门鳄的包围圈,4条饥饿的鳄鱼朝着它们大肆进攻……
   然而亚马逊河是片不适合眼泪和祭奠的地方,对于父亲而言,达克斯在众多凯门鳄嘴里救回孩子显然没有带领残存的幼鱼逃离更具意义,因为养育下一代的重责让它不能冒险在搏斗中受伤!
   11月中旬是亚马逊河最丰腴的季节,幼小的巨骨舌鱼经过父亲近2个月的陪伴也长到了40多公分,它们该和父亲分别了!
   它们的一生像极了亚马逊河:起源于奈瓦多·米斯米峰的涓涓细流,经历重重险滩逐渐壮大成宽广的亚马逊河,但必将汇入无际浩瀚的大西洋中,大自然的历练让它们悄悄长大!
              编辑/杨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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