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固本口服液”涉嫌违规宣传骗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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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9月1日,《市场报》以《广告太玄乎“气血固本口服液”神话在河北破灭》为题,对深圳市长寿药业有限公司“气血固本口服液”的虚假广告进行了报道。报道称:“自吹自擂称该药是‘当今世界最佳抗衰老药’、是‘多病一药’的‘神药’,服用后至少可以延长寿命20年以上,其成就可以和当年青霉素的发现相媲美的‘人类神药’。这种被药品监督部门按假药查处的‘气血固本口服液’,生编滥造称,‘主治心脑血管疾病、肿瘤及各种癌变、糖尿病及肾功能疾病、呼吸及消化系统疾病四大类44种病症’。更玄乎的是,在其广告中竟公然宣称‘气血固本口服液是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特供复方药品’,并擅自假借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名义大肆进行违法宣传”。
  8月18日,河北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根据《药品管理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等相关规定,认定“气血固本口服液”为假药进行处罚,并责令石家庄市乐仁堂药店等19家药品经营企业立即停止销售该产品。
  深圳市长寿药业有限公司虚假宣传在河北“折戟沉沙”后似乎并没有及时改正,相反,该公司此后相继在山西、北京等地被罚。6月20日上午,洛阳的一位赵少伟先生通过本刊华南新闻热线向记者投诉称:年初,他购买了一种宣称可治疗包括“癌症、偏瘫、肝炎、男女不育”等70余种疾病,并能″祛病消灾、延年益寿至少20年″的铁树花牌气血固本口服液,然而,这种万能神药不但没能治愈他的疾病,反而让他遭受到更多的痛苦。
  
  投诉:本想“踏上健康之路”不料步入“危险之路”
  
  投诉后不久,赵少伟先生委托儿媳胡峻婕女士将填写的3·15维权卡传真给了记者,在维权卡投诉内容一栏中赵先生这样写道:
  我现年67岁,去年12月16日我在河南省洛阳市百货大楼拿到一份“踏上健康之路”的广告。广告中介绍的药品“气血固本口服液”能够治疗七十多种病,能够延长生命40%,而且有许多专家、教授的极高评价,有许多国家领导人的题词赞扬,有许多名人的服用效果……
  我因患有严重失眠、耳鸣、冠心病、心率不齐等多种病,因此,于去年12月17日一次花费695元购买5盒。当服用到今年元月15日开始拉肚子。专家讲拉肚子是好事,是在排毒。到元月24日拉成水一样的便时,专家让我吃“泻利停”,五天吃了五片半,又变成特严重的便秘,使用“开塞露”,用手向外抠,每次都流大量的血。此时专家又让我吃“芦荟胶囊”,四天吃了九粒,又变成拉稀,至今已半年啦,大便是时干时稀,一直不正常,经常肚子疼、肚子叫。每次大便因用力太大,脑血管随时都有崩裂的危险,生命安全不能保障,精神受到极大伤害,而我要治的每一种病没有任何效果。
  我请你们帮忙,帮我讨回公道,要回药费,赔偿精神伤害费,并按照有关规定进行从重处罚。
  
  调查:宝芝林有了“白大褂”
  
  为了给赵老先生讨个说法,记者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到广州市东川路的宝芝林大药房有该产品销售,于是,6月24日上午,记者以消费者的身份来到了该药店进行调查。在药店的入口处,几个空铁树花牌气血固本口服液包装盒被摆放在柜台显眼位置,柜台的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堆相关的宣传资料。记者随手取出了一份《踏上健康之路》的小手册和一份《保健×报》,这时一位促销小姐赶忙迎了过来,她告诉记者:铁树花牌气血固本口服液是个老牌名药,原名益寿回春汤,因为治疗的疾病种类非常多,所以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买。在这位促销小姐滔滔不绝的夸赞中,记者一时间也被眼前这种“神奇”的药物所打动,但当看到该药的功能主治仅为“益气养血,健脾固肾和宁心安神”,与她宣称治疗的癌症、不育症、偏瘫等相差甚远时,这位小姐面带微笑地解释说是因国家批准的范围有限,所以不可能将所有能够治疗的疾病都列出来。为了让记者能更好地领会该药“神奇”的治疗功能,这位小姐还推荐了一位穿白大褂的“大夫”给记者。
  跟着这位“白大褂”七转八拐,记者很快便来到了药店角落不显眼处的一间小房中,小房子正面的墙壁上打着“××杂志社医学健康服务中心”的字样。“白大褂”指着墙上一副铁树花气血固本口服液的宣传画告诉记者:这药非常神奇,可治疗四大类疾病,效果非常好,刚才就有一位老同志买了5盒,不过他算是买的少的。由于效果好,很多患者都介绍朋友一起来买,有些为了方便,还干脆一次性买上二三十盒。为了验证她所说的真实性,这位“白大褂”翻开了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上面写满了购买药品者的姓名、年龄、购买时间和数量等,果然,在这些购药者中有多位一次性购买了三四十盒的消费者,而购药者的年龄从50到80岁不等。
  早在2001年,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四部委就联合发文:严禁在药品零售企业中非法开展医疗活动,通知还特别强调,严禁在药品零售企业内“以坐堂医”、“义诊”、“医疗咨询”等名义非法开展医疗活动或以此方式进行药品、保健品、医疗器械的宣传促销活动。然而,为达到药品销售的目的,广州宝芝林和深圳长寿药业还是联合推出了“白大褂”这一角色,不但如此,还直接将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及肾虚、呼吸及消化系统疾病、肿瘤及癌变四大专家咨询热线设在该药店。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四大专家咨询热线电话各不相同(020-38852215、38853748、38852056、38844011),但接电话的却都是一位姓候的女“专家”。对于这位“专家”的素质,从记者实地到宝芝林暗访到电话咨询,其言谈举止都很难让人信服,因为该专家很少询问病人的病因、病情以及身体状况,甚至根本不向病人索要病历就开始推销那“神奇”的气血固本口服液,并且还一再强调该药没有任何副作用。“是药三分毒”这是一个连普通百姓都知道的常识,难道这位“专家”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气血固本口服液功效如天女散花
  
  在《踏上健康之路》气血固本口服液康复保健手册的第4页,深圳长寿药业有限公司对产品的主治功能是这样介绍的:气血固本口服液能治愈哪四大类疾病?心脑血管疾病:包括脑血栓、动脉硬化、偏瘫、高血压、高血脂、冠状动脉供血不全、冠心病、心绞痛、心梗、心律不齐、头痛、头晕、耳鸣、心悸。
  糖尿病及肾机能低下:包括糖尿病及其并发症、男女肾虚、不育症、前列腺炎、贫血、神经衰弱、记忆力减退、失眠、体倦、精神不振、腰膝酸痛、白发早现、脱发、益汗;女性月经不调、盆腔炎、附件炎、更年期综合症;肿瘤及癌变:各种肿瘤,特别是子宫肌瘤、卵巢囊肿;肺癌、肝癌等;呼吸及消化系统疾病:哮喘、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胃炎、胃溃疡、各种急、慢性肠炎等。
  
  专家:气血固本口服液不是灵丹妙药
  
  对于主治功能为“益气养血、健脾固肾,宁心安神”的气血固本口服液,真正能治疗冠心病、不育症以及癌症等数十种重大疾病并延长寿命20年吗?
  广州市中山三医院一位李医生告诉记者:世界上很少有能治疗如此多重大疾病的药品,如果确实有,本着为大众服务的原则,国家一定会大力推广(李医生坦言,他从医多年,还未听说过该药。)。另外,每个药品的疗效是因人而异的,所以企业宣称对某某疾病治疗效率达到100%是很难做到的。对于气血固本口服液的治疗效果,李医生打了个很形象的比喻:比如一台汽车润滑系统有问题,你给它换了好的润滑油,毛病解决了,汽车也好用了,但你不能说,这些好的润滑油能解决汽车所有的问题,例如发动机、底盘、后桥等系统出的毛病。
  深圳市长寿药业有限公司对产品的疗效是这样解释的:气血固本口服液主要是治疗心脾肾三经紊乱,因为头昏、头痛、心脏病等都是由心经紊乱所致,脾经紊乱就会出现消化道、呼吸系统的一些疾病,如食欲不良、肺气肿、胃病,肾经紊乱表现为不孕不育、月经不调等,既然国家批准的主治功能为“益气养血、健脾固肾,宁心安神”,就说明该药品能治疗这些疾病……对于洛阳赵先生服药后出现的种种反常情况,长寿药业则表示不可能是他们产品的问题,患者应该从其它方面查找原因。
  
  气血固本口服液违法宣传大揭密
  
  一、广告中使用国家机关或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名义
  《上千万人在服用气血固本口服液》一文的右侧,编排了三副图片,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照片搬上了广告版面。
  《广告法》第七条第(二)款规定:广告不得使用国家机关或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名义。国家工商总局《关于使用离任或现任的国家领导人名义进行广告宣传处理意见的答复》【工商广字(1995)第270号】对该条款进行了补充规定:使用已故或离任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名义进行广告宣传,其广告效果相当于使用现职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名义做广告。很显然,深圳市长寿药业有限公司拿原国家领导人照片增强广告真实性的做法是不合法的,并有可能给相关领导带来负面影响(如,购买该药的患者一旦食药后达不到厂家宣称的效果,或者出现副作用,很可能会认为国家领导人夸赞产品功效的言论不实,进而认为是虚假广告)。
  
  二、“至少延长寿命20年”纯属骗人
  在被当作宣传资料的《健康×报》(2004年4月22日)和《踏上健康之路》的手册中都有这样一则内容大同小异的文章——震惊世界的成果:延长寿命20年!
  文中称“气血固本口服液”是一项“震惊世界医学界的科研成果”,甚至可与“青霉素的发现相媲美”(摘自其它宣传材料),其延长寿命20年也是“有迹可循”的。为验证其延长寿命20年科研成果的真实性,7月6日,记者与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取得了联系,然而,经过多方调查,所有部门都否认做过上述实验。同日,记者拨通了深圳市长寿药业有限公司的电话,希望能从企业了解到更详细的内容。该公司一位许先生听明电话来意后表示可以帮忙查一查。半小时后,许先生给记者打来电话称:该实验是由同济医科大学社会医学研究所老年医学研究室和同济医科大学公共医学院营养与食品卫生研究室两个机构共同做的,具体时间大约在1989年,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这些机构也许已经不存在。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调查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为追求事件的真相,次日,记者还是再次拨通了华中医科大学同济医学院的电话。几经周折,记者最终与该院公共卫生学院营养食品卫生研究所的刘主任取得了联系。刘主任表示:尽管这个实验由于时间过了太久很难考证,但他对企业借用同济医科大学这块金字招牌宣传产品的做法感到极为不满。其一、这只是一个动物实验,将动物实验里取得的数据随便运用到人的身上是不科学的,将这样不科学的“成果”冠以同济医科大学之名,是对同济医科大学金字招牌的玷污;其二、同济医科大学下属某某研究室的研究成果并不能随便冠以“同济医科大学”之名,因为有些机构可能是挂靠,其研究成果的可信度并不高。对于记者提到的厂家将“气血固本口服液”与青霉素的发现相提并论时,刘主任则不屑地告诉记者:青霉素的发现者能获世界医学最高奖——诺贝尔医学奖,如果该药真这样了不起,早就被国家有关部门推荐去评奖为国争光了,也不至于十几年了都一直默默无闻。采访结束前,刘主任说有时间他会与企业交涉,让该企业不要再拿同济医科大学这块招牌去骗人。
  
  三、世界卫生组织认可了吗?
  《踏上健康之路》康复保健手册第6页十四行:“事实上,‘多病一号’的理论和实践已获得世界卫生组织的认可。”众所周知,一个产品或理论能获得世界卫生组织的认可是一种莫大的成就,世界卫生组织何时认可了“多病一号”?
  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认定某种理论是很严肃的事情,要花大量的时间和大量的人力物力,他们从未收到过“多病一号”要求认定的材料,说已得到世界卫生组织的认可是没有根据的,也是不负责任的……
  
  四、“专家推荐”违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十四条明确规定:药品、医疗器械广告不得有下列内容:……(四)利用医药科研单位、学术机构、医疗机构或者专家、医生、患者的名义。广东省工商局广告处的某负责人也告诉记者,药品广告不论以何种方式出现以专家的名义推广产品的,都是违法行为。然而,在《保健×报》C版《11位院士、教授同聚中国最高科技殿堂——“多病一号”受到科学界最高推崇》一文中,出现了包括中国工程院王士雯院士、原北京中日友好医院杨秉贤教授等七个专家的照片,并配发了每位专家肯定药品功效的言论。另外,这样的违法行为还出现在《踏上健康之路》5、6页中。
  
  五、大肆使用患者“现身说法”
  除了采用大量专家的言论外,该康复保健手册还以“患者如是说”和“倾听患者的声音”两种方式列举了19个不同患者“现身说法”的材料,以下为部分消费者说法的摘录:
  1、病魔无情,“气血”有爱:我今年刚37岁啊,我的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我……
  肖女士:一年前被确诊为胸腺瘤,医生说这个地方不宜动手术,如果是恶性的,会有生命危险……医生说到这儿时,我简直傻了,是癌症吗?我该怎么办?绝望中,医生给我推荐了“气血固本口服液”,说这个药疗效不错,不少肿瘤患者都是服它出现了转机。我本不抱任何希望,为了生存,我坚持服用,奇迹真的出现了!半年后,我又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医生说:肿瘤明显缩小,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怕自己听错了,再三问大夫,大夫说:你已经是本院服用气血固本口服液的第61例肿瘤康复患者了!当时,我激动地掉下了眼泪……
  《药品广告管理办法》第十六条:药品广告不得含有下列内容和表现形式:……(七)利用医药科技单位、学术机构、医院或儿童、医生、患者的名义和形象作为广告内容的;由此可见,长寿药业大肆利用患者的名义进行宣传也是违法的。
  
  六、使用“根治”字样
  《药品广告管理办法》第十六条第(四)款:禁止出现“疗效最佳”、“药到病除”、“根治”、“安全预防”、“完全无副作用”等断言或隐含保证的言词;但是,在长寿药业的宣传材料中却多处出现了“根治”、“标本根治”、“标本兼治”等字样。
  
  七、绝对化用语
  《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规定——广告不得有下列情形:(三)使用国家级、最高级、最佳等用语;此外,《药品广告管理办法》也有不能使用“‘最高技术’、‘最高科学’、‘最进步制法’、‘药之王’等断言的”。尽管如此,宣传材料中还是使用了诸如“最佳抗衰老药品”、“最高推崇”等绝对化用语。
  记者手记:
  每每看到赵老先生给记者维权卡上的内容,想到一个67岁的老人所经历的苦痛,总不免潸然泪下。每个人都会变老,每个人的身体都可能会生病,到那时,因为身体差需要买药而听信了虚假宣传遭受其害,你会作何感想。害人终害己,看到一个个虚假广告被“揪”出来示众时,总不免感慨万千。可喜的是,针对当前市场上虚假广告屡禁不绝的情况,全国各地都加大了对虚假广告的查处力度。今年3月,广州市工商局发布了《广州市开展“打虚假”、“树诚信”广告专项整治行动的方案》,对辖区内违法广告进行了强力打击。在此,记者希望有关部门能对此引起重视,对上述违规行为予以坚决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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