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读书情怀(外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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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林语堂有篇名作,叫《读书的艺术》。在这篇文章里,先生对读书的见解十分精辟,其云:“现在你们手里拿着一本书,心里计算及格不及格,升不升级……如何靠这本书骗一只较好的饭碗,娶一位漂亮的老婆——这还能算读书,还配称为读书种子吗?”古时所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是也。这种读书法,与读书的原意相去甚远。
  读书,本是要增长知识,修养性情的。常年经月,乐此不疲,一书在手,视若钟情人,爱之至深,攘浮尘于门外,独与书处,方品得读书之滋味。书读到至佳处,有时人还会狂之癫之,时哭时笑,喜怒无常,或兀地拍案,这是读书人的神经系到书上了,全由不得自己支配呢。至于范进中举,狂之呼之,受到胡屠户一掌才偏而纠之,那是另一码事。
  过去无电脑时,我喜欢夜读。夜静,喧嚣浮华尽去,独坐桌前,备好茶水,方安心静读。这时神游古今,意走中外,面对大师而静聆其侃侃而谈,抑或樵夫村妇的喋喋不休,都感到是那样美好和亲切。如是暮秋疏雨落秋桐,愁意缠绵,哀婉清丽,此时好读清照的绿肥红瘦;倘若是雪夜,窗外悄无声地堆银叠玉,白光映照,手捂着极热的茶杯,此时读红楼或从文先生的湘西都别有韵味;而在夏夜,大汗淋漓,蚊虫骚扰,必先以温巾揩汗,在电扇下稍停片刻,以压浮躁之气,再捧起老庄,便有种畅达的快感;春夜倘是有月,镀亮纱窗,柔风所至,送来一缕花香,在灯下品先秦诸子,唐宋八大家,陈味尽去,清气扑鼻。
  现在有了电脑,夜被电脑所占,读书就无正经的场所了,通常是在饭桌上放本书,早中晚抓紧时间,边吃边看,饭与书均入肚内。上班时办公室桌里放得有书,忙完工作就取出来读几页,日积月累,也能读不少的书。出差时包里放两本书,候车室里,旅行车上,随时取书读之,能忘却旅途颠簸与疲惫,忘却等待的焦躁,不亦乐乎。
  读书亦不必太正经。野史外传,奇文奥秘,偏方医大病,飞碟宇宙人,宗教哲学航海兵器,昆虫鸟兽花卉,钓鱼字画碑帖摄影菜谱,活字木刻孤本,激光照排压膜包装,能收括一览,于交谈,于著论,于持家度日,于安身立命,皆有裨意。
  读书好交谦谦君子。一杯清茶,或一支香烟,佐以谈书,侃得投机,相见恨晚,疾者轻其疾,忧者忘其忧,生生不忘,铭记在心。
  难道说,这样的读书,不是一种艺术的氛围,一种精神的享受么?这样的读书,不会给你以独特的人生况味和艺术生活的情致么?读着书,总是让人畅游在智慧的波澜里,总是让人引发无止尽的联想和追忆,总是让人抚到岁月与人生的痕迹。
  读书时,最妙的是能步入这种读书的境况。
  拾垃圾的快乐老头
  每天清晨5:30分,我就在闹钟的铃声里醒来,穿上衣服就到院子里的篮球场去跑步。这几天,我小跑着下楼到球场去时,总看到一个老头在楼前的垃圾箱前忙活着。我感到很奇怪,我们这院子晚上是锁了大门的,早晨6点之前一般很少开门,外面拣垃圾的人是进不来的,那么这老头是谁呢?
  有一天,不知怎么闹钟没有闹铃,我醒来一看,快6:30分了,糟糕,晚点了!我赶紧穿上衣服往楼下跑。在一楼的楼梯口,碰到一个老头背着一个蛇皮袋从外面走了进来。凭直觉,我就知道他就是那个拣垃圾的老头。看到我从楼上下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朝我友好地笑笑,抬手朝我打招呼。借着楼道里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他就是前不久搬来的,住在二楼的那个老头。我也回了他一个微笑,朝他挥挥手,从他身边走过去,跑进了球场。我一边跑步,心里一边琢磨,这老头怎么拣起垃圾来了呢?虽然他搬来不久,我只偶尔见过他两次,都是他从外面回来时碰见的,可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老干部样子,穿着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虽说衣服很旧了,可却能看出那质地是很好的。这老头在我心里是个迷。
  后来有几次,我上下班时又碰到了他。看到他用那种折叠的简易手推车拉着两个蛇皮袋子从外面回来,袋子里装得满满的,口子扎得紧紧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这时老头穿的衣服没有平时那么光鲜了,上面是一件很旧的夹克衫,下面是一条洗得发白的休闲裤,头上还戴着顶草帽。他浑身是汗的拉着车子从外面进来,看到人就嘻嘻地笑,也不怕人笑他。还要讨好人一样同相遇的人打招呼。可邻居们却很少同他打交道,看到他拉着小推车经过就露出轻视的神色,有的还悄悄地说,这老头是活该要受苦,有福不知道享,要去拣垃圾,整天嘻嘻哈哈的,穷快乐。又过了好多天,我下班回家看到一辆农用车停在楼下,两个民工从楼上背下来一捆捆的废品,有废纸箱、废书报、废塑料瓶等等。我上楼时,看到这些东西都是从二楼那个老头家里背出来的。不多久,就将那农用车装得满满的。这老头把自己家里当成废品店了。
  有一次,我到农贸市场买菜,看到那老头正在一个蔬菜摊前同摊主说着什么。他的手里拿着一支弹簧秤,勾在一把苋菜上,笑哈哈地送到摊主面前。
  我走到他后面不远,仔细听了一会,终于明白了,那摊主卖给他的苋菜少了二两秤,他正在同摊主争执。在事实面前,摊主无法,只得退了两角钱给他。可摊主却不忘在他离开时揄挪一句:小气鬼!
  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将二楼老头拾垃圾和为两角钱同人家争执的事当作笑话讲给妻子听。妻子笑着说:“那老头是自己做贱哩,听说他有上千元钱一个月的退休金,家里女儿女婿都在外面打工,只有一个外孙女儿在学校读书,生活是不用愁的,可他却要认一些干孙子干孙女,把钱送给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钱送,只好到外面去拣垃圾了。”听了妻子的话,我将信将疑,这老头看样子有70多岁了,他要认那么些干孙子干孙女干什么呢?他女儿女婿不反对么?带着这个疑问,我对这老头有了兴趣,便留意着他的情况。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他的女儿。早些时候,我上下班时在楼道里是见过他女儿的,一个30多岁中等个子的女人,只是不认识没有打过招呼罢了。一天我到一个超市买东西,没想到在一个货架边看到了她,那个老头的女儿。她穿着超市工作服,笑容可掬地望着我。我看到她朝我笑,我也朝她笑笑。
  “您买东西?”她主动对我打招呼。   我点了点头,说:“你在这里做事?”
  “是呀,我们这种没有多少文化,又没有技术的人,只能干这么些辛苦而又没多少收入的工作呀。”她回答。
  商场里没多少人,我也不急于离开,便同她聊了起来。于是我知道她叫邹琼花,同父亲住在一起,是半年前从另一个街道办事处居委会搬来的,她男人则到珠海打工去了。我便趁此机会向她了解她父亲的情况。邹琼花告诉我,她父亲71岁了,退休前是邻近一个县的局长,母亲3年前去世了,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父亲为人正直、廉洁,从来不利用职权谋私。本来她高中毕业就有机会进机关工作的,可父亲硬是卡着不让她进机关,说是她的素质不适合机关工作,让她进了一家机械厂当工人。进厂后,她与现在的丈夫恋爱了,爱人是大学毕业生,当时很想调到县经委机关去工作,那时父亲还在位,以他的权位,只要出面说句话还是做得到的。她给父亲说了几次,可父亲没答应她,说她爱人是工程技术人员,应该在生产第一线才有用武之地。结婚生小孩后,工厂的效益一年年下滑,工资也打起折来了。这时,父亲才答应帮她爱人办调动。可这时他已退休,说话已不管用了。不过认识的一些领导都还在,如果跑一跑,送点礼,还是做得到的。父亲跑了几趟,烟呀酒的也送了一些,有关领导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可等你走开他就忘到了九霄云外。有人建议父亲给领导送个上档次的红包,父亲一脸的不快:要我去搞腐败么,我不干。调动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再后来,工厂负债,一步步走向破产。他们两口子也下了岗,拿着一点点生活费到处找事做。他们的经济状况还不是很差的,父亲有近千元钱一个月的退休金,他们两口子有生活费,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可是父亲却头脑发热,到乡下学校去认领了2名贫困学生进行资助。而且资助一批又一批,延续了七八年。这下可好,本来就拮据的家庭经济就更显得捉襟见肘了。他们两口子不得不四处打工来维持生计,父亲也被迫到街头去拣拾废品,送到废品店去换钱。
  “你父亲不顾自己的经济承受能力去资助别人,你们不反对么?”我问邹琼花。
  “反对又能怎么样。”邹琼花一脸无奈地说,“他说我们困难可生活还是有保证的,人家乡下贫困户生活都得不到保证哩,贫困学生里有好多人才哩,不关爱支持他们这些人才就会夭折,这是我们的责任呀。好像他就是救世主。不过,这是做积德的好事,又是用他自己的钱,我们就随他去。”
  至此,我完全明白了邹老头拣垃圾的原因,我心里充满了感动和钦佩,想不到老人在困境之中还有这么一颗慈爱之心,有一种快乐的意境。他放下尊严去拣拾垃圾,甚至为了一角两角的蔬菜钱与菜贩子们讨价还价,不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爱心么?
  回到家里,我将邹老头的情况给妻子说了一遍,妻子也很受感动,对我说:“我们能想什么办法帮他一帮。”
  “这老头很倔,他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的,唯一的办法是今后家里有什么废品之类的东西给他送去,让他换几个钱。”我说。
  妻子接受了我的想法。从此后,我们家里有什么废纸箱废报纸之类的东西就打捆送到二楼邹老头家里。邹老头看到我去,就十分高兴地泡茶拿烟,一脸的感激。在路上或楼道里看到我,老远就笑着打招呼。
  去年寒假的一个晚上,我参加朋友的聚餐回家,在住宅楼院子门口看到邹老头出来,我赶紧闪到街旁一家店铺门口的阴影里,注视着他们。老头的身旁跟着一男两女3个中学生模样的青年,老头同一个女学生在街边一根路灯电杆下站住,另一男一女两个背着包的学生同老头告别,挥着手说:“爷爷,您回去吧,我们有时间就会来看您的。”
  “你们好走,要抓紧时间搞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学校,学好本领报效祖国。”老头边说边朝他们挥手。
  “爷爷,回去吧,晚上外面好冷的。”他身边的孙女儿催他。
  老头在孙女儿头上慈爱的拍了拍,说:“你先回去搞学习,我还到街上走走,就回去。”
  孙女儿只得放开爷爷的手,转身往回走。看到孙女儿走进了院子,老头便走到街边,弯腰从地上拣起一个空易拉罐,然后眼睛四下搜索着,就往前面走去。
  蓦地,邹老头拉着小推车在路上蹒跚着行走的情景又在我的眼前出现,我的心里不由一阵颤动:多好的老头啊!为了他人宁愿自己吃苦,可是脸上总是挂着笑。我的眼睛朦胧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变高,高高的就像马路边一根路灯电杆,那上面的灯泡放射出灿烂的光芒,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所有能量,在暗夜里就像一团火,照亮着那两个年轻的学生,照亮着从街道上经过的千千万万的路人,让人们感受到温暖和快乐。
  秋 歌
  俗话说:天凉好个秋。不说凉吧,单说它隐去了喧嚣,褪除了热气的膨胀,删减了恣意泛滥的色彩,就显得清醒与冷静。没有了太多的修饰,就显得轻松多了,天远得渺渺然,地开阔得朗朗然;疏淡的云在游走,散淡的风在飘行;就是人,也显得比平时神清气爽,轻松自若。秋天清爽得飘逸,冷静得空灵,从古以来就是听风数雁,吹萧赏月的季节啊!
  秋天也是创造的季节。秋季的天空,秋天的凉风,创造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境界。天高云淡,朗净清爽,给人以辽阔之感。在这个高朗的天空下,人格外显得精神、气旺。假如你爬山累了,坐在高坡上休息,迎面吹来几丝凉爽的风,那最是惬意不过的!清凉清凉的风吹在身上,揩干净身上的汗迹,扫除了身上的疲劳,将内心的烦闷也解除得干干净净,还能将你带进那甜美的回忆。凉风扫过,头顶上飘落下几片枯黄的树叶;身旁彩蝶纷飞,盘旋在草丛树梢上,那是多么富有诗意啊!
  有人说,秋风扫落叶,树枝渐渐变得光秃秃的了,不令人感到凄凉吗?可这正是秋的美丽啊!春暖花开令人喜爱,而这秋的树枝不是可以给人以启迪吗?你看这树枝一节一节伸向天空,多么精神,多么矫健,多么有力!这是秋天向人类向大自然裸露的健壮体魄,这是秋天创造的特有的阳刚之美。
  一景一物的形、声、色俱佳,自然让人欣欣然;而要让人怦然心动,就还须有神韵才行。在秋天,最让人神往的是那润物细无声的秋雨了。   秋天雨少,难得有雨降临。在你毫无戒备的夜晚就稍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没有狂风做伴,不与雷电为伍,悄悄地来到人间,象层层雾幔盖到大地身上,滋润着万物的生机。慢慢地,或许云会退去,露出月亮,就象是少女含羞地脸庞,显得圣洁、清纯,就象刚刚还流过幸福的泪水似的,挂着一层淡淡的痕迹。不过,那要你用心去体会才能知道的。如果走上屋顶,在这凉凉爽爽的意境里,看着华灯璀璨的城市夜景,了望远处幽蓝的天空,听着从哪家窗口飘出来的袅袅的美妙音乐,就会让你痴迷,让你陶醉的。
  如果走进乡野田间,你就会看到一种壮观:金色的海,银色的洋,交相辉映。稻田里,金黄色的稻谷随风起浪,那金色的浪涛从你的脚下滚向远方的山下;那一片一片的棉田里,泛出耀眼的银光,那朵朵棉花裸露在外,献给你无数个笑脸。穿着红裙绿衣的姑娘们舞动灵巧的双手忙碌着,轻歌笑语飘洒在银海间。这一切都令人怦然心动啊!这就是秋天的杰作,是秋天的伟大!
  常言说,有山,有水,就有了灵气。而要看秋,也少不了山,少不了水。走进有溪河的山野间,随意取个角度,山与水就渐次扑进了你的视野。那山是成熟的,健壮、挺拔;那水是柔软的,流光溢彩。划只小船,悠悠然地看山看水,任淡淡的风儿悠悠地伴你左右,在耳际痒痒地擦着,弄得你心里也痒痒的。抬头望去,恍然间蓝蓝的天空有淡淡的影子从头顶远去,是雁呢,还是云?只觉得心里充溢着喜悦,这洗尽了幼稚尚未染着沧桑的秋,是如此惹人喜爱哟!这是多么丰富的秋兴采风呀!隐隐地,山间传来村民劳作时即兴哼唱的山歌声,声音虽不宏亮却很有滋味。兴之所至,你也会忍不住跟着放喉高歌。
  这秋天的歌啊,是充满希望和快乐的进行曲呢!
  表妹兰兰
  1971年阳春3月里的一天,16岁的我挑着一担被窝铺盖,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与一队同学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城,走进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行程。
  我插队的那个生产队是我母亲的老家,我便住在二舅家里。二舅的大女儿叫兰兰,比我小一岁。兰兰是我表妹,我俩从穿开档裤起就在一起玩,象亲兄妹一样两小无猜。兰兰见我住到她家里,自然十分高兴,便十分利索地帮我收拾房间,安置行李。
  我到乡下时,正好赶上春插,便兴致勃勃地同大伙下到田里插秧。那时是出集体工,全队的男女老少都集中在一块,一丘田一丘田地大兵团作战。
  我手里抓着秧,一蔸一蔸地分栽着。我是第一次学插秧,除了感到新奇外,接下来就是感到许多不适应:分到手里的秧不是多了就是少了;人家插的秧一行行一线线整整齐齐,我却总也插不正,对不上行。更气恼的是,插到弯里时,我的几行秧却莫名其妙地没有了,插到凸处时,却又莫名其妙地越插越宽。正当我惶惶然不知所措时,腿肚子一阵奇痒,低头一看,好几条蚂蝗吊在上面,吸得鼓鼓胀胀的,吓得我一阵乱叫。
  就在这时,兰兰过来了。她伸出浑圆的手臂,用巴掌在我腿上噼噼啪啪一阵乱拍,将我腿肚子上的蚂蝗打下来,捏着丢开。又一蔸一蔸地教我插秧,并带着我插着走。插秧插得慢的人总是被插得快的人“关”了起来,被“关”起来的人总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刚下田,当然是插得最慢的一个,连七八岁的小孩也能轻而易举地将我“关”起来。好了,有兰兰带着我走,就再也没人能“关”我了。兰兰是队上插秧最快的一个,她动作极快,令你眼花缭乱,一会儿工夫她面前就是葱绿的一大片,就象在编织一件艺术品。兰兰除了插好她自己的6行秧苗外,还帮我插了3行,还边给我讲解怎样用手指分秧,怎样转弯得技术窍门。几个回合下来,我终于适应了,慢慢地掌握了插秧的诀窍。一年以后,我的插秧技术就能与兰兰并驾齐驱了。
  中午回到家里,我已是腰酸背胀,疲惫不堪,一头倒在床上就不想动弹了。而兰兰回到家里却又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喂猪喂鸡,烧火煮饭。那时我二舅娘生小孩时由于没有保养好,落下个胸气痛的毛病,不能干重活,且时不时地发作痛几天。这样兰兰的负担就更重了,要给娘请医看病煎药。
  正当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冷不防屁股上被拍了一巴掌。我猛地惊醒来,一看,兰兰笑眯眯地站在床前,说:“龙哥,吃饭了,肚子吃饱了舒服些。”我便爬起来,到饭桌上吃饭。
  二舅一家已围在饭桌边,兰兰下面还有4个弟妹,加上我正好是8个人,满满一桌。那时生活非常清苦,饭桌上除了一碗水煮白菜,一碗干豆角,就是一碗酹辣椒腌萝卜干。
  我的肚子真饿了,端起饭碗就吃。扒着扒着,筷子触到碗里有块硬东西,扒开上面的饭粒一看,碗底卧着个荷包蛋。我刚要说什么,兰兰却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朝我使眼色,意思是要我不声张。我便遵命行事,低着头狼吞虎咽地把蛋装进肚子里去了。
  我与表妹兰兰就这样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参加集体劳动,一同上山打柴,晚上又一块赶几里十几里山路去看电影,真正是出双入对地在一块了。我的大部分劳动技能都是兰兰教会的,兰兰是我下乡的第一位老师。许多人笑我们,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兰兰听了,只抿嘴笑笑而已,并不反驳。我也知道,这是人家开玩笑而已,也不计较。可却有多事人当着我们的面对二舅保媒。那时在农村表兄妹结婚的很多,属正常现象。可我二舅只淡然一笑,说:“我家龙伢子是龙,要飞的,不是这山村装得下的。”一句话就将那些做媒的人咽了回去。说实在话,我和兰兰那时从没有想到恋爱之类的这些因素,我们只是从小就在一块玩,感到在一块亲近,合得来而已。
  兰兰特崇拜我,因为我当时虽说只初中毕业,却是全生产队读书最多的人。平时又喜欢看书报,一开口就是美帝苏修第三世界理论一串串的。兰兰才读了两年小学,刚学会认自己的名字。所以对我的那些时髦理论她往往听得津津有味,佩服得五体投地。平时有什么事,她总是极力护着我,不让我吃亏。记得有一次,我同兰兰,还有队里的二愣子,赶着3头大水牛到山上去放牧。我们将牛赶到一处竹山里,便将牛放开,让它们自己去吃草,我们3人便在一块空坪里坐了下来,听我讲故事。我当时正在看《西游记》,于是便将自己看过的部分一一讲给他们吃。他们听得如痴如醉,把什么都忘了。就在他们听得十分开心的时候,山下传来“牛吃红薯藤”的喊声。我们这才发现牛不见了,情知不妙,赶紧跳起来,往山下跑。跑到山下一看,我的那头牛被人拴在一棵苦楝树上,那块红薯土被牛踩得乱七八糟,红薯藤也被啃走一大块。土地的主人气呼呼地拿着一根竹鞭站在地头,恶狠狠地朝我们叫:“这头牛是谁看的?要想把牛牵走,脱光衣服让我抽一顿鞭子。”   雕塑定格一定姿势,站在街口,在固定的时间和空间里,如一的张扬,城市的烟尘擦拭不尽。
  琳琅满目的商品站在店员前,来来往往的顾客,挑剔的摆弄,毫不留情的讨价还价,所有的交易由钞票定夺。
  招牌五花八门,横幅五花八门,装修五花八门,满眼商家的精心策划,处处是商家的别具匠心。
  大幅的美人图,妩媚在墙面。
  肉感性感,是年轻女郎的本钱。
  舞台搭起,演出开始,产品才是今天的主角。
  络绎不绝的排队,大奖总是难以置信的兴奋点。
  关门默默,不比开张的炮竹格外响亮。
  空地上摆满瓷器,流动摊贩巡回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车轮才是城市的脚步,规规矩矩,堵堵停停。
  宠物狗围着主人腿脚蹦蹦跳跳。
  青年乞丐跪在路边不言不语。
  有钱人的世界,不回家的男人牵着不回家的女人过夜。
  撤
  管它是不是天雨天晴,阴着雾着黑着暗着。
  管它是不是成功成仁,露着烂着板着拌着。
  管它是不是美轮美奂,淌着晾着摆着碎着。
  不再在意剧场有没有演出。
  不再在意商场有没有活动。
  不再在意会议有没有报告。
  不再在意领导有没有指示。
  何必必恭必敬。
  何必瞻前顾后。
  何必谨小慎微。
  何必怨天尤人。
  误解算不了什么。
  诬陷算不了什么。
  诡计算不了什么。
  压迫算不了什么。
  冷漠不计较。
  拒绝不计较。
  感伤不计较。
  恩仇不计较。
  做石,硬在土里头。
  做水,满在最低处。
  做佛,坐在风雨中。
  本意
  披上袈裟,双手合十,跪在菩萨面前点香,我还是俗人。
  再大的风雨,再强的冷冻,再莫名其妙的敲门,也可以无动于衷。
  落花生的绿叶开花只是表象,谁刨开埋藏,谁剥开包装,谁才能品尝。
  树的骨架才是冬天的服装。
  扬起的风沙懒得申诉罗嗦,随遇而安。
  老书桌疲惫的靠墙,变形的抽屉已无意遮遮掩掩,凌乱的旧文件层叠,有老鼠拉尿干涸的痕迹。
  落款难辩,渐次成谜,开始有古意。
  清静不用假成佛。
  爱情不在于婚礼的鞭炮和场面。
  白发拔不尽,老境意浓。
  陪伴童年的旧娃娃古板的苍凉。
  终于没有拆除的屋子成为了景点。
  挖出来的昔日平常摆在展览馆的中央。
  老鹰的翅膀一直飞着,山顶的桃花按时红着,路边的水井一直流着。
  种子在延续,山歌在延续。
  你妖娆在我院子里,我夭折在你苗圃间,蜜蜂咬住丁点甜蜜搭窝。
  想一起笑着,你靠着我的肩膀合影,这就是我的本意。
  怅然
  你的美丽贵自年轻,你的气质贵自神韵。
  天生丽质注定有更充实的际遇,薰衣草成片的原野,是美丽的卿卿我我的原野。
  你看着高处,似乎迷离的眼睑,到处是繁华的招手,驿动的奔放的好奇的浪漫的生动,是你青春的奖赏,是你应有的天赐。
  哪怕冷落了我的痴迷。
  不用照顾,这是由衷的钦佩和感动,是发自心底的景仰和赞叹。
  不用怜悯,纯净的视野无意于物欲与肉欲。
  祈祷美丽长久,祈祷神韵不老。
  春天有春天的元素,秋天有秋天的语言;夏天一般自知,冬天一般自强,可贵的东西唯有自己珍重和维护。
  不愿意你老。
  不愿意岁月在你脸上印章。
  不愿意你普通的伛偻沧桑。
  不愿意你板着清冷视若无睹。
  有人幸福的牵着你,有人尽心的搀扶你,有人贴心的靠着你,你就得美丽的来去,美丽的展示。
  有你的舞台,有你的舞伴,有你的观众,有你的掌声,你是美丽的蛋白质,滋补生活的淡漠寂寞,激发平静平淡的希望。
  到处是高昂的标价和门票,我希望我有些特别,做你长期免费的赏读观者。
  塌实
  对呀,眼里揉沙子,固然难受,可是风景依旧。
  翻白的鱼死,两岸青草柔嫩。
  树干的风蚀,不掩枝头新意。
  雨后的阳光,不可能忽略。
  扩张黯淡放大疤痘夸张感伤,于季节不公平!
  寒冷的天线吸收寒冷的波段,不能疏忽夏天的温暖。
  我自信的长在田野,一定有驻足的镰刀。
  我灿烂在山口,一定有轻轻的抚摩。
  期待确实难受,错过了身边的许多关注。
  热情确实可爱,毕竟是倔强的冲动。
  铃声按时响起,下课的短暂上课的沉寂,雨露飞雁却排斥在窗户外。
  电话接听,不泛错误的问候,尴尬的停顿,私秘的唠叨,不少失去记忆的布置才是生活的工作任务。
  过期的热情,曾经的誓言食言,废纸碎片一般丢弃在垃圾桶。
  不能彩排的失意以后悔的太息提醒,矜持但不浪费时间,犹豫但不打乱方寸,抑郁但不耿耿于怀。
  打谷场一般扬起脸面,晒干睫毛里的晶莹,收获收获的谷子,然后保藏、吃食,精神抖擞的耕种。
  叹息
  丢弃的糖果包装纸一般,我已经可有可无,糖果已经享用,包装已经失去他应有的意义。
  认真填写的日记,有些滑稽荒诞,无用的美丽言辞,确实是青春的灵感。   你曾经是美丽的仙子,迷幻过我的视野全部,谜底也是简单的苍老白发。
  慷慨激昂的宣誓,那时候热血沸腾,此时锋芒刺背。
  枯竭了的眼睑曾经热泪盈眶。
  老人斑点在曾经鲜嫩的唇齿。
  信不信由你,我跟踪过你的夜晚,伤心的低头静默。
  玫瑰直至枯萎,还是没有送出手。
  失眠的燥热,向生活缴械,淡漠凝滞于中年后期某个叹息的晚上。
  一间屋子办公不是靠近,黄昏的矜持有些勉强。
  我的生动不是你的兴奋,我的阴暗原则上也不是你的错误。
  我不以为过程美丽,美丽就不会残破支离,还有感伤绷断的琴弦。
  无法改变的结果,这缸酒的浓淡酸香。
  我勉强的伸出芦苇拂尘,跟着风声起伏摇摆。
  私秘的心绪,但愿不要给人伤害乃至误解。我怕梦中喊错别人的名字,举起不该举起的手臂。
  收音机正在播放我的文章,写你写我,留给记忆和时间,给能懂的人参考,给喜欢的人喜欢。
  我确实很苍凉,也苍老。
  看一棵茁壮的树干当拐杖,不只是老眼昏花。
  冬天
  冬天美不美,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之于落叶,也是美的,潇洒的弧线,圆满的句号;也是感伤的,冷然的退却,清淡的飘零。
  之于树木,也是美的,裸露的枝干,是倔强的坚持;也是难受的,坦然的裂痕,是有苦难言的唇齿。
  之于河流,也是美的,沉静的涓涓,天伦的奔涌;也是低沉的,枯竭的滩渡,搁浅的木船。
  之于菊花,也是美的,依然鲜艳,依然矜持;也是苦的,冻伤的叶脉,凋敝的支撑。
  之于田野,也是美的,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也是寂寥的,远远近近,无尽的空旷。
  之于池塘,也是美的,云天倒影,夜月虫息;也是单一的,随意的布局,散漫的零星。
  之于老屋,也是美的,童年稚语,猪声牛嚎;也是冷落的,生锈的门琐,剥蚀的砖墙。
  之于后园,也是美的,南飞归雁,旧地梁鹊;也是寂寞的,孤芳自赏,遗韵荡然。
  之于约定,也是美的,祈求圆满,预定功成;也是失意的,到点延时,旁逸斜出。
  之于追求,也是美的,理智的冷静,冰雪般聪颖;也是匆促的,急不可待,收效堪怜。
  之于爱情,也是美的,接受冷冻,感受凛冽;也是残破的,羽翼折断,誓言苍白。
  之于生活,也是美的,循序渐进,有条不紊;也是乏味的,不见高潮,不见结果。
  没有炉子,坐在风吹门板发响的屋子里向你表白,你似乎无意,也似乎在意。
  轻易不打开的天窗,字字斟酌的吞吞吐吐,似乎言简意赅,似乎罗罗嗦嗦。
  自卑于没有可靠的肩膀。
  严肃于刚有动听的表态。
  拒绝也是冬天的理由,接受也是冬天的理由。
  梅花开在雪地,无所谓美、无所谓丑,过客牵挂、忘记。
  有猎枪击中猎物的血痕,猎物早已成为战利品消逝,雪地里还有猎狗欢快献媚而轻快的践踏。
  小事
  给我两块钱买盒饭,叔叔。我们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归宿。两个女孩突然站在我面前。在这个有些冷雨弥漫的墙角。
  好的,无论女孩说的真假。我在钱夹里拿出人民币十元。十元于我,决不至于伤筋动骨,于她们,也就是两个极简单的便餐而已。如果她们说的确实有假,寒冷里的无奈,也自有她们的苦衷吧;如果她们说的如实,十元也许能够缓解她们一点点的窘迫吧。
  何况我愿意。
  何况她们的胃口也就如此。
  她们也用不着为了这十元于我斤斤计较什么,接过去就可以永远走离。
  而且,乞丐也非得褴褛麻木,蜷缩在街边低头。
  年轻时候,我曾经站在你的门口,热血沸腾的期盼,我的痴心妄想,何止简单的便餐!那个时候,慷慨的给付,也何止是一元两元。
  你的冷漠让我去往另一个门口。
  哪个不在青春时候,守侯过那一扇两扇门户。
  哪个不在年轻时候,徘徊在街口冥思苦想。
  此时邂逅,怀旧的激动打折,沉醉的心灵开始理智,我们的脚步不停,心灵的乞求就不见得停止。
  此时,你给我几分钱微笑,几毛钱冷遇,几元钱热情,还是干脆的冷脸,都是一种很自然的结局。
  我的说辞你定夺真假。
  你的施舍实际上无人勉强。
  这些都是小事,微乎其微的小事。
  休闲
  曾经的激情为什么冷却。
  曾经的火山为什么凝结。
  冰山的冷冻坚持不懈。
  一个人总是有最为深厚的谜底封存。
  缝合的裂口,留下了痛的记忆;流出去的血,一定有钻心的提醒。
  呻吟,不能轻易放肆;难受,不能轻易启齿。
  男子汉刚强的仪表就是男子汉。
  伸出去的拳头,有针刺。
  后背的留影,有瞄准。
  暗暗的自言自语,给自己录音。
  捶捶自己的腿脚,有闲的时候。
  消逝的甜蜜不能再拷贝。
  我还不能低头,还有乞求的盼望,还有如约的承诺。
  我还不能低头,得回去做依靠,得出去找食粮。
  还得站成山,把风堵住。
  还得站成屋,让家休憩。
  有些僵硬的臂展,扩胸运动。
  有些简单的揉捏,维护视线。
  练练拳脚,避免暗处的刀光。
  牵着猎狗,散散步。
  欺骗
  我不时时是正人君子,风雷的时候,也躲闪在屋檐下;听到哭声,漠然走过;乞丐匍匐着过来,熟视无睹。   我亵渎过神灵,一味的把神灵当作摇钱树、保护星、万能手,在神灵面前,我最多的总是祈求索取,不达目的,就动摇信任。
  我对不住朋友,那些耳热的誓言,经不住生活的冷静、清贫的双手,我在退避,我在畏缩,我不敢再轻易谈论友谊。
  我有愧于亲人,接受含辛茹苦的抚养,不能及时体味长者的心意,未能绕膝于苍老的期盼,轻视亲人朴实无华的真言。
  我的感情并不纯净,热情而不专一,责任而不专注,执著但散漫,谨慎却随意,平静而迷蒙。
  我也冠冕堂皇,讲过好听的假话。
  我也虚张声势,走过违心的脚步。
  我也道貌岸然,假装一本正经。
  我也口是心非,胡乱的点头摇头。
  我承认有我自己的城府,埋藏在一定的深度。
  我承认有我自己的匕首,万不得已出手。
  我笑着并非不哭。
  我犟着并非不软。
  我到底在欺骗谁,还是等待谁。
  我到底在失望还是在希望。
  希望
  阳光照在西天,冬天的太阳格外醒目,不一定很温暖,可是令人遐想。
  实际上你已有老态,眼睛畜养的鱼尾现身说法。
  可是,昔日的投影挥之不去,美丽的定格似乎刻入墙壁。
  我固执的坚持,不改初衷,心湖总是荡漾在那时的生动。
  你不知道更好,美丽的美丽着。
  我知道沉静,时间漫不经心却不温不火的锻造,珊瑚般造型,珊瑚般硬朗,珊瑚般有景致和细密。
  夕阳照着,光泽印在清莹莹的湖底,天造地设的极致,鱼来回移动,似乎不知不觉。
  你似乎知情,也牵过我的手。
  又似乎无心,你在那栋屋子里幸福。
  我不能睡在冬天的野外,阳光让我的脸红嘟嘟如醉酒,放肆的歌唱几句,情歌有意无意表心迹,在顺风的山头,不怕你听见。
  牧童渐渐老去,旧地一改从前。
  幸亏你不知道,失去的失去着。
  有心人还是有机会,花轿抬来抬去。
  婚礼的爆竹时不时响过不停。
  是否靠近,靠近并非就是完美。
  是否掉头,回头更非易事。
  你是一面夕阳般的旗,要接受多少如炬的注目礼。
  你的风火轮扫过,我就抬起头,跟着走。
  不怕老
  古堡前的椅伴古堡一起,不少人坐过,然后走了。漂亮的女孩停留之后,在另外的地方老去。老人满意的了却心愿,消逝在远方。男人女人在这里经过之后,点燃爱意的火焰,然后在他们的角落消融。
  古柏坚挺,是古堡的老伴。古柏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古堡的堆叠、竣工、典礼、兴旺、繁荣、沉寂、冷清乃至遗物古迹。古柏有一张铁嘴,与风逢场作戏之外,永远把心事封存于心底,发酵也不外透。
  古堡因古柏而添神韵,古柏因古堡而添神采。
  这里有经过的已经干涸的河床。裸露的沙砾上,曾有空灵的鱼游弋,水草摇摆,木船浆声。曾经有游泳嬉水的欢叫,还有一个绝色的女子因为裸露而违反规矩,处以极刑。她的苦痛已经与水一起不留痕迹,故事只能给后人以暂时的沉痛。
  我摸着碎石,眼前满眼河水,想像那位绝色女子如果在面前游泳,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追求说火热的情语,坚决守护着她的美丽。
  我一定拿两瓶茅台,向乡政府国土干部拉关系,批一块土地,就在河边,搭起屋子,办一场喜酒。
  然后正常的生孩子过日子,普普通通的不让人忘记也不让人提起。
  然后静静的在古堡前看夕阳。
  静静的在夏天打蒲扇。
  静静的送孩子读书出门。
  坐在古堡的椅子上,打开线装书,让老花镜帮忙,看看传说。
  坐在古堡的古柏下,把松针捡拾,烧一堆篝火,烤一窝地瓜香,美美的吃食。
  一样
  没有念头可以记录,一天就这么过来了。
  冬日的晴天,也没有让我有多深的印象。
  整天的工作,似乎机器的重复转动,不见得有梯度的惊讶。
  眼里过的东西,因为熟悉,因为繁杂,反而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走过的都是老路,脚步数量都可能没有变化。
  同样的招呼,一样的举手。
  店铺开门,老板毫无表情的站台。
  学生上课下课的热闹和平静,铃声的规矩提醒,让人很快就可以揣测一部走时精准的石英钟,挂在学校的某一个角落,一丝不苟的滴答。
  街边那几个老农如约而至,菜蔬总是不时鲜的本地产。不见有变化的讨价还价,甚至简单直接的投石问路,同样的强调,同样的方言土语。
  有人发送的传单也没有什么新意。
  有情绪的客人来了,然后平淡如常的出去。
  开门关门的声音,门口脚步来去的节奏,似乎都是定音的谱曲,一班老乐手演奏,花样还是那几个旧动作。
  写出来的日记,没有几个好好看完,匆匆草草的就下了结论,简单的分数连简单的评语也不见附带,赤裸裸的消弭时间。
  检查团来了,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客套,请一样的宴席,报同样的发票,送一样的红包,收到一样的肯定。
  几个老朋友的话也已经程式,日渐失去耐心,匆匆的冷淡,化为已凉的开水,新发的材料纸一样,期待签字,然后有些落寞的疏淡。
  有些冷,打开柜子,拿出那几件旧衣服,过去年一样的严冬。
  细节
  也许,拔高了你的美丽。
  而且,延伸了你的气质。
  当你,轻易的与人说笑,放肆的弯腰时,我突然犹豫。
  也许,我真的还不是了解;也许,并非我索求的向往。
  最后残留的枯叶蜷伏在枝头,似乎蹲伏的麻雀,一动不动。我站在这个路口,僵硬如树干,徘徊不前。
  理由并不充分,可是细节具有杀伤力。
  难道攀岩那么多的迂回,失意而归。
  为什么那么久只有神秘的激动,兼有生动的招呼。
  是我的冬天太冷。
  还是我的热情委顿。
  是你的风光委顿。
  还是你的本真如此。
  树枝本来就会发芽,春意使然。
  瓜果夺人耳目,并非秋天的引诱。
  自己的温度没有合适把握,心里的冷暖就会出现偏差。
  心灵的焦距没有正确校正,视野就出现虚幻的精彩。
  无所谓对错,只是那么长时间遗憾。
  无所谓遗憾,只是那么多无奈期待。
  无所谓期待,只是那么样单一结果。
  秘密地执著,此时,秘密地放弃。
  勇敢地跋涉,此时,勇敢的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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