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赋(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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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风,本名孟琳峰,男,生于1998年10月。祖籍湖南,生在四川,长在深圳。现就读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研究生院,曾在《作家》《散文诗》《青春》《红豆》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作品若干。

香格里拉的角落


  香格里拉,你是每个疲惫的角落
  我与你跳锅庄,跳到骨架松垮
  跳到暗夜北飞。十指我已卸下
  它们会在黑岩的隐蔽处,静谧百年
  我还要逐一,拆下一部分的身体
  完整的身体,到最后,剩一栋茅屋
  我不住在里面,我要一把火
  烧到最后,习得精密的剔骨术
  我要在最后一刻,把自己
  烧成碳化的黑树皮,再留一口气
  来忘记,我在香格里拉的角落
  每个微小的呼吸都是从前的叹息

在苍洱牧云


  十八岁,我幻想着去放牧
  苍山洱海的无名云彩,裁下一朵最柔软的
  为我疲惫的土脸上色。公路旁的水渠里
  住着一些野生稻和向陽花,这干瘪的草骨肉
  隐喻我诀别的落款。这短暂的十几年
  被变质的红土抹个干净。想起拎包下车后
  滞留的几次长叹,过去的我影印在照壁的彩绘中
  白族老妪背着另一个过往的人,被稻田淹没
  第一次在绿皮火车度过高原之夜,所有
  缓慢的倒退,都在接近一个凌乱的事实
  我躲在洱海之畔不可见的脊柱后,听见狗群的
  吠叫,虚构的望夫云,拨开我远行的真相

蓝椅子


  每辆巴士都有两把
  蓝椅子。我占据一把
  另一把无人问津
  就像雨天里的返程
  可以看见城市的片段
  在窗玻璃上滑落。或是零星的
  火烧云,筛过便成了浮灰
  我与画面隔着一个肩膀的距离
  空留一把椅子,并非我所愿
  看朋友们倒放着活,似乎会好些
  “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这把蓝椅子闲置了多年
  落满冬季的碎屑,或许还包含
  木棉花的飞絮。而我静坐旁边
  从始至终,宛如早先见过的飞虫
  这些年,我始终未能起身
  因为颠簸,因为平稳
  车门打开时,会上来一个人
  也会下去一个人。但我有耐心
  等待,从开始那天便注定漫长

黔东南的夜晚


  夜晚从植物的块茎里溢出,自下而上
  身处黔东南的边缘,淀粉的滞重
  让月光行走迟缓。我在湖心的木桥上
  抿一口自酿黄酒,见楼门上的灯火
  若林中鹿尾的虚影般离逝。此时
  不会有打更人登场,哑着嗓子报告时辰
  只需要摸出裤袋中的摩登,就能知道
  晚餐的时间过去了许久。榕江或凯里
  在破损的水泥公路上,颠簸出无数场奔波
  撑着竹筏渡江,野迹烟霾中影印了一种
  深水鲶鱼的巨大流线型。我听见竹林深处
  大歌的声音,想起都市的行道树下
  破碎尖利的蝉鸣。就在今夜,所有的黔东南
  让我沦为不眠者的俘虏,在江水与鼓楼的夜谈中
  尝试获得织布所需的节奏,而完整的刺绣
  应包括,黄色的狗,高深莫测的夜晚,还有
  一些未上色的人,半张着嘴,近乎毕加索的抽象
其他文献
雨奏清音。光陰被石阶磨亮  一千年春秋,一千年唐宋,一千年风雨姑苏  从地里刨出来的故事增添枝节  湛卢、鱼肠、干将或莫邪  三千藏剑,不及“我来属无事,坐见渔樵还”  江山于静谧处别具一格  生公堂,真娘墓,憨憨泉,试剑石  叠加吴门第一山的厚度  半山的亭子远远听见雨珠打在树叶上的声响  养鹤涧——鹤鸣  文殊殿——经诵  润物空明。虎丘塔安静地见证  上山下山的人擦肩而过,倾斜有一种缓慢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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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的大提琴声啊,又一滴滴响起了。  像雨点打击在黑黢黢的窗棂上。  炊烟飘处,是你在点燃木柴,烧水,煮饭。  傍晚的灶火映着你愈发憔悴的容颜。  是你,提着木桶,穿越爆开的油菜花地,  满满的清水摄下你左额头上的痣。  一只大黄蝴蝶盯了你一眼,  又飞走了。但当你无意中抬头的瞬间,  却发现它已贴在你的门框。出 门     春天了,早晨一出門,  满目金盏花相迎。  融化的湖水里,鱼的影子清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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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山林  还缠绕着薄雾,而树枝上的鸟儿  已用它们清脆的声音  叫醒了整个村庄。从黑夜里  响动起来的,最先是  开门的声音,鸡鸣声,狗叫声  然后是吆喝牲口的声音……  炊烟陆续升起以后  人们扛着锄头,相继走出庭院  為了这样的早晨,我们努力了三年  现在,我们不再入户督促了  我们只在村委会门前的村道上  和正在下地的扶贫对象  相互微笑、问候  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  从对面的村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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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个时候,我会联想到一轮月亮  它的美妙在与碑石摩擦  滋润前有一段模糊,渐渐清晰,透明  敢于造次的是碑文中出现了一只鸟  皎洁,且具有素描的效果  我的童年,住在湘西南一个临江的乡村  它观赏了蝴蝶飞舞  和四月一个潮湿的节日  就这么相互瞧着。点燃第七支烟时  阳台上散发出蛊惑的气息  我仍旧没有翻开那本书  就像担心月亮会被一条裂缝突然捆住  带来无可言状的静谧  比如,须经过一些器皿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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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燕兰,1987年生于福建德化,现居晋江。进入一片无人的空地  五病区与四病区。两扇闭紧的大门之间  隔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  白炽灯昼夜亮着,像怀有强烈的医者仁心  给进入或走出,胸外科和神经内科的人  保留了一片心跳提速、减速以前的,绿化带  打电话的人走到这里,音调稍微提高了  向触摸不到表情的另一端  抑制着琐碎的,陪护的悲欣交集  叫外卖的人走到这里,蹲伏在角落  不一会儿,就把心绪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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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了了,生于1997年,湖南茶陵人,现居浙江金华。写诗、写小说,作品曾发表于《江南诗》《青春》《诗林》等刊。  以前在玉泉西路,从二中出去吃晚饭的路上  会看见从骆家塘方向  往北苑方向的三轮载货摩托  车厢里坐着几个民工  摩托发动时他们挪动身体  为跑来的,先前在树坑小便的工友腾出空间  等他爬车,仅此而已:伸出手,是电影里的事  他不熟练电影,熟练爬车如墙面粉刷  如和摩托上的朋友们嘻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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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颂词  在我梦的宫殿里  它结成庞大的网  笼罩于我的思想天空  它调研成黏稠的汁液  浸泡我的骨头和神经  我几乎找不到再好的词语表达  我妄为诗人呵  面对它,我已词竭语穷  说它的绿,绿遍天下所有的枯萎  说它的风,吹进埋藏在胸腔里的人心  说它的力,攒动了千年朝野的宫墙  它放光,穿透茫茫暗夜  它指路,站在危崖呼唤黎明  它引领,奔走呼号拨开压眉的乌云  它给我们撑伞,自己栉风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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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些具有生命意志的诗能够在瞬间将我们的内心紧紧攫住,我们为之震撼并迎受到了同样的欣喜、阵痛、割裂或虚无、枯败之感。无疑,这就是一个诗人和生活在感应、回响中建立起来的语言事实和精神化现实。它们最终汇聚成的正是超越时空的伟大精神共时体。真正的诗是生命时间以及求真意志的相遇,它们激活和碰撞出来的场景以及词语本身更具有生命效力和活力。这是人与时间的重逢,是词语和时间的交锋。这涉及到可见之物和不可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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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聪,生于1993年,云南镇雄人。作品见《诗刊》《扬子江》《星星》《滇池》等刊。曾获野草文学奖、樱花诗歌奖、闻捷诗歌奖等。出租屋的顶楼  六个水箱均匀放在楼顶,所有工人的生活用水  都在这里啦。几块烂砖头支着烧烤架  似已很久没人来过,静止的风  晚霞烧成炭火,岭南起伏的小山  工业区,村庄,高速公路,轻轨  大片棕榈,断裂的砖头堆旁站着父亲  天际线那么平,那么远  火电厂的烟囱升入傍晚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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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山顶  现在  秋天结束了  乌蒙山顶  時间的冷和词语的冷刚好相遇  时断时续的雪  却带来一条确切的消息  一位友人  刚刚亡故  那时中原的庄稼被砍落一地头颅  雪阵回旋的下午  灰蒙蒙地呼吸  如果偶尔想起一个人  可以在这样的大雪弥漫的时刻  可以在一些缓慢的事物降落之后  可以在那些越来越快的消失和溶解之前黑暗传  一个个橡实掉下来  这些声响正被风声遮掩  整个秋天  花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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