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大选,“热闹”在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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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尔扎担心被剁掉手指头
  
  8月18日凌晨,天还没有亮透,米尔扎就被清真寺召唤礼拜的喇叭声吵醒了。今年51岁的米尔扎是阿富汗南部边境卡加克镇的一位地毯商,受金融危机的冲击,加之国内经济本来就不振,他的地毯生意一直没有起色。虽然如此,米尔扎并没有对生活失去信心,教师家庭出身的他一向喜欢读书看报,关注时局。对于这次大选,米尔扎有着较强的参与意识,他想投前外长阿卜杜拉一票,选出自己喜欢的总统,但他对最终去不去投票开始犹豫。
  高音喇叭的唤拜声结束后,照例是塔利班警告人们不要参加投票的威胁声。“不要去投票,不要支持伊斯兰的敌人,否则,你的房屋将被烧毁,你的家人将被杀死,你本人更是将遭到严酷的惩罚!你的哪只手被涂上了投票标识的墨水,都将被毫不犹豫地剁掉!”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一遍遍重复着这样的话,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威严甚至权威的色彩。喇叭就在米尔扎家门外的电线杆上,那里本来没有广播喇叭,是一个多星期前,活跃在镇上的塔利班武装分子特意安装上去的。自打装上喇叭后,塔利班就以此作为宣传阵地,不时发布这样那样的公告,尤其是警告和恫吓人们不要去投票。
  米尔扎对此感到很不适应,他觉得塔利班成了横亘在他与选举之间的一道极大的障碍。剁掉手指头的恐吓尤其让这位心地善良、安分守己的小商人感到害怕,他一想到手指被剁掉的情景,心里就掠过阵阵寒意。起床后,米尔扎看到街道上先前花花绿绿的竞选张贴画都不翼而飞了,他以为像前几天一样,被塔利班清除掉了,后来才突然想起,原来今天是8月18日了,8月17日的24时是竞选活动结束的时间,一切宣传等竞选活动都被禁止,大选进入倒计时,直至20日正式投票。
  像米尔扎这样想投票却彷徨不前者大有人在。在阿富汗,尤其是南部和东部的一些省份,塔利班势力猖獗,政府只是控制着城镇的中心地带。伽兹尼等省份的塔利班还威胁人们在投票前几天必须关闭商店,学生不得上学,所有人不能接近投票站。
  为了防止多次投票,选民在投票时手指将被涂上墨水作为已经投过票的标记。对此,塔利班便在手指上做文章,警告人们从8月20日早7时开始,他们将逐个儿检查居民的手指,如果发现有谁的手上涂有墨迹,将毫不客气地将这只手指头剁掉。为了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规定”,塔利班除了使用喇叭广播和张贴告示等手段外,还派人骑着摩托车四处“通知”,可谓不惜人力物力。不过,这着实吓退了不少原本打算参加投票的人。据报道,阿富汗全境设有大约6800个投票站,但真正启用的恐怕不足6000个。无论如何,这场耗资2.2亿美元、塔利班倒台之后的第二次总统选举,是阿富汗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到了当天晚上,米尔扎听说,这天一早,远方的首都喀布尔遭到火箭弹的袭击,其中一枚落在总统府附近,另一枚落在警察局旁边,而到了中午和下午,自杀式爆炸袭击接二连三,数十人伤亡。“看来,这注定是一个要惹麻烦的选举。”米尔扎在心里暗想。
  
  卡尔扎伊在操纵大选?
  
  大选前的喀布尔仍是一派热闹景象。大街小巷的墙壁上、购物商店的显眼地方等,都贴满了候选人的巨幅照片和竞选口号,显得声势浩大,不同凡响,大选的气氛很浓。然而,此起彼伏的自杀式袭击让人感到心惊胆战,为选举蒙上了不测的阴影。
  8月13日,阿富汗独立选举委员会敲定了参加总统选举角逐的41位候选人名单,其中现任总统卡尔扎伊、最大反对党“民族阵线”的代表阿卜杜拉、前规划部长巴沙里德斯特和前财政部长加尼是最重要的四位候选人。阿富汗前外长阿卜杜拉是此次选举的一大热门人选,其支持率仅次于现任总统卡尔扎伊。
  据阿富汗在正式投票前夕公布的一份民调显示,卡尔扎伊的支持率最高,达44%,阿卜杜拉支持率为26%,巴沙里德斯特的支持率为10%,加尼的支持率为6%。卡尔扎伊在2004年总统选举中赢得了55%的选票,如果这次不足50%,那么选举将不得不进行第二轮投票。
  富有戏剧性的是,随着大选的临近,一些候选人相继退出了总统位置的角逐,总统候选人就只剩下了32人。倘若不出意外,卡尔扎伊获胜连任的概率很大。在此要提及的是,流亡土耳其的阿富汗大军阀杜斯塔姆8月16日返回国内,宣布支持卡尔扎伊连任。媒体报道说,杜斯塔姆回国,是卡尔扎伊与其讨价还价后达成幕后交易的结果,因为杜斯塔姆一个月前曾威胁说,如果卡尔扎伊政府不允许他回喀布尔,他在选举中将站在卡尔扎伊的对立面。杜斯塔姆是阿富汗少数民族乌兹别克族人,是代表乌兹别克族的“国家伊斯兰运动”的领导人,在2004年的总统选举中获得10%的选票,对阿富汗局势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所以,他宣布力挺卡尔扎伊,无疑在卡尔扎伊的竞选天平上增加了胜选蝉联的砝码。
  卡尔扎伊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前外交部长阿卜杜拉在选举前对英国《每日电讯报》记者说:“卡尔扎伊利用国家行政资源优势,正在操控选举。”
  同时,联合国官员也表示,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卡尔扎伊滥用国家资源,在帮助自己赢得大选。联合国驻阿富汗特别代表卡伊·艾德说:“即将举行的阿富汗总统大选是我所经历过的最为复杂的一次选举,除了受交通和通讯条件的限制外,最具挑战性的是阿富汗仍处于冲突之中。”他还强调“政治舞弊是不可避免的,但希望能将这种情况维持在最低限度,并且不会改变选举的结果。”
  此外,联合国的一份报告还显示,除卡尔扎伊以外的其他总统候选人,都不得使用国家电视台和政府的宣传用车等进行竞选宣传。报告还透露,卡尔扎伊政府已经采取行动来对付给他带来威胁的竞争对手,包括最近突然更换三名重要警察局长。
  卡尔扎伊对此次大选不敢掉以轻心。据阿拉伯媒体“中东在线”8月18日报道,扎尔扎伊积极谋求与塔利班在选举日达成停火,即把投票日变成“停火日”,这样可以显示他的政绩,保障选举的安全进行,从而捞取较多的选票。报道说,为此,卡尔扎伊派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瓦里·卡尔扎伊亲自出马,在政府与塔利班之间扮演调停人和说客的角色,并且说服了塔利班指挥官,对方考虑卡尔扎伊的建议。据说北约的一位发言人也证实了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达成协议的消息,北约表示支持一切有助于稳定局势、方便百姓投票的举措。
  不过,对此事件,不同的媒体有着不同的报道和解读。英国《泰晤士报》报道说,瓦里·卡尔扎伊在帮助哥哥进行“买票”活动。据透露,瓦里在南方的赫尔曼德省雇人收集和购买选民登记卡,每份登记卡的收购价是30美元。但卡尔扎伊否认这种贿选行为。
  除了派自己的弟弟进行和解,卡尔扎伊还上电视台进行辩论。8月16日下午,卡尔扎伊首次与其他两位有竞争力的总统候选人加尼和巴沙里德斯特一起 接受主持人现场提问。在辩论中,后者对卡尔扎伊政府在保证安全、消除毒品和贫困等方面的政策提出批评,但卡尔扎伊竭力为自己辩护,并承诺如果当选连任,他将与反政府武装进行斡旋与和解,同时加速重建进程,并发誓要严打腐败、严打种植和走私毒品,着力解决贫困问题,加强阿富汗安全部队的力量以及进一步提高妇女的社会地位等。
  此外,卡尔扎伊想方设法确保每个省,尤其是边远的省份,都能得到选票。因为从本质上说,这次选举对卡尔扎伊是一场“守城战”,他在台上,尽量用政绩显示竞选资本是其取胜的法宝。为此,卡尔扎伊政府不惜动用包括毛驴在内的各种交通工具,力图将3500多万张选票送达各省。联合国阿富汗问题特别代表卡伊·艾德7月28日视察阿富汗独立选举委员会位于喀布尔市的总部时,看到人们正在往卡车和驴背上放蓝色的票箱,他说有3500辆卡车把选举材料送到各个投票点,同时,政府另雇佣了3000多头毛驴,充当运送选票的角色。因为在阿富汗,崎岖的山路很多,全国80%的人口生活在农村,那里交通不便,地形险恶,不少地方只有毛驴才能够到达。
  
  四层“安全网”保大选
  
  阻挠人们参选、干扰和破坏选举进程的威胁主要来自边远地区,相比较而言,首都喀布尔要稍稍好一些,不过一些墙壁上,照样写有“坚决抵制选举”、“不要参加这场舞弊的游戏”等反对选举的字样。
  对此,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8月11日在喀布尔一所中学对支持者发表讲话时说:“选举将平静地举行……尽管阿富汗的敌人将制造一些骚乱,但你们不要受困扰。”8月17日,卡尔扎伊又在喀布尔发表讲话,承诺政府将采取各种措施,保障选民的安全,确保选举平安顺利地进行。卡尔扎伊呼吁人们积极参加选举,踊跃进行投票等。他说:“我们将和平度过大选,阿富汗的敌人试图制造一些混乱和麻烦,我们根本不必在意,因为他们不可能阻挡人民的政治意愿。”
  卡尔扎伊的话显然是给阿富汗民众鼓劲和“打气”的,至于保证选民安全和选举平安进行的话,没有几个人敢相信,因为就在选举前,阿富汗的安全形势依然十分严峻,爆炸和自杀式袭击不断,险象丛生。8月15日,位于喀布尔使馆区的北约援助部队总部大门前发生自杀式汽车炸弹袭击事件,造成近百人死伤。北约部队总部一向属于重兵把守的禁地,厚重的钢筋大门和门前的无数巨型钢筋水泥路障让任何袭击者都插翅难入。自杀袭击者因为没能够冲破路障,只好半道草率引爆了所携带的500公斤的炸药,过路者以及在附近兜售商品的小商贩成为主要的无辜牺牲品。
  实际上,整个7月份,北约驻阿富汗部队士兵共有75人死亡,创下了2001年阿富汗战争开始以来的单月最高纪录。美国士兵也时有伤亡。美联社的数据显示,8月份,共有27名外国军人在阿富汗阵亡,其中包括18名美国人。对此,连美国国防部长盖茨都连连摇头,奈何不得,最终只好承认:塔利班还牢牢控制着阿富汗部分地区,战胜塔利班和“基地”组织还需要“数年时间”。而美国总统奥巴马8月18日也说,阿富汗战争是一场必须打的战争。
  算起来,塔利班武装在整个阿富汗的支持率不足10%,武器装备无法与美军等相提并论,但塔利班武装分子充分利用游击战、运动战、幽灵战、麻雀战和心理战等非对称战斗模式,给外国部队造成巨大伤亡,同时还袭击阿富汗士兵甚至平民,在民众中造成心理恐慌。在大选前频频制造爆炸,就是为了破坏大选,播散恐怖气氛,以此向世人显示,他们才是阿富汗事务的真正主宰者。
  为了保证选举的正常进行,阿富汗国防部长瓦尔达克8月16日宣布,从当天开始,阿富汗安全部队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严防塔利班在选举日滋事生非。为了增加兵力,阿富汗国防部把新兵培训的时间缩短了一半,从原来的半年减少至3个月。同时,瓦尔达克介绍说,将部署阿富汗安全部队到全国6000多个投票站点,各个投票站均由四道警卫保护圈组成,即最外围是巡逻战斗直升机,第三圈是外国部队,第二圈是阿富汗国民军,最里面是警察部队。
  此外,阿富汗还抽调了1万多名部族武装人员作为投票站的特别保安人员,为全国34个省中的21个省份的投票点提供安保。这一特别保安的负责人阿里夫·努尔扎伊说:“我们尽力为投票点提供安保,为公民参与选举铺平道路。”阿富汗内政部发言人巴沙里介绍说,这1万多部族武装人员没有列入阿富汗安全部队的编制,他们执行任务期间也不穿统一的制服,但都配备和携带武器。据报道,1万多名部族武装人员受雇于他们所在部族,每月薪酬180美元。中东媒体披露,大选结束后,阿富汗政府将考虑把这些特别保安人员的优秀分子纳入将近18万之众的本国安全部队和警察等正规序列。
  8月20日,阿富汗总统选举在严密安保下举行。根据阿富汗独立选举委员会的安排,总统选举的初步结果将于本月22日产生,9月3日将公布详细结果,9月17日将确认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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