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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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走过去的时候,一老一少连头也没抬,坚持在楚河汉界厮杀。他们的口气真大,以大地作棋盘——棋盘用棍子画在地上。棋子缺了几个,用石子代替。
  战事快见分晓了,老少都不敢掉以轻心,头低着,相机的闪光灯亮过,老少两个也仅仅别转脸,轻轻对记者一笑。拍完照,记者走近,问:“你们真有闲心啊!你们家没损失么?”
  老人终于抬起头来了。他额头的皱纹好深,双鬓花白。“怎么没损失,房子倒塌了,除了狗,家畜全没了,家里的物什也恐怕是砸得十有八九没形了。万幸,我们全家去地里收油菜,没伤亡。”老人用手指向远方。远方是一片废墟,那里,几天前,曾是老人的美丽家园。
  记者打量老人的脸,有些奇怪。“可是,您好像没什么伤心样子哦。”
  老人的脸上果真是风也平浪也静的架势。记者的问题敲开了老人的话匣子,他干脆挪屁股,整个身子侧转过来,面向记者,开腔了。“伤心顶用么?嘿,这点子灾,虽大,但撂不翻我这块老姜。我呀,这辈子,赶上的灾多得海了去了。10多岁时,我们家的房子那时节是木头建的,火灾来了,烧个精光;好些年前,逢上洪水,我那时刚娶婆娘不久,身手正敏捷,在水中打滚,手边漂过一个木箱子,我随手抱住,逃过一劫;前两年,又凑巧被泥石流追上,埋住半截身子,等于半条命进棺材了,是我喂养的狗救了我,它大呼小叫,招呼来不少人刨出我的命来……我不怕,只要我这条老命还在,腰杆子还能直起来,啥子灾呀难呀,都能挺过去,顶多,三年两载,家又齐整了。”老人指着50米外的一棵大樟树,继续倒他的“豆子”,“你瞧那树,我还没婆娘前栽的,被小孩子玩火时烧过,有年被雷劈得只剩二两气,还被水淹过,大风也弄折过它的身子,现在遭地震,它倒翻了,我昨天才扶正它。可你看哪,它一点都没蔫,还不是照样青枝绿叶,活得挺滋润。我们做人的,再孬,也不能孬过一棵树吧。咳,这世间的人啊,谁个没遭过罪遇过难呀,莫要怕,关键是要挺,挺直了腰杆,挺过去回转头一看,那些遭的罪呀遇的难呀,跟咬你一口吸了你一撮血的蚊子没啥两样……”
  孙子忽然在喊了:“爷爷,你快走棋啊,我要吃你的老帅啦。”老人赶紧收住话头,低头去看棋盘。他睁大眼睛,研究半晌,突然伸手捏住孙子的手:“好呀,你这小家伙耍花招!你以为我老糊涂不知道是不,你挪了两步棋。你小子自己老老实实退回去,快点!”孙子吐一下舌头,嘿嘿笑两声,老老实实将一只车和一匹马搬回“老营盘”。
  老少继续混战,走几步,老人面露得意的神色,他捉住棋盘上的一粒椭圆石子,猛地拍在“将”的斜对角,拖长声大叫起来:“将——军!嚯,我又赢了。”
  
  ■编辑胡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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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图:黄煜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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