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设圈”里放一束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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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圈
  一个交流二次元绘画创作的圈子,作品被称为“设子”(简称设)。在设圈,买设又称为养设,收藏者往往投入巨资。又因为是新鲜事物,法律尚存空白,因此,买设交易时常出现争端,涉及未成年人权利保护、画师创作中的违法行为,以及定价合理性等诸多方面。
  误入“设圈”
  今年23岁的程东是美术学院的应届毕业生,和许多美术生一样,他毕业后的发展并不顺利,画只卖出去过几张,行情很不理想。“卖不出去就不卖吧,权当多攒一些画,万一哪天成名了呢。”
  万幸,一个学长帮程东介绍了工作,一家文化公司的原画师。清闲不说,还可以兼职卖画,也算衣食无忧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程东了解到“设圈”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关注并尝试去了解这个特殊的绘画领域,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设圈是人物绘画的圈子,设指的是设定、人设、设子等人物形象设计。创作设子的画师称为妈咪、爹咪,意为出自他们笔下的设子就像是他们的孩子。设子的形象以二次元为主,有的买家还自带故事,让画师依据情节创作。
  设圈的绘画创作相对容易,只涉及调色、元素等初级绘画技巧,除了自己电子手绘的部分,还可以引用素材和拼贴。不像原画师的工作那么“烧脑”,可以“轻轻松松挣快钱”。
  如程东所说,设圈的稿费非常诱人,根据难易程度从几百到几千甚至几万不等。这对于程东来说无异于发现了新大陆。此外,养设也就是收藏设子的买家多是小女生,有的甚至还没成年,十分单纯,大多十分尊重画师,很好沟通。
  “人都是很简单的人,但设圈却不是一个简单的圈子。”程东话音一转,说起了设圈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名气大的画师画作都是几万元起步的,养设的人都想要这个画作,拍卖就应运而生。无力出那么高价钱的,就开‘巨人车’(几个人组成车队共摊费用共同使用)。”巨人车在设圈颇受欢迎,经常出现几辆巨人车竞抢一幅画的场景,这时,获利最多的自然就是画手。
  水比想象的深
  入圈后,程东凭借自己专业画师的身份,顺利加进了几个微信群。因为没有名气,一开始,他只能接到一些别人不愿意接的小单,慢慢名气有所提升,处境才有所好转。推开了设圈的门,他对设圈的认识也更深了。
  最初,程东对自己的画很没有信心,“我的画真值那么多钱吗?”他有些不敢相信,设圈普普通通的一幅画,价格就能达到程东平时画作的几倍甚至更多。再加上养设的买家也不像公司客户那般挑剔,略做修改她们就会满意付款。这些都让程东惴惴不安,他不禁感慨:“这钱赚得真是太容易了!”
  因为价格高,程东对每个作业都十分用心,始终坚持原创,就连引用一个样式也要自己二次创作,不敢简单地复制粘贴。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精益求精,几近完美,回头客很多。
  渐渐的,他的作品越来越火,也开始参与竞拍了。竞拍的过程令他纠结,一幅普普通通的作品被炒成令人咋舌的高价,他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甚至有过几次想打断竞拍。圈子有圈子的规矩,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善意地提醒买家要理性消费,不要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
  设圈有时也会发生一些争吵:画师和养设买家争吵,设子没有达到她们的心理预期,支付款项存在争议;养设的人也会互相掐架,指责别人的设子剽窃自己的风格,或是埋怨对方以高价抢走了自己的专属画师等。巨人车是争吵最集中的地方,当车子开动时,就形成了两大阵营,拍卖中你来我往,一言不合争吵就会升级。


  由于缺少明确的制度规范,设圈衍生了一些不合理的暗规。像有些设子不能买断、不能商用,若想取得许可就得再加价,这显然对买设者不公平,也不符合商品经济的主流取向。再比如有些新画师风格类似成名的大家,就会受到组团攻击,拥护者也会反击,像“饭圈”一样,当即开撕。“最可笑的是,这个风格类似,没有什么评判标准,觉得类似就是类似,没有道理可讲。”在程东看来,再这么乱下去,设圈迟早要出事,他有一种预感,设圈乱象早晚会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
  不错的选择
  设圈是程东灵感的天地,白天的工作和商业的绘图早已磨得他日渐创意枯竭,设圈为他注入了新的活力。由于他本身就沉迷二次元的绘画作品,再加上一些买家设定的故事的确极具理想主义和想象张力,程东常常陶醉在买家的角色设定中,创作起来便得心应手。
  日前,设圈女孩偷拿家中钱财高价买设的新闻,在网络上引起争议,不少圈外人唏嘘不已,程东对此感到无奈,“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存在的,而且不是个例。”程东坦承,如果价格过千,他一般会拒绝与未成年的买家交易,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法律禁止未成年人打赏主播,在设圈也是一样的道理。”程东表示,设圈的坑太多了,未成年人无法分辨一些“老油条”画手设下的圈套,巨人车互相抬价的套路更是防不胜防。
  “买设是未成年人的理想追求,知识付费服务又是大势所趋,这就需要法律和社会给予正确的引导,以及必不可少的行业规则的保护。”
  “首先是权利的保护,买设的权利、其他作品的版权,还有画师的版权。”对于理想的设圈,程东充满了期待:“交易价格一定要合理,交易过程一定要透明,必须具备正规统一的平台,保护未成年人不受骗,收入也必须纳税。”在程东看来,这些想法想短期内在设圈实现并不容易。作为买家,特别是那些未成年人,家庭教育必须保驾护航;作为画师,必须严格遵守职业道德,有底线,不漫天要价,不盗版剽窃,不设置一些不合理的霸王条款。再者,就是培养圈内的纳税意识,对偷税漏税行为予以严惩。
  设圈的风气转变,需要家庭和社会的合力,二次元是一个精彩的世界,也是很多人的理想之城。让它的好更多发光,让它的美装点孩子的梦,家长有责任、画师有责任、平台也有责任,设圈应该成为未成年人的芳草地。
  现在,程东已经深深爱上了设圈画师这个职业,每天的晚上端坐电脑前,卸下白天各种商务手稿的喧嚣与嘈杂,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灵感像溪水一样流淌,手上的畫笔愉快地跳跃着。
  “重要的是我很沉醉于这样的创作,工作、爱好双赢,这不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吗?”对于那些前路迷茫的美术毕业生,设圈或许是一个很不错的新选择,尤其是那些喜欢二次元的青年。程东表示未来他会坚持自己的初心,圆买家一个又一个甜美的梦想,为他们的生活增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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