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兵“非诗”的日常景象及其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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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兵的诗注重语言的探索,使语言本身有一种流动的感觉。这种探索精神是好的。
  诗在我看来,日前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写好诗,一种是写“坏”诗。好诗的样子大概是写有古老的诗的灵性的东西;或者是冲淡的绕梁三日的那种含蓄的东西;或者是司空图《二十四诗品》所呈现的各种境界在语言文字中躲藏的样子;还有,如叶芝写的《茵纳斯弗利岛》《当你老了》,或者像阿波里奈写《蜜拉波桥》那种流水即逝的样子,表达一种爱情的感觉。“坏”诗是什么样子?我认为,“坏”诗不仅仅是语言的破坏,而是一种和生活连在一起的没有诗意的文字堆砌。我想尚兵应该属丁“坏”诗的范围。
  “坏”诗跟“坏”画到底哪个更能说明问题?“坏”面,在当代艺术里面已经占有很高的、很重要的位置,比如涂鸦的方式,或者把花卉拆开用某个片段来呈现的样子,再者把书法写成丑书的样子。视觉的“坏”,已经深入人心,成为各大博物馆展览时必不可少的部分。紧接着就会出现装置的艺术。诗歌上破坏就是把语言打碎,变成碎片,变成日常生活随地涂抹的味道。语言在日常生活中完全处丁没有启蒙性的昏厥的感觉。我们大部分的生活跟诗歌都是有距离的。我们的生活本身并没有诗意,诗人要把诗意带入生活中,让生活本身发出诗的光芒。
  而尚兵抓住了日常生活,像纸飞机那种我们司空见惯了的样子。这种纸飞机不是在飞。他是在说纸飞机在展示的路上一脸茫然的捕述。那么,当一脸盆水泼出去,它是不是茫然?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变老了,情感的样子也就旧了,这是不是纸飞机的样子?其实都是。勇丁破开生活本身的样子,用语言抓住这些细节的感觉,把它排列在一起,给它造成某种跳跃,而不是口水。这一点在尚兵身上是比较突出的。比较突出的是语言离开古典意境,下降到当代的语言本身,或者是诗的样子给下降了,降成一些语言的垃圾,拼来捣去。目的是展示现代人没有诗意的时候所呈现的诗歌。没有诗意,是大部分人的生活,或者是日常所有人平时简单的生活。我们被一些大词,比如自由、爱情,笼罩得太久。我们的文字就围绕这些大词展开。这些大词有时候不来到我们普通人的身上,它只来到课堂、博物馆、学校。它不来到你在晒衣服时看到纸飞机,飞呀飞的一种甜死人的味道。这种让语言在生活中有所醒悟、有所发现、有所警觉、有所流畅的尚兵式的碎片的感觉。我们也可以写塑料袋,也可以写一双用旧的鞋子,或写一个汤勺,写一只碗。放一只碗,人们在期待着客人会到来或者在怀念某个人,这都是诗的高尚的部分。如果放一只碗,什么人都不等待,一个人,把它摞走,把它碎掉,把它变成碗的碎渣。而碎渣,除了归拢在一起以外,并不表示情感的破裂,而表示碗本身的命运。这种诗的捕述带有某种实验的部分。实际上,它首先并不是特别新鲜的。但是,它在对诗的破坏力上面是有贡献的。我说的这种诗是高级的诗,高尚的诗,而生活的真义是人不在诗中。把人拿到诗中的小部分的情感崇拜,不是尚兵主要表现的。这是我对其第一首诗的感觉。
  第二首《作业练习》,它是写棉花在练习,练习步步回头,然后“打喷嚏”“捉鱼见生客”“亮脚丫子”“午睡敬大人”,是写棉花和人都在摆放的样子。这里棉花和人是并列关系。人的棉花性,也就是说人的植物性。这里掏空了情感和思想,把人直愣愣地置放丁田野旁边,抓鱼或者是午睡。棉花在这里展示的是人没有知觉的感觉,也就是说我们“抓鱼”“午睡”,会沉迷丁这种毫无感觉的棉花的状态中。换句话说,我们这种“抓鱼”“午睡”的感觉,不属丁一种生动的样子,一种诗的故意拔高的样子,而是坠入普通日常的植物般的这种绵绵中,悄无声息地到达语言要到达的,这是尚兵主要写的东西。
  第三首《清爽恢复原形》,这里大量写到大自然。大自然这种清爽的感觉是有诗意的,这里有一种对传统诗意的投降状。这首诗的投降意识反映出他对诗歌破坏意识一种妥协的样子。我不希望他在一种语言完全变成诗的时候,展现诗的力不从心。
  总体来讲,尚兵对诗歌的感觉,在探索意义上讲呈现一种损坏的,非诗的日常景象。但是对传统艺术所呈现的自然景色成为他诗的背景,这种背景意識降低了诗的冲击力。如果把传统风景和清丽的味道拿出来,进行涂鸦式的捕画,进行像午睡似的,像下雨般渗透进来的涂鸦的感觉,这种感觉会更好。
  当代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第一,当代诗是一种非诗的东西。所谓“非诗”,就是呈现我们大部分人的生命意识、碎片意识、生活意识、情感意识。第二,它是完全白话的,不带有某种悲伤、某种可延伸的东西。语言不要紧迫,要松弛,完全自话,白话到不像书面语言的感觉。
  张岩松,诗人。出版诗集《木雕鼻子》《劣质的人》《一个夺走的当代图景》。参加诗刊社“青春诗会”。曾获2018《山东诗人》年度诗歌奖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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