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住在这里

来源 :椰城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erolzx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作者简介:刘国芳,1957年生,江西临川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小小说集 《风铃》 《刘国芳小小说》 等二十余部。
  老李家要拆迁了,一个大大的拆字,涂在老李家的墙上。拆字外面,还画了一个圆圈。当然,不仅是老李一家要拆,是整个村子都要拆迁。老李走在村里,看见所有的墙上都涂着那个大大的拆字。
  随后,村里就有人搬东西。
  老李也搬。
  没多久,村里的人都搬走了。
  老李再去,看到一个村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后来,一台钩机开来,那钩机突突地响,村里一幢幢房子就倒了。老李这天也来了,他亲眼看到钩机钩自己家的房子,也是突突地几声响,他家的房子倒了。
  老李很心痛。
  老李过后还会来,老李这时会站在一棵大樟树下,看着自家的房子。当然,那是倒塌了的房子。这房子老李住了一辈子,现在,变成一片废墟。后来,开来几台推土机,这推土机在村里来来去去,那些倒塌的房子,就被推平了。
  于是一个村,变成若大一块空地。
  再后,四面砌起了围墙,老李他们村,变成了一个工地了,里面,在做房子。
  再来,便不容易进去了,老李走到门口,要进去,一个保安拦住他,问他:“干什么的?”
  老李说:“进去看看。”
  保安说:“不行。”
  老李说:“我以前住在这里。”
  保安说:“你以前住在这里也不能进去。”
  老李转身走了,但过了一天,老李又来了。保安仍拦住他,问他:”干什么的?”
  老李说:“在里面做事。”
  保安挥挥手,让他进去了。
  但进去了,站在那棵保留下来的樟树下,老李分辨了许久,才分辨出自家房子的位子。
  呆呆地看一阵,老李叹一声,走了。
  再去,那儿变成了一个机关。
  机关门口当然有保安守着。
  老李想往里面走,但在门口,保安拦住了他,保安说:“干什么的?”
  老李说:“进去看看。”
  保安说:“不行。”
  老李说:“我以前住在这里。”
  保安说:“你以前住在这里也不能进去。”
  进不去了。
  隔天,老李又来了,换班了,门口换了一个保安。
  老李要往里面走,但在门口,保安又拦住了老李,保安说:“干什么的?”
  老李说:“进去看看。”
  保安说:“不行。”
  老李说:“我以前住在这里。”
  保安说:“你以前住在这里也不能进去。”
  仍进不去了。
  但有一天,老李还是进去了,机关招保安,老李样子不错,也不是很老,他被聘上了。
  于是老李也是这机关的人了,他大多数时间站在门口,但有时候,也会在机关里巡逻。那棵樟树还在,但这时候,在一幢幢大楼里,老李站在树下,居然分辨不出自家房子在哪个位子。
  老李又叹一声,回到门口,站那儿。
  一个人走来,要进去,老李拦住他,老李说:“干什么的?”
  那人說:“想进去看看。”
  老李说:“不行。”
  那人说:“我以前住在这里。”
  老李说:“你以前住在这里也不能进去。”
  那人瞪了老李一眼,走了。
其他文献
各位院长、作家朋友们:rn在这“霜威出塞早,云色渡河秋”的壮阔秋色里,正值第十八届全国文学院院长联席会议在太原召开之际,我们在这里举行“晋军新六家”新书发布会.在此,我
期刊
1  路过石门沟,我听见有一片野草在喊我。我俯下身去,仔细聆听,却又发现它们并非是在喊我,而是在喊清晨的一滴露水,和饮过露水的羊群。它们想用呼喊来挽留记忆和光阴,想用呼喊来替代生长和孤独。我挨着一棵草坐下来,那棵草立刻瑟瑟发抖——草的发抖也是我的发抖,我们彼此触碰到了彼此的脆弱和羞涩。我很想给草一个拥抱,但草躲开了,像躲开闪电和狂风,朝霞和落日。草知道它留不住我,正如我的脚留不住我的漂泊,我的眼眶
期刊
温度是稻纵卷叶螟种群发生和扩张的重要因素。在全球气候变暖的大趋势下,高温对稻纵卷叶螟种群的影响将愈大。高温热击对稻纵卷叶螟卵、蛹和成虫的影响已有相关研究,但稻纵卷
车江亮是我小学同学。关于他的名字叫法和写法,我曾经和他探讨过,但一直没有统一的定论。  小时候,他的书皮和作业本上都写的是“车将令”,但读的时候,通常是“车京令”听上去像古代的官名。因为我们老家(山西夏县)方言中,汉语拼音中的“eng”和“ang”分不清,把所有“黄”的音都读成“红”。小时候很多同学名字的发音都有这样的困扰。  我和他一直同学到1986年初中毕业,我去了运城中学上高中,而他则因为家
期刊
根结线虫(Meloidogyne spp.)是危害农作物的一类重要病原生物,是我国设施栽培连作障碍的主要因素之一。南方根结线虫(M.incognita)、爪哇根结线虫(M javanica)和花生根结线虫
本论文从植物化学和农药学的角度研究了杠柳(PerplocasepiumBunge)地下部分所含的活性成分,并对活性成分作进一步分离。主要结果如下: 1.在杀虫活性追踪测定指导下,从杠柳根
对于大众读者来说,文学早已经丧失了指手画脚的权力,甚至就生活本身而言,文学也日渐沦为沉默的他者。虽然每年产出大量文学作品,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够与我们的世界、生活和内心发生真正密切而深刻的精神关联。文学参与生活的深度不断降低,作品的思想性也在弱化,这里面有着很复杂的社会因素,当然,也不乏文学自身的原因。  本期讨论胡学文《一水三浪》(《十月》2019年5期)、周李立《小长城》(《四川文学》2019
期刊
二舅是我家亲戚中的怪人。  二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华横溢,生活中却笨手笨脚,炒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煮个粥也能煳锅底。传说二舅年轻时英俊潇洒,现实中的他却普普通通,甚至有些邋遢。我见到二舅时他已经老了,灰白的头发,干裂的嘴唇,时常带着眼屎。  二舅一生未娶,大概是习惯了独居生活,亲友家庭聚会也难得见到他的身影。也许我与二舅有缘,毕业后我留在了都市,暂且寄居在姥姥留下的老房子里。这样,我就经常与住在
期刊
期刊
我的一个朋友,当年写诗,写得很好,后来突然不写了。不写了,去挣钱,六亲不认,只认钱。大概用了十年左右的时间,他挣了许多钱,在北京买房,买车;在海滨城市买房买车;在海岛上买房买车,目前正计划在国外买房买车。因为久未联络,不知道他选择的国家是法国还是德国。  法国浪漫。  而德国,更趋于现实。  大概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事,那时我们都年轻,只有二十岁多一点,读书,上班,恋爱,憧憬未来,对世间的一切都充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