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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衣蜜衫/酥香软玉/一低首的温存/是谓甜点。
桂花赤豆糕之《甜蜜蜜》
我们小时候都吃过桂花赤豆糕,又糯又软的糕体充满了桂花的甜香,镶嵌其中的一颗颗赤豆更是在你的舌头里轻巧地打转,这种细小的甜蜜蜜的感觉,会在不经意间让你的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甜蜜蜜》里,有一段绝对让人心如鹿撞:大年夜,外面下着雨,黎明和张曼玉两个人蹲在房间里吃馄饨,算是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张曼玉要走,黎明给她加外套扣纽扣,两个人挤在窄小的门楣处,发丝和彼此若即若离地碰撞在一起,终于,两个人拥吻在一起,扣好的外袄纽扣又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地解……小儿女的局促性冲动,漂泊人的逼仄的相互汲取体温,一场看似动机草率的戏却让我们充分相信这一点——这是一场爱情,它刚刚开始。就像你舔一舔桂花赤豆糕,就会有无数甜蜜的希望。
其实像这样的两个美丽的人,不会只是一场瞬间心跳的苟合,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就在火车上结定。甜蜜蜜,不仅是桂花赤豆糕的芳香,还孕育了超越生活中苦难和荒诞的力量。
白糖莲心粥之《孔雀》
《孔雀》和片中的姐姐就像是白糖莲心粥,毫无华丽的色香味,但那种纯洁的体态和和充满清香的内蕴,实在是叫人隽永回味。特别是姐姐,人间的烟火污染不了她的质本洁来还洁去,还有她的命运,也向莲心一般含着苦涩。
梳两条细柳一样的辫子,穿白色衬衫,深蓝色的确良裙子的姐姐,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梦幻中,始终脱离现实地活着——车后拖动着巨大的降落伞在马路上欢快地奔驰,让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忧伤。洁白的伞被迎面的风吹得向后,向天空张扬着,让我们看到了一只骄傲而胜利的孔雀,她终于展开了美丽的屏羽,我们知道那一刻她疯了,也知道就在那一刻她的半生梦结束了。多年后,姐姐在街头偶遇自己当初深爱的青年军官,她曾以为他会一直爱她,等他。可她突然发觉,曾经年少英俊的军官如今已和其他同年纪的男子没有任何差别,被生活压迫得狼狈不堪。命运用这种方式狠狠地撕碎了姐姐心底仅存的美好。她和弟弟挑着西红柿,忽而再也抑制不住,紧抿着双唇,两手不住搓动着西红柿,又怕被身旁的弟弟看出端倪,隐忍着,侧过头,用手挡着嘴,痛苦地低泣。故事已经不忍再说下去,生命也哑然失语。
喝一碗白糖莲心粥,碎了的苦苦的莲心,让你想起局促的人生里许多被摧毁的梦,趁你的心还没有变成一潭死水,让我们抱头痛哭。
巧克力鲜奶蛋糕之《2046》
浓香甜腻、流光溢彩,但是你永远不会把鲜奶蛋糕当作是生命里的主食,因为它们是用来满足虚荣的,而不是用来爱的。
当一个男人深深爱过一个女人,血液里就永远刻下她的影子。有伤痛的人最害怕回忆,如果你一定要去2046找到自己的回忆,那么只有变得伤痕累累,而自己却不知道何时是终点。
人闲下来,一定会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就好像单身的男人下班回家,总想找个女人来陪。有一种女人,让你似曾相识,心中涌现莫名的冲动。她不是她,但可以找到相似的感觉,随便聊聊过去,好似和她在一起;有一种女人,他们太年轻,让你觉得自己老了,玩不起。但一个深情的男人,一定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所以他不想对不起她,所以他拒绝;有一种女人,她是那种可以一起喝酒的朋友。而确实,和这种女人的关系在一开始就确定了,一起喝酒,一起消愁。她可以帮助自己打发时间,获得刺激,麻醉自己。你不知道这种女人的感情是真是假,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用想负责,所以可以对她很好,但心却不能借给她;有一种女人,她的男朋友很像自己,她很象她。你了解他们的感受,便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但仅仅是靠近,不想也不敢也不必更多一些。 因为有的时候,只是他比自己出现得更早,她比她出现得更早而已。
所以巧克力鲜奶蛋糕可以用红酒来过,得醉且醉,只不过醒了之后,依然是饥肠辘辘。
甜酒酿之《饮食男女》
浸在酒中的糯米,一时甜醉弄人。也许对于失去味觉的来说,这又醒又激的滋味是最好的良药。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那么,在“饮食”之欲的满足之后呢,在“男女”之欲满足之后呢?人不断地在追求新的东西来填塞自我饥饿的心灵,那什么是真正可以让我们感觉幸福的味觉满足呢?其实生活待我们不薄,鸡鸭鱼肉餐餐有之,燕鲍鱼翅偶尔吃得。可我们在一次次的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打着饱嗝享受片刻的快感之后,常常发现味觉记忆荡然无存。有时候你的味觉记忆永远停留在童年时偷吃架橱里的结成冻的红烧带鱼,留在爱人端上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冬瓜火腿汤的鲜美之中。只有这些记忆,才会使我们心生欲望,进而不由自主产生如同撞见人间尤物时的吞咽口水的生理反应。
即使名厨如朱老先生,也是借着对笑容如甜酒酿般的张艾嘉热恋才恢复了味觉。有情饮水饱也许是一个浪漫童话,但甜酒酿却能让你的味觉产生爱情一样的美妙幻觉。
芝麻汤圆之《蓝风筝》
谁会想到,这象征着团圆、纯如白玉的软绵绵的小圆球里,流出的甜馅竟然是黑色的呢?
《蓝风筝》里,母亲的三次婚姻,都以发生政治运动,丈夫直接间接受到迫害而死告终。这个善良女人,经历了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影片的政治批判意向是显而易见的。整个构成由一个孩子的眼光来慢慢铺排,在这一点的处理上,颇具慧心。孩子的眼睛清澈而无知,清澈,在于他的忠实记录;无知,在于他当下的无法理解。好在人类还有记忆,虽在童年,反思的力量把记忆翻箱倒柜地寻找出来,让他们在太阳底下晾晒,成为历史的标本。
这部充满反思、欲说还休的影片后来的命运,竟然也像蓝风筝,被折断了双翼,沉埋在某些人不愿碰触的记忆里。突然,想起一句杨炼的诗:来吧,黑暗!肮脏被纯洁包裹,纯洁内部却是一个更恐怖的夜!不过,芝麻汤圆的形象虽然很配合这首诗的内容,嘴馋起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燕窝蛋挞之《秋天的童话》
不要因为有了燕窝这两个字,就以为蛋挞这玩意儿很昂贵。其实上海到处都是肯德基,肯德基里的燕窝蛋挞还是不错的,所谓新鲜出炉,吃了个不小心,嫩滑的蛋汁说不定会在你的衣襟上留下香甜的艳痕。去吧,美味就在你身边。
童话的秋天,十三妹钟楚红弹着钢琴在秋天里唱歌:“鸟儿在轻轻歌唱,鸟儿轻轻在舞蹈,亲爱的朋友啊你在想什么。”他爱十三妹,因为爱他卖掉自己的车去为十三妹配一条表带;同样因为爱,十三妹将那只古董表留给了他,阴差阳错,可正是这错,让我们看到了永远错不了的爱情。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那江边的老人采一朵带有露水的雏菊送给他的老伴和独坐江边的女孩,看着他们,似乎女孩也明白了幸福原来只是在身边,只是自己的犹豫摇摆才让人断肠。不如怜取眼前事,不如珍惜身边人。明白了什么,懂得了什么,也只是在刹那之间。
所以有时候爱情看似遥不可及,其实多半近水楼台。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对燕窝蛋挞实行的政策,大抵也是可以用于搞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