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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油画的意思就是在中国的宣纸上画西洋的油画,是一种结合中西绘画优势的新的绘画方法,如今在各种艺术博览会上都能看见,很多用此方法作画的画家由此功成名就。但是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内行人在名目繁多的展览会上却总也找不到他们想要找的真正的宣纸油画,一种其实难度极大,完全需要凭借功力而不是形式的绘画。只有对画坛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宣纸油画要到上海的武康大楼里的一套房子里去看,因为宣纸油画的创始人秦忠明先生住在里面,并且仍然在画。
无心插柳柳成荫
已经从上海戏剧学院退休的秦老师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穿着一件灯心绒的夹克,从没扣上的袖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戴着两只在这个年代已经久违了的蓝布袖套。这样一副形象走在大街上,十有八九会被人当成位退休工人,大约这就是“真人不露相”吧。走进秦老师家,首先吸引眼球的是一左一右两面墙上的两幅敦隍画,那色彩、那线条甚至那种斑驳,都令人感觉活脱是敦隍壁画的拓片被整幅地挂在了墙上。后来经秦老师解释,这才知道这就是秦老师的宣纸油画,连那上面的斑驳都是秦老师创作上去的,而宣纸油画的优劣和技巧的高低便完全可以由这“斑驳”作标准,高手是先画“斑驳”再画其它,这需要胸中的万千丘壑,模仿者则只能在画完了其它才点缀“斑驳”,看着秦老师画卷中掩在最后一层的“斑驳”,才知道“画家”与“画匠”的区别。
宣纸油画在秦老师手里产生有其偶然性,也有其必然性。必然的是因为当年带着2元钱去报考上海戏剧学院舞美系并且一举考中的秦老师是名家颜文良的高足,打下了扎实的西洋绘画的基础,并且同时也喜爱国画,属于既能用画笔又能用毛笔,既能用画布又能用宣纸的“全能型”。如果没有这些“全能”,即使有机遇的偶然光顾,也不可能产生任何“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偶然的机遇出现得毫无征兆。1978年在敦隍呆了足足三个月后,秦老师回到上海,心中洋溢着满腔的创作激情,在一次作画过程中,不慎将画架碰翻,画布覆盖在地上的宣纸上,由于颜料未干,画布和宣纸粘在一起。当时懊恼万分的秦老师只得将画布和宣纸慢慢剥开,却蓦然发现油画颜料在宣纸上的铺染效果非常美妙,端详了半天又忍不住添了几笔,越看越有感觉,就这样宣纸油画在这一天诞生了。那一年是1984年。从敦隍回来的秦老师立刻以敦隍题材进行了大量的宣纸油画的尝试,将国画中的虚和灵动与西洋绘画中的实和静结合起来。当时上海展览馆正在展卖程十发等名家的画,但是卖不掉,作为画坛后辈的秦老师也参展了,然而其时的秦老师连画框都买不起也做不起,就用两个夹子夹着刚刚诞生不久的宣纸油画用根绳子挂在上海展览馆里,结果被香港良友画报老板慧眼识珠,找到秦老师家里,要求借几张宣纸油画,要拍照刊登在良友画报上。2、3个月后,秦老师的宣纸油画在大开本的良友画报上占据了整整五版,并且随着良友画报的外文版直接从秦老师的家里走向了全世界。中国除了国画以外的另一种绘画在没有任何舆论支持和评论下就这样突然横空出世了。
一个人的“代表团”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是美国伊里诺斯大学。在看到了良友画报的那5个整版后,联络到了秦老师,请他寄几幅作品过去。不久,伊里诺斯大学向秦老师发出了赴美开展览会和讲学的邀请,当时是1986年,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对于秦老师的突然赴美,学校感到万分惊讶。秦老师带着他的几可乱真于敦隍拓片的宣纸油画踏上了赴美的旅程,不料未出国门即被扣住了,在上海虹桥机场,海关人员对秦老师的画产生了怀疑,怀疑是敦隍丢失的文物,经过再三解释,后学校出面证实这才放行。
在美国秦老师的作品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伊里诺斯大学校长亲自挽留他,希望他留在美国,秦老师婉拒了。他拒绝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宣纸油画是他这个中国人发明的,他和他的艺术都属于中国,因为根在中国,无根的艺术是无法长久的。他让美国人在1986年感受到了开放以后的中国艺术家的一颗赤子之心,并且为之深深感动,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一部尼康相机赠送给了秦老师。
之后,秦老师和他的画组成了一个人的“代表团”在全国及世界范围内受到广泛重视。在秦老师接受邀请访问祖国台湾省之前,蒋纬国先生特别托人请他作画,并且将画精心装裱与之合影,再将照片托人转赠给秦老师,至今这张照片成为秦老师的珍藏。在台湾在香港,秦老师受到了同行的热烈欢迎和极高的评价。在日本,秦老师曾怒斥歧视中国人的日本人,最后凭借自己的作品和铮铮傲骨获得了广泛的尊敬,他的宣纸油画也同样在日本引起了轰动。中国驻日大使馆特别将他从九州请到东京,赞赏他在日本的表现和造成的影响比政府派出的代表团还要强大。在德国,关于他的展览的宣传海报从法兰克福机场一直贴到了波恩,市长亲自出面,秦老师的画展,在当地掀起了一股中国热。秦老师的内心充满了无比的自豪,因为中国人的艺术在欧洲得到了如此高的评价。
秦老师这一个人的“代表团”,在世界范围内将宣纸油画广泛传播,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中国人的艺术和中国人的智慧。
有德者才有艺
程十发先生给秦老师题词:中华艺术的梦想。意思是如何将中西方绘画艺术的精华糅合在一起创造一种全新的绘画流派,一直是广大老一辈艺术家的梦想,现在秦老师将它实现了。秦老师用西洋画笔和中国毛笔以及自己发明的特制刮刀,每次都要花费半年时间画出的宣纸油画,可以将敦隍题材画得和拓片足以乱真,可以将一片汉朝的瓦当画出立体感和质感,可以将一副简单的风景画画出照片般的景深,在这一切神奇的背后,是秦老师因画而变形的手,是秦老师因甘于寂寞苦苦钻研突破而失去的很多人生乐趣,是秦老师的因拒绝诱惑而导致的与他的成就形成强烈反差的默默无闻,这不是现在这个纷扰的俗世中的一个普通画家能够承受和愿意承受的,秦老师不是个普通画家,他是真正的艺术家,他为祖国发明了新的艺术并使之永远属于中国,他为此感到自豪,并且在寻觅入室弟子的时候把对品德的要求放在了第一位。画如其人,无德者如何能让艺立于天地间,秦忠明老师身体力行地实践着这一点。
执着在民间
采访完这四位民间艺术家,一次次被他们的藏品和作品所震撼,震撼于56个民族精彩纷呈来之不易的珍品,震撼于120回石头版本的《红楼梦》的回肠荡气,震撼于宣纸油画的神奇效果,虽然这些艺术涉及的领域不同,但它们都以自己无与伦比的独特性在民间艺术宝库中占据着一席之地。
然而,除了震撼,它们的主人还令人感动。
感动于管祥麟行程17万公里花费70余万元收集来的珍品不是用来拍卖而是用来还给更广义的民间,并且为之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感动于周氏父女的精雕细刻,守石如“玉”,是为了将民间艺术用最完美的方法保持永恒,感动于秦忠明实现梦想并扎根祖国、为国争光的骨气和豪气。他们代表了中国的民间艺术家,用自己的整个身心和灵魂默默而顽强地坚持着、执着着。
在1个月以后,中国的民间艺术家们将汇聚申城,那将是一个在中国民间艺术史上值得留下一笔的记忆,因为我们将亲眼目睹无数地执着在民间的艺术家们爆发出无比的辉煌,让所有人为自己属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而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