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5月29日,香港红磡,五月天与歌迷的“五月之约”第9年,倒数第二场。表演之前,5个人不约而同表达了对剩下两场演唱会的担心,鼓手冠佑演唱会结束就会失眠,脑袋里先把当天talking的内容回忆一遍,再构思下一场的;吉他手石头甚至找医生开药缓解亢奋,帮助入眠。
五月天希望每一次演出都保持一定水准,连续工作是极大的考验。到了演唱会的后段,他们甚至需要贴舒缓肌肉的胶布来保护手臂以防损伤。红磡演唱会通常在十一二点结束,他们还要开会,回到房间已经1点以后。而摆脱“on show”状态则需要更多的时间,成员们脑袋持续运转,“演唱会之王”也难掩疲惫。
主唱阿信的解释是:“做到第六场,我们在台上要唱什么说什么其实已经变成很大的考验了。”
团长怪兽则追溯到几年前的“离开地球表面”演唱会:“我们每一次都是绞尽脑汁地想,这次做完,下次要做什么呢?好像想得到的都做完了。但下一次还是要开,大家又想,竟然还有‘诺亚方舟’,竟然还有‘Just Rock It’。我们也常常会想,演唱会做到这一步了,下面该是什么。”
贝斯手玛莎打趣说:“所以我们听到最大的赞美就是,别人问,你们怎么还没散啊。”
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从进场那一刻起,现场的呼声就没有停止过。阿信每说一句,歌迷们都报以数倍时长的欢呼。他们说了什么,和昨天的演唱会有什么区别,对现场歌迷而言,似乎一点都不重要。
我们几乎和五月天同时进入红磡,现场已经跌宕起“蓝色海洋”——五月天歌迷曾号召参与演唱会的人拿蓝色荧光棒,并自发在场馆门口更换不同色系,希望送五月天一片蓝海。蓝色荧光棒因此成为他们的演唱会标配。
STAYREAL的衣服也是标配。这个阿信与不二良一同创立的服装品牌成为五迷相互认证的标识。手握蓝色荧光棒,身着STAYREAL,在演唱会上站着嚎啕一整晚,是每个五迷的“最幸福的时刻”。统一的着装,统一的荧光棒,统一的欢呼,统一的合唱,让整场演唱会充满仪式感。
当五月天唱到新歌《Do You Ever Shine》时,全场蓝色的荧光棒换成了彩色,配合歌曲的节奏不停闪烁。从“诺亚方舟明日版”巡演开始,五月天的公司相信音乐推出了官方版荧光棒,官方售价40元的荧光棒由演唱会场控统一控制,根据歌曲气氛做出色彩调节。五月天试图传递一个概念:歌迷是歌曲的一部分,是五月天演唱会的一部分。就像他们一直做的那样。
内核
红磡舞台上,阿信唱起了《憨人》,这首来自第二张专辑《爱情万岁》的闽南语歌几乎成了五月天每场演唱会的大合唱经典。阿信在间奏时感慨:“今年在香港,五月天唱了很多闽南语歌,担心大家听不懂。我们发现这里学生喜欢Beyond,于是也听了很多粤语歌。突然发现,假使你喜欢一个乐队,不管他们唱什么,你都会跟着去听跟着去学,看他们眼中的世界。”
一陣欢呼。合唱继续。分贝更大。
在乐评人邹小樱看来,《憨人》是奠定五月天音乐价值观的歌曲:“日本《Jump少年周刊》会连载很多热血漫画,包括《七龙珠》、《海贼王》,他们一直强调的就是梦想、努力和友情。这三大价值观其实跟五月天的价值观是吻合的。《憨人》这首歌,我要有梦想,我会努力去实现,我会跟我的伙伴们一起去实现。听起来很幼稚,但现实世界中各种碰壁,五月天的歌构筑了这样一个身份认同和想象空间给听众。”
1997年,为参加台湾音乐活动“野台开唱”,玛莎提供了自己的网名MAYDAY替换原本的So Band用作乐团名,直译为五月天。那年3月29日,五月天第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里。
发行了第一张专辑后,滚石唱片借鉴国外艺人利用演唱会来推广音乐的方式,让他们连续一个月每周末在西门町举办免费演唱会。第一场几乎没有人去听,“这种场面我们习惯了,小猫两三只。”玛莎回忆,但长久的现场演出经验发挥了作用,没几个人变成两三百人,再到两千人。第四周,西门町已塞不下蜂拥而至的歌迷,他们不得不临时把场地改到了二二八纪念公园。这张《五月天第一张创作专辑》卖了30万张。
刚到大陆发展,五月天重演了出道时的历史。第一次去哈尔滨,签名会只有十几个人,为了拖时间,5个人还跟歌迷嘘寒问暖打招呼。几年后,上海体育场,8万人一同为冠佑的女儿小玫瑰庆祝生日。
五月天众多头衔中,有一个是被他们视作“里程碑”的:至今惟一在北京鸟巢10万人体育场连开两场的艺人。2010年,在北京工人体育场演唱会上,阿信突然雄心大发,告诉歌迷下次演唱会要开在可以容纳10万歌迷的鸟巢。彼时他们上了一档访谈节目,主持人在结尾打趣说:“希望下次能够在鸟巢看到五月天。”
两年之后,他们如约而至。采访中怪兽话不多,但提到鸟巢,他的眼神一下闪烁起来,站在鸟巢舞台上的感觉一直都在:“北京太阳下山晚,我们上台的时候天色还很亮,舞台上的灯光还没启动,空气中有一种躁动,像音乐祭的感觉,那种气氛,是我们几乎没有碰过的状态。那种躁动、那种热血,一直留在我们心中。10万人合唱的声音,一波一波打过来,很震撼。”
从西门町到台北中山足球场,到北京鸟巢,再到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五月天不断地提出梦想,并一步步实现它。这支乐队发展的历程,本身就是充满热血洋溢青春的励志故事。
最近的一个例子是,五月天曾许诺歌迷会举办“Just Love It”慈善演唱会,演出的票房会捐给慈善机构。今年已经是第三年,目前在高雄和宜兰的场次已确认,内地在今夏也会有。
“五月天的核心价值就是造梦,”听了十多年五月天歌曲的邹小樱说,“阿信告诉大家,只要你努力,你会成功的。五月天努力了,他们成功了。小时候大人会给我们灌输张海迪身残志坚之类的故事,现在五月天在年轻人的群体里也是这样一个身份,他们靠自己努力走到这个位置。不是说出来,不是唱出来,是做出来。”
硬件
成军15年,词曲创作最多的阿信很难总结五月天音乐想表达的东西:“我们其实跟大家都一样,都会有喜怒哀乐。很多话没有办法说出口,所以常通过我写出来,写出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写出我们难以形容的悲伤,或者是难以言喻的快乐,借由这样的宣泄,让我们感觉到更圆满。”
阿信是与刘若英合作最多的制作人之一。他的词让刘若英学会很多。在《年华》中,阿信让刘若英知道自己长大了;发行《我很好》时,阿信鼓励她,爱情里不要怕摔倒。到了《我不想念》,阿信教刘若英“人活成了仙人掌,掌心的泪却还是滚烫”。“我的每个人生阶段,他都透过歌词、音乐,帮我留下一个纪录或一个反应或一个鼓励。”刘若英告诉我们。
相信音乐执行长陈勇志评价阿信的词:“阿信的词是从生活里面长出来的。只是他的艺术质量和才华很厉害,他能告诉你:我比别人细腻,我比别人了解你。”陳勇志笔名陈没,也是一名作词人。
阿信的词曲是五月天音乐的第一步。从高中起就相识的5个人在队内分工很明确,石头曾用车队打比方:“如果五月天是赛车,那么我就是里面的赛车手,怪兽会是车队的教练,他掌控车的比赛风格跟走向。阿信是赛车的设计师。玛莎和冠佑是车队的技师,填补漏洞,让车继续运转。”
说这段话的时候石头还是二十出头、被别人唤作“火爆浪子”的大男孩,而不是今天坐在我们面前的这个思考良久才吐出只言片语的父亲。如今,他更关心怎么能早起和两个儿子传个视频,让他们知道爸爸在身边。
与石头形成明显对比的是玛莎,他似乎一直没变,只是随着阅历的增加和经验的累积,引经据典愈发信手拈来。他说,五月天的歌更强调“音乐的沟通性”:“披头士的歌历久弥新,因为他们用更悦耳的方式让普罗大众喜爱,从而接受他们在歌曲中传递的想法。创作人创造的音乐至少要让别人听得懂,他想传达的事物才有办法进入每个人内心。”五月天无疑是这一点的实践者,在2001年前后,几乎所有的吉他社都将曲调简单的《拥抱》作为教学首选,直到今天,玩吉他的人仍然避不开五月天。吉他学徒与受五月天音乐价值观内核影响的人一起,成为他们的第一批拥趸。
陈勇志还记得第一次在台北光复南路的旧办公室见到5个人的场景。他和李宗盛一起,在不到两平米的录音室中和他们打招呼,当时的感觉是“很客气,有礼貌,还是一群学生”。
在他的印象中,乐团和一般人不一样,他觉得乐队的现场应该都是伍佰那样,“有金毛狮王般的爆发力”,而“阿信更像令狐冲”。“他们有情绪有想法,但不会让人觉得和世界不一样,他们活在大家都活的世界里,他们的音乐可以和大家沟通。”
刘若英和五月天十分要好,在她看来,五月天这些年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懂市场,但从没在掌声中迷失。“以前觉得他们是新人,要照顾他们,现在觉得他们很知道这个世界,我可以追随他们。”
“我最佩服五月天的,是他们做回平凡人的能力。”陈勇志认同这一点。鸟巢10万人,5个人站在台上像神一样,可演唱会结束后,怪兽照样夹着人字拖去公司开会,一点架子没有。
系统
舞台大屏幕上配合着歌曲播放五月天一路走来的影像,其中一段是之前的演唱会画面集锦,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穿插了五月天精彩的现场:冠佑跳天鹅湖、石头求婚、阿信演讲……每一帧画面都掀起现场阵阵高潮。5个人平心静气站在台上,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
从2011年到现在,五月天已经连开了82场演唱会。如果这82场演唱会在同一个地方举行,那么平均每两周就可以见他们一次。当他们接连攻克香港红磡、北京鸟巢、纽约麦迪逊花园时,“演唱会之王”似乎已经无法概括这支乐队。
五月天经纪人谢芝芬多次强调,五月天的经营重点一直没有变过,都是演出。从第一张专辑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办各式各样的演唱会,到《后青春期的诗》的时候,甚至还办过免费的高校巡演。
如果说五月天核心价值是造梦,那么他们的公司相信音乐则围绕造梦打造了一整套系统,让其演唱会成为一个价值观输出的造梦工厂。
2006年,台湾实体唱片工业产值跌至10年前的1/10,时任滚石唱片台湾区总经理陈勇志、滚石副总经理谢芝芬和五月天一起离开滚石,创立相信音乐。受到网络与科技创新的冲击,唱片业全线萧条,相信音乐决定回归唱片公司本质,做好音乐。
出道伊始,五月天曾创造4个月举办万人演唱会的成绩,他们的现场魅力让相信音乐充满信心,决定挑战当时台湾唱片公司没有做过的主题巡回演唱会的模式。“整个世界变得越来越虚拟,另外一个极端就是人们会更渴望一次性的现场体验,以音乐来讲就是演唱会。”陈勇志解释五月天坚持靠演出打天下的初衷。
为了呈现与众不同的演唱会,吸引歌迷进场,相信音乐成立了演唱会部门“演制部”,大到舞台硬件工程制作,小到演唱会上的变色荧光棒,一手包办。五月天本身也会参与演唱会的策划,在策划《诺亚方舟》演唱会时,相信音乐开了半年会,他们参加了所有的会议,不断推翻和创造新的点子,曲目编排、视觉制作、串场的VCR,都有他们的想法。“想法跟主题跟架构方向确定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往下发展的舞台、灯光、音响、视觉,就是演制部执行了。”陈勇志说。借助演制部,五月天把唱片制作和演唱会制作分开。
由此出现了“十万人出头天”、“离开地球表面”、“DNA”、“诺亚方舟”、“Just Rock It”等一系列成功的演唱会。
为了在不同国家、城市,一天之内搭好舞台,同时满足演唱会视觉创新的要求,诺亚方舟主题从启动阶段就有8个以上的版本,用以照顾全球50个城市的演出,搭建说明书超过30页,厚度是国外艺人演唱会3倍之多,连鼓的型号都有注明。 互动型荧光棒也是演唱会的创新之一。有媒体统计,荧光棒两年出货80万只,账面收入约250万人民币,在五月天演唱会现场,歌迷几乎人手一只。
比相信音乐打造的演唱会硬件更抓人的,是五月天的现场魅力。登“诺亚方舟”的时候,很多歌迷会打扮成熊、大象等动物,这对歌迷来说是一种参与方式,他们觉得五月天不是这5个人,是所有人组成五月天,歌迷的参与感与黏性极强。“我是其中一份子,我是其中的缔造者,这种类似传销的心态根植于五迷心中。看了一场,一定会想看下一场,再看一场,一定有第三场。”邹小樱说。
对热衷的五迷而言,每年都有几项应尽的“义务”:唱片,买台版;写真集和书,买台版;去一趟阿信的STAYREAL,买千把块的衣服,穿着去看当年的演唱会;演唱会一看就是几场。五月天的商业价值也由此体现。
相信音乐在演唱会创新上的投入,加上五月天的现场把控,紧紧抓住了歌迷。台湾唱片产业在过去12年里萎缩超过八成,五月天的唱片销量曲线图却出现U形反转,仍维持12年前的高水准。2012年12月,相信音乐就宣布,五月天第八张创作专辑《第二人生》在经过RIT/IFPI(财团法人台湾唱片出版事业基金会)及众智联合会计师事务所谨慎审核过后,认证该专辑一年之内光台湾地区销售即突破10白金唱片。
第一次在8万人体育场做演唱会的时候,他们很兴奋。可是那种兴奋就意味着他们到了某一个里程碑,怪兽的担忧也由此而来。在陈勇志看来,这并不是问题:“他们的世界变得很大,但做的事情是一模一样的,本质上还是现场演出。”
“五月天给每个人造梦,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去,通过这种方式去圆梦。他建造一个港湾,演唱会的时候,告诉大家说,那OK ,一切的东西都可以抛诸脑后,用正能量去对待我们的生活就好了。然后造梦吧。”邹小樱评价五月天的演唱会,“他们输出了很多价值观,通过自己的各种渠道,形成一个稳定的系统。并且一直做了这么多年,越来越好。把梦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变成了生产线和流水线。”
朝圣
小宁已经是第五次来红磡听五月天的演唱会了,她之前在广州读大学,每到香港演唱会开票时,一定会准点守在电脑前秒杀。“香港演唱会门票不贵,980港币就能买到很好的位置,但因抢票人数过多服务器时常崩溃,很难抢。”抢不到票时,黄牛成为惟一选择,小宁最贵买过2080港币的黄牛票。
毕业后去台湾读研的她今年早早看好时间,买了5月22日的机票,从台湾飞到香港,连看3晚演唱会,5月25日再飞回台湾。
对于资深的五迷而言,这样的行为并不算狂热。福建歌迷微微就追随五月天参与了全部美国巡演。
在台北工作的晓杉曾一个人去看五月天高雄场的演唱会,虽然她是一个人坐在台上,但“在某些桥段大家一起唱歌、一起跳动、一起对某一个点笑出来的时候,有一种不是一个人看演唱会的感觉,好像坐在旁边的都是心脏频率一样的人”。
“原来有一段时间很流行STAYREAL的各种T恤,一出来,我们歌迷们就会一起去买。演唱会的时候,他们都会穿自己品牌的T恤,有一种身份自我认同的感觉。”歌迷徐嘉林说。
武汉歌迷盛晓波去年连续看了4场红磡演唱会,他的话或许可以代表大多数五迷的心声:“歌是相似的,甚至说的话也差不多,在没动身看演唱会前会有一点厌烦,但开始了,不管一些东西有多少次,还是会被打动。当被打动的频率变成每天的时候,这种打动依然在。”
最让五月天歌迷难忘的,还是鸟巢演唱会。盛晓波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阿信脱下袜子,踩在舞台上说,“我踏到鸟巢了。五月天踏到鸟巢了!你们踏到鸟巢了!所有有梦想的人,有倔强的人,有坚持的人,你们都踏到鸟巢了!”不少歌迷哭得稀里哗啦。“全国各地的五迷围绕着一个地点,向那个地点奔过去的感觉,有一种朝圣般的心情。鸟巢那次,阿信说‘我们一起做到了’,那几个字,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百度的五月天贴吧的精品区有一栏是“五月天语录”,里面包括5位成员博客和微博的摘录、演唱会的段子等等。不少粉丝都能将这些语录倒背如流。
“正能量是最普罗大众的需求,五月天又通过流行乐这种方式,来满足了这么多群体的需求,他们这么整齐划一地,不断去累积强调,每张专辑都在讲这种事情,他变成了一个符号。他的一举一动,就有了布道的性质。”邹小樱总结道。
五月天一直都不希望用他们个人的主观标准去影响别人的是非观,阿信和怪兽都在采访中多次强调:“我们试图用音乐让大家去累积生命里面看事情的方式。”
令五月天高兴的是,两岸青年因为他们增进了彼此的了解。经常逛微博、贴吧甚至天涯的阿信不止一次看到两岸歌迷因他们而成为朋友的故事。他会在博客贴出台湾城市的介绍,而石头也经常写下大陆城市演出的感想,歌迷们透过五月天,在彼此的差异中找寻到了沟通的纽带。
陈勇志则认为,沟通的纽带还是音乐。“我在纽约听到现场大合唱《憨人》,在新加坡也听过,在上海也听过。以前我会怀疑这种事嘛,在美国、在北京怎么会有人合唱闽南语歌呢?可是确实发生了,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大家都有的一些情绪,我们在音乐里能感受到。这跟地域无关,人性和青春里面本来就有。”
当五月天将造梦实践到一定程度,拥趸基数愈发庞大时,他们的创作中,有一些对社会的关怀与想法让歌迷产生了新的讨论角度:《入阵曲》的一支MV动画产生不同解读方式,日前重发的《拥抱》也以马拉松暗示人生不同阶段、环境、家庭等认同与关怀。虽然他们很少在作品以外多做解释,但歌迷开始出现对他们不一样的期待。
面對歌迷的期许,他们倍感压力。台北捷运事件之后,一个受害者的太太给他们留言,希望他们写一首鼓励社会的歌,那天阿信失眠了。“她在午夜留言,原来在那个时间,她可以抱着先生入眠,可现在只剩回忆。我想我们对社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蛮能感同身受的。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写出什么样的歌来给她第一时间的安慰和关怀,我们可以陪她做的就是一起失眠。”
出道15年,五月天的歌由原来的野蛮冲撞变得温和,他们承认自己的心态随着年龄改变了:“有些事情真的要经历了才会发现,就像石头说有了小孩才知道什么是当爸爸。我们的音乐其实很直接反映出我们人生中的阶段,的确是没有以前那样直接,可这个世界上永远会有20岁的乐团给大家这些东西。我们能做的就是去写出我们现在走到的人生阶段。”
话是阿信说的,每次回答问题之前他都会习惯性地“唔”一声,再仔细思考一阵,说出漂亮的答案。采访快结束时他告诉我们,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快速回答某些问题的能力,听到我们的提问,就像打开了一个几百年没整理的房间,尘封凌乱。
阿信很喜欢去京都的一个小店,80岁的老婆婆,在店里已经做了几十年的麻薯,每次去吃,都一样好吃。“人人都想做大事,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大事做,可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把身上的小事做一辈子做到最好。”阿信勉励自己那样看待事物的价值,也鼓励歌迷往这个方向看。“我觉得华人世界里面大家需要的一个价值,人人都想出人头地,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天空的时候,还是有机会让自己变得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