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萌:一个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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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一:住过的房间
  从17岁到27岁,来北京将近十年,黄晓萌已经搬过太多次家。
  在这座大城市里,她住过各种各样的房子,早已记不清自己搬家的次数:开始的时候是平均几个月一次,最近好点儿了,有时候一两年搬—次。
  其实来的时候她没有完完全全地想做模特,还在想着考大学的事。
  从老家出来的那年是高二的暑假,所有考试都考完了,新丝路的人给她打了电话。妈妈说:“那就给你一个月去试试,行就行,不行就回来。”黄晓萌是拿着一个月的行李来的北京——一只箱子里拎几件衣服,自己买了被子,就在模特公司给租的两室一厅里住下了。
  那间房子在通州,也是她目前为止住过最远的一间。
  后来,她到北京半个月不到就被—本顶级时尚杂志约了片。杂志社的办公地址在国贸,每次试妆的时候她就坐地铁过去,有时候晚上拍到特别晚,编辑会捎她回家。
  黄晓萌把那段时间看作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转折,因为很少有模特刚入行就可以拍大片。她的第二次拍摄在巴厘岛,出差回来又拍了来年3月刊的封面,上升速度快得自己意想不到。其实那时的她并不确切知道模特是干吗的,也不知道这些好成绩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能偶尔察觉到别人的羡慕。
  现在她说:“机会来得我自己都没想到,要不然我可能现在不会坐在这里。”
  当时住的两室一厅里不止她—个模特。那时候同一届比赛出来的模特们互相都认识,就住在一起。她的房间之外,大卧室里睡着两三个模特,客厅还住一个。一段时间之后,该搬出去的搬出去了,该回家的就回家了。
  黄晓萌是快春节的时候搬走的,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不到3个月。
  搬到她在北京住的第二间房时,生活好像能自理了。那时候她还完全不在乎家里的布置,只知道跟好朋友一起合租做伴,两个女孩住在一起可以避免独处的恐惧。那处房子是她们一起找的,共同满意了才住进去。
  在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黄晓萌又陆陆续续住进过好多间房子,都是和别人合租。
  场景二:贴满冰箱贴的冰箱
  黄晓萌现在住的这栋房子里,冰箱上贴满了冰箱贴。
  这些年来,这些冰箱贴一直跟着她搬来搬去。以前跟别人合租的时候总觉得房子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她从不把它们贴出来;后来自己住了,就用它们贴满了冰箱。
  这些冰箱贴都是她为了纪念那些自己去过的地方买的。前一阵去了印度德里的一个小地方,偏僻得买不到冰箱贴,回国之后她就在淘宝上买了一个:“其实淘宝买的永远跟当时去的地方感觉不一样,我就是想告诉大家也告诉自己我去过这个地方。后来这个东西就是没有缘分,碎了。”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儿幼稚,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堆在一起一点儿都不像她。但这段时间黄晓萌又告诉自己要把它们贴出来,也要把住的房子像家一样对待。
  这跟从前的她不大一样。
  有一段时间,在常去的几个国家之外她每个月能接好几本杂志的工作,去世界上的各种地方。那时候,漂泊惯了,她从不注重如何对待生活。其实做了模特之后每年都在出差,她甚至很少进厨房,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北京实在饿了就煮包泡面,更多时候都叫外卖。
  时间再往后,去年她跟男朋友两个人住在一栋三室一厅的大房子里,那时候冰箱里常常是满的。但也是因为出差,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实际见面的时间也就三四个月。后来她决定换成现在这栋小房子,也决定试着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小暖屋,试着去做饭,试着像家一样去生活。
  场景三:堆着零食的地板
  黄晓萌也喜欢买零食。去日本就买白色恋人,以及各种抹茶口味的、限量版的零食,每次都要带回一堆;去英国的时候买薯片也买一堆。这些东西放在家里让她觉得特别舒服。
  其实因为太甜,很多国外的零食她都不吃,但柜子里又总存着这些包装特别好看的东西。零食柜里巧克力都没拆封,新的。有时候很多东西都过期了,那些包装特别好看的会被她留下,或者是里面的东西已经拿出来了,包装还放在那里;有的零食明知道不会拆封,就为了好看的包装而买。
  除了伦敦、巴黎之类的城市,她在其他地方从不购物,只买当地的特产。男朋友还吃零食的时候,她会特地买一堆带给他;后来他也不吃了,这些东西就在家里摆着。有朋友来的时候,她会拿出来用它们堆满地板。
  在国外买吃的,有些东西也会一样买十份,甚至十几份颜色不同的想送身边的人:“买的时候包装得可好了,一份一份分好了,结果往往一回来又忘了这事,堆在家里到处都是。等到忽然想起来拿出来,就已经过期只好扔掉。”黄晓萌也知道这种习惯特别不好,自己都说这算毛病,觉得浪费。但每次一出国都必定要买。
  其实她真正爱吃的还是国产零食。可是出趟国就爱带冰箱贴、爱买零食。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纪念。
  场景四:存放起来的拳击护具
  “你看过《百万美元宝贝》吗?”黄晓萌用将近1000字的篇幅来讲述这部拳击题材的电影,这电影看得她挺伤心的,没想到结局会是那样。
  不过她决定练拳并不是因为看了电影。她说主要原因还是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当时想健身,自己是那种看着个儿大实际力量小的人;加上有时候在国外挺乱的,碰到过几次劫道也无力反抗。于是就决定学一点儿防身又健身的,就通过朋友找了私人教练,也不需要打比赛,有线条就够了。
  现在黄晓萌家里存着的不光有自己的装备,还有教练的。她不想教练每次上课都背着护具来,觉得不方便,给他买了一套放在家里,自己的全套装备也都置齐了,除了一个沙包,其他的都有。
  她学拳击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实际上,报了课程之后也没正经去上过几天。要么是她在外地,要么是教练在外地,再把女孩一个月生理期的那几天一排除,来来回回的老也碰不上时间。
  2012年,刚签纽约公司的她连续走了LV纽约和巴黎的两场大秀;再下一年,又为Dior走了高定的秀。那时大家都忙着为她感到开心,可她自己不满意——黄晓萌是那种又想要求分量又想要求数量的人,一两场大秀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心里常觉得自己没有成绩。   国内新人不断,行业里真切存在的竞争压力也不断。开始时的发展太陕,前两年她简直感觉自己在走下坡路,落差突然来了就会陷入迷茫。她曾为职业发展没有达到预期而真的伤心过,甚至一段时间内一度拒绝去参加时装周。
  最近,黄晓萌感觉自己正走在另一场职业转折当中。她想去试试别的路子,离开龙腾精英之后,常在国外一待就是一两个月去等待机会。
  场景五:床
  从爸妈家搬出来一直到现在,黄晓萌一直睡双人床,要不然腿不够伸。
  她在北京住第一间模特公寓的时候就是和别的女孩挤在一张床上。那时候大家都是一届比赛出来的模特,互相认识,来北京住在一起关系好了就挤挤,睡在同一张大床上。
  睡觉是从小到大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直到现在,她还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睡。
  出差的时候,忽然到陌生的环境中也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夜醒来好几次,可往往刚适应两天又该走了。这种困扰就像时差一祥。
  有时候黄晓萌自己在酒店里觉得很无奈,尤其自己睡在两张床的房间里的时候会觉得很孤独;有时候独处久了也会觉得孤独,她现在有点儿害怕这种孤独。这让她在平时也成了好张罗的人,每次搬家之后最喜欢的事就是请朋友来家里吃饭。
  有了男朋友之后,两个人相处惯了,在酒店的晚上会一整宿一整宿地失眠。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夜里睡着睡着觉忽然做了一个梦,或者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一下就醒了。我会一直想这个事情,那段时间会很清醒,经常这样。现在也是,昨天夜里也是。忽然间想到一件事情,想着想着哭了。”谈恋爱让她变得多愁善感,也让她偶尔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以前从来不是这样,以前的黄晓萌只会因为工作整宿睡不着。
  场景六:家
  去年10月份搬到现在这栋房子之后,黄晓萌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住过,也没来得及收拾。
  其实她现在特别喜欢研究家居,在国外时也经常会跑去家居店看看桌子椅子,买买锅碗瓢盆。但是到北京这么多年,“家”几乎成了最让她感到困扰的那个话题。黄晓萌一直觉得这里是暂时的憩息之地——每次租个空房子,就会想买的这些东西能不能带走;也要想以后有了自己的家能不能搭配,顾虑很多。
  这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搬了这么多次家,也没能像一个家的样子,从来也没有感觉到家的感觉:“我可能会去装饰,可能会为了它去打造一个氛围,但永远,我心里安全感不在那儿。”
  有时候她会想算算自己已经搬了多少次家。可是搬的次数太多了,平均一年就会有3-4次。有时候这让她觉得自己不像在生活,永远都像在漂着。现在也还是在漂。其实对她而言,真正的家是每天工作回来坐在那里有顿热乎的饭吃,这样就能让她满足:“没谈恋爱的时候不会有这种感觉,谈了恋爱之后,觉得这个事情特别重要。”
  在这之外,前一阵的另外一个困扰还来自于对比:好像身边的其他人这个年龄什么什么都有了,自己仍然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突然就觉得生活里有的东西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然后黄晓萌终于鼓起勇气去韩庚的MV《三庚》里演了姓角。其实当时挺纠结的,没拍过MV,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互动和表演。做了这件事之后,反而有种迈开一步的开心和释然。
  第一次出演MV的经历大约可以等同于9年前,黄晓萌来到北京拍第一组大片的那次。那时的她只会木然地站在那里,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不知道模特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后来那组片子一直从早上10点拍到了半夜12点。
  虽然当年那股无知无畏的勇气早已不复存在,但黄晓萌知道,一切只要肯开始,“慢慢慢慢就好了”。哪怕是从一无所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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