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时光一剪予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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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露第一次见到叶小楼,是在大一那年的迎新晚会上,她是刚刚加入学生会的小干事,他是大名鼎鼎的学生会会长。所有人都在为保证演出的顺利进行而忙得晕头转向,沙露却只顾跟在叶小楼身后各种偷拍,像条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他转过身来想看看是谁在没完没了地拍照,连闪光灯都不关,她马上把手机藏进袖子里,假装四处看风景,全然没有注意到衣袖太窄手机太方,大半个机身已露在外面。
  后台灯光凌乱,叶小楼在一束又一束色彩斑斓的光线里轻轻微笑,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英俊异常。
  遗憾的是,晚会结束的第二天,沙露同学的手机就被梁上君子顺了去,辛苦偷拍的影像资料也随着一并丢失了。
  沙露第二次见到叶小楼是在公交车上。他坐在左前方的位置上,白色的大提琴盒子斜靠在腿边。暖金色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外打照进来,他整个人陷在一片辉煌如火海的色泽里,只剩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逆着阳光闪闪发亮。血液里的多巴胺浓度“叮”的一声飙升到最大值,沙露觉得像是揣了一只兔斯基在胸口,上蹿下跳地打乱了心脏原有的节奏。
  她刚拿出手机准备继续偷拍,叶小楼敏感地扭过头,沙露连忙转身看向窗外。谁料,磕到椅背后新买的手机便脱手而出,越过车窗消失在了茫茫车流里。
  沙露呆呆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三秒钟之后,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在沙露眼泪汪汪地悼念她逝去的手机的时候,某个抱着大提琴盒子的黑发少年很不厚道地笑了。
  短短半个月时间内连续折损了两部手机,沙露痛定思痛,决定调整战略,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出发,选择安全有效的偷拍方式。
  沙露的作战方针还没制定完,大学生春季运动会倒是先来了。扯横幅,贴标语,喊口号,走方阵,运动场上热闹得跟开了锅的饺子一样。沙露被自家部长大人抓来充当志愿者,在参赛选手间跑来跑去,忙得满头大汗。
  沙露正忙着给在起跑线上磕伤了膝盖的接力运动员缠纱布,广播里突然传出一个耳熟的声音:“请宣传部的沙漏干事在听到广播后,速来播音室!”沙露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跟那个连接力棒都没碰着的倒霉孩子开玩笑:“谁家的父母这么有创意,居然给孩子取名叫沙漏?按照这个趋势,他们家下一代应该叫沙盘,再下一代叫沙丘……”说着说着,沙露同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绷带往伤员怀里一塞,转身朝播音室跑去。
  沙露“咣”的一声撞开播音室的大门,一把拽起播音员,凶巴巴地道:“同学,你小学语文是兽医教的吧?知道什么叫做多音字吗?那个字在姓名里面念‘lu’,不念‘lou’!你才跟计时器撞名呢!”
  沙露凶巴巴地喊完一大堆话,才想起来抬头看一看这个人是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叶小楼正带着浅浅的笑意垂眸看着她,似有闪烁的星辰倒映在那双眼睛里,流转着令人心醉的光晕。
  沙露像是被针尖戳破的气球,所有气焰都在一瞬间奇迹般烟消云散。她愣了三秒,突然后退一步,转过身就想溜。叶小楼抬手抓住她的衣领,把人拎了回来:“正事还没说呢,跑什么?女子八百米那里缺个计时员,你去顶一下,记错了成绩我抽你!”
  沙露乖乖地从叶小楼手里接过秒表和计分本,顺从地点了点头。
  叶小楼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又把计分本拿了回来,笔帽旋开,利落地在计分本的封面上写了几个字。沙露刚想凑过去看看他写了什么,叶小楼反手把本子重新塞进了她怀里,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还是当面说吧,偷拍这种技术活真的很不适合你!”
  沙露很平静地点头说好,走出播音室后却瞬间进入系统紊乱模式,呈兔斯基状乱扑腾——啊啊啊,幸福啊幸福,你为什么来得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春季运动会完美闭幕之后,外联部的钱串子们特意从赞助经费里挪出来一笔聚会用款,在学校附近的饭店里包了一个雅间。可是英明神武的人民群众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位敢揪叶小楼衣领的女中豪杰,居然酒量差到令人发指。
  部长大人眼看着沙露一杯啤酒下肚,然后顺着椅子就往桌下钻,他连忙拽住沙露的手臂。正想着要怎么把她搬回宿舍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现在视线里,把沙露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叶小楼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晶莹的灯光之下,清雅俊秀得像是一株修长的竹,他朝部长笑了笑:“我送她回去,你们继续!”
  部长大人怔怔地看着自家顶头上司扶着沙露飘然走远,转过身开始散布最新置顶八卦:“号外号外!玉面会长甘当护花使者,小干事备受宠爱为哪般?”
  这厢八卦与流言齐飞,花边小新闻每隔半分钟刷新一次,那厢叶小楼揉着额角,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写出一篇八千字以上的论文了——论如何跟一个喝醉酒的神妞打交道!
  夜风很暖,小路幽长,沙露外套上的帽子倒翻下来挡住了眼睛,她张开手臂呈《泰坦尼克号》的女主角状,从路的左边跑到路的右边,再从右边荡回到左边,满世界乱蹿。路过花圃摘花,路过草丛薅草,沙露同学铆足了劲儿破坏校园绿化,嘴巴还不住地哼唱着上句不接下句的歌词,重点是没有一句在调上。
  叶小楼抬起头,对着漫天的星星叹了口气。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平时看起来挺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撒起酒疯来为何如此非主流。
  路过家属区的时候,叶小楼一个晃神没有看住,喝醉了的某神妞站在小区的空地上叉腰大喊:“还没睡觉的都打开窗子看我一眼,看看我是谁家的,谁认识我谁把我领回去,我找不着家了!”
  夜色已深,家属区里一片寂静,沙露这一嗓子的威力比惊雷差不了多少,都快炸出回声了。叶小楼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把她抱进怀里,一边捂住沙露的嘴巴,一边小声道:“老大,您能耍点不带声音的酒疯吗?”
  沙露窝在叶小楼怀里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她微仰起头看着叶小楼的眼睛,声音小小地道:“会长会长,我不吵,我小声跟你说——你有兴趣养只狗吗?大学在读,单身的那种。”
  叶小楼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下的隐形含义,沙露突然踮起脚尖,缓慢而坚定地向他的唇角贴了过去。沙露的眼睛里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星光璀璨,叶小楼觉得他也快醉了,心跳一下快过一下,醉在沙露染着酒香的呼吸里,醉在今夜斑斓的星光之下。   就在叶小楼思考着要不要专业一点把眼睛闭上的时候,沙露漆黑的睫毛在他眼前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嘴唇极轻地擦过脸颊,然后身上一重,沙露一头歪在他身上,睡着了。叶小楼重心不稳,被撞得连退三步,刚好踩在一块石头上,脚踝翻转,光荣负伤。
  叶小楼哭笑不得,一边单手把沙露圈在怀里防止她摔着,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摸出手机呼叫场外援助,顺便在沙露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你呀,就是个灾难,最美好的那种!
  叶小楼的脚踝只是崴了一下,并没有伤到骨头,连医院都不用去,学校的医务室就能处理。相貌英俊的年轻校医大手一挥,用绷带把叶小楼受伤的那只脚包成了一个大白团子,叶小楼低头看了一眼,苦笑不止。
  叶小楼光荣挂彩行动不便,沙露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人,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伤残人士的任务。叶小楼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一室一厅,带着一个小阳台,上面摆满了种在卡通花盆里的小盆栽,看起来格外生机勃勃。
  照顾伤残人士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解决好伙食问题,一本傻子……不对,懒人菜谱工工整整地在料理台上摊开。沙露左手菜刀右手炒勺,脑袋上戴着一顶白色厨师帽,像模像样地站在厨房中央,嘴里念念有词:“排骨切小块,冷水下锅……”
  可是,这个小块到底是多小?一寸?两寸?还是三寸四寸?
  这边排骨还没有切好,那边加满了水的锅子已经沸腾了,沙露手忙脚乱地去掀盖子,热气升腾起来在她手指上烫出一片红痕。沙露还来不及喊疼,叶小楼已经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拖到洗碗池里去冲冷水,一边冲一边不住地往沙露的手指上吹着凉气。
  温热的呼吸带着修竹般清冽的味道凝在指尖,像是无声的呢喃,又像是细碎的低语,沙露看着叶小楼皱成一团的眉毛,悄悄地红了脸颊。
  冲过冷水涂过烫伤膏之后,沙露那只爪子算是光荣下岗了。一个伤了脚,一个伤了手,两个残疾人只能团结协作,共同解决午饭事宜。
  叶小楼跷着一只脚站在料理台前,切完排骨切冬瓜,沙露举着那只受伤的爪子站在叶小楼身旁充当人肉拐杖,一边剥桔子吃,一边喂叶小楼。清甜的汁液溢满口腔,叶小楼转过头来看她一眼,沙露迎上他的目光,弯着眼睛笑得开心又满足。
  吃过午饭后,一人拿着一个长颈鹿造型的洒水壶去给阳台上的小盆栽浇水。叶会长一边浇水一边给植物界的文盲沙露小朋友科普:“这个叶瓣红似朝霞的叫火祭,那个颜色偏深的叫桃美人……”说着说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刚好从枝头跌落,叶小楼伸手接住,然后把它戴在了沙露的耳边。
  白色的花瓣晶莹如冰雪雕砌,细细的水流从洒水壶里倾泻而出,在阳光暖融融的照射下,浮现出彩虹般的底色。沙露站在宁静而灿烂的光晕中,咬着唇角轻轻微笑,白色的花朵精灵般盛开在她的耳边,带着极淡的清香。
  叶小楼抬手抚上胸口,第一次感受到传说中的怦然心动。
  没课的时候两个人就挤在同一张沙发上看碟,你崇拜的汤姆克鲁斯,我最爱的周星星。一直想看而没敢看的《午夜凶铃》和《咒怨》也被翻了出来,叶小楼为了烘托气氛,关掉了屋子里所有的灯,阴森森的画面一帧一帧播放着,沙露吓得缩到沙发角落里瑟瑟发抖。
  叶小楼极不厚道,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起哄说沙露该练练胆子了,却在最恐怖的画面出现之前,把沙露抱进了怀里,用温热的掌心封住了她的耳朵,挡住了她的视线。
  电影还没看完沙露就趴在叶小楼的肩膀上睡着了,睫毛浓密似黑色的雨林,下巴搁在叶小楼的肩窝里,满满的依赖和乖巧。叶小楼拉高毯子把人整个包住,两个人像隆冬时分抱在一起取暖的小刺猬一样,头碰头地挤在一张毯子里,睡得安稳而香甜。
  窗外星光斑斓,窗内温暖如春。
  叶小楼的痊愈技能满点,半个月之后又能上蹿下跳地到处折腾了,刚好赶上大学生辩论赛火热开幕。叶会长袖子一挽,亲自带领精挑细选组建出来的最强战队奔赴革命第一线。
  辩论赛是商学院的强项,叶小楼还是大一新生的时候,就在辩论赛场上出过不小的风头,因此领队的位置非他莫属。一二三四辩在他右手边依次排开,统一的白衬衫黑西装,表情严肃目光锐利,还未正式开赛,所向披靡的气势已经给了对手足够的压力和震慑。
  夜色深浓,辩论队的其他队员已经回去了,叶小楼依旧埋在资料堆里写写画画,英挺的五官被灯光修剪出金色的轮廓,看起来有些疲惫却又英俊异常。沙露左看看右看看,变魔术似的端出来一小块芝士蛋糕,绵软的表皮上用可可粉拓出玫瑰花的纹样,又漂亮又精致。
  月光轻柔地洒落下来,沙露紧张得眼神乱飘,把碟子推到叶小楼面前,口不对心地道:“别误会啊,这只是一份宵夜而已,什么‘芝士蛋糕的含义是甜蜜的爱情’,这种说法我从来没听说过呢!”
  叶小楼唇边扬起浅浅的笑,用小银勺挖起一角蛋糕递到沙露嘴边,沙露下意识地探过头去,叶小楼轻笑着猛地收回手臂。沙露没有吃到蛋糕,嘴唇却跟一个比芝士蛋糕更加绵软香甜的东西撞在了一起。
  叶小楼俊美如画的眉眼近在咫尺,在月光凉白的笼罩下,有种奇异的温柔。沙露听见自己的心跳是从未有过的欢快,好像整个生命都因此有了全新的含义。
  那天之后,沙露变得很乖,乖乖地待在叶小楼身边,看着他和辩手一起讨论辩题,带着他们在赛场上冲锋陷阵。在叶小楼的带领下,辩论队实力惊人,直接冲进了总决赛,不仅抱回来一座金光闪闪的奖杯,连最佳辩手的荣誉都没留给对手。头发花白的老院长乐得笑成了一朵花,直接奖励了最佳辩手一个公费出国的保送名额。
  在赛场上大放异彩的最佳辩手名叫夏慕言,据说这妞跟英明神武的叶领队极其有缘,小学同校,高中同班,到了大学又进了同一个专业。如果没有沙咬金横空出世,抱走叶美男,这段缘分会不会被延续下去,谁也说不清。
  举办庆功宴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叶小楼被一群人围住灌酒,沙露见势不妙顺着墙根就想开溜,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时候被夏慕言挡住了去路。
  夏慕言背靠着扶梯静静地看了沙露片刻,道:“那个公费出国的保送名额,原本是属于叶小楼的,是我写了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他的专业论文涉嫌抄袭和造假。因为这封纯属污蔑的举报信,教务处临时决定把名额给了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夏慕言歪了下脑袋,唇边浮起冰冷刻薄的笑,“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们活得太舒坦!我喜欢叶小楼喜欢了整整十年,他却从来没有给过我回应,他欠我十年,我抢他一个名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沙露像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扑了过去,她想抓住夏慕言的衣领狠狠地抽她一巴掌,她想对她吼——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了他?如果教务处没有把举报信的事情压下去,如果那封信被公开,他的学业他的人生他的骄傲他的梦想,会全部毁灭……
  沙露还没有碰到她的衣领,夏慕言突然向后退了一步,鞋跟踏空,尖叫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辩论队的人闻声从包厢里跑了出来,沙露连忙拽住叶小楼的手腕,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语无伦次道:“公费出国的名额原本是你的……被她抢走了……我才推了她……我不是故意的……”
  叶小楼将夏慕言抱了起来,深深地看了沙露一眼,轻声道:“在认识你之前,我向斯坦福大学递交了硕博连读的入学申请,三天前我接到消息,斯坦福大学通过了我的申请。我和夏慕言虽然去的是同一所大学,但她是公费,我是自费,我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套路,她怎么可能抢走我的名额?”
  沙露怔怔地站在原地,想要解释,却无语申辩。夏慕言精心布置了一个局,她悲哀地正中靶心,只能喃喃地道:“你要走了吗?硕博连读要读五年的吧?”
  叶小楼没有回答,抱起夏慕言转身向外走去。夏慕言伏在叶小楼肩膀上,歪着脑袋用唇语对沙露道:“刚才那些话,除了我喜欢叶小楼那句,其他都是假的!”
  有泪水掉出眼眶,沙露抓起插在花瓶里的花束向叶小楼的背影砸了过去。有多少喜欢就有多少埋怨,有多少埋怨就用了多少力道,她在纷飞如雪的花瓣里,用尽全身力气对叶小楼喊:“走吧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
  夏慕言的左小腿轻微骨裂,伤势并不重,但是耽误了出国的日程。夏老爹大怒,直接闹到了院办。在叶小楼的周旋之下,沙露虽然保住了学籍,但是记大过一次,处分写入档案,不得撤销。
  夏慕言坐在院办的沙发上,唇边荡开一个浅浅的笑,全然不复当初刻薄的样子。夏慕言道:“这件事情是非对错一目了然,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也太不像话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沙露身上,沙露别过头腰杆挺得笔直。老院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小楼握着沙露的手把她拖到了自己身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夏慕言深深地弯下腰去,轻声道:“对不起!我是辩论队的领队,你们都曾是这个队伍的一份子,是我没有尽到一个领队的责任,这句‘对不起’该由我来说。”
  从院办出来的时候天下着蒙蒙细雨,整座城市在雨雾的笼罩下显得面目模糊。叶小楼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撑着伞站在雨雾之中,身量修长额发微湿,像是从远古时代走来的大祭司。
  沙露压低雨伞,转过身背对着叶小楼渐行渐远。走到小路的尽头时,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我最爱的人还留在这里,外面的世界再美再好,也不是我的家!”
  沙露的脚步没有停顿,眼泪却涌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砸在脚边的积水里,溅起无数透明的水花。她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难过,却不知道该说给谁听,她从不知道人心竟然这样险恶,也从来不知道分别会让人这样难受。
  叶小楼出国前的那个晚上,沙露早早地就钻进了被窝,手机关机,MSN下线,拒绝接收任何来自外界的消息。午夜时分,低沉婉转的大提琴声突然在楼下响起,如泣如诉,带着绮绻的眷恋和旖旎的深情。
  整栋宿舍楼的人都探出脑袋来围观,月光之下,黑发少年和他手中的白色大提琴仿佛来自童话世界。《月光爱人》的旋律绕过指尖直抵天空,散在深沉的夜色之中,略带哀伤,却更显情深。
  沙露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泪水却不受控地打湿了眼睫。
  叶小楼走的那天,沙露作为一名支教大学生,登上了开往某偏远山区的火车。火车启动的时候,一架飞机斜斜地刺入云层,留下一条绵长的尾线,沙露贴在车窗上沿着飞机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
  沙露支教的地方景色虽美,但是异常穷苦,电力供应不足,家家户户主要靠油灯照明。手机信号更是没有,跟外界的交流全靠一条崎岖的山路和快递员那辆破旧的自行车。
  沙露到这里支教后,快递员来送信的次数明显多了,隔几个月就会收到一封来自异域的明信片。面色黑红的孩子围坐在沙露身边,沙露指着明信片上颜色各异的图案告诉他们:“这是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像,这是金门大桥,这是西雅图灿烂的余晖,还有飞翔在时代广场上空的白鸽……”
  在明信片的背面,藏着某人挺拔如松柏的字迹——我想你,很想很想……
  第二年春末,小山村里的樱花满树瑰丽,地上铺满了粉白的花瓣,沙露坐在如海的香雪之下看叶小楼寄来的信件。信封打开,先掉出来的是一张照片,安普娜山脉上终年不化的纯白色积雪,鱼尾峰在佩瓦湖里倒映出瑰丽的剪影。
  叶小楼说:“我跟随导师到尼泊尔参加慈善活动,这里的孩子有着漂亮的深色眼睛和单纯的笑容,我看着他们就像看见了你。”
  沙露仰起头,花瓣轻盈跌落,她在似锦的繁花之中轻笑着闭上眼睛。
  几天后,沙露通过破旧的收音机,收听到了一个噩梦般的消息——2015年4月25日,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震中位于博克拉,目前已造成千余人死亡。
  终年积雪的安普娜山脉,蔚蓝色的佩瓦湖,深色眼睛的孩子,还有那个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沙露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先是步行,接着换乘面包车,再转长途大巴,然后才能买到返回城里的火车票。没有卧铺和硬座,站票也可以,这是一趟将近五十个小时的行程,沙露几乎没有合过眼,她把所有的力量都拿去用来祈祷,祈祷那个远在异国的人一定要平安无事。
  机场里一片混乱,震后撤侨的飞机稳稳地停在停机坪上。越过山川越过海洋,越过汹涌的人群和不敢回首的漫长时光,沙露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逆着人流向她走来,面容疲惫却依旧俊美如画。
  阳光温柔地从巨大的落地窗外弥漫进来,沙露站在暗金色的霞光之中,和深爱着的人紧紧拥抱。
  广播里飘出的音乐,很轻却格外动人——
  在爱的回归线/有期待会相见/天会晴,心会暖/阳光在手指尖/童话剧情上演/在某天再一次遇见/我们的脸一如从前/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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