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来,或想起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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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说文,无雪说雪。说有一天我为采访一个抗战老兵跑到了南京,正当老爷子说到一个炸弹扔在笕桥机场的油库上面时,我突然叫了一声:下雪了!
  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责怪我这一声叫喊的,大家都齐刷刷看窗外,许久许久,才从雪花中闪回到1937年8月14日那一片纷飞的战火。
  请注意,这不是电影蒙太奇。如果是蒙太奇,我更愿意让大家温习这一段文字——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大家都知道这是张岱著名的《湖心亭观雪》,如果由我来编选中国两千年来写雪的佳文,这一篇微博体的小品文是一定要入选的,事实上它现在也已入选中学教材,当然也可能会苦了我们的孩子们,因为他们越来越有可能看不到雪却要读一个古人写雪的文字。我们也知道此文写作距今也已将近四百年。四百年,假如每年下一场大雪,也不必连下三日的,那也要有四百场了,而这四百年来文人墨客咏雪的诗文也不比一场场大雪来得少,但为什么张岱的这一篇能留传下来呢?这正是我想谈论的话题,我想提请大家注意这样一种心情,即杭州一进入12月,大家似乎都在盼下雪,这是心忧炭贱愿天寒吗?不是的,小朋友大朋友盼下雪,那是因为不下雪,好像就不像是过年,也过不了打雪仗堆雪人的瘾。而今天的手机一族和摄影发烧友,也只有到了下雪天,才能发挥他们长枪短炮和智能的各种功能。可不是吗,一月前杭州下了一场小雪,那微信朋友一到下午已经刷爆了。北京城里飘了一点雪花,大家都说它就成北平了,西安下雪就像长安了,可惜我前几天去了西安,那里也是尘霾锁城啊。所以我在南京看到雪花会大叫一声。这是为什么?如果说等风来是为了吹散尘霾的话,那我们等雪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等雪来,原本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啊,那几乎是不用等的,就像一个大姑娘长大了,结婚和生孩子是很自然的事情,羞一羞,哭一哭,喊一喊,那都会过去的。这也就像我少年时代乡野里到处都有的油菜花,上学放学那是眼睛都要看花的,我那时更喜欢看麦子,把麦穗放在同学的裤管里,那麦穗是会往上钻的,你想想,这是多么好玩的事情啊,一个莫名的东西钻进你的裤裆,即使男同学也会大呼小叫的。
  关于雪中的故事如果要扬扬洒洒写下来,那至少可以上万字,问题是现在刚打开电脑想抒抒情时,雪就停了;停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它马上就化掉了,所以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开玩笑说,所有积不起来的雪都是耍流氓。
  而今天,已明明知道一个个的暖冬已经无可奈何,但我们还是坚定不移、痴心不改地等雪来。等雪来,那是等春天寄出的请柬吗,为什么迟迟不来。不来,我才一次次地想起张岱的《湖心亭看雪》。记得某年某月某一天,杭州下了一点雪,准确的说是我在QQ上直播了这一点雪,马上有一家北方报纸的朋友希望我去拍张断桥残雪的照片传给她,我也是立马匆匆赶去,啊呀,那断桥上好像是早些年烟花大会的样子啊,我只好对她说,你还是去读读《湖心亭看雪》吧。好在有张岱,也要谢张岱,文学的力量莫过于能给人梦想。假如有一天,再怎么等雪来杭州也真的不下雪了,那我们还有这一篇《湖心亭看雪》,因为现在看来西湖保护得还不错,湖心亭估计还将存在下去,那么我建议将这一篇看雪的佳作刻到湖心亭的某块石碑上去吧,一到冬天大家一有空就练习练习想像的瑜珈吧,想着想着,一场张岱的大雪真的扬扬洒洒地飘下来飘下来了……
  这样的雪是审美。这个世界还有比审美更重要的吗?我们为什么喜欢白桦树,我以为就是对雪的一种移情罢了,如同圣彼得堡这样的名词。我们为什么要提起张岱,不是因为他写了《湖心亭看雪》,而是因为他太会生活了,网上见某个女作家的一文,说如果生在那时,当嫁给张岱。我说,错了,张岱这样的人,只活在审美中,只活在文字里,真跟他生活,谁能受得了呢?男人和男人,可能还好相处,只要都会审美,女人不一样呢,女人如雪一样美丽且瞬间即化的,所以,我们愿意用大地母亲来形容女人,而雪只是落在大地上的一层审美,天地之间一种美,无论红楼梦还是金瓶梅,那里的雪都下得精彩。
  可是今天的杭州人是越来越失望了。尘霾深重也就算了,灵隐寺烧不了头香也算了,高房价和堵城的名不虚传我也就不吐糟了,这些我都能忍,但一年到头或是新年的开头,等雪来等雪来等雪来,雪却不来,让我觉得杭州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因为我们少了一场审美活动,而我的废话连篇也仅仅是想唤起记忆罢了。是的,我也曾经很审美过,比如有一年吃中饭时大雪不止,我就邀上了几个文友一起去莫干山路上的墅园喝茶,去赏雪,那时打的不用什么软件,手一招就来了。那一个下午,雪把我们几个大男人都覆盖了。怎么样呢,我们酸过,我们白过,我们也这样飘过,一生如同一片雪,落在西湖喂张岱。
  假设一下,一百年或一千年后,杭州上空完全没有雪花了,中国上空也完全没有了。那个时候的“蔡国强”们一定不玩烟花而玩雪花爆炸了。而韩国朋友早就申到了另一个“遗”——瑞雪节!具体时间可能是12月12号!那个时候粽子还往河里扔,雪却要往天空上扔了,当然那时私家飞机已如同私家汽车了,天空已经堵得如同杭州的中河高架。如此情景,会不会也正如那舟子所说的: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正说着,一颗雪弹落在了湖心亭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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