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论语》新课标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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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我是一名普通的高中语文教师,执教二十余年,期间教改浪潮此起彼伏。而《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之推行,使我们又面临新的教学改革。窃以为变化之中必有不变者存焉。遂反思我的教学经历,结合当下学情,再读《论语》,乃知大道至简。《论语》古老而丰富的教育教学思想至今仍然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论语》 新课标 教学 学生差异 教育目标 教学管理
  
  一、关于学法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而)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学而)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为政)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为政)
  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卫灵公)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子张)
  学习的重要方法是经常复习,著名的艾宾浩斯遗忘曲线就揭示了这个规律。作为孔子的得意门生,曾子每天反省自己“传不习乎”,这就说明每天复习的学习方法在学业上成就了曾子。“温故”即《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下引简称《课标》)“积累?整合”,即“通过对语文知识、能力、学习方法和情感、态度、价值观等方面要素的融汇整合,切实提高语文素养”, “温故”的过程就是对所学知识“融汇整合”的过程。“温故”的过程也是《普通高中课程方案(实验)》所谓“收集、判断和处理信息”的过程。而且,“温故”是“知新”的前提。
  孔子强调学思结合,“思”不是空想,“学”为“思”提供素材,“思”是以“学”为前提的。即《课标》之“思考?领悟”,“通过阅读和思考,领悟其丰富内涵,探讨人生价值和时代精神,以利于逐步形成自己的思想、行为准则,树立积极向上的人生理想,增强为民族振兴而努力的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养成独立思考、质疑探究的习惯,增强思维的严密性、深刻性和批判性。”
  通过经常复习、学思结合,真正学会学习、学会思考,做到“日知其所无,月无忘其所能”,这才称得上真正的“好学”。
  二、关于学习态度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为政)
  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公冶长)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雍也)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述而)
  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较,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泰伯)
  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泰伯)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郑注:唯道是从,固不有其身。)(泰伯)
  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季氏)
  在学习态度上,要“唯道是从”,做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要诚实谦虚,不耻下问,包括向某些方面不如自己的人请教,如孔门高弟曾子之友。要有“学如不及,犹恐失之”的积极的态度。要有“好之”、“乐之”的浓厚兴趣。即《课标》之“发现·创新”:“学习从习以为常的事实和过程中发现问题,培养探究意识和发现问题的敏感性。对未知世界始终怀有强烈的兴趣和激情,敢于探异求新,走进新的学习领域,尝试新的方法,追求思维的创新、表达的创新。”“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就是要从别人身上发现优缺点,以人为镜,自我教育,自我提高。若为应付高考“困而学之”,只能是“又其次也”。
  三、关于学生差异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公冶长)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无。(雍也)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雍也)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孔注:言万物有生而不育成者,喻人亦然。)(子罕)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季氏)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阳货)
  子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阳货)
  圣如孔子,弟子三千,好学如颜回者一人而已,也有“朽木不可雕”之宰予。“万物有生而不育成者”,有“苗而不秀者”,有“秀而不实者”,学生也是这样。学生既可分为“中人以上”和“中人以下”,有“上智”与“下愚”之别,就不要指望他们全都考入“二本”以上院校。所以,我们在教学上或“可以语上也”,或“不可以语上也”,即所谓因材施教。在评价上,《课标》要求“评价应以课程目标为基准,面向全体学生”,“在保证达成基本目标的基础上,尊重学生的个体差异,关注学生的不同兴趣、不同表现和不同学习需要。”评价“首先应充分发挥其诊断、激励和发展的功能,不应片面强调评价的甄别和选拔功能”。这个评价原则超越了应试教育以“升学率”衡量一切的做法,充分考虑到了学生的差异。
  《课标》要求“高中语文课程要满足多样化和选择性的需要,必须增强课程资源意识”。实际上,学生差异也是课程资源,具有育人功能。“相远”之“习”可使同学之间取长补短、择善而从,教师也要引导他们多交“益友”,不交“损友”。
  四、关于教法
  子曰:有教无类。(卫灵公)
  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述而)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先进)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子张)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郑注:孔子与人言,必得其人心愤愤,口悱悱,乃后启发为说之。如此,则识思之深也。说则举一隅以语之,其人不思其类,则不复重教之。)(述而)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之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未由也已。(子罕)
  交了学费就上学,不因出身决定可否入学,所谓“有教无类”,我们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今天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实行“三免一补”,一些地区在高中教育阶段也实行免交学费的优惠政策,都保障了学生就学的权利。
  “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这向来被解读为因材施教。这是孔子针对学生不同的个性着眼于学生个性的全面发展所表现出的教学智慧。《课标》指出:“高中语文课程要充分发挥其促进学生发展的独特功能,使全体高中学生获得应该具备的语文素养,并为学生的不同发展倾向提供更大的学习空间。”“注重语文应用、审美与探究能力的培养,促进学生均衡而有个性地发展。”这既是设置课程的原则,也是组织教学的原则。着眼于学生差异,在具体的学科教学上使“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者”,也是符合因材施教原则的。
  “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启发式教学原则盖源于此。正是本着这个原则,“夫子循循然善诱人”,才使颜渊觉得“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
  颜渊成为孔门高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孔子“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体现了教书育人相统一的原则。《课标?教学建议》指出:“高中语文教学还应体现高中课程的共同价值,重视情感、态度、价值观的正确导向,充分发挥本课程的优势,促进学生整体素质的提高。”其中突出了育人的重要性,“约之以礼”,这个“礼”就包括“情感、态度、价值观的正确导向”。
  至于“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在孔子“其人不思其类,则不复重教之”,而我们则要再三再四地“重教之”,否则就会被认为责任心不强。这也是应试教育体制下一个不符合教学规律的观念。
  五、关于教育目标及终身学习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学而)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为政)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里仁)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子张)
  南怀瑾把“贤贤易色”解释为“看到好的人能肃然起敬”。(《论语别裁》)“事君能致其身”在今天就是爱岗敬业,加上孝顺父母,“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这四个方面形成了孔门的教育目标。《普通高中课程方案》也规定了“普通高中教育的培养目标”,而且是比较高的目标,但仍要落实到家庭、工作和社会及人际交往等方面。
  孔子以“朝闻夕死”的精神从十五学习到七十,成为终身学习的楷模。“仕而优则学”,已经做了官并且做得很好仍需要学习,边工作边学习也是符合终身学习观念的。《课标?课程性质》指出:“高中语文课程应进一步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使学生具有较强的语文应用能力和一定的审美能力、探究能力,形成良好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为终身学习和有个性的发展奠定基础。”《普通高中课程方案》也在“普通高中教育的培养目标”中指出:“普通高中教育为学生的终身发展奠定基础”,“并特别强调使学生”“具有终身学习的愿望和能力”。
  六、关于教学管理
  子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颜渊)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未如之何也已夫。(子罕)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里仁)
  在教学中,既要使学生“博学于文”,又要对学生“约之以礼”。“礼”在今天就是法律法规、行为规范等,问题是怎样去“约”。《教师法》禁止教师“体罚学生”。《义务教育法》第二十七条:“对违反学校管理制度的学生,学校应当予以批评教育,不得开除。”第二十九条:教师“不得对学生实施体罚、变相体罚或者其他侮辱人格尊严的行为”。假如我们像孔子批评宰予那样,说在课堂上睡觉的学生“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就会被认为是“侮辱人格尊严的行为”。
  实际上,我们的一些教学原则和管理制度往往是为理想化的学生制定的,正如讲化学反应时说“在标准状况下”。前文已经谈到学生差异问题,而学生来自于社会上不同的家庭,其意识与品质也像成人一样存在较大差异,确实存在一些成绩和品质都比较差的学生。对于他们,“批评教育”收效甚微。“不得开除”使这些学生在班级内影响他人学习,妨害大多数同学的健康成长。我们看到,即使孔子,对于那些好说歹说“说而不绎,从而不改”的学生,也只能说“吾未如之何也已夫”。况且现在独生子女多,而社会环境也远比孔子时代要复杂得多。
  “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动,不威不惩。小惩而大戒,此小人之福也。”(《周易?系辞下传》)我们应该建立必要的教育惩戒制度,保障大多数同学的权益,使那些差生戒而知止,“亦可以弗畔矣夫”,这才是对他们真正负责的态度,也是符合新课程理念“关注每一位学生”的基本要求的。
  在学校管理中,多数学校实行量化管理,各种量化要求与经济利益直接挂钩,使考评工作便于操作。但是,这也会有意无意地诱发教师的对策意识,使教师把系统复杂的教育教学工作自觉地分解对应为各种量化指标,把工作变成了完任务。而且,各个岗位学科不同的量化指标也会诱发教师之间斤斤计较,影响教师工作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所以,“放于利而行,多怨”。我们在管理工作上,除经济利益外,要考虑确立以人为本的原则,逐步培养教师工作的荣誉感和成就感,尽可能地调动教师的积极性,从而保障教育教学工作的质量。
  [参考文献]
  [1]【清】刘宝楠《论语正义》。(上海书店影印出版《诸子集成》本,1986年7月第一版。)
  [2]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普通高中课程方案(实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年4月第一版。)
  [3]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实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3年4月第一版。)
  (作者单位:陕西省志丹县高级中学 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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