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家做“同床保姆”,锥痛夫心如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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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彬/口述 枫林雨/文
  
  妻为穷家远出做保姆
  
  我叫刘文彬,今年32岁,是湖南省宁乡县花明楼镇人。20岁那年,为给病重的父亲“冲喜”,身为独子的我便和同村一个叫莫素英的女孩结了婚,但父亲最终还是去世了,只留下沉重的债务,直到第二年儿子出生,才添了一点喜气。为了养家糊口,我只得每天天刚亮就起床,骑几十里山路的自行车,赶到县城打零工,深更半夜才回家。由于操劳过度,我的身体很快就垮了。
  2003年4月的一天,我挑着一担红砖上3楼竹架板,不小心摔下来,摔断了肋骨。妻子素英焦急地赶到医院,号啕大哭:“文彬,这个家今后怎么办?”我本想安慰一下她,可身体虚弱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默默流泪。雪上加霜的是,狠心的包工头在我脱离生命危险的第五天,摔给我1万元钱,就催促我出院了。从此,家里的重担都压在妻子身上,我只能抱着各种药物长吁短叹。
  2005年10月,母亲也病倒了,家里又背上了3万多元的新债。我绝望透了,摸黑来到屋后山崖上,真想一死了之!素英不见我后,担心我想不开,打着手电筒寻来了,哭着紧紧地抱住了我。她拉着我的手说:“文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谁也不能放弃,好吗?”面对善良的妻子,我百感交集……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素英来到附近商店,打电话给在长沙工作的堂兄,请他帮忙找工作。堂兄关切地说:“我有个朋友想为他60多岁的父亲请个保姆,包吃包住,月薪600元,弟媳愿意来做吗?”我正迟疑着,素英却抢着答应了。她高兴地对我说:“等我赚到了钱,就可以给婆婆和你治病,也可以还债了!”母亲不知何时已站在商店门口,痛心地说:“素英,这个家辛苦你了!”就这样,从未出过远门的素英,一个人远赴长沙,开始了她的保姆生涯。
  素英到了长沙后,打来电话,说她的雇主叫马军,住在烈士公园旁一个高档小区。马军夫妇因为忙于生意,家里经常就只剩下其父马伯。素英每天除了要负责家务,还要陪马伯聊天,她觉得成天和一个老男人生活在一起很不适应。可当我劝她回家时,她连忙改口说:“其实,我在这里比在家里过得强多了。”我知道,素英在那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煎熬中,1个月总算过去了。一天,我正在池塘边洗衣服,突然邮递员走过来说:“文彬,嫂子寄钱回来了!”乡亲们围了过来,有的说素英能干,也有的说我找了个好老婆……听着乡亲们的议论,我羞愧极了,匆匆签收汇款单,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不久,春节快到了。那天,我打电话问素英什么时候回来?不料素英沉默片刻后,说:“省城的春节很热闹,我想留在这里看看!”看到素英根本就没打算回家。我伤感的泪水夺眶而出!结果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们祖孙3人守着破旧的瓦房,度过了生平最凄冷的一个春节……
  2006年7月的一天,素英突然打来电话,兴奋地说:“文彬,我加工资了!”原来,素英陪马伯在街上散步,突然一辆摩托车向他们撞来,她为了救马伯,被重重撞倒在地,足足在医院躺了10天。马军夫妇对素英十分感激,将她的工资涨到每月800元。我一听,却伤心地说:“素英,这钱可是你用生命换来的啊!有空,你就回家看看吧!”
  此后,素英还是没有回家,但每个月寄回的钱多了起来,由800元上升到1000多元。有次母亲生病,她得知消息的第三天就寄回2000元钱,将母亲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我问她哪里有这么多钱,她只说是加工资了。可我却想:加工资固然是好事,可我们这一家何时才能团聚呢?
  
  妻子被迫做了“同床保姆”
  
  我没等把素英盼回来,自己却再次生病。2007年4月的一天,我在地里劳作时突然晕厥过去,幸好乡亲们及时发现,将我送进了县城医院。我被检查出胃部长了个肿瘤,医生建议我去大医院做进一步确诊,以防恶变。我恐惧极了:家里的债还没还,哪里还有钱治病啊!素英得知消息后,打电话催促我第二天就去省城检查。
  在长沙市湘雅附二医院,医生检查后说:“你胃部有个2厘米大小的肿瘤,早点切除就没事了,但整个手术需要2万多元钱。”一听要这么多钱,我吓坏了。不料,特地请假陪我看病的素英,当即同意我做手术。我吃惊地问她哪有这么多钱时,她却宽慰我说:“你安心治病吧,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只要活着,这个家就有希望。”第四天,素英就交齐了2万元手术费。手术非常成功,我很快就出院,搬进了素英在马军家的房间。这房间紧挨着厕所,没有一丝光线,仅摆着一张床,与客厅的富丽堂皇形成鲜明对比。看到素英在这样的条件下当保姆,我心里酸酸的。
  当晚,我半夜醒来后,却发现素英不知何时起床了,并且听到客厅里传来她的说话声。我按捺不住好奇,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原来,马伯竟理直气壮地责备她好几天没去陪他睡觉!那一刻,我整个人都蒙了!
  素英回房间后,紧挨着我躺下。那一刻,她原本熟悉、亲切的身体,在我眼里竟像长满蛆虫一样,肮脏无比。我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外挪了挪……第二天,在我的一再逼问下,素英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马伯的妻子去世了,儿子和儿媳、孙子又常不在家,他感到非常孤独,便整天要素英陪他说话,说到高兴处,他常常有意无意地碰碰素英的手。起初,素英很是反感,正色说过他几次,但每次马伯就以解聘相要挟,素英只好忍气吞声。为了取悦素英,马伯便常给素英买东西,并说服儿子提高了素英的工资,但素英一直坚守着最后的底线!没想到恰在此时,我母亲生病了,马伯便趁机将2000元钱交到素英手中,爬上了她的床,还拍下了两人同床的录相;而马军夫妇知道这种事后,丝毫不加以干涉,任马伯为所欲为。素英这才明白,这种情形正是他们夫妇早期盼的……
  素英说完,跪在我面前,哀求我别告诉儿子。妻子的话,让我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可冷静一想,素英这么做,全是为了这个穷家。在悲愤和耻辱之中,我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老婆,儿子也没有你这样的母亲!”说完,我径直赶往车站坐车回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素英每天都打电话回来,但我一直避而不接。我想,年迈的母亲要是知道儿媳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能经受得起这沉重的打击吗?10岁的儿子又怎么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宽容,还是与她离婚呢?每天,我都被这种苦楚折磨着。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我整天精神恍惚。有一次,我扶母亲看病回来,经过村里的池塘时,竟差点失足掉进去。母亲担忧地说:“文彬,你老是恍恍惚惚的,到底怎么啦?”让年迈的母亲为自己担心,我的心痛极了,只好如实说出素英出轨的事。母亲听得呆怔了。一阵沉默过后,她泪水涟涟地说:“素英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母亲的话令我冷静下来——素英这么做,的确是逼不得已;她为这个穷家无条件付出的同时,却还要面对家人的误解,承受着身心的双重伤害,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这么一想,我决定原谅素英,将她接回来。
  
  为家牺牲的妻子该不该原谅
  
  第二天,我主动给素英打去电话,表明自己的态度。电话那头,素英哭着说在马军的店里做事,没和马伯在一起。听素英还提那色狼,我立即变得生气起来,不容置否地要她马上回来。素英小声分辩说,我住院时她向马家借了2万元钱,必须还清债才能走。我发狠地说会尽快将钱还给他们的,你早点回来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四处借钱,可家里早已债台高筑,谁还敢借钱给我呢?没办法,我只好托人去借高利贷,但人家看到我的这几间破房子,话也没说就走了。所有的努力都失败后,我只好打电话将这一切告诉素英。电话那头,素英不停地哭泣着,令我心碎。思前想后,我决定自己到马军那里去打工还债。
  2007年6月25日,我悄悄坐车来到马军家。见到我,素英愣住了,转而变得惊慌失措起来。马伯对我的突然到来很不高兴,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这才明白,原来素英压根没去店里做事,她竟骗了我!我气极了!但为了让素英逃离这噩梦般的生活,我强忍着内心的耻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料,我的话还没落,马伯就大声说:“我们有协议在先,你不要在这里胡搅了!”说完,他拿出一份和素英签订的协议,趾高气扬地在我面前扬了扬。原来,当初素英为了借钱给我动手术,和马伯签定了一份荒唐的协议:“自愿做马某3年的‘同床保姆’,每年报酬为2万元,年终结付。期限未满,如果女方若违返协议,男方可以拒绝付报酬,女方还必须赔偿男方1万元违约金……”
  那一刻,我彻底愤怒了,操起桌上的酒瓶,就朝马伯头上砸去。不料,素英拦腰抱住我说:“文彬,闹出人命可是要偿命的。”而那个可耻的马伯还跳着脚说:“你这个窝囊废,你还敢打老子!你再不滚,我就报警!我手里可还有与小莫在一起的录相带,你再闹,当心我把录相带弄到网上去,叫你活着都难以做人!”他这么一说,我顿时焉了。我狠狠地扇了素英一耳光,转身跑了出来……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没料到更大的打击正等着我。乡亲们不知从哪里得知素英在做“同床保姆”的事情,都议论纷纷,而且越说越离谱,我变得害怕接触乡亲们了。
  2007年9月2日,儿子鼻青脸肿地回到家,说再也不读书了!原来,他的同学纷纷取笑他的妈妈是“三陪女”。儿子便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看着儿子可怜的样子,我痛心不已。思前想后,我觉得这一切不幸都是妻子造成,只有与她离婚,这个家才能平静。
  母亲知道我的决定后,伤心地说:“文彬,虽然素英做得不对,但她都是为这个家啊!做人要讲点良心,如果你这样将她赶出门,我怎么向范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母亲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得我心里痛不堪言。素英的父母知道此事后,怒气冲冲地赶来,痛悔地说:“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让女儿嫁给你这个窝囊废!”我更加汗颜:是呀,如果自己有本事,妻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其实,我才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手!
  哀莫大于心死。2007年9月24日上午,我喝了很多白酒后,将一根粗绳子绕过房梁系好,狠心踢翻了脚下的凳子,准备结束这种耻辱的人生。遗憾的是,我最终没能死去。当我苏醒过来时,眼前全是亲友惊恐的目光,耳边响着儿子的哭喊:“爸爸,你不能死,不能死呀……” 听着儿子声嘶力竭的哭声,我的心碎了……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明白,难道这话成了千古不变的“真理”吗?我不是一个想靠吃“软饭”生存的男人,可我糟糕的身体难以支撑起这个贫寒的家啊!素英靠做“同床保姆”支撑着这个家,应不应该呢?即便不应该,我又有什么理由指责做着这种牺牲的她呢?我也并不是一个没有血性的男人,可我如果与素英离婚,怎么对得起她?从道义上说,我又能赢得男人的尊严吗?假如我豁出一切地把素英拉回家,坚决不再让她履行那个荒唐的“协议”,家里那沉重的债务靠谁来还?马伯一旦把那份协议和龌龊的录相带公开,我们一家还怎么在家乡生存……我天天承受着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折磨,找不到好的解决途径!我该怎么办呢?(文中马军系化名)
  
   编后:女主人公由于缺乏技能知识,没有一技之长,为了支撑起贫寒的穷家,她终于在马伯小恩小惠的诱惑下,成为“同床保姆”。她为家牺牲自己的行为,看似悲壮,实则不值得同情,是一种有违道德、有违法律的行为,应受到社会的谴责。“同床保姆”已然成为一种现象,它给家庭带来了各种不安定的隐患,经济纠纷也频频出现,应该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也建议一些独身老人要洁身自治,冷静慎重,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责编/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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