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假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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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这是什么手气?路边随便一捡就能捡到一个师弟。这个师弟年纪比我大、长得比我漂亮也就算了,外能退敌、内能镇宅、撩得了妹、论得了贱,但是等等,师弟你总调戏我的这个爱好还是改一改比较好吧?
  一、捡到美男
  我同二师姐从外面捡了个男人回来。
  准确地说,这男人不算是捡的,而是同逍遥阁打架赢来的。
  这日天气晴好,我与二师姐出门割马草,远远地就看见逍遥阁那一众师兄弟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流云门的地盘上,还牵着一头长耳大眼的驴子。
  比邻而居的两大门派积怨已深,一碰面就要打起来,打架的理由也千奇百怪,上次是流云门炖了逍遥阁送信用的鸽子,上上次是逍遥阁的猪拱了流云门的白菜,上上上次是逍遥阁众师兄唱歌吓到了流云门三师姐养的大鹅。
  今日看到对方一行人不知抱什么目的出现在自家地盘上,我与二师姐是万万不能忍的。
  以流云门和逍遥阁本月十六次交手作为案例,我毫不犹豫地带着二师姐冲上去同逍遥阁的人缠斗在一起,当然是二师姐在一旁加油,我一人单挑逍遥阁一众师兄弟。
  我是流云门的小师妹,虽然辈分最小,但凭借前十六回的大获全胜,逍遥阁那一众师兄弟都不敢将我看轻了去。
  我自然是不负二师姐所望,只是我俩都没想到的是驴子上还驮着一个昏迷着的男人。
  男人一双桃花眼紧闭,鼻梁高挺,斜眉入鬓,生得很是好看。
  我与二师姐交换眼神,意见瞬间达成一致——扔了男人,再把驴牵回去。
  我把男人从驴子上搬下来,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那驴就像是发疯一样,大声嘶鸣了几声,就消失在我同二师姐的视线里。
  只留下我与二师姐面面相觑。
  若我们四手空空地回去,有什么能证明我们本月第十七次打败了逍遥阁,又怎么向挨饿的马儿们交代呢?
  一向脑子少根筋的二师姐表示,这个男人可以带回去以证我俩不是因为贪玩忘了割马草。毕竟掌门师叔惩罚起小辈来从不手下留情。
  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我同二师姐自小就被众师兄弟夸心大,现在也延续了我俩一贯的心大作风:我拍拍身上的泥土,扛起男人,回流云门了。
  若我能预见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带来的麻烦,我今天一定会把他扔在野外饿死。
  “掌门师叔!我与二师姐今日与逍遥阁交手,带战利品回来啦!”我声音里满是喜悦,感染了厅里一众师兄师姐。
  “说了多少次,这远亲不如近邻,你呀……让师叔猜猜,是野鸡?獐子?还是野……这是……俘虏?”师叔原本喜滋滋的嗓音惊得陡然拔高,望着我肩上足有八尺的男人。
  我随意地将肩上的人扔在地上,转身就去找水喝,这一路,真是累死我了。
  师叔仔细看了看男人,确认不是逍遥阁的哪位傻缺小师弟才放了心。
  我端着水杯转过身来,正打算解释这男子的来历,却看见师叔表情难得的严肃。
  “云瑞,你可能,捡到了你师弟。”师叔手里拎着一块从男人怀里掉出来的粗糙玉佩,如此说道。
  自此,我便不再是流云门人见人爱的小师妹,我有了一个年纪一看就比我大的师弟。
  二、师弟有毒
  第二日一大早,我一边盘算着今日待办的事宜,一边慢悠悠地低头朝厅里走去。忽地眼前一暗,我以为是要撞上门框了,不想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嗯,撞得我鼻子好疼!我抬手摸了摸,对方肌肉手感相当好,一定不是那些天天喊着要吃烤鸡的师兄们。这么看来,就只有……
  我不舍地放开那手感滑腻的胸膛,退后两步再抬头细瞧,桃花眼和高鼻梁,衣衫不整地杵在我房门口的人,不是昨天捡回来的师弟,还能有谁!
  “我怎么会在这儿?”他的声音低哑好听,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听起来十分性感。
  我昨日实在太累,把他扔在我小客厅的美人塌上就自顾自地去休息了。瞧他的样子,分明也是刚刚睡醒,一脸迷惘,再配上胸前露出的一大片……
  我忍不住暗暗擦了擦口水,道:“你先把衣服穿好!流云门虽说门风开放,但也不能才来的第二天就……就調戏师姐!”
  真是的,也不知道云游四方的师父都教了些什么给师弟,怎么学得如此大胆!
  我暗搓搓地红了,又望向他,只见他早已不见方才的茫然,邪邪地靠在我的房门边上,嘴角噙着痞笑。
  我赶紧捂住胸口,此等美色在前,心跳着实有些快。
  “小师妹!”屋外三师姐的一声大喊把我拉回现实,“师叔喊你去接客!”紧接着与三师姐形影不离的大鹅“啊”了一声,以示存在。
  如老鸨一般的语气使我勉强回神,用为数不多的理智想起:华山派掌门与他最受宠的第十七房姨太太似乎今日要来拜访!于是我赶紧推开眼前的小师弟,朝正厅赶去。
  待我走到厅里,我的师兄们正与华山派诸弟子对峙,对方气势咄咄逼人,显得我方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流云派,现今天下太平,原本靠生产管制刀具为生的流云门早就被官府盯上了,所幸掌门师叔带领着弟子们开始搞旅游业,才有了如今的小有成就。
  而华山派的钱明显就是花在了给掌门娶姨太太上了,没多长时间就娶了十八房。连门派唯一盛事—华山论剑都掏不起腰包,遂盯上了全门派学习经商和管账的流云门,三番五次到流云门来企图抽点儿油水。
  作为唯一继承流云门剑术的我,自然要扛得起击退寻衅滋事之徒的责任。
  这次华山派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个个弟子手里的剑都磨得锃亮。我心里也没底,前几次没能交手,但这次剑拔弩张,我硬着头皮也要上。
  我迎上去接住对方第一刀之后,震得发麻的手腕便让我明白,这一局,怕是凶多吉少了。
  咬牙接了几招,对方还游刃有余,而我早已是强弩之末。又是一记狠招袭来,我抬手挡开之余,早已闭眼认命……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后来我才知道在我闭眼的那一瞬间,我的新师弟云璟从背后偷袭,朝着对方的屁股就是一脚,攻其不备。虽说手段不甚高明,却救了我的小命。
  我此时摔在地上的姿势十分不雅,正不知如何爬起来才不算是抹黑了流云门,就毫无防备地落入一个怀抱里。
  云璟将我安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才悠悠地开口:“各位华山派的兄弟少安毋躁。”云璟温和有礼的模样同方才耍无赖的仿佛不是同一人,“要我们流云门给赞助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华山论剑的赛程和安排,可都得我们流云门来定。”
  你一个新来的凑什么热闹!不拿别人的钱当钱吗!
  可诡异的是,一向视财如命的掌门师叔竟也由着云璟胡闹,他到底是何时收买了流云门一众人心的?
  “我的小师姐也想参加你们的华山论剑,作为金主,直接进总决赛,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我有意见啊,你倒是问我想不想去啊?!我在心里大吼。
  “邀请知府李大人观看比赛,华掌门您没意见吧?”
  人家不姓华姓岳啊!
  “设席卖票,让比赛更加公平公正,大家没意见吧?”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若我是华山派掌门,定一剑劈了眼前这个话痨,只可惜我不是。而坐在太师椅上满脸都是“我很不好惹”的岳掌门,手指着云璟“你你你”了几句,竟然就答应了!
  他气得手都发抖,似是打算要骂,却因云璟一道眼风扫过,生生将话吞了回去。这岳掌门对师弟似乎有些惧怕,但这惧怕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强烈得很,连我这么粗心眼儿的都感受到了。
  我只当是师弟这样的美人,生起气来自然是要多得几分心疼。看来他的“美人计”早已出神入化、男女通吃了。
  我正分析着战局,师弟不知何时凑过来,附在我的耳朵上说:“到时你不用参加比赛,也是华山论剑前十强了。”
  嗯,我到时一定会出席。
  三、避暑胜地
  我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嗑瓜子,心中有些恼怒,而我的师弟云璟正同前来游乐的姑娘们有说有笑。
  自从云璟到了我们流云门,仓库里那些不知堆了多少年的刀剑,除去官府管制的,全部售空了。无论是小刀还是短剑,就连我削水果的刀子也被说成是削铁如泥的匕首卖了出去。
  上回华山论剑流云门给了个独家赞助,光是设席卖票的钱就回本儿了,更不用说打出去广告,使客流量翻了几番。
  本来吝啬到极致的掌门师叔如今也对云璟赞赏有加,直夸因为他,我们流云门的旅游业能更上一层楼。
  原本只是普通旅游景点的流云门,前段时间还收到了当地官府颁布的“某某府十大旅游胜地”的嘉奖令,流云门俨然已经成为行业转型的典范。
  “小明姑娘你瞧,这匕首上红宝石象征日,蓝宝石象征月,这日月为‘明’,与姑娘你大气的名字暗合,可不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吗?”云璟对着那位闺名“小明”的姑娘开口就是一阵忽悠。
  我吐了瓜子皮,抬了抬头,觑了一眼正在胡说八道的云璟,还有被夸得一脸娇羞的小明姑娘。
  “云瑞,你来替小明试试这把匕首。”
  “叫我师姐!”我咬牙恨恨地站起来,一脚踢翻脚边的长凳,小明看得一抖,就要往云璟怀里倒去。
  我状似无意地走到云璟身旁,然后不经意地挡住了小明对云璟的投怀送抱,接过匕首,开始削苹果。
  削完苹果,我把匕首往云璟怀里一塞,就一声不吭地蹲回我的小角落,啃苹果。
  又蹲了一会儿,我打算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也出去放松一下被莺莺燕燕们荼毒的双眼。
  待我行至后院,眼前有黑影一闪而过。明显是有歹人闯入,我提剑就追了上去。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方才在墙角蹲到腿麻,最后竟卡在流云门最矮的西墙上进退两难。
  “云瑞。”就在我卡在墙上的时候,听到墙下有人唤我,低头一看,就撞进了云璟那一双水光涟漪的桃花眼里。
  我觉得甚是丢人,憋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从你卡在墙上开始。”他语气里没有一丝嘲讽,但我在他眼里分明看见了揶揄。
  其实我卡住之后不是不能自己从墙上爬下来,只是想着好不容易有个清静的地方,不如思考一下人生,这一思考,就保持着卡住的姿势没动。
  “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听到站在墙下的云璟这么说,我是有点儿惊讶的。他说完这句话就缓缓张开双臂,方才眼里的揶揄早就换成了温柔,看得我有些呆,不自觉地就要往他怀里落去。
  “哎哟!”当自己落入的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一片茂盛的草丛时,我就知道,这厮又在耍我!
  當我趴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的时候,云璟就蹲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笑非笑。
  “师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忍心拿我当肉垫。为了不让师姐担心,我当然要好好保护自己。”
  没错,云璟他一丁点儿武功都不会。在来流云门的两个月里,他就用这个理由使唤我用轻功帮他下山买集韵斋的糕点;用剑术帮他劈烧炕用的木柴,连衣服都是我帮他洗的。理由是他身子单薄,冬日碰凉水会生病!简直把我当成了老妈子!
  现在他对我笑一笑,就让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才信了他的鬼话,果然又被戏弄了!
  对比他跟小明说话时的温柔,我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说话。
  我爬起来一声不吭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往日也被他这样戏弄,却不会像今日这样生气,我实在想不出原因,莫名的失落堵得我的胸口很是难受。
  四、流云门失窃
  躺了一下午,一个人憋在屋里反而更加烦躁。
  “小师妹!”说话的是一向有流云门小喇叭之称的七师兄。
  我一骨碌爬起来,出门就看见七师兄神色异常焦急。但七师兄这人素来喜欢一惊一乍的,上回见他这副神情就是几天前三师姐的大鹅掉进了臭水沟里。   “师兄有何事?”此时我的一颗心还放在肚子里,没什么太大波动。
  “上个月官府颁的‘十大旅游胜地’的嘉奖令被偷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今日遇见黑衣人的事儿忘记告知掌门师叔了。
  我匆忙走到存放奖章的小书房,发现何止是“十大旅游胜地”的嘉奖令,流云门大大小小的荣誉,连带着二师姐十岁那年拿的“孩童讲故事大赛”的奖杯也不见了。
  这个贼,还真是口味奇特。
  我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以云璟为首的一众同门,正一脸凝重地查看现场。
  “七日之后,巡抚大人路过流云山,要来参观。”云璟冷冷地开口,话里仿佛都夹了冰碴子,“我们要在巡抚大人来之前寻回嘉奖令,否则,官府若怪罪下来……”
  云璟没把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下来,明白这件事儿没人能担得起,且流云门正是发展之时,万不可与官府交恶。
  “我与小师姐负责调查此事,望众位师兄、师姐照旧准备恭迎巡抚大人,我们定在那之前寻回嘉奖令。”说完,云璟拖着我就往屋外走,根本不许我再多说什么话。
  咦?我答应了吗?
  才走到角落里,我就甩开云璟的手,抱剑撇嘴埋怨道:“你这么有能力怎么不自己去?按我说,失窃就该报官啊!”
  “你确定要亲自告诉李大人我们保护嘉奖令不力?”云璟方才镇定冷静的模样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正双手抱胸,痞里痞气地看着我。
  我被他打量得恼了,反问道:“你倒是有好办法,这从何寻起?”
  “隔壁逍遥阁的情报网遍布天下,找一个打扮奇怪的黑衣人有何难?”
  我一听他提逍遥阁,还打算去找逍遥阁帮忙,就更恼了,道:“五年前逍遥阁的萧安害我五师姐失踪一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五年来我们两大门派早已经交恶,这嘉奖令,八成就是他们偷的!”
  我恼得胡乱猜测,蓦地眼前一亮,逍遥阁!
  “你既疑心逍遥阁,那我们何不去探探虚实?”云璟的提议,倒是正合我意。
  五、逍遥阁一日游
  我挂在逍遥阁的墙头奋力挣扎时,忽然瞥见墙内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正要惊叫出声,却发现是云璟,他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逍遥阁的内院。
  我又在墙头进退两难,云璟又向我张开双臂。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让云璟接了。我避开他的怀抱,姿势奇丑地落了地。
  强压下胸腔里的苦涩,我顺着墙根就自顾自地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墙角有两个人在说话。
  云璟拖着我闪到一旁的隐蔽处,我才惊觉刚刚差点儿被人发现。
  我定睛一瞧,差点将眼珠子都吓掉:那两个人,若我没看错的话,竟是自家二师姐云蕊与逍遥阁的弟子萧越。
  萧越那厮一口一个“蕊儿”着实喊得我鸡皮疙瘩掉了几斤,但二师姐含羞带怯的模样也让我怒火中烧。
  若不是云璟按住我,我早就冲上去打得萧越见牙不见眼了。
  我竖起耳朵隐隐听到那边说什么“嘉奖令”“华山派”,心生疑窦,转头用眼神询问着云璟,他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
  天气虽冷,但月色极好,我听墙角也不知听了多长时间,腿都麻了,却半分也不敢动,脑子里盘算着什么,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后半夜,二师姐和萧越早已不知何处去了,只留下云璟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迟迟不移开。
  月色正好,美人在侧,云璟的目光似乎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我竟就这样看呆了。
  直到云璟轻笑出声……
  我推开他往流云门走,若不是我极力控制自己,早已恼羞成怒拔刀砍他了!
  “云瑞你等会儿。”我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挣脱不开,才知道他力气竟如此大,“二師姐方才与萧越提到了嘉奖令被盗一案,所有证据都指向华山派。”没想到他要说的是正事儿。
  我也点点头,表示明白,若嘉奖令是华山派所盗,倒也情有可原。华山派为了拉到流云门的赞助,受了云璟不少的气。
  而另一件加大了华山派嫌疑的事,我至今都觉得恼怒:华山派掌门那不要脸的竟然向掌门师叔提出要娶三师姐做十九姨太!
  此话一出,自然是被我一众师兄弟狂打一顿,然后被三师姐放大鹅追了五条街。
  当时华山掌门那色迷迷的神情,如今再想起来还是让我恨得牙痒痒。
  我素来是没什么断案细胞的,现在听云璟一分析,立即就觉得华山派嫌疑最大,转身收拾行囊就要直奔华山派去兴师问罪。
  云璟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道:“你要去哪儿?这大半夜的,先回流云门,明日我们再动身去华山派。”
  “现在就走,免得夜长梦多!”我因前半夜睡得不错,现在精神正好,拖着云璟就往华山派的方向走去。
  六、华山论贱
  我明显是高估了自己的视力,并低估了路痴程度,我同云璟已经在这片茂密丛林里转了五圈了。昨晚连夜赶到华山脚下,选了人迹罕至的后山潜入,没想到我俩愣是听着狼叫,心惊胆战地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清晨的阳光倒是很不错,从树叶之间漏下,影影绰绰,华山派终于有了点儿江湖老门派忽悠新人的高深气派了。
  可惜我同云璟此时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小命,我俩早就精疲力竭,若此时有狼群出现,我俩一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我俩判断了一下,不像是蹄子或者爪子,倒像是人类的千层底。
  “绑起来!”远远的,我们还没瞧请来者何人,就听见领头的粉衣人喊了一声,听嗓音,是个女人,还略有些耳熟。
  等她走近了些我才看清,来人正是前两日还在我面前晃荡过的小明,却被身边的小厮喊作“大小姐”。
  我俩免不得要垂死挣扎一番,却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捆了个结实后,丢进了一间柴房。
  “你说小明若是绑你做压寨夫婿,倒是情有可原,但她为什么连我也一起绑了?”我爬到云璟身旁,虚心请教。   “那些家丁,看衣服,是华山派的人。”云璟正闭目养神,有点儿答非所问,却清楚地解答了我心中疑惑。
  纵然我脑子再转不过弯来,也知道现在是入了狼窝了,小明竟然就是华山派的大小姐,也不知有十八位大小娘是什么感受。
  “嘎吱”一声,一个粉色的身影迈了进来,我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小明,只有她能将原本俗气的粉色穿得更俗。
  她将馒头“哐当”一声地砸在桌上后,就开始打量我们师姐弟二人。我寻思她对云璟的好感自是不用说,与我也无冤无仇,犯不着用想吃人的眼神看着我们啊。
  “萧云璟,是天下第一楼的酒不好喝还是菜不好吃,您怎么连书也不说了,转身就成了流云门的小师弟?”小明架着二郎腿一甩一甩,悠悠开口。
  云璟自然是不会回答她,而我听得云里雾里,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小明就自顾自地说:“您那段《华山掌门与十八房姨太太不得不说的小故事》还只说到十七回,我十八姨娘不乐意了。”若不是小明脸上浮出凶狠的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还真就以为她是在为她十八姨娘叫屈。
  等……等一下!听到熟悉的《华山派掌门与十八房姨太太不得不说的小故事》,我脑子就稍微转过弯来了,这……这不是逍遥阁阁主的成名作吗?
  我询问地望向云璟,却见他目光闪烁,竟是不敢同我对视,脑子里便“轰”的一声炸开了。
  怪不得那日在流云门岳掌门对他敢怒不敢言,想来是怕他回去又给他扒出些什么猛料来。华山派盗走流云门的嘉奖令,恐怕也是因为与云璟的新仇旧恨。
  事到如今,我只恨自己当初带回云璟,给流云门带来了这些麻烦。
  随后我只记得小柴房有人进进出出,我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回神。眼前忽然闪过一众师兄、师姐的脸,其中还包括在我年少时就失踪的五师姐,她眼睛里水光潋滟,竟看得我心痛万分……
  又有这两个月来与云璟相处的片段闪过,都是打打闹闹的场景,堵得胸口闷痛不已。我才知道,这段时间我早已对云璟情根深种,可他竟是逍遥阁阁主,想到这里,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脸上的凉意让我回过神来,愣愣地抚上自己的脸,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小明早就离开了,只剩下我和他待在拥挤的柴房里,他伸手打算抱我,却被我偏头躲开。
  不是没有看到他眼里失望,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柴房门再度被打开,来得竟然是小明和岳掌门。小明换了一身大红华服,跟要出嫁一样,站在我面前像盯着肉一样盯着云璟,道:“想好了吗?你一跟我成亲,我就放她走。”她伸出食指指向我。
  這时我看到她怀里抱着的是新郎的婚服,同她身上那件明显是一套。
  我才反应过来小明这是要逼婚。我不禁暗暗佩服小明此时智商在线,竟然想用成亲这一招逼云璟同华山派同流合污。到时候,不用她拿刀架着云璟的脖子,云璟也会主动替自己的岳丈洗白。
  我也顾不得逍遥阁与流云门的恩恩怨怨了,站起身就展开双臂,挡在云璟面前,道:“他不能嫁给你!”我的声音连自己都惊到了。
  小明抱着双臂,好笑地看着我,眼里有明显的嘲讽,问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想要找出说服小明的理由。慌忙之中,我看到岳掌门猥琐的目光,咬咬牙,便道:“我可以给你当十九姨太!”
  一喊出这句话,全场都震惊了,我身后的云璟抓住我的手腕就要把我往他身后藏。
  这次我没有安然地享受云璟少有的关心,云璟不会武功,若被绑进洞房,根本无法反抗,而我是主动提出的,华山派疏于防范,我想脱身定不会很难。
  所以我稳稳地站在云璟面前,目光却触到了岳掌门眼里的嫌弃。
  “岳掌门,自小大家就都说我与三师姐长得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信,你拿只大鹅来让我抱着。”我说得大义凛然,一副非要给他做十九姨太的模样。
  果然他猥琐的眼睛里仿佛放出了绿光,笑得格外恶心。
  “那就一起娶了!”岳掌门摸着下巴扬长而去,好一会儿我还能听见他们父女二人的奸笑。
  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七、最后挣扎
  我若是坐以待毙,那我就不叫云瑞。
  我恨恨地掀开盖头,就开始查看这房间里的窗户,果不其然,都被上了锁。我一连饿了几天,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若要硬打,根本没一点儿出路。
  环顾四周,我恨恨地骂了句“抠鬼”,新房里竟连个馒头都没有。
  颓然地坐在梳妆台前,我看到镜子里一身红衣的自己还是不免有些伤感。少女怀春时,我也想过自己的良人会是什么模样,如今身披婚服,再想到方才与那猥琐大叔拜堂,还是生生被恶心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暗自悲伤,我忽然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吓得站了起来。眼前的人醉到脚步虚浮,不是岳掌门还会有谁。
  岳掌门步步紧逼,而我手里紧紧攥着凤钗,连连后退,等到后背抵上了梳妆台才停下来。
  他“嘿嘿”淫笑着,酒气就要喷上我的脖颈,我手一挥,凤钗就要往他胸口招呼过去。只是我低估了这喜服的干扰程度,这风钗只划到了他的脸,并没多大的杀伤力。此时他已经被我激得恼羞成怒,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床上。我挣扎了几次无果,终于陷入了绝望,闭上眼打算承受屈辱。
  可恨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起了云璟的脸,不知他有没有被小明得逞。
  迟迟没有等到岳掌门再次逼近,我正疑惑着,忽然被揽入一个怀抱,满满的都是温暖的气息。
  是萧云璟!
  我倏地睁开眼,撞进他的眸子里,察觉到了他的后怕,逐渐收紧的手臂泄露了他的担忧。
  他将我抱出房间,我才看见流云门和逍遥阁的人全部站在院子里,就连我常年云游四方的师父,此刻也在一旁用权杖使劲儿敲打岳掌门的脑袋。
  “咳!”我尴尬地手握成拳咳了一声,让云璟将我放下,又瞟到二师姐和萧越揶揄的目光,更是满脸通红。   人群中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当我瞧见五师姐好端端地站着,惊得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扑到了五师姐怀里,眼泪瞬间决堤。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稳住情绪,便听见身后有声音响起:“你是不是也该过来抱抱我,我可是被吃了不少豆腐。”語气里隐隐有些醋味,是云璟。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你们二人都穿着婚服,可是已经结为夫妻了?”掌门师叔在小明咬牙切齿的“咯咯”声中调侃我和云璟。
  我暗自羞红了脸,心里却想着:若新郎是云璟,那倒也不错。
  八、尾声
  “云瑞,你已经三天没理我了!”云璟可怜兮兮地拦住我的去路,揪着我的袖口撒娇。
  当日他在华山派给大家解释了逍遥阁和流云门的恩怨,当年我五师姐同逍遥阁的二师兄是自由恋爱,但在下山赶集的时候五师姐被土匪劫走,等二师兄寻到那窝土匪老巢时,发现五师姐早已将土匪训得服服帖帖,当上了黑风寨老大。可流云门众人不知,只当五师姐是被拐跑了,这一误会便是多年。
  那日在华山派,我瞧见五师姐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便知道她过得很好。她同师兄弟们聊天,谈起匪窝奇遇,大家不禁开始默默同情那几个匪徒。
  “说起来,我曾用信鸽同你们报平安,你们未曾收到吗?”五师姐颇为疑惑地道,“那信鸽可是逍遥阁里最机敏的一只,黑白相间,漂亮得很,萧安说它送信从未出过差错。”
  师兄们听完后心虚地低头:那鸽子业务怎么样他们不清楚,味道倒是不错。
  还有云璟,他便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天下第一楼说书先生。本来早已不理逍遥阁的事务,一心投入到八卦事业当中,不料有一天,自家三师弟突然跪倒在他面前,诉说自己对隔壁帮派流云门二师姐的相思之苦。
  云璟摆摆手,不打算管这档子破事儿,几日后,正巧碰上了云游路过天下第一楼的我的师父。他乡遇故知,两人便喝得有点儿多,云璟将烦心事儿说给我师父听,我师父就将玉佩塞给了他,让他以此为信物同掌门师叔好好谈谈,之后就一头栽倒在酒桌上谁都叫不醒。
  云璟将玉佩塞进怀里,便被萧越一棍敲晕,扔上毛驴,想要强行带回逍遥阁。只是他想不到为了抄近路竟会被我与二师姐发现,连人带驴一同被劫走。
  萧云璟醒来时发现流云门的人想象力颇为丰富,将他认成了师父新收的小徒弟,脑子一转,于是将错就错,借此彻底解开逍遥阁和流云门的误会,便有了后来那一系列故事。
  此时我不理他,报的是那日他骗我跳下墙头又不接住我的仇。
  几天后云璟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翻进了我的院子,自来熟地在我的美人塌上躺下。
  此等流氓行径着实把我气着了,我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赶人:“你还来做什么?我们流云门地方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闻言,他翻身坐起,扣上我的手腕,道:“你要我怎样才肯原谅我?”配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确实让人心疼得紧,但我还是打定主意让他知道我也不是个好拿捏的。
  “不如一摔还一摔,你站到西墙上让我一脚踹下来如何?”我认真地提议。
  云璟摸着下巴,一副仔细考虑的模样。
  我等着他的回答,却忘了此等腹黑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屈服。
  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从手腕处传来,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反应过来时,云璟已经把我压在榻上。
  他双手撑在我的颈边,低头一阵哈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惹得我耳根发烫,嘴里说道:“那我还是等你明早把我踹下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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