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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在柳芊芊看不见的方向,无弛偷偷地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虽然这么做对邵云是有些不公平,但这种关系到终身幸福的问题,谁管他呢?
一、我猜的!
白州首富的掌上明珠柳芊芊中邪啦!
消息一传出来,众青年俊彦都坐不住了,虽然柳芊芊是刁蛮了一点,但她长得好看,什么事都不做也能当个花瓶;虽然柳芊芊中邪了,但她爹家财万贯,也没吃亏。
所以,娶还是不娶?有着急的已经上门提亲去了,结果被柳老爹放狼狗给赶了出来,引得不少坐观事态发展的才子和财子暗暗发笑。在柳老爹这里碰了钉子的人一拂袖:哼,你们可劲儿地笑吧,反正柳芊芊也不是属于你们的,人家早就定了娃娃亲了!
柳老爹最近也是急上了火,眼看着自家姑娘都快要到出嫁的年龄了,怎么就突然中邪了呢?他给芊芊定的是邵家的公子,家世人品才学都没得说,但是芊芊一出事,这婚约要怎么继续下去?
“报老爷,外面有个小道士,自称专治魑魅魍魉,还负责跌打损伤,想给大小姐看病。”门房急冲冲地小跑进来。
柳老爹大喜,“快请快请。”
门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柳老爷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以前他最不信的就是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遇上道士和尚的第一反应就是关门房狼狗,导致现在都没有一个得道高人来帮柳芊芊驱邪,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傻傻的道士找上门来。
柳府外站了一个穿着玄黄色道袍的小道士,脸上的青涩尚未褪去,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柳老爷看到小道士,略有些不信任,这是不是太年轻了?有没有真本事啊?
小道士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马上呈上了茅山派特有的桃木剑,“贫道道号无弛,师承茅山。”
柳老爷的心放下了大半,茅山派的信誉,他还是知道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邀请他进去。
本来柳老爷是想先请小道士去前厅一叙,却不想无弛的脚步一顿,刷地拔出了桃木剑,气势汹汹地说,“且慢,我的法器感受到鬼魅在作怪了。”顺着桃木剑的指引,他径自往柳芊芊的闺房走去。
一个刚刚从茅山下来的小道士如何会得知那就是柳芊芊的闺房?这样一想,柳老爷大喜过望,看来这个小道士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柳园里,柳芊芊蓬头垢面地哼着歌,还不时的吐出几句呓语。柳老爹等一众人进来,她也似乎没有看见。
无弛沉吟半晌,“贫道已经想到如何破解了,不过涉及到茅山派的不传之秘,所以还希望各位能够回避一下。”
这时候柳老爷早已病急乱投医了,哪里会拒绝他的“合理请求”?不到片刻,柳芊芊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一手拿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一个蓬头垢面,嘴里疯疯癫癫,还真是如出一辙。
“柳小姐,现在你爹都不在了,你也就别装了吧。”小道士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想刚刚还是疯疯癫癫的女子立刻恢复了正常,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什么?你哪里看出来的?”她还以为自己装得很专业了呢,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还真的有一手嘛。
无弛将桃木剑随手往腰间一别,他羞涩地笑了笑,似乎很少听到这样真心的夸奖,不过这样一笑,可以看出他亮白的牙齿,“我猜的!没想到还是真的啊。”
二、美男出浴图
柳芊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里的那股气给平息下去,若是平时她自然可以让老爹把这个骗子乱棍打出去,但是在这节骨眼上,她只能选择宁人息事,“说吧,要多少封口费?”
无弛好奇地围着柳芊芊打转,摸着下巴做深沉状,“你想逃婚?为什么?我听说邵家大公子要才有才,要财有财,无数女人上赶着都要给他当通房丫鬟呢!”
柳芊芊翻了个白眼,这小道士也太不敬业了一点,这才多长时间,他连“贫道”的自称都给忘了,“你学的是茅山派道法还是茅山派妇女大法?”
“自然是……”他神秘一笑,却颇有妇女之友的风范,“两者皆修了。要知道,魔由心生,只有知道你们的烦恼是什么,我才能真正对症下药对不对?我也不需要你的封口费,但是如果你想要逃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柳芊芊可不管他那两法皆修的理论,但是一听他说有解决的办法,眼睛瞬间就亮了,“什么办法?”
“你且附耳过来。”无弛胸有成竹,但看到柳芊芊那不信任的眼神,登时就怒了,“我可是茅山派最优秀的弟子,能骗你不成?”
一身不合适的道袍,嘴角还有两撇小胡子,柳芊芊一脸愤怒,却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无弛后面,她要早知道跟无弛出来要受这么多的罪,怎么可能会同意那个馊主意呢?
想他刚刚还信誓旦旦、一身仙风道骨地在柳老爷面前说,“柳小姐身上的怨气太重,虽然贫道有办法化解,奈何修为太浅,无法真正驱魔,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柳小姐拜入茅山派门下,在潜移默化之下,自然可以无虞。”
刚开始柳老爷是拒绝的,柳芊芊的婚期将近,并且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愿意让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去受那些苦呢?可是无弛偏生就有一张巧嘴,将茅山派夸得天花乱坠,保证等柳芊芊病愈了肯定第一时间将她送回来。
柳老爷无奈,还是同意让柳芊芊拜了无弛为师,虽然并没有举行什么师徒大典,不过好歹无弛的第一个便宜徒弟就这样产生了。
结果呢?当这个便宜徒弟的后果就是穿着不合身的道袍,戴诡异的小胡子,以及在这种天气走了半个江南城。都说便宜没好货,便宜师傅也是一样的,柳芊芊总算是吸取了这个教训。
在客栈住下之后,柳芊芊才发现自己的绣鞋已经沾满了泥点。她愤愤不平地推开了隔壁的门,“为什么住个客栈还要从城南跑到城北来?你吃饱了撑着……”
只是她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恨不得自戳双目,男子的头发还冒着湿热的气息,他刷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光洁的胴体让柳芊芊恨不得自戳双目。
无弛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大大方方地说,“哦,城南的房价太高了,城北的价格比较合算,说不定还有生意找上门呢。” 柳芊芊差点崩溃,她捂着脸跑开的同时崩溃地大喊,“我要吃后悔药啊!谁都别拦着我!”
三、原来是没拿毕业证的小道士
夜深人静时,杀人放火处。
小客栈的硬木板让柳芊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更难过的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面前总是会出现无弛的出浴的样子,看起来可口得比城南第一酒楼还要赞。
柳芊芊毫无压力地翻了个身,她可不是对无弛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单纯因为小客栈的黑面馒头看起来太可怕没敢吃,导致现在太饿而已,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翻了身之后,柳芊芊就感觉不对劲了,虽然这个点大家都应该休息了,但是这里也太过安静了吧?连柳芊芊自认为清浅的呼吸都在这暗夜里清晰可闻。然后,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没有任何时候比她现在还希望自己能够昏死过去,至少不要面对如此恐怖的黑夜。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似远似近,让人捉摸不透。柳芊芊紧紧地抓住了被单,努力地屏住了呼吸,心里却已经将无弛翻来覆去地诅咒了几遍,这天杀的带自己来的是什么鬼地方?
笑声逐渐远去,还没等柳芊芊喘过一口气来,她就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脸上,莫非是鬼怪找到了自己?柳芊芊再也忍不住,“啊——”的凄厉叫声在小客栈的上空久久回荡。
一只手“啪”地捂住了她的嘴,无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嘘!你给我小声点儿!招魂呢!”
确认了来人的确是无弛之后,柳芊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对他的怨念颇深,但是这时候绝对要抱紧大腿才行,她扯住了无弛的袖子,勉强安心了一些,“这是什么情况啊?”
情况危急,无弛的声音也有些紧张,“我本来想着这客栈里面最多也是几只孤魂野鬼,清理起来很简单,也可以顺便敲掌柜的几顿,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地缚灵!”
柳芊芊可不管什么是游魂,什么是地缚灵,重要的是她得有命活下去,她颤抖着声音说,“告诉我,其实你是有能力对付它们的对吧?”
无弛没有说话。
柳芊芊恨不得掐死他,“你不是茅山派的道士吗?怎么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
还没等无弛回答,一阵金光闪烁之后,黑暗就直直地朝他们侵袭了过来。无弛拉起她的手就跑,“糟糕,符箓失效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惜两个人也只有四条腿,总比不上人家一阵轻烟的速度。柳芊芊不用回头都能够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气在靠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慌张着,柳芊芊一脚踩空,便拉着无弛一起摔了。
此时,两个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想象中的恶鬼缠身却迟迟没有来,反倒是一个声音在他们上方响起,“唉,小无弛,你才下山多久,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都说了你连毕业证都没拿到,行骗江湖可以,可千万不能行走江湖啊。”
柳芊芊不可思议地盯着无弛,“你连毕业证都没有就敢哄我出来?”
“咳咳……”无弛眼神躲闪,干咳了两声,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道士惟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要不是他爹出的份子钱多,我早想把他踹下山了,而且是连结业证书都没有的那种!”
四、不怕道士没文化,就怕道士耍流氓
柳老爷看到柳芊芊被送了回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小师父,芊芊这丫头已经拜你为师了,再送回来不太好吧?”
老道士不着痕迹地狠狠地瞪了无弛一眼,不过望向柳老爷的目光又是带着装神弄鬼的气质,“咳咳,贫道是无弛的师傅,听说柳小姐的麻烦之后,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柳小姐毕竟是千金之躯,没有必要跟着我等受苦。”
柳老爷大喜过望,直接让管家呈上不少金银。老道士是经过世面的人了,可不想无弛一样羞涩,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一边便伸手将金银全都扫进自己的布袋了,让无弛不忍直视。
送走了两个道士,柳老爷红光满面,“芊芊啊,如今你已经大好了,看来跟邵云之间的婚事也可以定下来了。”
柳芊芊自从回来之后就板着一张脸,现在听到柳老爷的话更是心烦气躁,“婚事婚事婚事,你只会念叨着婚事,成不成还是两回事呢。”
“啥?”柳老爷没有听清楚。
柳芊芊却没有那个耐心去解释,撇撇嘴回了自己的闺房。她看了看天边,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
话说无弛与师父并肩出了柳府。老道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无弛,“所以说,你还是要去做咯?”
无弛咬了咬牙,“我无缘无故在茅山上吃了这么多的苦,没有理由忘记仇恨。师父,你说过在这件事上不会干预我的。”
老道士神秘地笑了笑,将一个葫芦瓶递过去,“我说过我不会干预你的。”
无弛惊喜地接过了葫芦瓶,“这是……”这是老道士在小客栈收取的地缚灵!有了它,无弛对付邵家的赢面就更大了!
没错,江南第一世家邵家,每个人都不会陌生。但是谁都不知道的是,在无弛没有拜入茅山派之前,他的俗名叫邵弛。当年如果不是师父伸出援手,只怕他早就被一把火活活烧死了!想到这里,无弛狠狠地咬了咬牙,因为柳芊芊升起的一点不忍瞬间烟消云散了。
不负责任的老道士早就摆摆手,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无弛的眼里也没有半点不惧,朝着他本应该熟悉的方向走去。
“走水啦!走水啦!”邵大公子的房间莫名失火,导致整个邵家院子都乱了,反倒是差点被烧了眉毛的邵云一点都不紧张,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贵公子模样,他的脚步轻轻一点,就追上了后院里一闪而逝的人影。
“阿弛,别躲了,我知道是你。”邵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无弛回过身,冷笑了一声,“当初你和柳芊芊设计让我成为一个怪物,导致我不得不拜入茅山派,现在你还好意思叫我阿弛?”
邵云动了动嘴皮,终究没有说话,反而走近了一步。 “站住!如果你过来的话我就把葫芦瓶打开。你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吗?是一只活生生的地缚灵,我不能拿邵家怎么样,但是它就不一定了。”无弛晃了晃手上的葫芦瓶,内心有些忐忑。
邵云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迟疑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无弛的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他赌对了!这个葫芦瓶虽然跟师父给他的长得一模一样,但其实这只是一个空瓶子而已。他自己又不能收拾地缚灵,难道还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经验告诉我们,不怕道士没文化,就怕道士耍流氓啊。
五、谁才是凶手
许多人都不知道,邵家与柳家最开始的婚约并不是因为邵云与柳芊芊两人,而是邵弛与柳芊芊。他们三个人自小就是最好的玩伴,如果不是那一次的意外,邵弛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大哥根本见不得他好过,而柳芊芊早就对邵云芳心暗许。
为了让他被人厌弃,邵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巫蛊之毒,邵弛毫无知觉地喝下去之后便发了狂,如同一个妖怪。按照道理,邵弛是要被施以火刑的,所幸老道偶然路过这里,便收他为徒。
在老道的帮助下,邵弛恢复了神智,看到被自己错手杀掉的人,恨得睚眦欲裂,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碗药是邵云与柳芊芊哄骗自己喝下去的,他还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过两个人的阴谋。
“阿弛不会有事吧?”
“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管他?出了这样的事,他不是被当作妖怪烧死,也会被关起来。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别人发现是我们喂他喝了药。”
邵云和柳芊芊的声音邵弛当然不会认错,也正是因为不会认错,他才会更加心凉。但是不会有人相信他说的话的,一旦他说出邵云与柳芊芊想要合伙害他,所有人都会认为是邵弛自己的旧病复发了。毕竟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与朋友,谁会想到他们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阿弛,我们可以好好说话,芊芊她也很想念你,你一定不希望让她看到这样的场面的。”邵云循循善诱。
无弛的嘴角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只是他还没有说话,便有人抢了他的台词,“他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款款走来的那个人,不是柳芊芊还能是谁?
柳芊芊的表情平静,直视着无弛,“其实你早就知道小客栈会有强大的妖魔出现,却故意要带我去,好让我害怕对吗?”
无弛有些恍惚,也似乎在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没有问,愤怒早已压过了他的理智,“你知道?但我出现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认出我,你已经忘记了当年的受害者!”
柳芊芊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认出你?”
“事实上,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认出你了,否则你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靠着那乱七八糟的指引找到我房间呢?只是我知道你不想我认出你而已,你还想演一场戏,你想让我感受与你当年一样的恐惧,不是吗?我越狼狈,你就越开心。”柳芊芊冷静地说。
无弛默然,他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接近柳芊芊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将真相揭开的时候,无弛没有了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是又怎么样?那是你欠我的。”
“没有人欠你什么。”一直沉默的邵云反而开了口,一反刚开始对无弛的愧疚,“阿弛,你什么都不知道。”
邵云的态度让无弛狠狠地捏住了手中的葫芦瓶,狐狸的尾巴就要露出来了,他感到痛快的同时又有一阵强烈的愤怒,“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我什么都知道。我只要你承认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你做的,否则我就将里面的地缚灵放出来。”
“嗤——”柳芊芊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阿弛,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不知道。”
六、设计两次相同骗局的人是有多蠢
无弛后退了两步,晃动了两下葫芦瓶,愤怒地说,“你们在撒谎!一定要逼我打开它吗?”
柳芊芊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如果被一个骗局骗了两次那是我笨,还好我的智商没有被你拉低。不过设计出两个相同的骗局的人想必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
无弛的嘴角一抽,差点先破功了,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师父的嘱咐:行走江湖,要么不装,要么就要装到底。“谁说这是假的?你想看看吗?不过我不知道你承不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是不要不要的了。
“无所谓,你可以现在就把盖子打开。”柳芊芊胸有成竹地说。
无弛抿紧了唇,与柳芊芊对视了许久才不得不败下阵来,无力地垂下了手,没错,他的确是故技重施了,这么想起来,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傻。
“呵呵,你猜对了。我明明没有威胁你们的东西,你们却不愿意告诉我一个真相?这样想来,更是可笑。”无弛的笑声多多少少有些苍凉。
柳芊芊怜悯地看着无弛,哪怕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我们说的就是事实,阿弛,你得接受它。你中了巫蛊之毒是真的,但那并不是我跟邵云做的,而是因为我们某天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发生的意外。我当然愧疚,因为你是为了救我。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邪气太深,你当时已经被操控了,所以才会一直认为是我们做了什么。”
无弛勉强想要保持冷静,但柳芊芊讲的故事又实在太过惊人,让他不得不震惊,“不,不可能的,我明明记得你们给我灌了药,明明记得你们在悄悄地说这么阴谋。”
这始终是哽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而在他离开之后不久,柳芊芊的婚约对象就换成了邵云,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我们的确喂你喝了药,因为那是安神药,你的身体再透支下去就没救了,至于悄悄话?那就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找邵伯父或是你师父确认一下。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在怨恨我们,但是大家都担心如果告诉你真相会让你受到刺激,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如果你想要真相?好吧,那这些就是真相。”
无弛狠狠地捏紧了拳头,他不相信,他不会相信自己怨恨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为了自己才会隐瞒真相的,他不相信自己一直活在对自己的谎言之中,“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他的脑袋痛得要命,整个世界都变得玄乎起来。在天摇地动的时候,他看到柳芊芊和邵云都焦急地跑过来,在他的耳边叫喊着,似乎在问他有没有事。
但是无弛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难受得要命。
七、不作死就不会死
邵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是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于是当某天他听说城南的墓地会闹鬼,每晚都会出现鬼火的时候,他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嗤,天知道是不是盗墓贼的把戏,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
柳芊芊胆子小,缩了缩脖子,“万一是真的呢?”
在柳芊芊面前,邵弛怎么能输掉自己的大男子气概?当时就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膛,“相信我,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芊芊,要不我们晚上去看看?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而且我会保护你,别害怕。”
当时的柳芊芊对邵弛也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于是在他的百般撺掇之下就同意了。邵云也不相信有鬼怪之说,也不想参加这么无聊的游戏,就为他们的探险之路打掩护。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邵弛大概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了。城南阴气极重,在风水上的确是一个聚灵阵,一到晚上不仅鬼火飘荡而且瘴气浓厚,为了避免盗墓贼的光顾,某几个关口还设置了巫蛊之毒。
邵弛拉着柳芊芊就跑,这可不是保持自己男子汉面子的时候,而是保命的时候啊!
柳芊芊平时再贪玩,终究也只是一个大小姐,什么时候玩过这么危险的心跳游戏呢?脱力加上心里害怕,让她脚下一滑,就被横生的大树根须跟绊倒了,同时也引起了连锁反应,几只淬了毒的箭矢直直地朝柳芊芊射了过去。
如果邵弛一个人逃走的话自然能够省下不少力气,但是他咬咬牙,终究扛起了这份男人的责任——转身为柳芊芊挡住了箭矢。
两个人继续没头没脑地朝前跑,直到邵弛真的撑不下去了。那天晚上柳芊芊满脸都是泪,却像是被激发出了潜能一样,没有哭喊过一声,硬是拖着邵弛回了邵家。
毒箭没有伤到要害,霸道的巫蛊之毒却的的确确渗透了邵弛的全身,以至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在幻象的摆布之下,看所有人都带着仇恨的眼神。邵云和柳芊芊的确是喂他喝下了药,但那也的确是安神的药,只是巫蛊早已让他分辨不清东西南北,再改变一下他的记忆,又有何难?
老道治愈了他身上的毒,对于他的记忆却只能摇头,“他的身体依旧太过虚弱,若是将强行扭转过来,恐怕自己先受不了了。且等等吧,我会将他收入门下,等他真正成熟了,再告诉他这些不迟。”
那时候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也听到了这段话。他本应该感受到柳芊芊担忧的眼神,但那时候他只记得自己的愤怒:他是自己的亲人和最喜欢的姑娘背叛的。
无弛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邵云微微一笑,“你醒了。”
“我……”因为刚醒,无弛的声音有些沙哑,“哥……对不起。”
邵云的眼里有一丝隐隐的激动,像以前那样拍了拍邵弛的头,“你没事就好。赶紧好起来,芊芊也很担心你。”
无弛的眼睛一闪,他最对不起的,也许就是柳芊芊和邵云两个人。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八、师父不许跑
无弛晃荡晃荡着出城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外表下多少有些舍不得,不仅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还有舍不得柳芊芊,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情分呢?以前他不表现出来,是因为他把爱都变成了怨恨,但是误会消除之后,那份感觉重新回来了。但同时他也知道,因为他对柳芊芊的愧疚,更加不能去破坏她的生活。
毕竟,柳芊芊与邵云的婚期已经近了。
无弛叹了一口气,朝着茅山的方向走去。
“师父!你站住!”身后的一声娇叱让无弛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
柳芊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无弛摇头一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邵弛你这个骗子!你再往前走试试!”这时候柳芊芊的怒吼声更加分明。
无弛再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了,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柳芊芊插着腰看着他,一脸霸道的样子,引得行走的百姓纷纷侧目,娶妻要娶贤,千万不能搭上这样的母老虎啊!
但是无弛却忍不住想笑,怎么看柳芊芊都觉得她很可爱。
“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那当然,我都已经拜师了,如果你不收我的话我也只能当一个小道婆。所以,这辈子你是别想摆脱我了。”柳芊芊翘了翘嘴巴。
在柳芊芊看不见的方向,无弛偷偷地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虽然这么做对邵云是有些不公平,但这种关系到终身幸福的问题,谁管他呢?
一、我猜的!
白州首富的掌上明珠柳芊芊中邪啦!
消息一传出来,众青年俊彦都坐不住了,虽然柳芊芊是刁蛮了一点,但她长得好看,什么事都不做也能当个花瓶;虽然柳芊芊中邪了,但她爹家财万贯,也没吃亏。
所以,娶还是不娶?有着急的已经上门提亲去了,结果被柳老爹放狼狗给赶了出来,引得不少坐观事态发展的才子和财子暗暗发笑。在柳老爹这里碰了钉子的人一拂袖:哼,你们可劲儿地笑吧,反正柳芊芊也不是属于你们的,人家早就定了娃娃亲了!
柳老爹最近也是急上了火,眼看着自家姑娘都快要到出嫁的年龄了,怎么就突然中邪了呢?他给芊芊定的是邵家的公子,家世人品才学都没得说,但是芊芊一出事,这婚约要怎么继续下去?
“报老爷,外面有个小道士,自称专治魑魅魍魉,还负责跌打损伤,想给大小姐看病。”门房急冲冲地小跑进来。
柳老爹大喜,“快请快请。”
门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柳老爷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以前他最不信的就是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遇上道士和尚的第一反应就是关门房狼狗,导致现在都没有一个得道高人来帮柳芊芊驱邪,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傻傻的道士找上门来。
柳府外站了一个穿着玄黄色道袍的小道士,脸上的青涩尚未褪去,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柳老爷看到小道士,略有些不信任,这是不是太年轻了?有没有真本事啊?
小道士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马上呈上了茅山派特有的桃木剑,“贫道道号无弛,师承茅山。”
柳老爷的心放下了大半,茅山派的信誉,他还是知道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邀请他进去。
本来柳老爷是想先请小道士去前厅一叙,却不想无弛的脚步一顿,刷地拔出了桃木剑,气势汹汹地说,“且慢,我的法器感受到鬼魅在作怪了。”顺着桃木剑的指引,他径自往柳芊芊的闺房走去。
一个刚刚从茅山下来的小道士如何会得知那就是柳芊芊的闺房?这样一想,柳老爷大喜过望,看来这个小道士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柳园里,柳芊芊蓬头垢面地哼着歌,还不时的吐出几句呓语。柳老爹等一众人进来,她也似乎没有看见。
无弛沉吟半晌,“贫道已经想到如何破解了,不过涉及到茅山派的不传之秘,所以还希望各位能够回避一下。”
这时候柳老爷早已病急乱投医了,哪里会拒绝他的“合理请求”?不到片刻,柳芊芊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一手拿着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一个蓬头垢面,嘴里疯疯癫癫,还真是如出一辙。
“柳小姐,现在你爹都不在了,你也就别装了吧。”小道士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想刚刚还是疯疯癫癫的女子立刻恢复了正常,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什么?你哪里看出来的?”她还以为自己装得很专业了呢,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还真的有一手嘛。
无弛将桃木剑随手往腰间一别,他羞涩地笑了笑,似乎很少听到这样真心的夸奖,不过这样一笑,可以看出他亮白的牙齿,“我猜的!没想到还是真的啊。”
二、美男出浴图
柳芊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里的那股气给平息下去,若是平时她自然可以让老爹把这个骗子乱棍打出去,但是在这节骨眼上,她只能选择宁人息事,“说吧,要多少封口费?”
无弛好奇地围着柳芊芊打转,摸着下巴做深沉状,“你想逃婚?为什么?我听说邵家大公子要才有才,要财有财,无数女人上赶着都要给他当通房丫鬟呢!”
柳芊芊翻了个白眼,这小道士也太不敬业了一点,这才多长时间,他连“贫道”的自称都给忘了,“你学的是茅山派道法还是茅山派妇女大法?”
“自然是……”他神秘一笑,却颇有妇女之友的风范,“两者皆修了。要知道,魔由心生,只有知道你们的烦恼是什么,我才能真正对症下药对不对?我也不需要你的封口费,但是如果你想要逃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柳芊芊可不管他那两法皆修的理论,但是一听他说有解决的办法,眼睛瞬间就亮了,“什么办法?”
“你且附耳过来。”无弛胸有成竹,但看到柳芊芊那不信任的眼神,登时就怒了,“我可是茅山派最优秀的弟子,能骗你不成?”
一身不合适的道袍,嘴角还有两撇小胡子,柳芊芊一脸愤怒,却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无弛后面,她要早知道跟无弛出来要受这么多的罪,怎么可能会同意那个馊主意呢?
想他刚刚还信誓旦旦、一身仙风道骨地在柳老爷面前说,“柳小姐身上的怨气太重,虽然贫道有办法化解,奈何修为太浅,无法真正驱魔,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柳小姐拜入茅山派门下,在潜移默化之下,自然可以无虞。”
刚开始柳老爷是拒绝的,柳芊芊的婚期将近,并且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愿意让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去受那些苦呢?可是无弛偏生就有一张巧嘴,将茅山派夸得天花乱坠,保证等柳芊芊病愈了肯定第一时间将她送回来。
柳老爷无奈,还是同意让柳芊芊拜了无弛为师,虽然并没有举行什么师徒大典,不过好歹无弛的第一个便宜徒弟就这样产生了。
结果呢?当这个便宜徒弟的后果就是穿着不合身的道袍,戴诡异的小胡子,以及在这种天气走了半个江南城。都说便宜没好货,便宜师傅也是一样的,柳芊芊总算是吸取了这个教训。
在客栈住下之后,柳芊芊才发现自己的绣鞋已经沾满了泥点。她愤愤不平地推开了隔壁的门,“为什么住个客栈还要从城南跑到城北来?你吃饱了撑着……”
只是她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恨不得自戳双目,男子的头发还冒着湿热的气息,他刷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光洁的胴体让柳芊芊恨不得自戳双目。
无弛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而大大方方地说,“哦,城南的房价太高了,城北的价格比较合算,说不定还有生意找上门呢。” 柳芊芊差点崩溃,她捂着脸跑开的同时崩溃地大喊,“我要吃后悔药啊!谁都别拦着我!”
三、原来是没拿毕业证的小道士
夜深人静时,杀人放火处。
小客栈的硬木板让柳芊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更难过的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面前总是会出现无弛的出浴的样子,看起来可口得比城南第一酒楼还要赞。
柳芊芊毫无压力地翻了个身,她可不是对无弛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单纯因为小客栈的黑面馒头看起来太可怕没敢吃,导致现在太饿而已,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翻了身之后,柳芊芊就感觉不对劲了,虽然这个点大家都应该休息了,但是这里也太过安静了吧?连柳芊芊自认为清浅的呼吸都在这暗夜里清晰可闻。然后,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没有任何时候比她现在还希望自己能够昏死过去,至少不要面对如此恐怖的黑夜。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似远似近,让人捉摸不透。柳芊芊紧紧地抓住了被单,努力地屏住了呼吸,心里却已经将无弛翻来覆去地诅咒了几遍,这天杀的带自己来的是什么鬼地方?
笑声逐渐远去,还没等柳芊芊喘过一口气来,她就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脸上,莫非是鬼怪找到了自己?柳芊芊再也忍不住,“啊——”的凄厉叫声在小客栈的上空久久回荡。
一只手“啪”地捂住了她的嘴,无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嘘!你给我小声点儿!招魂呢!”
确认了来人的确是无弛之后,柳芊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对他的怨念颇深,但是这时候绝对要抱紧大腿才行,她扯住了无弛的袖子,勉强安心了一些,“这是什么情况啊?”
情况危急,无弛的声音也有些紧张,“我本来想着这客栈里面最多也是几只孤魂野鬼,清理起来很简单,也可以顺便敲掌柜的几顿,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地缚灵!”
柳芊芊可不管什么是游魂,什么是地缚灵,重要的是她得有命活下去,她颤抖着声音说,“告诉我,其实你是有能力对付它们的对吧?”
无弛没有说话。
柳芊芊恨不得掐死他,“你不是茅山派的道士吗?怎么会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
还没等无弛回答,一阵金光闪烁之后,黑暗就直直地朝他们侵袭了过来。无弛拉起她的手就跑,“糟糕,符箓失效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惜两个人也只有四条腿,总比不上人家一阵轻烟的速度。柳芊芊不用回头都能够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气在靠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慌张着,柳芊芊一脚踩空,便拉着无弛一起摔了。
此时,两个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想象中的恶鬼缠身却迟迟没有来,反倒是一个声音在他们上方响起,“唉,小无弛,你才下山多久,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都说了你连毕业证都没拿到,行骗江湖可以,可千万不能行走江湖啊。”
柳芊芊不可思议地盯着无弛,“你连毕业证都没有就敢哄我出来?”
“咳咳……”无弛眼神躲闪,干咳了两声,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老道士惟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要不是他爹出的份子钱多,我早想把他踹下山了,而且是连结业证书都没有的那种!”
四、不怕道士没文化,就怕道士耍流氓
柳老爷看到柳芊芊被送了回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小师父,芊芊这丫头已经拜你为师了,再送回来不太好吧?”
老道士不着痕迹地狠狠地瞪了无弛一眼,不过望向柳老爷的目光又是带着装神弄鬼的气质,“咳咳,贫道是无弛的师傅,听说柳小姐的麻烦之后,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柳小姐毕竟是千金之躯,没有必要跟着我等受苦。”
柳老爷大喜过望,直接让管家呈上不少金银。老道士是经过世面的人了,可不想无弛一样羞涩,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一边便伸手将金银全都扫进自己的布袋了,让无弛不忍直视。
送走了两个道士,柳老爷红光满面,“芊芊啊,如今你已经大好了,看来跟邵云之间的婚事也可以定下来了。”
柳芊芊自从回来之后就板着一张脸,现在听到柳老爷的话更是心烦气躁,“婚事婚事婚事,你只会念叨着婚事,成不成还是两回事呢。”
“啥?”柳老爷没有听清楚。
柳芊芊却没有那个耐心去解释,撇撇嘴回了自己的闺房。她看了看天边,心里有种莫名的压抑。
话说无弛与师父并肩出了柳府。老道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无弛,“所以说,你还是要去做咯?”
无弛咬了咬牙,“我无缘无故在茅山上吃了这么多的苦,没有理由忘记仇恨。师父,你说过在这件事上不会干预我的。”
老道士神秘地笑了笑,将一个葫芦瓶递过去,“我说过我不会干预你的。”
无弛惊喜地接过了葫芦瓶,“这是……”这是老道士在小客栈收取的地缚灵!有了它,无弛对付邵家的赢面就更大了!
没错,江南第一世家邵家,每个人都不会陌生。但是谁都不知道的是,在无弛没有拜入茅山派之前,他的俗名叫邵弛。当年如果不是师父伸出援手,只怕他早就被一把火活活烧死了!想到这里,无弛狠狠地咬了咬牙,因为柳芊芊升起的一点不忍瞬间烟消云散了。
不负责任的老道士早就摆摆手,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无弛的眼里也没有半点不惧,朝着他本应该熟悉的方向走去。
“走水啦!走水啦!”邵大公子的房间莫名失火,导致整个邵家院子都乱了,反倒是差点被烧了眉毛的邵云一点都不紧张,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贵公子模样,他的脚步轻轻一点,就追上了后院里一闪而逝的人影。
“阿弛,别躲了,我知道是你。”邵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无弛回过身,冷笑了一声,“当初你和柳芊芊设计让我成为一个怪物,导致我不得不拜入茅山派,现在你还好意思叫我阿弛?”
邵云动了动嘴皮,终究没有说话,反而走近了一步。 “站住!如果你过来的话我就把葫芦瓶打开。你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吗?是一只活生生的地缚灵,我不能拿邵家怎么样,但是它就不一定了。”无弛晃了晃手上的葫芦瓶,内心有些忐忑。
邵云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迟疑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无弛的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他赌对了!这个葫芦瓶虽然跟师父给他的长得一模一样,但其实这只是一个空瓶子而已。他自己又不能收拾地缚灵,难道还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经验告诉我们,不怕道士没文化,就怕道士耍流氓啊。
五、谁才是凶手
许多人都不知道,邵家与柳家最开始的婚约并不是因为邵云与柳芊芊两人,而是邵弛与柳芊芊。他们三个人自小就是最好的玩伴,如果不是那一次的意外,邵弛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大哥根本见不得他好过,而柳芊芊早就对邵云芳心暗许。
为了让他被人厌弃,邵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巫蛊之毒,邵弛毫无知觉地喝下去之后便发了狂,如同一个妖怪。按照道理,邵弛是要被施以火刑的,所幸老道偶然路过这里,便收他为徒。
在老道的帮助下,邵弛恢复了神智,看到被自己错手杀掉的人,恨得睚眦欲裂,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碗药是邵云与柳芊芊哄骗自己喝下去的,他还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过两个人的阴谋。
“阿弛不会有事吧?”
“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管他?出了这样的事,他不是被当作妖怪烧死,也会被关起来。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别人发现是我们喂他喝了药。”
邵云和柳芊芊的声音邵弛当然不会认错,也正是因为不会认错,他才会更加心凉。但是不会有人相信他说的话的,一旦他说出邵云与柳芊芊想要合伙害他,所有人都会认为是邵弛自己的旧病复发了。毕竟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与朋友,谁会想到他们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阿弛,我们可以好好说话,芊芊她也很想念你,你一定不希望让她看到这样的场面的。”邵云循循善诱。
无弛的嘴角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只是他还没有说话,便有人抢了他的台词,“他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款款走来的那个人,不是柳芊芊还能是谁?
柳芊芊的表情平静,直视着无弛,“其实你早就知道小客栈会有强大的妖魔出现,却故意要带我去,好让我害怕对吗?”
无弛有些恍惚,也似乎在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他没有问,愤怒早已压过了他的理智,“你知道?但我出现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认出我,你已经忘记了当年的受害者!”
柳芊芊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认出你?”
“事实上,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认出你了,否则你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靠着那乱七八糟的指引找到我房间呢?只是我知道你不想我认出你而已,你还想演一场戏,你想让我感受与你当年一样的恐惧,不是吗?我越狼狈,你就越开心。”柳芊芊冷静地说。
无弛默然,他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接近柳芊芊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将真相揭开的时候,无弛没有了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是又怎么样?那是你欠我的。”
“没有人欠你什么。”一直沉默的邵云反而开了口,一反刚开始对无弛的愧疚,“阿弛,你什么都不知道。”
邵云的态度让无弛狠狠地捏住了手中的葫芦瓶,狐狸的尾巴就要露出来了,他感到痛快的同时又有一阵强烈的愤怒,“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我什么都知道。我只要你承认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你做的,否则我就将里面的地缚灵放出来。”
“嗤——”柳芊芊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阿弛,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不知道。”
六、设计两次相同骗局的人是有多蠢
无弛后退了两步,晃动了两下葫芦瓶,愤怒地说,“你们在撒谎!一定要逼我打开它吗?”
柳芊芊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如果被一个骗局骗了两次那是我笨,还好我的智商没有被你拉低。不过设计出两个相同的骗局的人想必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
无弛的嘴角一抽,差点先破功了,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师父的嘱咐:行走江湖,要么不装,要么就要装到底。“谁说这是假的?你想看看吗?不过我不知道你承不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嘴上是这么说,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是不要不要的了。
“无所谓,你可以现在就把盖子打开。”柳芊芊胸有成竹地说。
无弛抿紧了唇,与柳芊芊对视了许久才不得不败下阵来,无力地垂下了手,没错,他的确是故技重施了,这么想起来,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傻。
“呵呵,你猜对了。我明明没有威胁你们的东西,你们却不愿意告诉我一个真相?这样想来,更是可笑。”无弛的笑声多多少少有些苍凉。
柳芊芊怜悯地看着无弛,哪怕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怜悯,“我们说的就是事实,阿弛,你得接受它。你中了巫蛊之毒是真的,但那并不是我跟邵云做的,而是因为我们某天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发生的意外。我当然愧疚,因为你是为了救我。让我没想到的是那邪气太深,你当时已经被操控了,所以才会一直认为是我们做了什么。”
无弛勉强想要保持冷静,但柳芊芊讲的故事又实在太过惊人,让他不得不震惊,“不,不可能的,我明明记得你们给我灌了药,明明记得你们在悄悄地说这么阴谋。”
这始终是哽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而在他离开之后不久,柳芊芊的婚约对象就换成了邵云,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我们的确喂你喝了药,因为那是安神药,你的身体再透支下去就没救了,至于悄悄话?那就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找邵伯父或是你师父确认一下。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在怨恨我们,但是大家都担心如果告诉你真相会让你受到刺激,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如果你想要真相?好吧,那这些就是真相。”
无弛狠狠地捏紧了拳头,他不相信,他不会相信自己怨恨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为了自己才会隐瞒真相的,他不相信自己一直活在对自己的谎言之中,“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 他的脑袋痛得要命,整个世界都变得玄乎起来。在天摇地动的时候,他看到柳芊芊和邵云都焦急地跑过来,在他的耳边叫喊着,似乎在问他有没有事。
但是无弛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难受得要命。
七、不作死就不会死
邵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是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于是当某天他听说城南的墓地会闹鬼,每晚都会出现鬼火的时候,他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嗤,天知道是不是盗墓贼的把戏,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
柳芊芊胆子小,缩了缩脖子,“万一是真的呢?”
在柳芊芊面前,邵弛怎么能输掉自己的大男子气概?当时就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膛,“相信我,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芊芊,要不我们晚上去看看?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的,而且我会保护你,别害怕。”
当时的柳芊芊对邵弛也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于是在他的百般撺掇之下就同意了。邵云也不相信有鬼怪之说,也不想参加这么无聊的游戏,就为他们的探险之路打掩护。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邵弛大概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了。城南阴气极重,在风水上的确是一个聚灵阵,一到晚上不仅鬼火飘荡而且瘴气浓厚,为了避免盗墓贼的光顾,某几个关口还设置了巫蛊之毒。
邵弛拉着柳芊芊就跑,这可不是保持自己男子汉面子的时候,而是保命的时候啊!
柳芊芊平时再贪玩,终究也只是一个大小姐,什么时候玩过这么危险的心跳游戏呢?脱力加上心里害怕,让她脚下一滑,就被横生的大树根须跟绊倒了,同时也引起了连锁反应,几只淬了毒的箭矢直直地朝柳芊芊射了过去。
如果邵弛一个人逃走的话自然能够省下不少力气,但是他咬咬牙,终究扛起了这份男人的责任——转身为柳芊芊挡住了箭矢。
两个人继续没头没脑地朝前跑,直到邵弛真的撑不下去了。那天晚上柳芊芊满脸都是泪,却像是被激发出了潜能一样,没有哭喊过一声,硬是拖着邵弛回了邵家。
毒箭没有伤到要害,霸道的巫蛊之毒却的的确确渗透了邵弛的全身,以至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在幻象的摆布之下,看所有人都带着仇恨的眼神。邵云和柳芊芊的确是喂他喝下了药,但那也的确是安神的药,只是巫蛊早已让他分辨不清东西南北,再改变一下他的记忆,又有何难?
老道治愈了他身上的毒,对于他的记忆却只能摇头,“他的身体依旧太过虚弱,若是将强行扭转过来,恐怕自己先受不了了。且等等吧,我会将他收入门下,等他真正成熟了,再告诉他这些不迟。”
那时候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也听到了这段话。他本应该感受到柳芊芊担忧的眼神,但那时候他只记得自己的愤怒:他是自己的亲人和最喜欢的姑娘背叛的。
无弛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邵云微微一笑,“你醒了。”
“我……”因为刚醒,无弛的声音有些沙哑,“哥……对不起。”
邵云的眼里有一丝隐隐的激动,像以前那样拍了拍邵弛的头,“你没事就好。赶紧好起来,芊芊也很担心你。”
无弛的眼睛一闪,他最对不起的,也许就是柳芊芊和邵云两个人。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八、师父不许跑
无弛晃荡晃荡着出城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外表下多少有些舍不得,不仅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还有舍不得柳芊芊,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情分呢?以前他不表现出来,是因为他把爱都变成了怨恨,但是误会消除之后,那份感觉重新回来了。但同时他也知道,因为他对柳芊芊的愧疚,更加不能去破坏她的生活。
毕竟,柳芊芊与邵云的婚期已经近了。
无弛叹了一口气,朝着茅山的方向走去。
“师父!你站住!”身后的一声娇叱让无弛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
柳芊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无弛摇头一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邵弛你这个骗子!你再往前走试试!”这时候柳芊芊的怒吼声更加分明。
无弛再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了,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柳芊芊插着腰看着他,一脸霸道的样子,引得行走的百姓纷纷侧目,娶妻要娶贤,千万不能搭上这样的母老虎啊!
但是无弛却忍不住想笑,怎么看柳芊芊都觉得她很可爱。
“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那当然,我都已经拜师了,如果你不收我的话我也只能当一个小道婆。所以,这辈子你是别想摆脱我了。”柳芊芊翘了翘嘴巴。
在柳芊芊看不见的方向,无弛偷偷地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虽然这么做对邵云是有些不公平,但这种关系到终身幸福的问题,谁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