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第三章 白雀(八)

来源 :当代作家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cd_wang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关于白三的脾气,油麻地人有最确切的评价:“嘴里叼屎撅子,拿麻花都不换。”
   白三平衡能力很差,走一座独木桥时,走了三分之二,掉到了河里。但白三并不朝只剩下三分之一距离的对岸游去,而是调转头,重新游回岸这边。他不信就走不过这座独木桥去!白三水淋淋地又站到了桥头上。当时,村里正有个人撑船经过这里,说:“我用船把你送过去。”白三说:不!老子今天一定要走过这座桥!”他又去走那独木。这回比上回难走,因为他一边走,一边往独木上淋水,把独木淋滑了。他努力地走着,并在嘴里嘟嘟嚷嚷地骂个不停,既骂独木,也骂自己。结果,只走了三分之一,就又掉进了河里。他爬上岸来再走。撑船的那个好心人,一笑,说了声“这个白三”也不管他,把船撑走了。白三连连失败,最后大恼,搬起那独木,将它扔进水中,然后抱住它游到对岸。
   白三现在坚决反对白雀与蒋一轮来往。
   白三瞧不上蒋一轮。白三就白雀这么一个女儿。他要把她交给一个他看得上的人。
   但白雀看得上的人就是蒋一轮。白雀走到哪儿,眼睛里都有蒋一轮,总能听见他的笛音。
   白三说:“那个蒋一轮,一个穷教书的,有什么好的!”
   白雀不理白三,梳她的头,照她的镜子。
   白三很恼火,就把她的镜子扔在地上:“他老子是个大地主,他是小老婆养的!”
   白雀哭起来:“小老婆养的又怎么啦?小老婆也是老婆。有老婆总比没老婆的强。”
   白三起扁担来要打白雀。因为白雀的话象把利刀戳在了白三的心上:白三没老婆,白三的老婆在白雀还不一岁时跟人跑到江南去了,白三一直是个光。
   白雀知道白三不会打她,哭着,梗着脖子,肩一耸一耸地动着,站在那儿不动。
   白三明白:白雀大了,有心想飞了。但白三无法改变自己的看法。他要请人给白雀另找个男人,他就是不能把白雀交给蒋一轮。邻居张胜家早看上了白雀,想把白雀说给他的外甥谷苇。谷苇是镇上的文书。白三见过这个白净的一副书生气的谷苇。张胜知道了白三的心思,说:“这是好事。让两个孩子先见见面。”白三就让白雀跟那个谷苇见面。白雀没有充足的理由不见谷苇,白雀似乎也在哪儿见过谷苇。白雀没有坚决地拒绝白三。她想让蒋一轮帮她坚决起来。于是就写了那封信,问蒋一轮怎么办,还约了蒋一轮在村后的大磨坊旁见面。
   到了约定的时间,白雀装着到自家菜地干活的样子,挎着一只篮子去了大磨坊旁。
   没有收到信的蒋一轮,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白雀就站在黄昏的风中等蒋一轮,一直等到天黑。她有点害怕了,只好往家走,路上就生了蒋一轮的气:商量这么要紧的事,他也敢耽误。但白雀想到了在过去的日子里,蒋一轮从未失约过,甚至每次都是他先到场,就怀疑自己把日子记错了。是黄昏,这一点肯定没有错。但,是哪一天的黄昏,她不敢肯定了。因此,第二天黄昏,白雀又来到了大磨坊旁。其情形与昨一样。这回白雀另想原因了:他才不在乎呢!白雀一路上就在心里說:我也不在乎,我明天就见谷苇!回到家,她真的对白三说:“不是让我见谷苇吗?我见。”
   蒋一轮一直等不到白雀的信,又惶惶不安起来,又去河边上吹笛子。
   白雀听见了,但白雀并不去想主意摆白三的眼睛,到河边上去看蒋一轮。白雀已见过谷苇了。白雀见过谷苇之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她似乎有点后悔见谷苇。
   心里最不安宁的是桑桑。他那天打开信,实际上只看了几行字。他想:那信里肯定有要紧的事,我把他们的事耽误了。一见到蒋一轮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就低下头去。蒋一轮讲课时又心不在焉了。桑桑听课,更是听得心不在焉。他的脑子里,老是那几页纸在哗啦哗啦地翻动。
   桑桑想从白雀那儿再等得一封信。这天,他又出现在巷子里,唱起了歌。他一边用地上随便捡起的瓦片在沿巷而立的墙上划着道,一边唱。从巷头唱到巷尾,又从巷尾唱到巷头。走到白雀家门口时,就把声音放大了唱。但却总不见白雀出来。他想可能是白雀睡觉没有听见。他看了看墙上被他划下的一道道印迹,决定不唱了,改成大叫:
   一颗星,
   挂油瓶!
   油瓶漏,
   炒黑豆!
   黑豆香,
   卖生姜!
   生姜辣,
   叠宝塔!
   宝塔尖,
   戳破天!
   天哎天,
   地哎地,
   三拜城隆和土地!
   土地公公不吃荤,
   两个鸭子回圈!
   他几乎是站在白雀家门口叫唤的。但即便是这样,白雀也没出来。“白雀姐,是不想理蒋老师了,也不想理我了。”他低垂着头,离开了白雀家门口。
   当天晚上,桑桑推开了蒋一轮宿舍的门,说:“那天白雀姐给过我一封信,我把它坏了,就把它扔了…”
   蒋一轮“哎呀”了一声,双手抱住脑袋,就地转了一圈,然后扑通把自己放到上,又咚咚咚地捶了几下板,又用双脚互相将脚上的皮鞋一一蹬下,滴笃两声,落在了地上:“我的桑桑吔!”
   桑桑笔直地站在门口。
   蒋一轮歪过头来,朝桑桑苦笑了一下。
   桑桑走了,但他没有走多远,蒋一轮将他叫住了:“桑桑,你过一会来找我。”
   当桑桑双手接过蒋一轮抢写出的一封信,后脑勺被蒋一轮富有意味地拍了一下之后,几天来一直惶惶不安的他,如释重负地向校门口跑去。
   白雀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桑桑屋前屋后地绕来绕去,既无法进屋,也无法看到白雀。他要有补过的表现。他必须于今晚将信送到白雀手上。但他又确实无计可施。他想敲开门。但开门的肯定是白三,而不会是白雀。白雀住在里屋,白三住在外屋,走到白雀房前去,必须穿过白三的前屋。今晚上见到白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桑桑失望地站在黑的巷子里。    桑桑走出巷子时,看到了大河那边的油麻地小学,并且很快看到对岸立着一条长长的人影:蒋一轮在等待他送信的消息。
   桑桑又转身走进了巷子。
   桑桑爬上了矮墙,又从矮墙上爬到了白雀家的房顶上。他趴在天窗上往里看,首先看到了一只半明半暗的小马灯挂在木柱上。接下来,他就看清楚了:这间大屋里,既睡着白三,还歇着一条大公水牛。一是天冷,二是怕牛拴在外边被人偷了,白三像这个地方上的许多人家一样,将牛牵到了屋子里。此刻,白三已经在一张老上睡了,而大水牛却还在墙角里慢慢地吃草,两只大眼在昏暗的马灯光下闪着亮光。
   桑桑望着白三模模糊糊的面孔,忽然对白三生起气来:所有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全是因为他!桑桑起了一个恶毒的念头:拉开天窗,然后站起来,解开带,让子落在脚面上,对着天窗口撒,直撒到白三的脸上,惊得他叫起来:“哦哟,屋漏雨了!”桑桑想像着白三被“雨”淋了的时候的样子,坐在屋脊上傻笑起来。
   桑桑终于没有办法,只好从屋顶上下来。而就在他双脚刚从矮墙溜下,一接触到地面时,他忽然由刚才的撒造雨的念头引发出一个主意。他到处转着,终于在一个人家的门口发现了一只铁壶。他拿了铁壶,到河边上提了一铁壶水,然后带着这一铁壶水吃力地又重新爬到屋脊上。他趴在天窗口,仔细观察了白三,认定他已经睡死,就轻轻地拨开了天窗。水牛差不多就在天窗下的位置上。他在屋脊上一笑,慢慢地倾斜着水壶,水从壶嘴了出来。随即,他听到了水落在地面上时发出的噼哩啪啦的声响。
   白三动了动身子。
   噼哩啪啦的水声大起来。
   白三连忙翻身起来,衣服都未来得及披,下了,起一只早准备好了的带木柄的硕大木桶,送到了牛的腹下去接。
   水牛安闲地嚼草并无动静。
   白三耐心地等了一会,并未接到,对牛骂了一声“畜牲”抖抖索索地上去了。
   桑桑等了一会,又开始往下倒水。
   还未暖了身子的白三大骂一声“这畜牲”只好又赶紧下,端起木桶去接。
   无好接。白三左等右等,未等得一滴,很恼火,扔下木桶,在牛股上狠扇了一巴掌:“找死哪!”上去了。
   桑桑把事情做得很有耐心。他等白三差不多又快迷糊上再也不想醒来时,又开始往下撒—桑桑当时的感觉就是撒。
   嚼哩啪啦的声音很大,是大雨谤沱时檐口的水声。
   白三一拍,骂了一句脏话,坐了起来,看那牛在嘴里说着:“我看你,我看你…”
   牛不,只嚼草。
   白三骂骂咧咧地穿衣起了,解了牛绳,牵着它就向门外走:“畜牲,活活冻死你!”
   桑桑立即伏在了屋脊上。他在听到吱呀一阵开门声之后不一会,就看见白三牵着牛走进了巷子里,然后朝巷子后面自家的大草垛牵去——那是白天拴牛的地方
   白三和牛走远了。
   桑桑不管铁壶了,赶紧从屋上下来,跑进了白雀家,拍响了白雀的门。
   白雀居然没睡,拉开门,见了桑桑,吃了一惊:“桑桑?是你?你怎么进來的?”
   桑桑什么也不说,把信从怀里掏出来,到白雀手上,转身就跑。
   桑桑出了巷子,一路胡乱叫喊,闹得好几个人从睡梦里醒来,含糊不清地问:“谁家的孩子在外面喊什么?”
   七蒋一轮与白雀又见面了。白雀自然不再生气。但白雀与蒋一轮之间,似乎有点生分。白雀也说不出原因来
   这一天,谷苇到油麻地来了。
   油麻地的人就装着去白雀家借东西或路过这里的样子,往屋里看谷苇。看完了,他们就在巷头或地头说:“白雀家来的那个男的,人样子长得不错。”
   白雀几乎没有面,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谷苇在白雀家坐坐,就去了舅舅家。在舅舅家又坐了坐,就回镇上去了。
   白雀去镇上买雪花膏,在街上遇到了谷苇。
   谷苇说:“去我那儿坐坐吧?”
   白雀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快要放寒假时,蒋一轮从桑桑手中接过一封沉甸甸的信。他好象感觉到了什么,就把门关上了。桑桑几次有意路过蒋一轮宿舍的门口,看到那门总是关着。直到傍晚,桑桑才看到蒋一轮将门打开。蒋一轮倚在门框上,双目无神,脸色*仅仅在不到一天的工夫里,就变得憔悴不堪。桑桑甚至隐隐地觉得,蒋一轮的脸上有干了的泪痕。
   桑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桑桑也陷入一种无名的伤感里。
   放了寒假,蒋一轮就回家了,一去好几十天,也没有到学校来。
   大年三十那天,桑桑去田野上找鸽子,远远地看到,河边上,白雀正与一个男的一起,慢慢地往前走。白雀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紧身棉袄,头上是一块鲜红的头巾,在景*萧条的冬季里,让人觉得十分温暖。白雀老低着头,一边走,一边不时地用手去抓一下金黄的芦苇叶。桑桑觉得,白雀的背影,白雀走路的样子,都格外的好看。桑桑知道,那个男的叫谷苇。谷苇虽然没有蒋一轮高,但后背与杆笔直,显得十分的英俊,一头的黑发,在河上吹来的风中飘动着。
   桑桑没有再找鸽子,就回家了。
   开学的第二天,白雀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布包包到桑桑手上:“桑桑,这里面是他的信,请你把它们交给他。”桑桑抱着布包包,犹如抱了一个沉重的悲哀。他把信从布包包里拿出来看了看,厚厚的一大摞,用红色*的线很认真地捆扎着。他在校园外面转了半天,才把这个布包包交给蒋一轮。
   蒋一轮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从桑桑手里接过这个布包包:“谢谢你,桑桑。”
   隔了两天,蒋一轮也交给了桑桑一个布包包,一副歉疚的样子:“桑桑,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桑桑接过布包包。他知道那里面都是白雀的信。
   这天傍晚,天空轻轻飘着细雪。
   蒋一轮站在花园里,将那些倾注了他诗与梦一般情思的信,一封一封地投到了火里。
   桑桑在离蒋一轮很近的地方站着。他看到纸灰与雪在一起飞舞,火光在蒋一轮寒冷的脸上,不住地闪动,并把他高高的身影摇晃着。
  (待续)
其他文献
林春艳回到已不属于她的家。她侧身蜷曲在睡了七年之久的夫妻大床上。   在前夫丁克明面前,她本不想全盘托出,用灰色浪漫之比,洋洋洒洒,大书特书地不光彩章节,但却办不到。不这样她那颗沉甸甸的心就无法解脱。她心头好似塞满了棉花团,快要憋闷死了。况且感情回归,她的感觉是又回到往日的温馨小家,又回到可信赖可依靠的老公身边,心里有话不对他讲又能是谁?她敞开心扉一吐为快。她诉说,为买轿车“玩浪漫”发财梦升级为贵
奧尔加·托卡尔丘克在自己的写作中,运用精练巧妙的波兰文字,在神话、现实和历史的印迹中悠悠摸索。她善于将迄今看起来似乎是相互矛盾的东西联在一起:将质朴和睿智联系在一起,将童话的天真和寓言的犀利联系在一起,将民间传说、史诗、神话和现实生活联系在一起,其表现手法可以说是同时把现实与魔幻乃至怪诞糅合为一,文字在似真似幻中反映出一个具体而微妙的神秘世界。她的笔下涌动着不同寻常的事物,但她又将神奇性寓于日常生
鼠年伊始  武汉”冠毒“肆虐  洪水猛兽般  濒临生死线人数逐日上升  武汉告急  全国危急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新时代最可爱的人  白衣天使  以血肉之躯  筑起阻挡妖魔的钢铁长城  你们也为人子女  可能初为父母  拥有挚爱亲人  病毒的传染力  你们比谁都清楚  你们说  在疫情面前  在群众生命健康危急关头  责任重于泰山  舍小家为大家  逆行而上  你们无所畏惧救
正说到这里,只见贾夫人笑嘻嘻的走了出来,道:“老太太好性急啊,怎么把二侄儿的通灵玉都摘下来了呢?”贾母笑道:“我怕你们三心二意的,送过玉去我就放了心了。”贾夫人笑道:“我才聽凤姑娘说,这块玉乃是二侄儿的命根子,离了这个玉他就要害病的。只要外孙女儿你老人家不嫌弃他就是了,那里必定在乎聘礼呢!这块玉仍旧教二侄儿带上。我们也没有什么回的礼,这是当日老太爷给他姑爹的一副碧霞玺的带钩儿,也给二侄儿带上,算我
作者简介:  朱树元,做过多年中学语文教师,后进入机关工作,已在《短篇小说》《北京文学》《小说选刊》等百余家刊物发表短篇小说、小小说、散文等数百篇,百余篇被各类选刊转载,数十篇被收入各类年选、中学生课外读本等,曾获数个国家省市级文学奖项,系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1  春节过后,开学头一天,我拎着玉儿的行李,把她领进了家。  我对妈妈说:“以后您有事情做了。”  妈妈打量着玉儿:“吆,这姑娘,真俊
编者按:历史系诗人林小颜以柔软的诗心,勾勒着生活点滴,倾诉着爱恨情仇,她用人生书写诗歌,也用诗歌温暖着他人的人生。  林小颜,原名潘虹如, 中国当代青年女诗歌作家,也是一名90后旅美诗人,常年穿梭于以色列和纽约,现就读于美国知名院校常春藤攻读历史,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歌作品。其中声名远播的要数由在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诗歌《看不见的特拉维夫》,这是林小颜在以色列战争期间得到的灵感所作。  虽然是一
生物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地理学角度了解生物安全的含义,结合具体案例分析生物安全与国家安全的关系,让学生意识到和谐的人地关系是生物安全的保障,并能够从国家安全的高度提出保护生物安全的措施,从而树立维护国家安全和发展利益的观念,是落实高中地理课程标准要求的有效途径,也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具体表现。  一、树立正确的安全观  地理学是研究地理环境以及人类活动与地理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对
在云南与广西交界的一个被誉为“滇粤关津”的千年古镇剥隘已沉入江中十余年,之后剥隘古镇又重新“浮出水面”——这是江边易地重建的恢复了部分古建筑的新镇。今天我欣喜地看到一本抢救了剥隘部分历史文化的书稿也艰难地“浮出了水面”,这是2019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剥隘——沉入江中的千年古镇》,此书的作者是张俊。  张俊为何许人?此书作者介绍云:张俊 云南省作家协会、云南省地方志学会、云南省摄影家协会、云南
你還没有来的时候,   我就在心里想起了你的妩媚。   洋槐花开花落是你翩翩起舞的昭示。   我挥动着臂膀等待你的归来。   我微笑着把你迎接。   感受到了你的浓情盛宴。   你在心里把我映的雪亮。   一晃一回的树影让你激荡。   葡萄树下是我和你的对白。   阳光下的万物是你烘托的辉煌。   我常常怀念你的温暖。   遥远的地方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心情。   我喜欢上了郁闷。   离不开你的无奈
鸳鸯答应着连忙出来看时,只见贾母独自坐在椅上吃茶,贾夫人在那边炕上开箱子,像找什么东西的似的。鸳鸯忙向贾母使了个眼色。贾母会了意,便立起身来,道:“凤丫头这会子可好些了没有?我也瞧瞧他去。”说毕便扶了鸳鸯走进凤姐的卧室来。凤姐见了贾母,虽觉害羞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老着脸儿,连哭带诉的将告状之事原原委委的说了一遍,贾母也吓得呆了半晌,道:“猴儿精,你就是个乱儿答,前儿家里抄家的事,里头也有你,今儿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