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早晨(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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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原上的早晨
  我没有听到鸟鸣,只有无边的寂静
  这寂静像是一座房屋
  让我还沉浸于夜色中的睡:无声的睡
  有着死亡的色彩,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一个故人,跨越帕米尔高原,
  当年,和现在,高原并不曾改变
  但我只是旅游,从平原蜿蜒而来
  他,带着远离故土的感受,又仿佛是归途
  我在院子里怀念了一下。当风
  吹得这树木发出嗦嗦声,像是
  来自于黑暗中的召唤:
  和其他动物一样
  我害怕死,尤其是无缘无故的死
  稀薄的空气中,假如我读到那些
  死得比风还轻的消息,我没有声音
  也没有发出声音的冲动。
  高原如鹰,俯瞰着时间和它的涟漪
  万物:这些颓坍的土城,這些草原
  这些冰川、缄默的山坡和雪的影子
  它们勾勒人间那么朴素的脸
  并允许我这样走来走去,用这样的无声
  让我在这个早上哀悼那些离开的人
  戈 壁
  荒无人烟中我喊着自己的影子
  像一块石头喊着另一块,多么荒凉的大地
  荒凉的心,看不见孤烟。
  石头没有滚动,仿佛
  它就是大地。我随手远掷
  它落下:敲动大地,竭尽全力,以它的重
  能够荡起一点点的涟漪吗?比如
  火星上凌乱的图案,我们赋予它们更多的想象
  但石头并不出声,沉默不能成精
  它是混沌,是片面之词
  缺乏着起伏的激情,假如有的时候
  我也有一块石头的坚持和无用
  四顾茫茫,
  深邃的冷和迅速溜走的热
  大地从不应答,它不容纳也不拒绝
  行走在鹰眼觅食的阴影里
  从高处,拖沓之物被迅速地简化
  是的,活着 万物悠悠
  我能够说出的
  也就是这些雕琢了的石块
  划过一道弧线,又归于冥寂
  在空旷中
  天地一线,比如我们的
  越野车疾驰如沙鸥
  蹁跹于这样的虚幻:
  左边,是空旷;
  右边,有着一样的
  空旷。从遥远处乌云的
  堆积中吹来的风
  我们以为能迎来一阵雨
  如果那雨的嘴唇曾经啜饮
  如果那黑暗中的面容
  曾经看见,这被神所遗弃的
  地方,正是出于神之眷顾
  当雨消散于寂静的风,
  抓不住的湿润
  我们陡峭的命运
  仿佛脱下了躯体的马
  盛满虚无,而一个声音说
  没有绽放,就没有枯萎
  我们在这混沌之间
  是否有另一辆车抛锚在
  沙丘背后,改变我们的声音
  或许,会有人偶然间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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