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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和八宝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江西路的一家小店，点了两大盘小龙虾，老周剥，八宝吃，吃到凌晨2点，喝了6瓶啤酒。
喝到最后，八宝问：“如果30岁，你未娶我未嫁，那我们……”
老周笑着说：“我娶你。”
第二天，八宝坐车去了北京，一下车，就给老周打电话说：“北京好冷。”
老周说：“背包的外兜里有一大袋暖宝宝。”
八宝在拥挤的地铁上给老周发信息说“北京的天，雾蒙蒙的。”
老周说“背包里有一包口罩。”
八宝到了闺密租的房子，看见楼下有一家小龙虾店，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老周说：“可惜你不在，没人给我剥小龙虾了。”
老周说“背包里有一包手套。”
八宝说“我明天就要上班了。”
老周说：“嗯，记得把地址告诉我，缺什么我给你寄。”
2
老周和八宝是很好的哥们儿，8年的交情。
临行前的那一顿小龙虾，是老周借钱请八宝吃的。他知道，八宝走后，他可能要吃很久很久的清汤挂面，可是，他要面子，嘴上不会说挽留，他以为小龙虾那么好吃，八宝怎么舍得走。可是，八宝还是走了。
老周说：“我们熬过比这还惨的日子。那时候，合租，吃不起肉，好不容易发工资了，去菜市场买鸡肉，回来自己做，八宝做的土豆炖鸡超级好吃，那天整个楼检修故障，断了一个小时的电，我们只好摸黑吃饭。来电了，发现碗里都是肉，土豆却被吃完了。神奇吧，你知道怎么做到的吗？筷子用力一夹，能夹碎的就是土豆，我们都想把肉留给对方。”
我问老周：“你会等她到30岁吗？”
老周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说：“8年了，如果能在一起的话，早就在一起了吧。喜欢一个人，等3年和等30年，其实是没有分别的。你尝过爱而不得，后来，你不甘心，退而求其次，哪那么容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3
八宝去了北京。很久以后，我问她：“你开心的时候，怎么办？”
她笑着说：“西红柿炒蛋里放糖，柚子茶里放蜂蜜啊。”
我问她：“那你难过的时候，怎么办？”
八宝笑了笑说：“我最喜欢做的两道菜是葱花鸡蛋饼和洋葱酥卤肉饭。”
嗯，我知道，切葱花的时候，切洋葱的时候，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很多事儿，哭过就好了，委屈啊，难过啊，都会被眼泪带走的。
八宝笑着说：“如果我混不下去了，就回去找你们。”
我跟老周总是在视频通话里，笑着说：“你撑住，混好了，我们都去找你。”
有一次，我跟老周在喝酒，跟八宝视频聊天，老周去厕所的时候，八宝突然问我：“老周谈恋爱了吗？”
我说：“他们部门新来一个女同事，好像挺喜欢他的。”
八宝说：“哦。”
老周从厕所回来，八宝说：“你啊，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老周笑着说：“我不急，你不也没有结婚嘛。”
八宝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恋爱了。”
我说：“真的假的？”
老周说：“哦。手机快没电了，咱们回头聊。”
老周关了视频通话，手机的电量是93%。我拿起桌子上的烟，递给了老周一根。老周点上，笑着说：“你说八宝结婚，我应该给她准备一个多大的红包？”
4
老周30岁生日，八宝说：“公司活儿紧，回不去了，礼物邮寄给你，30岁，生日快乐！”
老周指着桌子上的大盘小龙虾说：“八宝最爱吃这个。”
后来，我们不说话，我喝着酒，老周剥着盘子里的小龙虾，一个接一个，但是他不吃，剥着剥着，他突然傻笑了一下。
我问：“怎么了？”
老周说：“窗外下雪了。”
我说：“然后呢？”
老周笑着说：“所以八宝回不来了。”
我说：“对啊，她记得你的生日。”
老周问：“结婚是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指着桌子上的小龙虾说：“给你内心柔软，却偏偏扛着两只大钳子，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服务员又端上来一大盘小龙虾，我和老周愣了愣，老周问：“上错了吧？我们没点。”
八宝突然冒出来，笑着说“我点的，老周你太抠了，过生日，还不让我吃个过瘾！”
说完，她就坐在了老周旁边，把老周剥好的那盤小龙虾，一个个往嘴里塞，她吃得那么过瘾。
我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八宝喝了一口酒，说：“赴约！三年前的约！”
老周问：“你还记得呢？”
八宝说：“记得啊！”
老周说：“对不起，我没有等你。”
八宝笑着问：“你偷偷结婚了？”
老周点点头。
八宝突然停住了笑，然后又笑了，尽管那个暂停很短，但是隐约有些难过。她笑着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干吗不告诉我？我还给你准备了红包呢。”
老周问：“红包多少？”
八宝说：“我去北京的那天，你借了300块钱，请我吃的那顿小龙虾，我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味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想还的话，只能以身相许。你说吧，想要多少红包？”
然后，八宝盯着我问：“他真的偷偷结婚了？”
我看看老周，老周看著八宝说：“嗯，在心里，早就跟你偷偷结婚了。现在才告诉你，希望还不晚。”
530岁啊，干吗一定要等到30岁？你们真的不怕，把喜欢的人推到人群里，然后被别人领走吗？喜不喜欢。我们都清楚，干吗非揣在心里装糊涂呢？错过一个人，太简单了。
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啊！
有一只小西红柿，她碰到了一个鸡蛋，她说：“我好喜欢你。”
鸡蛋说：“不好意思，我有青椒了。”
小西红柿又往前跑，她碰到了一大块牛腩，她说：“我好喜欢你。”
牛腩说：“我跟土豆已经开始约会了。”
小西红柿又往前跑，她碰到清汤面，她说：“我好喜欢你。”
清汤面说：“不好意思，我在等红烧牛肉盖头。”
小西红柿，走累了，她很难过，为什么全世界，没有人喜欢我呢？
沙拉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圣女果，我们走。”
喜欢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喜欢，反正，后来的我们都有新的故事。
（田龙华摘自《时代青年（悦读）》2018年3期图/熊L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