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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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也纳——梦中旅
  
  维也纳,布达佩斯,两个城市间的同一条河给了女人同样的感受。
  夜不算深。
  李斯特的钢琴曲徐徐地在心底,它们不规则的节奏,透着快乐。音乐本可以传达一种被理解的快乐,不管是什么风格的音乐。
  这女人爱李斯特,不光因为他是钢琴曲之首,技巧娴熟,还因为他来自匈牙利,他脸上执着的表情,这只有很具精神的男人才能具备的表情,很感染她。
  蓝色的多瑙河是因为施特劳斯才流淌在世人的心中。它蓝色的浪漫该顺流泻向布达佩斯,可女人因为她执着的爱,先看了布达佩斯的多瑙河,她逆流了。宽宽的河道和急急的河水着实赶着带来什么和带走什么,也让人追随着这种速度,很快地欢乐起来。多瑙河这一段,施特劳斯将她的心柔软,更添爱意。维也纳,布达佩斯,两个城市间的同一条河给了女人同样的感受。


  晋身维也纳,华尔兹舞会,杰作般的乐曲,一男一女入场时,他们执手的情景却让女人想起她爱的人。
  夜晚不会停止它的脚步,黑色浓重起来,望着镜中,女人审视着,脸上写着她的生活状况,此时透进的很少的光,不知是月光还是街上的灯光,混合了影像,令女人看到一个美丽的面容,别有一种安详,这是十八岁时无法具有的。她满意起来,十几年来,她相信自己仍然可以美丽。
  是她的爱使然。
  窗外宽大的露台上,积雪安静,没有融化的意思,远处是这座城市的屋顶,模糊。眼下是巨型彩色的海报《罗米欧和朱丽叶》,清晰得不得不入眼。这永远都将被演绎的爱情才提醒生活是该有内容的。
  清晨,她将自己套进金黄色中,上衣,麻质的,短裙,毛的,一条混色的围巾,主色调金黄色。想着这将配合着这座城市的色调——小约翰的蓝色,该有灵感产生。
  楼下,紧靠左手,一个乐器店,橱窗里的吉它,令那个摆弄吉它的男人在脑里停留了片刻,不太强烈的形象。不远处一个抢眼的婚纱店,华美的礼服,又令她想起为了爱情的婚姻和没有婚纱的婚礼,她热烈的爱情。
  可尔斯沙龙的入口,霓虹灯很强,泻下的光,照亮了前厅。不远处,人们陆续到来,永远是牵手的一对。冬夜里,寒冷侵袭着,女人们长裙下的高跟鞋踏在薄薄的冰雪上,不得不用右手提起裙角,左手还放在男人的手心,头发上挽,增加了高贵感。进门后直向大厅飘去。
  女人就这样盯着这优雅的入场。
  乐曲急的时候像迎向阳光,缓的时候像流水,总是两者的交替,衔接着且可以永不停止。
  圆舞曲舞会上的人群
  在执手相望的时刻
  懂得用温软的目光
  轻轻触摸
  她从此感到心有所归
  在维也纳,异地旅程中,女人仍然欣喜地想,她心有所归。
  这一时刻,音乐即成了生活的内容,人间的幸福感找到了。
  照惯例,《拉德斯基进行曲》结了尾。
  对面的爵士酒吧,一片冷清,没有爵士音乐。留辫子的酒保说他们的音乐让邻居招来了警察,已被勒令关门。在维也纳,只见剧院,不见电影院,带音乐的酒吧也得有个限度,不能像巴黎的蒙巴萨,巴黎的艺术家们需要常常现身酒馆儿交流。
  女人想喝一杯什么的,也是想安静下来想想什么。她进了一个不具风格的馆子,女侍应正跟两个男人玩儿牌,兴致正浓,无心侍应,继续着她的牌。女人起身离开了。播放着的歌唱到:TERING AND BREAK-ING DOWN,EVERYTIME I WAS LOOKINGFOR LOVE,I FOUNDYOU。I COULD CRY。这是人生,你赶你的行程,她玩她的牌。
  清晨,走出房间,女人从平台上只看见这城的所有屋顶,起起伏伏的,大大小小的教堂的尖顶尽力地升上天空,要更接近上界。阳光慢慢地走来,不太清晰,只给天边带来少许的红晕,但已经让冬日的冷意有些退缩了,一小缕已爬到墙上的克林姆的画上,画中的女人脸容涩涩,偎在男人怀中。
  此时她回想着她写下的她的生活内容。
  没有声响,沉睡中的清晨,《维也纳森林的故事》从远处传来,这是个让人心升圆舞曲的地方,她再次这样认为街上的男男女女也以华尔兹的韵律移动着,这里想到东京或纽约,街道的方块石也让人有这个速度,因为摩擦力被加大了。
  街上所见的女人多数戴帽子,但不张扬。
  出门后,她坐进马车中,驶过旧城,在窗里迎接着人们有些诧异的目光和笑容。
  这打造的女伯爵来自东方。
  三三两两的人朝这车看,先是有些惊奇,然后微笑起来,有一两个男人用戴手套的右手脱下礼帽致意。这舞台剧般的人生场景,女人不自觉地微笑了。
  这里,这贵族式的表现深入日常生活。皇宫里,生活的典范,男女衣着繁琐,茜茜皇后有着及腰的长发,她有专事梳发的一间房,这是每天消磨时光的内容。
  气氛热烈的小酒馆,女人学样品尝热的红酒,在香布仑宫想最美丽的女人——茜茜,在圆舞曲中旋转出处女诗篇……沉于美酒、女人、音乐中,寻找着与弗洛伊德通感,在他的旧居,她读到:梦是通向另一种人们难以接近的意识的世界的窗户。
  女人带着她的爱从梦中醒来,她将嘴唇抿成美丽的曲线,以示她的爱仍然强烈而执着,回头看过,一片真情。维也纳的中心火车站,缓缓驶离的列车变成了一个点。
  
  维罗娜——朱丽叶的家乡
  
  在维罗娜的街头,处处有美女晃在眼前,不难猜想朱丽叶的美丽。
  “二○○五年春天去哪里?在这里梦想成真!”
  就这么一句广告将我趋至维罗娜,在米兰和威尼斯之间,朱丽叶的家乡。
  当年小威廉·莎士比亚关注了这座极其意大利的城市,是看中了当年意大利民族的特性:即血的复仇成为责任。正中了他的意。他一度到处寻找冲突,来丰富他的剧作。
  Verona,意大利语的发音令我着迷,韵律优美,难以表述,只想着要能说上就好比歌唱一样令人心情畅快。青草广场,露天的咖啡座,没有阳光,细雨时断时续,遮篷宽大,所以不影响坐下来观赏行人,市场里选购的人群,是不断地行走着的风景。右边的小亭里安置的铁绞架,不断地有人上去试在脖子或手腕上,然后拍照,这看景不能让人产生美好。年轻的酒保的头发卷得像粘在一起了,中长的,还中分,十分意大利的样子,我看他,他不看我,让我一等就是一刻钟,我自然也对眼前的世界挑剔起来。
  青草广场,自古以来便是维罗娜人集会的地方,在我眼前,却演绎着悲伤和惘然。
  不仅是因为这个不断 被人试试的绞链,还有刚刚在大雨倾泻的十几分钟中看过的朱丽叶的家。小小的庭院,天井般,被房子围成四方形,长春藤的翠绿的叶子配合着棕色的挺拔的枝条郁郁生长,线条优美的窗棱延续出一个小小的女儿闺房外的露台,院中心的鹅卵石小路光滑而明亮,铜质的朱丽叶雕像,婀娜着身影。当年朱丽叶提裙走过,一切都为这对恋人准备好了,只谈情说爱吧,驻留人间的美好吧!这是我梦中朱丽叶的家。
  可如今看着大幅标语:请让我们保持朱丽叶家的清洁。悲伤油然而生。
  朱丽叶的家如今到处是五颜六色和五花八门的,转头看过,铜像朱丽叶仙女般的神态,优雅的身体。这样的美女人,是种梦想,对男人,对我这个女人都有吸引力。可让我神伤的景象就在眼前:满眼的游人不停地走近她身边,摸了她右乳房,然后拍照,个个挤笑,这笑毫无意义。我不忍再放眼过去,替美丽的朱丽叶悲伤起来,这荒唐的行为和荒唐的游人。
  是时旅途中的我也荒唐,这悲伤保不准也掺和了我对自己的悲伤。我是在我的爱完全丧失的时期来了维罗妇5。
  在维罗娜,我替朱丽叶悲伤。她曾是卡伯雷德家美丽的女儿,让罗米欧一见钟情。书中到写:(Juliet ap-pears at the window)What lights through yon-der window breaks?lt isthe East,and Juliet is the Sun.朱丽叶是东方升起的太阳。


  伟大的小威廉想借助冲突解释当年意大利民族的个性。女主角朱丽叶该是个意大利风情女,在维罗娜的街头,处处有美女晃在眼前,不难猜想朱丽叶的美丽。
  然而,这全部摸了朱丽叶右胸的人群,这行为与获得爱情上的满意又有任何关联呢?还有不断试那条绞链的人们,不荒谬吗?
  卷发酒保终于送来了柠檬茶,白瓷的茶具旁添了一朵红玫瑰。
  眼前教堂的尖顶直上云霄,很久以前,不晓得多久了,也曾想与什么人牵手,漫游这人世间,有爱在心,美滋滋地想,而幻像一目目也走远了。到转至维罗娜,大河蜿蜒着它,青草广场,旧日集会之地,小喷泉的水声象音乐般陪伴着人们。朋友告诉我,看到这样的广场上,孩子们自由地嬉戏,曾是她的人生理想景象,她从政,是想通过自己选择的职业来实现她的理想,让人们过上这样的生活。在旧日的青草广场,人们已经尝试这样生活了,他们喜欢集会,打造人间祥和场景,生活慢慢过啊!朋友如今继续着她的事业。
  人类继续演绎着生活,维罗娜大大小小的广场解释了这里人们对生活的憧憬。
  鸽子在细细的雨中飘到了广场中心的圆形灯上暂作休息,它毫无目的,只是在这雨天里有些黯然,少少的。雨丝放慢了速度,有些可以停下来的意思,但天空仍然暗淡。套上外套,要了第二杯茶,酒保友好地笑笑,这笑有些不解含义,欧洲人喝红茶不常要第二次。对我,茶量远远不够。加了双倍的柠檬让茶飘香起来,雨中,很快冷了我的茶。这种境况下,心情也冷静了。
  企图重拾旧爱或寄望整理心情重新让爱启航。在维罗娜的青草广场,朱丽叶踏足的街巷,全然悄悄地不见了。替朱丽叶添份悲伤……
  抽身离开这个广场,打消了去看朱丽叶为爱而死的地方,转念去“舔橱窗”——只逛不买的意思。是日,想买也不成,复活节全部关门!于是看尽了维罗娜商业中心的橱窗胜景,领略意大利服装的品味,难怪他们有范思哲,他们对色彩与设计有如此敏感的神经,人间的美感被他们寻到并表达得十分挺当,这附合了我的理想,我心满意足起来。
  同样舔着手中的香草冰淇琳,忘了吧!小威廉的朱丽叶,这个意大利美女为爱献身,优美的芭蕾舞剧结尾时曾让我泪眼模糊,今日因无爱在心,也替她悲伤起来。
  宁愿删去这段,曾去了她的家,宁愿不看人们排队摸她的胸。
  朱丽叶毕竟是远古的故事了。眼前的叫伊索蕾德,这个同样不逊美丽的维罗娜女人,我们的交谈是从她的名字开始的。它取自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蕾德》,她的作曲家的父亲因为偏好瓦格纳,给了第一个女儿这个名。中古时的伊索蕾德为爱人的敌人特里斯坦疗伤,两人却深深相爱了。这爱本身就带上了坚涩的成份,以后瓦格纳又安排伊索蕾德殉情。
  而眼前的这个伊索蕾德从来没喜欢过她的这个名字。父亲给的,她不能选择,她相信名字会是一种信息带在身上,她对这个爱情故事有种淡淡的不快,她就此谈到自己不尽人意的爱情也想到这些。以死示爱的瓦格纳的伊索蕾德,维罗娜的伊索蕾德并不得意她。她的爱情太悲情,第一次可以至死的毒药被可以至爱的迷药所代替,但命运不能逃脱,相爱的双方都有义务在身:特里斯坦得忠于国王,做武士的义务;伊索蕾德得忠于丈夫,做妻子的义务。瓦格纳让他的女主角都是有救赎和毁灭两种个性,伊索蕾德也在其中。维罗娜的伊索蕾德不爱瓦格纳的伊索蕾德。
  维罗娜的伊索蕾德让我在维罗娜也想着这个伤情的故事。
  巨型的海报贴在古罗马式ARENA斗兽场,上演著名的歌剧《阿伊达》,这个埃塞俄比亚公主也做了个殉情的女人,结尾用甜蜜的二重唱表达了恋人被取走了生命却有了永恒的爱。
  作古了的朱丽叶,眼前的伊素蕾德和瓦格纳的伊索蕾德,剧场里的阿伊达。女人们殉情的故事,维罗娜无法摆脱这条线了。
  后人歌颂爱情,悲伤如此美丽,又有谁会体会朱丽叶、伊索蕾德和阿伊达欲爱不能所受尽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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