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霆:清微淡远释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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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古琴曾有过辉煌,也有过衰落,但始终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不曾放弃古琴,甚至把古琴视作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人生财产。多年以来,李祥霆致力于推广和研究古琴的工作,一直被媒体称为全世界唯一能即兴演奏的古琴大师。
  主持人:李老师,您好!现在古琴界能够现场即兴的也只有您了。
  李祥霆:平常音乐会是观众出题,临时命题更具有随机性,这可能是其他人从来没做过的。
  主持人:回想当年查阜西见到您,因为古琴的爱好,他带您去见名家,您在几天内就学会了《梅花三弄》,他说这孩子将来必成大气。
  李祥霆:他其实不愿直接去夸奖人的。他写推荐信给我们院长,信都是不封口的,意思是我可以看,他说到“此生大有前途”。另外,他从来没有当面夸奖过我,自从上大学,老师就不经常写信给我了,我问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经常给我写信,他说我不愿意你拿着我的信在同学面前感到优越。老师内心还是特别关心我的。
  1964年,我用非洲《刚果河》的民歌,创作了一首古琴独奏曲《非洲的黎明》,有很多新的指法,后来我做的《三峡船歌》里用到了。当时创作完《非洲黎明》,老师让我到他家练琴,他来听我的新歌曲,觉得很好。但是当年还没有什么影响力,1974年我做了《三峡船歌》,1976年后的作品就比较成熟了,1979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给我录了音,播出后一举成名了,但是古琴不重要,对我也没有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主持人:查老的年代,古琴圈子还很小,但他特别关心您,送您去报考的时候还很不舍,不过您不负众望考取了中央音乐学院。
  李祥霆:当时我说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考不上后年再考,反正我一定要考上。我记得有一个天津的考生,他是吴景略老师教的,学了三年时间,但那个学生又考了北大的地球物理系,可以看出他对古琴的爱好没有我强烈,所以就录取了我。
  主持人:当时学古琴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老师和你们切磋,课程设置在整个民乐系里是属于很寡众的吧。
  李祥霆:当时古琴专业就三四个学生,有几个是别的专业转过来的学生,他们对古琴没有那么喜欢,只有我从开始到最后都一门心思要学好古琴。我所谓的“发疯”,就是有时候弹起劲了就一直弹下去,一有空就想到琴,跟琴有关系的东西我都很痴迷。记得上高三的时候,在广播里听到某一个电视剧里的古琴声,那一刻觉得灵魂出窍了,好像大热天吹来一股清爽的风。
  主持人:其实您没学过乐理,那怎么就能把《关山月》背下来,没学过做古琴,却能做个小古琴的样子,我觉得老师您还真有天分。
  李祥霆:音乐感觉是因为初一就学会吹箫,小时候喜欢唱歌,喜欢听民间音乐,西河大鼓、东北大鼓、河南坠子都听,这些都是基础,所以一听就能马上进入内心深处。
  主持人:当时古琴并不景气,您的乐感又那么好,您可以随时换别的热门音乐项目。
  李祥霆:对于古琴,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改变,大学时期,我们同班几个演奏比较优秀的学生讨论毕业以后到演出团体去,等工作十年变成名家后,学校会邀请我们去兼课,等到四十岁以后回校当教授。因为在学校教学,很多老师毕业以后社会知名度都不高,他就只能当老师,不能成为演奏家,所以我毕业时填的工作意向第一个是民族乐团,第二个是广播民族乐团,第三是东方歌舞团,都有民族乐队的。
  毕业宣布我留校当时是有点失望的,但是留校以后我的演出活动也增加了不少,第一次出国去日本,回来之后没有什么出国的机会。等到文革后,从1982年开始,第一次去英国演出后出国逐渐就多了起来,到1989年,我以古琴演奏研究为理由向文化部申请,以自费公派的身份到剑桥做访问,在英国待了五年半多,刚到不久就开了一个个人画展,有人买我的画,也有人请我教画。后来到了法国演出,出了唱片,在台湾也出版了一本书。听古琴的人本身对音乐就有爱好,也会对中国产生了兴趣,一开音乐会,会场三百人基本坐满。1992年的法国拉维拉大剧院一千多人全满,因为准备时间长,反应极为热烈,2000年在北京也全满,还有两百多张站票,那次也是比较盛大的。
  主持人:本来弹古琴是我们一直推崇的,很清雅的事情,现在北京城闹出四个笑话,说什么弹古琴、喝普洱、办会所、修密宗是四大俗事,我觉得有点嘲讽,那您如何去理解正常的古琴热。
  李祥霆:这是一种调侃或者是自我解嘲。因为很多人到了一定的生活条件和文化程度以后,他就喝普洱了,弹琴要弹古琴了,修佛修密宗了,读书读易经了,最深的东西变成大家所追求的,过去高深的、雅的东西变成现今社会中常规的内容和比较广泛的追求了,这是社会的进步,一个特殊转折的现象。
  主持人:不管四大俗,四大雅也好,能够附庸风雅,能够去芜存菁也是好事,所以这也是需要您这种精神标杆人物的存在。
  李祥霆:我不敢说什么引领,我反对把古琴神秘化,古琴的最高境界是清微淡远,如果说《广陵散》《流水》都不是最高境界,那就没有最高境界。只要是反映人的思想感情,真诚善良和美好的,这就是最高境界。还有说不是艺术,是道,这种观点把它神秘化了,阻碍了古琴的正常传播。唐代有一个大琴家叫薛易简,他说古琴可以“观风教”,通过古琴艺术能够看到社会的风气和思想主流,可以悦情思,可以感动人,可以壮胆勇、辨喜怒、绝尘俗,高雅起来,可以表达情感思想,自我修养,这是全面的成熟古琴的表现。现实生活中人们也不是日常生活都能焚香沐浴,而且也没必要那么做,只要自己的心正、尊重就符合艺术的常规。
  主持人:比方现在的题材相对会比较轻快,比较贴近现代的审美,老师您会不会觉得现在做的曲子就没有那么传统,那么古意了,也有人会那么说,那您怎么看呢?
  李祥霆:说这些话的人对古琴不是很了解或者是有偏见的,其实我按常规出题弹的是古意,旋律是古典式的,那弹现代的一听肯定是完全现代的,如果你的命题是“疯狂的迪斯科”,我们也弹出这个感觉,但我平时就是古典风格,就跟我画国画是一样的。
  主持人:现代生活的节奏,现代的网络,现代的媒体,这些表达古意可能就比较难了,它是一种时代的题材。
  李祥霆:如果出一个时代题材,我也可以用古琴表现,也能让观众感动,你让我现代风格也可以,古典风格也可以,传统精神也可以,这需要微妙的转换,所以我每次尽量去做,每次都能准确地表现。
  主持人:您弹完琴之后即兴作一幅画,古琴和国画的那种结合很有意思。
  李祥霆:绘画的中间有我的感情和智慧,有弹琴的感情和智慧,这一点上它们是相通的,就比如我的画展有嘉宾来选画,我就能即兴演奏画所表达的情感和内容,诗情画意,自然结合。
  主持人:很多琴界的人认为古琴是玄而又玄,觉得很古意,可是您觉得古琴应该是全世界人都能听懂的音乐。
  李祥霆:古琴作为人类文化遗产里重要的一项,就类似于全世界都知道长城和兵马俑。长城和古琴在文化艺术上具有同样的性质,不管古代多经典、多深奥的东西,只要有详细的注解,人们都能理解和接受。所以古琴作为文化艺术,应该是每一个中国人认识的基础知识之一,现在还没到一个成熟的地步,一旦条件成熟,它就会像唐诗宋词一样成为每个中学生课堂里的一项内容,成为每个人社会生活中很自然就能接触的一项内容。
  主持人:当时您学琴的时候还不到几百人,现在有几十万人了,甚至有更多人开班学琴,那您有没有很欣慰?
  李祥霆:这种状况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共同发展是分不开的,所以是一种中华民族整体进步的现状。古琴文化都是深入民众的,像皇家那些精美的工艺品,老百姓都可以去欣赏,而古琴我说它高而可攀,深而可测,神圣而不神秘,我认为我说的是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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