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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读了《文献通考·兵考四》,对北宋的军队裁汰、骄兵、兵制这三个问题有几点思考。
一、军队裁汰
冗兵是北宋中期财政危机的主要原因之一,裁汰军队的重要不言而喻。事实上,裁军在北宋初即有,而且一直持续到南宋。但是,宋初裁军并不能简单地称作裁汰,而是整顿。“国朝初平伪国,合并所得兵别为军额,其愿归农者解其籍,或给以土田。”这些政策无疑有利于社会的安定和农业经济的发展。
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诏殿前、侍卫二司各阅所掌兵,拣其骁勇升为上军,老弱怯懦置剩圆以处之。剩圆给宫符宫观园苑寺庙,卢廪之役。
太祖时,立剩圆就是精拣军队的一种方式。它的设立有以下几点利处:1、提高军士素质和战斗力。2、“仁赢卒”,减少老弱病残的无谓牺牲。3、“省冗长”,可以省军费。4、看作社会保障的一部分,算是国家出了一个最低保障。5、利于社会稳定。如果把一大群失去战斗力的军士全部推入社会,无疑会产生种种社会问题。
同样支持军队裁汰,士大夫也是各有各的想法。以庞籍和韩琦为例。庞籍议拣汰的主要原因就是经济,“天下患兵冗,币庾不能给”。韩琦则想的更多的是国家安全。
……西北屯边之兵,常若待敌之至……不于此时先虑而速救之,一旦边陲用兵,水旱相继,骇而图之不可及也…--若其数过多,复有尾大不掉之惠。京师之兵虽杂且少精……其数多,乃得强干弱枝之势也。
“仍请合开宝、至道、天禧、庆历中外兵马之数,服四夷也,天禧之兵,真宗所以守成备豫也。庆历之兵,乃西师后增置之数也。以祖宗所养之兵,视今擞之多少,则精冗易判,裁制无疑矣!”
边地屯兵过多担心尾大不掉,京师驻兵数多又担心强干弱枝。韩琦提出了参考前几代帝王的军队数来定今日军士数,这又是否合理呢?宋初的统一战争中,宋的军队总额虽不是太多却能所向披靡,而往后无论是太宗、真宗对契丹之战,还是仁宗对西夏之战,军队总量是逐渐增加可最终的结果又多是令人失望。盲目追求数量上相近是不明智的。“将从中御”是宋朝的祖宗之法,而后代子孙的才能又有谁能及太祖?
二、骄兵
一提到骄兵悍将,往往会让人想起唐末、五代,宋代多让人想到的是文臣执政。宋代的武将、士兵是否真的如众人想象的那样很伏砧呢?
开宝四年,祀南郊,礼毕行赏,上以御马直扈从郊祀,特命增给钱人五千。而川班内殿直不得如例,乃相率击登闻鼓,上诉陈乞。
这是在太祖时发生的一件事,尚可称为五代骄兵悍将之余绪。太祖的做法是“命斩妄诉者四十人,余悉配隶,许州骁捷军,都校皆决杖降职,遂废其班。”这一系列的动作,我们可以看作是在打击武人的嚣张气焰。可以想到宋代重文之风是前代武势猖獗、掌握政局闹的。
宋代的练兵又如何呢?“国初,诸庾分给诸营,营在国城西,多给粮于城东。若南北亦然。相距有四十里者,盖恐士卒习堕,使之负担之勤。”“今卫士入宿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禁兵给粮不自荷而雇人荷之……”宋初军队中让士兵担粮的政策初衰是练兵,出发点是好的。它的执行情况又是如何呢?“禁兵给粮不自荷而雇人荷之”,训练的目的达不到,军队松弛、骄惰。
……今厢、禁之军有司不敢役,必不得已而暂用之,则谓之借倩。……赏者所以酬劳也,今以大礼之故,不劳之赏,三年而一偏,所费八九十万。有司不敢缓月日之期,兵之得赏,不以无功知愧,乃称多量少,比好嫌恶,小不如意则持挺而呼,群聚欲击天子之命。
上面一段文字我们要从两个方面思考:一方面,如果实际果真如此,在北宋中期时,仍存在士兵有不如意则持挺而呼的情况。或可说明宋之兵士不是那么弱,还存有唐末、五代武人骄悍之道风,另一方面,它可以瓜兵士的生存状态并不是很好,时时受到压榨和被忽视的地位,在忍无可忽的情况下,他们靠反抗的方式去政变日益窘迫的生活。比如北宋中期的社会危机中就有士兵起义不断,真宗时益州王均、宜州陈进的起义,仁宗时沂州王论起义、保州禁军起义、贝州王则起义,另外,此语出自文臣,宋代一直是抑武崇文的,这句话就不能排除没有主观性、夸大性的嫌疑。
三、兵制
对募兵和寓兵于民的利弊,北宋士大夫们有不同的看法。
韩琦是赞成募兵制的。“昔者发百姓戍边者,无需岁,父子兄弟尝有生离死别之苦……后世即取强健无赖者,养以为兵,兵行虽民间税敛良后,而终身保骨肉相聚之乐,此岂小事?又其习练战阵,而豪勇可使,安得与农夫同日道也。”他认为发兵于百姓对父子、亲人很残忍,而募兵可以避免。募兵可以使兵士精于战阵,又可以提高军队素质。
范镇和欧阳修对募兵持反对的态度。范镇认为“寓兵于民则民稠,民稠则辟,田辟则赋役轻,赋役轻则民心固,与其离民之心以备契丹,契丹未至而民力先已匮,孰若固民之心以备契丹,契丹虽至而民力有余,国用有备……”即寓兵于民保证了经济,国家经济好百姓赋役就轻,这样民心就稳固。欧阳修认为“古之长大壮健者,任耕,而老弱者游惰。今之长大壮健者游惰,而老弱者留耕也。何相反之甚邪?……”过去健壮的人从事劳动,而今健壮的人都被招去当兵了,把老弱病残留下来从事农业生产,这不太不正常了吗?
苏轼对所行的募兵制并不是否定,而是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其弊皆起于分民而为兵,兵不得休,使老弱不堪之卒拱手而就戮……臣以为谓五十以上愿复而为民者,宜听。自令以往,民之愿为兵者,皆三十以下则收,限以十年而除其籍,民三十而为兵,十年而复归……”他认为所募兵士自二十岁以上至于衰老四十年间,勇貌活力的仅二十年左右。现今是一募终身,那么就是说有一半的年岁是空食于官,最大的弊还在于老弱时仍上战场,虚了士兵数目不说,白白牺牲了生命。所以,苏轼建议五十岁以上,愿意离开军营的可以离开,再往后收年轻力壮的来当兵(三十以下),十年为限。
综上所述,对募兵制,赞成者认为它可以保亲情、提高战斗力,不赞成者认为生产劳动受到了影响。对寓兵于民,赞成者认为它可以保证赋税,不赞成者则认为给百姓增加了负担。
一、军队裁汰
冗兵是北宋中期财政危机的主要原因之一,裁汰军队的重要不言而喻。事实上,裁军在北宋初即有,而且一直持续到南宋。但是,宋初裁军并不能简单地称作裁汰,而是整顿。“国朝初平伪国,合并所得兵别为军额,其愿归农者解其籍,或给以土田。”这些政策无疑有利于社会的安定和农业经济的发展。
宋太祖皇帝建隆元年,诏殿前、侍卫二司各阅所掌兵,拣其骁勇升为上军,老弱怯懦置剩圆以处之。剩圆给宫符宫观园苑寺庙,卢廪之役。
太祖时,立剩圆就是精拣军队的一种方式。它的设立有以下几点利处:1、提高军士素质和战斗力。2、“仁赢卒”,减少老弱病残的无谓牺牲。3、“省冗长”,可以省军费。4、看作社会保障的一部分,算是国家出了一个最低保障。5、利于社会稳定。如果把一大群失去战斗力的军士全部推入社会,无疑会产生种种社会问题。
同样支持军队裁汰,士大夫也是各有各的想法。以庞籍和韩琦为例。庞籍议拣汰的主要原因就是经济,“天下患兵冗,币庾不能给”。韩琦则想的更多的是国家安全。
……西北屯边之兵,常若待敌之至……不于此时先虑而速救之,一旦边陲用兵,水旱相继,骇而图之不可及也…--若其数过多,复有尾大不掉之惠。京师之兵虽杂且少精……其数多,乃得强干弱枝之势也。
“仍请合开宝、至道、天禧、庆历中外兵马之数,服四夷也,天禧之兵,真宗所以守成备豫也。庆历之兵,乃西师后增置之数也。以祖宗所养之兵,视今擞之多少,则精冗易判,裁制无疑矣!”
边地屯兵过多担心尾大不掉,京师驻兵数多又担心强干弱枝。韩琦提出了参考前几代帝王的军队数来定今日军士数,这又是否合理呢?宋初的统一战争中,宋的军队总额虽不是太多却能所向披靡,而往后无论是太宗、真宗对契丹之战,还是仁宗对西夏之战,军队总量是逐渐增加可最终的结果又多是令人失望。盲目追求数量上相近是不明智的。“将从中御”是宋朝的祖宗之法,而后代子孙的才能又有谁能及太祖?
二、骄兵
一提到骄兵悍将,往往会让人想起唐末、五代,宋代多让人想到的是文臣执政。宋代的武将、士兵是否真的如众人想象的那样很伏砧呢?
开宝四年,祀南郊,礼毕行赏,上以御马直扈从郊祀,特命增给钱人五千。而川班内殿直不得如例,乃相率击登闻鼓,上诉陈乞。
这是在太祖时发生的一件事,尚可称为五代骄兵悍将之余绪。太祖的做法是“命斩妄诉者四十人,余悉配隶,许州骁捷军,都校皆决杖降职,遂废其班。”这一系列的动作,我们可以看作是在打击武人的嚣张气焰。可以想到宋代重文之风是前代武势猖獗、掌握政局闹的。
宋代的练兵又如何呢?“国初,诸庾分给诸营,营在国城西,多给粮于城东。若南北亦然。相距有四十里者,盖恐士卒习堕,使之负担之勤。”“今卫士入宿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禁兵给粮不自荷而雇人荷之……”宋初军队中让士兵担粮的政策初衰是练兵,出发点是好的。它的执行情况又是如何呢?“禁兵给粮不自荷而雇人荷之”,训练的目的达不到,军队松弛、骄惰。
……今厢、禁之军有司不敢役,必不得已而暂用之,则谓之借倩。……赏者所以酬劳也,今以大礼之故,不劳之赏,三年而一偏,所费八九十万。有司不敢缓月日之期,兵之得赏,不以无功知愧,乃称多量少,比好嫌恶,小不如意则持挺而呼,群聚欲击天子之命。
上面一段文字我们要从两个方面思考:一方面,如果实际果真如此,在北宋中期时,仍存在士兵有不如意则持挺而呼的情况。或可说明宋之兵士不是那么弱,还存有唐末、五代武人骄悍之道风,另一方面,它可以瓜兵士的生存状态并不是很好,时时受到压榨和被忽视的地位,在忍无可忽的情况下,他们靠反抗的方式去政变日益窘迫的生活。比如北宋中期的社会危机中就有士兵起义不断,真宗时益州王均、宜州陈进的起义,仁宗时沂州王论起义、保州禁军起义、贝州王则起义,另外,此语出自文臣,宋代一直是抑武崇文的,这句话就不能排除没有主观性、夸大性的嫌疑。
三、兵制
对募兵和寓兵于民的利弊,北宋士大夫们有不同的看法。
韩琦是赞成募兵制的。“昔者发百姓戍边者,无需岁,父子兄弟尝有生离死别之苦……后世即取强健无赖者,养以为兵,兵行虽民间税敛良后,而终身保骨肉相聚之乐,此岂小事?又其习练战阵,而豪勇可使,安得与农夫同日道也。”他认为发兵于百姓对父子、亲人很残忍,而募兵可以避免。募兵可以使兵士精于战阵,又可以提高军队素质。
范镇和欧阳修对募兵持反对的态度。范镇认为“寓兵于民则民稠,民稠则辟,田辟则赋役轻,赋役轻则民心固,与其离民之心以备契丹,契丹未至而民力先已匮,孰若固民之心以备契丹,契丹虽至而民力有余,国用有备……”即寓兵于民保证了经济,国家经济好百姓赋役就轻,这样民心就稳固。欧阳修认为“古之长大壮健者,任耕,而老弱者游惰。今之长大壮健者游惰,而老弱者留耕也。何相反之甚邪?……”过去健壮的人从事劳动,而今健壮的人都被招去当兵了,把老弱病残留下来从事农业生产,这不太不正常了吗?
苏轼对所行的募兵制并不是否定,而是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其弊皆起于分民而为兵,兵不得休,使老弱不堪之卒拱手而就戮……臣以为谓五十以上愿复而为民者,宜听。自令以往,民之愿为兵者,皆三十以下则收,限以十年而除其籍,民三十而为兵,十年而复归……”他认为所募兵士自二十岁以上至于衰老四十年间,勇貌活力的仅二十年左右。现今是一募终身,那么就是说有一半的年岁是空食于官,最大的弊还在于老弱时仍上战场,虚了士兵数目不说,白白牺牲了生命。所以,苏轼建议五十岁以上,愿意离开军营的可以离开,再往后收年轻力壮的来当兵(三十以下),十年为限。
综上所述,对募兵制,赞成者认为它可以保亲情、提高战斗力,不赞成者认为生产劳动受到了影响。对寓兵于民,赞成者认为它可以保证赋税,不赞成者则认为给百姓增加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