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新蕾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andy0533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五小时以前,因为对方的抵抗,扎向胸口的刀子只是在对方的手臂上留下了重重的一道伤口。
  “安娜?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是的,警官,我是,安娜·考文垂。我现在状态非常好。”
  “考文垂?”
  “是的,从我的养父那儿带来的名字,考文垂医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在我出生的那个地方,他是个非常有名望的人。人们尊敬他,过节时常常会有人带着礼物来探访,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客人们看到我,总会对我说:‘天呐,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考文垂医师医术了得,为人又谦卑诚恳,他最大的遗憾是无法治愈妻子的不育,但这不幸造就了我的幸运,我成为了孤儿院里最幸福的孩子,因为当我被这对夫妇收养的时候,就决定了我此生将衣食无忧,决定了我会有比任何人都光明的前途。我感到高兴。”
  “你——没有见过你亲生的父母吗?”
  “从来不。考文垂夫妇就是我的父母。”
  “那么……安娜,之前你说你杀了人?”
  “是的,不然还能有谁呢。”
  “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恨。对,恨,恨不得杀了那个人。警官,您明白恨是怎么一回事吗?恨,就像……像什么呢,像墨滴落入杯水黑暗瞬间填充容器,像林地猛兽无刻不在潜伏四面楚歌。为什么人们总要责怪他人记仇呢,分明所有人的憎恨都是一模一样的,并非宽容和理解就能消除,绝不能。有时候我觉得仇恨像个癌细胞,长在身体的某个地方,可能是皮肤下,也可能是器官里,平和的日子里它们相安无事,按部就班,然而从诞生的那刻起就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等待引爆的那一瞬间。当仇恨的本源又一次触怒你,那些你以为忘了的,你以为原谅了的,又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随着小手指轻轻一点,哗啦啦倒下,一片接着一片,猝不及防,你拦不住它们。过去的仇恨会再一次点燃,像扇在脸上的耳光一样又一次随着记忆重新落在已经红肿的部位,皮肤火辣辣地疼痛,不,那还不够,除了面皮上的,还有肌肤下的,还有器官里的,那些癌细胞开始扩散,开始肿胀,开始无拘无束地在你身体里繁衍变异,然后你的身体也会跟着肿胀,像鼓起一个气球一样,器官们被挤到了奇怪的地方,骨头随着肿瘤的变大而支撑不住然后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哗啦啦,哗啦啦,这就是你能听到的仇恨爆发的声音。我恨那个人,从最开始,所以我要杀死她。”
  “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很亲密。”
  “很亲密?是的,您说对了,我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警官,这一点,连我的男朋友也要吃醋呢,我和她的关系。但是,您听过这样一句话吗?能伤害到我的,都是我爱的。安妮,曾经是我最要好的伙伴,您瞧,我们连名字都庸俗到如同双生姐妹。但事实上,考文垂夫妇只收养了我一个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七岁吧?对,我在七岁那年第一次遇见安妮,我看见她的第一眼便觉得非常亲密。
  “‘你会是我的朋友吗?’我问她,那个时候我没有朋友,考文垂夫妇是严厉的父母,我很少有出门的机会,多数时候我一个人静静在家,陪着我的养母说话,帮她做家务,或者陪着我的养父看医书——他希望我能代替他,在未来的日子,成为受人尊敬的医师。我没有很多机会和别的小朋友玩闹,但是安妮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清楚地记得她那天穿着男孩子的牛仔裤,画着卡通龙的小皮衣外套,一只鞋子上的鞋带还少了半截,脏兮兮的,她头发松松垮垮地披在肩膀上——我理想的样子。‘为什么不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呢?’她笑嘻嘻地反问我。天呐,她的口音有一些粗鲁,但我真中意,‘自由’,这是当时我所能想到的惟一的词,她可真美,直到今天,我依然这么认为。
  “我猜想她可能是这附近哪家工厂主的女儿,但我的父母不会允许我和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玩在一起。所以我连提也不会对他们提起她来。但她,安妮,她知道我的父母,她对我的父亲不屑一顾,这让我不能理解。父亲,布朗尼·考文垂,当地最有名的医师,连市长也对他好评不绝的男人,治好了城里千千万万病人的男人,整个别墅都是他买下来的,让我脱离了饥饿与冷冻,让我有机会就读最好的医科大学,让我像个名媛一样生活的父亲,安妮从小时候起就明确表示了她的轻蔑。‘如果我是你,成年后一定马上找个好人家,迅速逃出这个家。’她扯掉了胸前的一粒纽扣,‘你可得听我的。’
  “‘为什么?’我问她。
  “‘不为什么。’她总是这样。这是我不能理解她的一个原因,但您会说,这是恨的本源吗——不,根本不。这样的程度,至多造成我的困惑,绝不可能与仇恨有关。总之,我的父母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她也不喜欢我的父母,邀请她来家里做客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不过我们互相喜欢彼此,像亲姐妹一样友好,因此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她会在转角处蹿出,跟着我笑嘻嘻地一路聊着买完东西,再在我回家的最后一个路口拐弯;我上补习班的时候,她躺在教室外面的草丛里睡觉,等下课我们一起去喝下午茶;有时候,晚上,我的父母睡着了,她像个小猴子一样从庭院的大树爬进我的窗户里,躲在我的被窝里和我小声絮语,带一两本漫画给我看,偷我两块饼干,天亮以前再悄悄离开……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吗,但并不,我们是要好的姐妹,性别同为女。如果她是男孩子,大概——现在也并没有我的男朋友什么事情了。我会嫁给她,毫无疑问,我的安妮。”
  “抱歉,我得打断你。你一直在说的安妮,到底是什么人?”
  “安妮……就是安妮啊。警官,她就是我杀死的那个人。您竟然没有查到她的身份吗……真是令人失望。安妮……但是,当然,我并没有什么资格嘲笑您,关于安妮,仔细想来,我甚至也不知道她的全名呢。她是哪儿的人,她家究竟是做什么的,她在哪儿读书,这些我都不知道,对不起,警官,我收回我先前的话。”
  “请继续说下去。”
  “从小寄人篱下,虽然像是亲生女儿一样被养育着,然而毕竟不是血缘至亲,我仍然敏感于父母的一举一动。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和父亲吵架,多数时候在我看来,像是母亲的无理取闹,因为她把怒火转嫁在了什么错也没有的我身上。她像看垃圾一样看我,变着法子为难我。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困惑,然而父亲一定会站在母亲那一边,因为我只是个外人。我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除了安妮。   “我把我的烦恼说给安妮听,‘你要快点长大,然后离开这个家。’她又说了这样的话,然而,即使母亲暴躁,父亲冷漠,让我离开这个把我从饥寒交迫中拯救的家庭,让我离开柔软的大床,温热的食物,美丽的衣裳,和无穷的知识的家庭,我并不能想象。
  “十三岁,我来了例假。一个人躺在床上因为疼痛而翻滚,鲜艳的血染在了雪白的床褥上,我却不敢吱声。安妮从窗户外爬进来,站在我的床边看我,她慌张、不知所措,我也没有力气教她怎么做。母亲的呼喊在楼下不断重复,她让我去帮她买个东西。我无法回应,也不敢违逆。焦急里,安妮说:‘我替你去吧。’她洗干净了脸,扎好了头发,穿着我的衣服,我没想到装扮后的她和我那么像,母亲并没有发现那不是真的我——您看,可知我母亲平日里对我多么淡漠。安妮替我买了应该买的东西,然后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里。过了一会儿,母亲蹬蹬蹬地冲上楼,嘴里骂骂咧咧,安妮吓得躲进床底不敢发出声音。
  “‘你个小娼妇!买了十年的芝士竟然也会买错,你是故意的吗?!’她愤怒地冲进来,‘你躺在床上装什么柔弱?!给我起来!!’她一把拽起了我,然后看到我留在床单上通红的血迹。‘小婊子,’她松开我的手腕,我软绵绵地倒下来,然后她抽走了床单,‘等你能够起来了,自己把床单给我洗干净!’——哈,别露出这样的表情,警官,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倒在床边,安妮的手从床底下悄悄地伸出来,握紧了我的。‘对不起。’她小声说。
  “那天夜里,安妮帮我把床单洗好了,和我一起躺在我的床上,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轻揉我的下腹,‘跟你的父母说,你想要去寄宿学校读中学,不离开他们,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她诚恳地建议,‘我也会和我的父母说我要去那里,然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您听,每天都在一起,这样的话,听起来像不像约定?”
  “这么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会恨她?”
  “不,警官,请听我接着说后面的故事。
  “我提出要去寄宿中学读书后,父亲有所犹豫,但母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想来,她也是过了当母亲的新鲜期,开始厌烦起我这个累赘了。母亲的要求下,父亲很快妥协了。我像被放出了监狱一样,中学的几年,非常开心,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由,我跟着安妮做了很多从前我不敢想的事情,化浓妆,穿低胸的裙子,到酒吧里喝酒和跳舞。我们穿一样的衣服,有时候我们穿同款的马丁靴,有时候她拿我的百褶裙穿,每个人都当我们是姐妹。不过到了假期,我依然会摘下耳环,盘好头发,规规矩矩地回到家。
  “离开家以后,母亲对我的态度明显比过去好了一些,不过临近开学,她又会露出急不可耐巴不得我立刻出发的表情来。其实我也乐得开心,因为马上就又能见到安妮了,这样度过了我的中学时代,我考上了最有名的医科大学。安妮在那之后放弃了继续就读,她找了酒吧的工作,适合她,闲下来的时间里,她像从前一样来找我。
  “安妮变得非常漂亮,她不再是那个穿着卡通龙的小女孩,更不是中学时期马丁靴破洞牛仔裤的不良少女。她变得妖冶而性感,她常常穿着低胸包臀的火辣裙子来找我,短裙和高跟鞋让她的腿显得修长而挺直,她的唇线诱人而美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正如她自己,‘嘿,我的店里,有非常不错的男人,想要试试看吗?’她问我。
  “‘不,不用。’事实上,我已经有了中意的对象,比我高了一个年级的学长,父亲是贵族,母亲是议员,但并不是这了不得的家庭背景让他成为风云人物。他的某项研究获得过专利,同时自己也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分子,他高挑而英俊,是许许多多女生爱慕的对象,这些女生里当然包括我。对了,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斯迈尔,微笑的意思,他就是那么一个让你想起来便能会心一笑的男人。斯迈尔·洛克。
  “阳光,火焰,力与美……这些都不够形容他。好吧,那么我换一个字,爱。与恨相对,如果说安妮是恨,那么他便是爱。我所有温暖的、光明的、快乐的情绪都源自于斯迈尔。斯迈尔像一尊神,我每次和他在路上擦肩而过,都仿佛路过光、路过热、路过美好——然而,那之后带来的空落,却让人悲伤到难以自拔。斯迈尔不知道我的存在,爱他的人太多,他连我的名字也记不得。我很苦恼,我爱有多炽热,失望便有多浓烈。我又一次把我的悲伤告诉了安妮。‘不用担心,’她依然可靠而充满自信,‘我来帮你。’
  “她怎么帮我呢?其实从今天来看,真是一个幼稚又无聊的小把戏。那天天很热,安妮摸清了斯迈尔的动向与路线,知道他悠闲而轻松。她把我带到了必经之路,在斯迈尔出现的时候,她说:‘晕倒,快晕倒。’我像计划里一样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这并不困难,本来那一天又是我例假凶猛的日子,我本来就晕眩,她那么一推一催,我自己倒是真要晕了。
  “‘喂?你怎么了?安娜,你醒醒?安娜!’她夸张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震得耳膜有些不舒服,反而让我更加晕眩和焦躁起来。‘帮帮忙好吗?’闭着眼睛也知道,抱着我的她,转头向谁求助了,‘我没办法把她抱到医院。’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多好的演技,她一直是个好演员。
  “‘你还好吗?’然后我被带进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我马上认出这是谁的声音了,是斯迈尔。天呐,我真希望当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剧烈的心跳和耳根的炽热不要立刻被他察觉出来才好。
  “那是最幸福……最温暖的一段路了吧,被斯迈尔像公主一样抱在怀里,送去医院。我偷偷睁开过眼睛看他,他没注意到,金色的睫毛长长的,在阳光下有些闪耀,细细密密的汗尖从他的脖颈,额头冒出,顺着好看的线条一路向下,成年男性的荷尔蒙不停向外散发,他的眼神还有些焦急呢,多么好的男人,像王子,像古希腊传说里的男神,我真爱他。一想到有那么多女孩子和我一样爱他,我便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但是那一刻,置身于他怀抱里的又是我,我敢说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我仍然没明白你对安妮的恨。”
  “哦——对不起。我又跑题了,警官,请先让我喝点水,交代了这么多,有些口干,您别放在心上。原谅我,这一段记忆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我怕从此以后不能再与人分享——好吧,让我尽快进入正题。   “我当然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按照安妮教我的技巧,我很快和斯迈尔陷入了热恋。我从来不敢想这些,斯迈尔非常爱我,虽然不及我爱他那么多。我身边重要的人,不再只有安妮一个人了,还有斯迈尔。‘那么我就少来打扰你们啦,我的事情也很多。’安妮知趣又善良,减少了来见我的次数。
  “和斯迈尔在一起的日子真快乐,我和他度过了圣诞节、复活节,一个又一个节日,我没有回家,母亲也过问得少,她一定也乐意我这样做。很快,我被斯迈尔带回了家,他家真大,我家简直没法比。富贵、奢侈,他是这样一个生长在更加上流、更加富裕的家庭的贵族子弟。然而他的父母不中意我——您瞧,我总是不被长辈中意。
  “是家世吧,他的父母应当是期望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而非我这样普通人家医师的女儿。直到这时候,我都还没有察觉到安妮对我做了些什么呢,我还那么相信她,我把斯迈尔家的情况告诉了安妮,我请安妮帮我出谋划策。
  “‘怀上斯迈尔的孩子,然后生下来,他们谁也没有办法。’安妮说。
  “‘但没有结婚就……’我不想欺骗斯迈尔,但更重要的是,如果生下来,斯迈尔的父母仍然不承认我和孩子,那么孩子该怎么办呢?我可不能让我的孩子和我一样,我要他从小就被亲生父母疼爱着。
  “我拒绝了安妮的提议。我不能在对未来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生下无辜的孩子。我和安妮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你早该想尽办法脱离考文垂家庭!斯迈尔不会和你私奔!不用孩子抓住他,你就完全没有机会进入那个荣华富贵的家族!’她冲我咆哮,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动怒。但我爱上斯迈尔却绝对不是为了他家的钱……我和安妮第一次吵了起来,我决定回家和我的父亲好好谈谈,那时候我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回家过。
  “‘你怎么又回来了?’养母对我仍然恶声恶气,‘你前几天不是刚回来要过钱吗,你还要怎么样?’不,她的谩骂已经上升到了诬陷吗?我困惑不解,她上了年纪,眼珠有些浑浊,她佝偻着背在菜园里忙活,‘小狐狸精,吸血鬼!’她的侮辱追在身后。我在楼上看到父亲,我惟一的亲人,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
  “‘不是按照你所说的做了吗……你还回来干吗呢?’他已经不是当年英姿飒爽的名医,他缩在轮椅里避开我的眼神,‘钱也给你了,该做的也做了,你还想要什么呢?’
  “‘父亲,您在说什么?’
  “‘哼,别装傻。前几天你不是已经回来拿走了钱吗?遗嘱也按照你的要求改了!你别太贪得无厌!!’
  “我听得一头雾水,‘父亲?您生病了吗?’我一年没有回家,父母的头脑却已经开始糊涂了吗?我感到强烈的自责。
  “‘生病?!你以为是谁害的?现在倒是装起了无辜?你要跟我玩什么把戏?!’养父激动地用手拍轮椅的扶手,剧烈的咳嗽之后,他压低了声音,‘就算我、我以前曾经……咳咳……但是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我好歹养了你二十几年!!你要的钱也都给了你——咳咳咳咳——你甚至打断我一条腿——’
  “养父还没有说完,书房门便被养母恶狠狠地推开,她举着菜园里用的大铲子,‘原来是你这骚狐狸把你父亲的腿打断的!!’她怒不可遏,她气得发抖,她大铲子冲着我劈来——好危险!我吓得跳开,同时感到惊奇和恐惧,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一边躲着养母的铲子,一边思考那些词。钱、打断了腿、前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慌失措地逃出了考文垂宅子,非常清楚再也不能回去了——我该怎么办?”
  “然后你去了……斯迈尔的家?”
  “是的,除了斯迈尔家,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我们住在他家市里的一套房子里,避开了他的父母,尚算安宁。我没有把我遇到的事情告诉斯迈尔,我像往常一样读医书、帮他做些家务,同时为养父母的态度感到困惑。
  “我和安妮自从那次吵架后,没有再见过。有一次,我在回家路上遇到一个陌生男人,他轻浮地对我挤眉弄眼,手放肆地搭上我的腰。‘先生,您这是?’我甩开了他。
  “‘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吗?’他笑嘻嘻地,‘怎么换了白天,倒是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啊?’他在说什么?我越来越不懂我周围的人都在说些什么。我慌忙躲开,往家的方向跑。‘嘿!别跑!是我呀!小安妮!’他在身后喊着。
  “早说他认错人了吧。我惊慌失措地回到家,斯迈尔正在洗澡,我平息了呼吸后,准备去捡他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洗——欺,警官,您知道我捡到了什么吗?”
  “什么?”
  “一件我从来没见过的文胸。
  “那绝对不是我的内衣,我讨厌那种夸张性感的设计。斯迈尔就在离我二十步以外的盥洗室里,哼着歌,水声哗啦啦的——这是我能听到的全部声音。我惊呆了,脑海一片空白。在我出门的时间里,他做了些什么,和谁?
  “——仔细看看,那件文胸我当真没有见过吗?那劣质浓烈的香水味,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在我慢慢意识到些什么的时候,斯迈尔出来了,他从身后将我圈入怀抱里,亲昵地吻我的脖颈。
  “‘这是谁的?’我指着文胸问他,他的亲吻让我寒颤。
  “‘不是你的吗?’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的??’我的声线提高了八度。
  “‘那是谁的?不是安娜·洛克的,是谁的?我们昨晚不是还睡在一起?’
  “不——我感到了莫大的恐惧。事实上,头天夜里,我一直待在学校实验室里一个人做解剖,那时我刚刚从学校回来。
  “我想起了路上那个追着我的流氓,他喊我安妮。安妮?当然不是那个随处可见的寻常名字安妮——我怎么能忘记小时候,她穿着我的衣服出门买芝士,谁也没有分出我们俩呢。
  “哈哈,警官,您那表情,真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吧。可别不相信啊。
  “我们俩长得太像了,换上一样的衣服,语气和态度稍作改变,谁也认不出我们,即便您也是一样。那个流氓是,斯迈尔是——当然,我的养父母也是。”
  “你……你的意思是,安妮装扮成你回到了考文垂家,要走了你父亲的钱,打断了他的腿……她甚至假扮成你的样子和……斯迈尔睡了觉?”   “不错,如果斯迈尔知道了,他一定会感到恶心吧。我必须快些找到安妮,把她骗走的我父亲的钱还给他们,同时我要问她为什么这样做。小时候,安妮总在我的旁边,我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及时出现。但现在,我已经完全找不到她了。我去了周围的酒吧和夜店,除了被认错,我一无所获。无论我怎么找,和她有关的信息我一点也找不到!
  “我很着急,开始精神衰弱,吃不好也睡不好,生了病。斯迈尔担心我,我却不能告诉他这件事。只好一次次假装出门,等着她再临的时候,抓住她。但是,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之后,我得到的最新的消息是——我的养父母去世了。
  “我的养父因为一直有的心脏病突发去世,我的养母随之上吊而死。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她不是一直都讨厌养父,不是总是和他吵架吗?然后我收到了一份遗嘱,家里的房子留给我,但是银行里的账户,却一分钱也没有了。
  “一定是被安妮拿走了吧?我现在连为父母办一个体面的葬礼的钱也没有了,我没有积蓄,更不会动用斯迈尔的钱。我精神衰弱,我开始产生幻觉,我经常看到年幼的安妮站在我的床前,少了半截鞋带的鞋子,画着卡通龙的小外套——还有十三岁时染红的床单,那一大块血渍在我面前不停浮现,不停晃动。我的精神越来越差,那期间,斯迈尔的母亲来过一次,她看到病床上的我,她的表情让我更加明白嫁给她儿子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恨吗?安妮。当然,我已经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
  “无数次,我在床上躺着,看见眼前不停晃动的那块血渍,看见那只小卡通龙,我在想这是为什么呢?我从小失去了父母,我被养母虐待,我惟一的养父,我惟一的好朋友安妮,我惟一的爱人斯迈尔,那都是我爱的人。她离开了我,她打断我父亲的腿骗了他的钱,她让我无处可去,她还要抢走我的斯迈尔,她知道我生病了吗?她知道我的痛苦和眼泪吗?——不,她仍然挥霍着父亲的钱在灯红酒绿里放浪形骸,等我死后,她只需要装成我嫁给斯迈尔,用她那些鬼办法就能嫁入豪门。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比爱斯迈尔还要更爱的人。
  “多深的爱就会有多重的恨。她从小煽动我离开这个家,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进入我的生活里?我不敢想,不敢揣测年幼时她接近我的目的。我对她近乎二十年的爱,最终变成二十年份的恨,可能从她指责我的父亲的那一刻开始,恨无处不在,恨的本源从未离开。
  “不用这样,警官——谢谢您牵住我的手安慰我,但是,这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您看,我已经好好地熬过了,正坐在这儿和您愉快地谈话,我已经看开,您更不需要用这样同情的表情看我,好了,您看起来怎么比我还难过呢?
  “接着说吧。
  “在我最为痛恨安妮的日子,她忽然出现在斯迈尔家,我的床前,像从前从树干上跳进我的窗子那样。她静静看着我,我想起十三岁时,她也是这样,看着在床上翻滚的我。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勉强地对她咬牙切齿,一边更要小心门外的斯迈尔注意到房间的动静。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安妮身上像一尊静止的雕像,很奇怪,今天她没有化浓妆,也没有披头散发。她把长发高高盘起,穿我一贯喜爱的风格,我看着她,仿佛看另一个自己。
  “‘乖。别闹。’她对我笑,用我的脸,却绝不可能是我的表情。‘我去替你完成你不敢完成的事情。’明晃晃的月光透过刀尖折射在我脸上,我想我看起来一定很苍白。
  “‘那么——你装成我这样,你要完成什么?’打断我养父的腿,篡改他的遗嘱抢他的钱,抢我的男朋友,她现在拿着刀又要做什么?
  “是的,我早知道了,安妮根本等不到我病死,她非常清楚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现在她装成我,在这里杀掉我,处理掉我的尸体,再假扮成我,然后‘安娜’的病会奇迹般好起来,她有考文垂家的钱和房子,还会有斯迈尔家的全部,这就是她全部要做的。
  “最好的朋友,最爱的女人,拿着刀,站在我的面前。
  “害怕吗?还是恐惧?此时此刻,我精神恍惚,我像个废人,集中精神意识到真相也用了最大的力气。
  “我的心里只有恨啊。警官,这就是恨。”
  “所以……你在反抗过程中防卫过当,杀害了她?”
  “是的。现在,我很难想象那一刻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体弱病重,安妮心狠手辣,又身手矫健。她像逗鼠的猫追逐我。‘别跑了,安娜小乖乖。’她张牙舞爪,我回头只能看到和我一样的脸在月光下狰狞而恐怖。
  “‘你以为你的养母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你?你知道小时候,我就和你的养父睡觉的事情吗?你当做亲生父亲一样的、受人尊重的、衣冠楚楚的布朗尼·考文垂医师,你以他为目标。可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他不是什么好人,我早就让你离开那个家——十二岁时,我敞着门,你的养母目睹了这一切,但她不敢和考文垂离婚,她挂念他的钱呢,她只能装傻。’她一边说着令我张目结舌的、令人恶心的往事,一边挥着刀追我,我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跑那么快,我哪像一个病人。
  “‘所以那老肥婆只好拿你为难,你软弱到不知如何保护自己,怎么转眼就忘了我的恩情?你以为——不是我向考文垂撒娇,你哪有机会上最好的大学遇见你的王子?你哪能活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你有你的王子,让你嫁入豪门你不肯,你非要和我争吵,可是你回家看到什么,是,我打断了你那仍像欲求不满的老种马的养父的腿,让他再也别想侵犯叫‘安娜’的人,你还不感谢我?我改了他的遗嘱,拿走了全部的钱,但房子仍然留给你——我怕那老女人在考文垂死后为难你,我在他病死后立刻把她吊死在房梁上——你有什么理由不感谢我?我的老好人安娜小乖乖?’
  “‘就算你怀上了斯迈尔的孩子,他的父母仍然会有办法结束这一切,你就算装成我也没有用。’我对她说。
  “‘哦,那到时候,我再像杀了你的养母一样,把他们都杀死吧,我总会有办法的,斯迈尔那么爱你,他一定会原谅我的行为。’她这么毫不留情地说,瞧,警官,您听着也觉得不寒而栗吧。
  “我——从小,没有得到过家庭的温情。如果安妮在那时杀了我,未来有一天,她也会让斯迈尔失去他的温情,然后他会被安妮怎么样,我无法想象。   “一想到这些,我便再也无法逃跑了。
  “我没有办法这样软弱地被她杀死。我必须保护我的斯迈尔,保护我和他未来的家庭。
  “反抗中,我夺过了她的刀子,对着她的心脏扎了进去。”
  “你亲眼看见自己杀死了安妮吗?”
  “是的,她躺在那儿,血从她的胸口不停冒出,她不能说话了,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我。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吧,但我已经听不到了——话说回来,警官,从刚才开始,我就很在意的一件事情是,您的手臂没问题吗?包裹的纱布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了,不需要重新包扎一下吗?”
  “——不,没什么关系。比起这个,你说的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是的,就是几个小时以前,警官,地点正是我和您现在一起坐着的,这间卧室里。”
  “有一个问题,这间卧室,从我进来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啊。你说杀了安妮,那么尸体在哪儿呢?”
  “咦?说到尸体……警官,安妮不是一直躺在您身后那块地毯上吗?明明不是一直……都死不瞑目地听着这全部审讯吗?您回头看看。”
  “安…安娜……那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你刺杀的,到底是谁?你——你仍然在产生幻觉吗?你的状态到底——你认不出我了吗?听着,安娜,你的精神不太正常,你需要休息,你并没有杀害任何人——
  “天呐——安娜!你的病已经……完全认不出我是谁了吗?”
  “怎么,您不是来审讯我的警官先生吗?说到精神不太……
  “啊!我知道了。这么一说终于全部都通顺了!多谢您,警官,您的审讯让我把我这二十多年发生的全部都好好地理清了,我终于明白了!
  “在我杀死安妮后,所有我失去的记忆都回来了,就在和您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那些记忆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涌回我的脑海。
  “包括黑夜里,养父爬进我的房间里,狞笑着捂住我的嘴……包括十三岁时我忍着剧痛在走向小卖部的路上,忘记了养母要的芝士牌子……包括我一个人和自己玩,自己化妆,自己在不同的酒吧穿梭,赚那么点可怜巴巴的学费……包括将养母勒死时她流下的口水沾湿了我的衣袖……
  “那么,您看不见安妮的尸体,也是正常的。
  “安妮的所有记忆,都随着她的死亡,源源不断地回到我的脑海里。现在,我全部都记起来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两个灵魂,寄居在同一具躯体,对,我是安娜,也是安妮,安娜和安妮本来就是一体共生的。
  “原来,一直都是幻想出来的世界,我和自己说话,我陪自己玩,我帮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
  “这样说来,其实,斯迈尔也是幻想出来的吧?他应当永远是那个英俊潇洒、高高在上的王子,我和他所有幸福的生活,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吧……仔细想想,我连斯迈尔的脸孔都不记得了,这样……也配叫做爱吗?
  “并不是。安妮,和斯迈尔,爱和恨,其实都是不存在的——
  “警官?您还好吗?对不起……说了这么多,原来全都是我自己幻想的世界啊。非常抱歉啊,警官。但是比起这个,您的手臂真的不要紧吗?伤口一定又裂开了吧,您看那么多血……”
  “安娜!——安妮是幻想的。但是,斯迈尔不是幻想出来的。
  “不是,斯迈尔,我,不是你幻想出来的。请你好好看清楚我的脸。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但这并不是什么审讯。
  “安娜。几个小时前,我听到卧室里有响动,我上来想看看你,我打开了门,你举着刀子,对着我胸口直直捅来,惊慌的反抗里,我打到了你的头,你晕了过去,代价是我一条手臂被你划了一条伤口。
  “你醒来后,不再认得我,却很冷静地喊我警官,说要认罪,说你杀了人。我一头雾水,只好姑且听听你怎么说……对不起,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任何警察,安娜,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的过去是这样不幸——
  “但是,安妮已经消失了,现在你是人格健全的安娜,已经没事了。全部都过去了。不要再害怕了,不会有考文垂夫妇,不会再有安妮,只有一个爱你的斯迈尔——
  “我会用最大的努力让父母同意我们的婚事,你一定会成为我最美丽的妻子——就算你暂时想不起我的脸孔,认不出眼前的我,就是爱你的丈夫——这些都没有关系,未来,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日子。请相信我。
  “现在,别在意我的手臂,它很快就会愈合,你的伤痛,也一定会同时愈合的。安娜·洛克,我的妻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这只是个噩梦,醒来就会忘记了。来,躺下,别再想了,我去给你倒杯牛奶来,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闭上眼睛吧,在天亮前,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在死亡降临以前,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辈子,安娜。
  “忘记过去的恨,记住现在的爱。安娜,我爱你。”
  斯迈尔在我额上留下了一个温柔的吻,温热的甜牛奶顺着食道一路向下,胃暖暖的很舒服,就像此时此刻斯迈尔的怀抱。闹腾了一整个晚上,他也累了,闭上眼后没多久便沉沉地睡着了。没受伤的手把我揽在怀抱里,另一边被我误伤的手臂,搭在我的身上,我要小心别碰到伤口。
  幸好只是弄伤了手臂,幸好没有刺进心脏。真是万幸。
  天快要亮了,窗外天空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我的精神非常好,实在难以入睡。
  讲到恨,恨究竟是什么呢?
  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年带来的吧。恨像什么?像滴入水杯的墨点?像潜伏在四周的猛兽?不。都不。恨就是癌细胞,是肿瘤,在遇见她的那一年不停生长,不停生长。
  在那个深不可测的夜晚,考文垂第一次潜入房间的时候,我第一次有了知觉,作为一个新的人格觉醒。
  在望不到头的黑暗里,看着考文垂恐怖油腻的笑脸,忍耐着下腹传来的剧痛,我在每一次痛苦里反复问自己,这是什么,这是恨吗?那么是出于对谁的恨?对考文垂,还是我自己?
  然后疼痛消失了,我陷入睡眠,但又会在新的苏醒里承受更恐怖的袭击。每次都一样,我醒来的意义,就是为了承受这被侵入的痛苦,代替她。然而噩梦不会结束,痛苦不会消失。就算她对此一无所知。我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对她说,考文垂不是个好人,你得离开他。你得找个好人家嫁掉,永远离开他。
  永远不要再让我承受本应是你的痛苦了。
  但她说,你懂什么,我的父亲是最出名的医师。她说,我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需要安宁地进入梦乡,反正黑暗降临时,我会替她承担。然而,享用美味的食物,穿漂亮华贵的衣装,在最好的学校汲取知识,四处外出旅游,爱人,被人爱,却永远与我无关——即便那些,全部是用我的身体,一一为她换来。
  可以支配自己的身体,这样简单的事情,对我来说却完全不可能。
  我在十二岁那年弄坏了锁,在为养母准备的晚餐里加了高浓度咖啡,她睡不着,她目睹那一切。偶尔,我也想看看安娜被折磨的样子,就算痛苦实际上一模一样加载在我们共同的身体上。
  我说了太多关于恨的词句,以安娜的口吻,来描述对安妮的恨。
  然而真正的恨,都不动声色。
  不需要咬牙切齿,不需要恶毒诅咒,不需要任何形容词。它只是一个细胞,在我双腿被撬开的第一个夜晚癌变,然后潜伏在我的身体里,在我每一个安静透过她的眼睛看这世界,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里,一点点扩散。它们的肿胀把每个器官都挤压到了其他地方,它们弄断了我的每一根骨头,我在折磨里痛苦里挣扎。
  她却仍然为了所谓的真爱不愿让她,不愿让我,不愿让我们得到幸福。
  这才是真正的恨。
  原本想直接杀掉斯迈尔,没想到竟然失手了。不过多亏我反应快,和他扯了这么些有的没的,实在是说得口干舌燥——
  幸好只是弄伤了手臂,结果却比我预想得更顺利更美好。
  幸好没有把他杀掉。真是太好了。我已经有些理解安娜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好男人了,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爱上他,单纯又善良。
  我也可以暂时忘记恨。
  我也可以感受到爱了。
  我也能够,像个人一样,爱别人,也被别人爱了。
  惟一的烦恼就是,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得伪装成安娜那副假正经的样子,这实在有点讨厌,但是比起得到的,无论是光明的未来,还是被爱这件事情,实在不算什么。
  终于有些困了,终于不用再惧怕黑夜了,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去了。
  晚安,斯迈尔。
  晚安,我的安娜姐姐。
  不。
  我才是安娜。
其他文献
主板市场 新品不断  技嘉的新款815EP主板    技嘉科技公司15日宣布推出两款采用815EP芯片组的新主板GA-6OX 和6OXE。这两款主板是技嘉公司推出的第一种采用了英特尔公司815EP芯片组的新主板。   Intel 815EP是英特尔公司推出的一种低价,高性能的AGP 4X/PC133的芯片组。采用了815EP芯片组的技嘉主板的性能得到了相应的提高,稳定性和可靠性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
期刊
你常上网干什么呢?看新闻,看股票,聊天,还是收发电子邮件?就这些?!咳,你缺少了上网最大的工作和乐趣——下载!提到下载,许多朋友可能会不屑一顾。是的,下载本身带给的可能只是找一些驱动程序之类的小玩意,但是你是否真正享受过下载给你带来的乐趣。  “上网就是下载”,这是很多电脑爱好者的共同观点和口号。因为我们有太多太多疯狂下载的理由:  * 这是软件DIY发烧友的需要:喜欢用共享软件的朋友都会知道,网
期刊
各国家长和儿童对互联网的态度差异很大  一项最新的调查表明,世界各国的家长和儿童对待互联网的态度差异很大。美国儿童平均的网上冲浪时间是世界各国里最长的,而英国的儿童却在这方面花费的时间是最少的。此外,瑞典的家长们对孩子在网上冲浪的时间最为关注。  据著名的技术市场研究公司艾普索斯-雷德(Ipsos-Reid)最新发布的这项研究显示,百分之四十四的英国儿童声称他们在上网时会受到家长们的限制。而美国和
期刊
“真的太美了!”我的心中甜甜的,一边为它浇水,一边欣赏。它的花瓣洁白无暇,给人一种纯的美。每当有空我便来院中欣赏这株白菊。  “哇!好漂亮的白菊花!”  我回头,一位小女孩不知何时进了我家院落子,正站在我身后,盯着白菊花发出一声赞叹。她穿着一套红色的衣服,梳着两条乌黑的发辫,眼眸清澈而透明。小女孩是邻居家的一位远房亲戚。  “知道吗,白菊之所以漂亮,是因为它纯洁?”我朝她微微笑了笑,以我的理解告诉
期刊
1  李素自杀后的第八天,麦子总算能够睡着了。此前一个礼拜她徘徊于极度清醒和破碎困倦中,前者被滋养的重量几近抵消半斤白昼。每当夜深了以后,麦子家就开始大放光明,组织者像组织一场追悼会那样欢迎所有灯具到场,从客厅,至洗浴池,到锅碗瓢盆,到沙发边上一处原本毫无动静和生活气息的角落,至于麦子本人,则在焦灼,惊慌和不可置信中走来走去,制造出大量毫无意义的声响和动静,有时她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查看自己走过的痕
期刊
最近,当我遇到一位朋友时,他看我忙忙碌碌的样子,关心的问我最近怎么样了?我说正在忙着准备一场考试。他听了哈哈大笑,说:“从六、七岁开始各种考试就缠着你,到现在还没摆脱啊?”确实,大学毕业许多年了,照理说早就应该远离考试了,我就拾了句大路边上的话应他,“活到老,学到老嘛!”  从不同的方面看,现今高速发展的时代,被人们称为新经济时代、信息时代、网络时代等等。在这样的时代,新技术层出不穷,信息急剧膨胀
期刊
人们都说,世界上最美的是春天和爱情,在我们心中,有朋友的地方是最美的。朋友,我们送走了2000年,迎来了这充满希望洋溢丰收的2001年。《新浪潮学网络》的读者俱乐部将一如既往地和大家在一起,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微风轻拂,白云远逝,在我们心中的那份友情将是永恒!    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凡是近三期连续填写并寄回我们《新浪潮学网络》读者调查表的读者,将幸运地参加《新浪潮学网络》杂志社举行的抽奖
期刊
什么是IIS?    IIS是Internet Information Server的缩写,它是微软公司主推的服务器,最新的版本是Windows2000里面包含的IIS 5,IIS与WindowNT Server完全集成在一起,因而用户能够利用Windows NT Server和NTFS(NT File System,NT的文件系统)内置的安全特性,建立强大,灵活而安全的Internet和Intr
期刊
一年又一年,花开花又谢,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轻松驿站"向每一位热爱《新浪潮学网络》的读者拜个早年,大家新年好!祝你们在新的一年中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伟大的事业"。坐好了,让我们坐上驿站的圣诞雪橇,扬起鞭儿,驾……唱着快乐的"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出发,看看驿站又有什么幽默的笑话、有趣的测试等着你。    笑话    机房趣事  某邮局下面的支局通过Modem与总局连通。但线路质量不好,
期刊
1、扫描方式  显示器的扫描方式分为“逐行扫描”和“隔行扫描”两种。如果扫描系统采用在水平回扫时只扫描奇(偶)数行,垂直回扫时只扫描偶(奇)数行的扫描方式,采用这种方式的显示器被称为隔行扫描显示器,这种显示器虽然价格低,但人眼会明显地感到闪烁,用户长时间使用眼睛容易疲劳,目前已被淘汰。逐行显示器则克服了上述缺点,逐行扫描即每次水平扫描,垂直扫描都逐行进行,没有奇偶之分。逐行扫描使视觉闪烁感降到最小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