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姥姥,也是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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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女姥姥,与我八杆子打不着
  嫁给刘杰前,我有过一段“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短婚,我沉迷于刘杰的成熟体贴与富足殷实,成了他的新娘。
  刘杰领我去郊区小镇,他5岁的女儿媛媛在那,媛媛母亲半年前因车祸去世,刘杰工作繁忙,女儿就由她姥姥姥爷来抚养。
  章阿姨是媛媛的姥姥,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被她冷厉的神情吓得肌肉紧张,她阴阳怪气地盯着我:“很年轻嘛,刘杰,你找新欢的速度真快。”
  媛媛母亲过世一个月后,我和刘杰就结识,并很快论及婚嫁,思女心切的章阿姨怎能不耿耿于怀呢?
  媛媛也抗拒我,我一碰她她就又哭又叫。章阿姨也坚决不让刘杰和我带走媛媛,她老泪纵横地说:“小敏没了,就留下媛媛陪我这个老太婆吧。”
  刘杰前妻小敏是章阿姨的独生女,章阿姨和章伯伯年事已高,爱女的突然离世对他们打击很大,现在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外孙女身上。
  没带回媛媛,我落了个自在轻松。没想到我们的“母女”缘并未结束,还会搅合进章阿姨这个原本与我八杆子打不着的老人。
  继女姥姥,是块压抑的大石头
  婚后一年,媛媛要上小学了,她是市区户口,再在小镇上学就不妥了,而且还影响学习质量,章阿姨只好忍痛割爱把媛媛送来。
  章阿姨亲自大包小包送孙女前来,当时刘杰不在,她进门后都没正眼看我,斜着眼说:“媛媛是刘杰的女儿,也是我的命根子,她在这里我会随时关照过问的。”那口气大有“她要是过不好,我就拿你是问”的意思。
  我懒得理会这难缠刁蛮的老太婆,随她去了。章阿姨亲自给媛媛收拾床铺,亲自下厨做饭,一边做饭一边唠叨厨房怎么这么脏、卫生间怎么这么乱。
  我躲在卧室听得很窝火,但顾忌刘杰和媛媛,我隐忍没有吭气,只盼着她赶紧离开。
  等刘杰回来,章阿姨变本加厉地絮叨,最后搂着媛媛哭成一团,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她说:“媛媛这没娘疼的孩子,现在离开姥姥了,以后怎么办?”
  看得我又气恼又心酸,刘杰逼我表态一定对媛媛好,章阿姨转眼对我说:“对你没高的要求,别让媛媛饿着冻着就行了,有什么大事只管通知我来。”
  章阿姨要离开时,天快黑了,刘杰一再要求她住下来,章阿姨阴阳怪气地说:“小敏不在了,这也不是我的家了,就不麻烦了,不过我以后会经常来看媛媛的。”
  章阿姨终于走了,我长出一口气,但看媛媛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我深知大石头己经压在了我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章阿姨的电话就来了,口气淡泊问东问西,都是关于媛媛的生活细节,媛媛在我面前冷冷淡淡,听到姥姥的声音立刻变得活泼多言,祖孙俩抱着电话有说不完的话。
  刘杰太忙,我负责接送媛媛,很快媛媛就不愿去上学了,任我好说歹说,她咬着牙关就是不去,我心里冒火,如果是我亲生的,我早一巴掌上去了,不去也得去,可对媛媛我不能下手。
  焦急间,章阿姨电话又来了,跟媛媛一通好聊,最后媛媛自己拿起书包:“姥姥说不去上学的,不是好孩子。”
  真听章阿姨的话,我刚才连哄带骗说了一大通好话,完全不奏效。
  我知道:以后要搞定媛媛这个继女,还得搞定章阿姨这个姥姥。
  我小心呵护着媛媛,小丫头终于在我糖衣炮弹的攻击下成了俘虏,改口叫我“妈妈”,刘杰事业稳步上升,对我也疼爱有加,我的生活就像处在蜜罐里,深感幸福,对章阿姨例行公事的“审问”也不放在心上了。
  冬季天气突变,媛媛病了,嗓子干涩嘶哑,其实也就是一般的流感,可她掉一根头发丝,就要了章阿姨的老命,她的电话从两天一次变成了一天好几回,听媛媛的声音依然嘶哑,口气严厉地瞒怨我:“你到底尽没尽心?”
  我气得眼泪直打转,头痛脑热是很正常的啊,就算是亲娘养的,难道就不会得病?
  刘杰很快急匆匆回来了,一进门就直奔媛媛屋子,询问她的病情,不问也知道那老太婆冲刘杰发了脾气,还不知说了我什么坏话。原以为:继女不好对付,丈夫前妻不好对付,媛媛现在跟我了,刘杰前妻过世,没想到继女的姥姥一样不好对付。
  第二天中午,章阿姨夹着一股冷风冲进我家,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更是来带媛媛走的。
  7天后,章阿姨亲自把媛媛送来,关照寒假时就送到她家去,那副居高临下、挑三拣四的长者派头,压得我真想和她大吵一通。
  继女姥姥,没那么可怕讨厌
  结婚两年后我怀孕了,前面己经流了两次产,我和刘杰对这第三胎十分金贵,刘杰叫我辞职在家安心养胎,并请了保姆照顾我的起居,我和肚里的孩子成了家中重点。
  已8岁的媛媛有了小心眼,冷眼看我的安胎营养品和育儿书籍,我安慰她:“就算妈妈有了小宝宝,你也是我最爱的女儿。”
  “妈妈要是生了小弟弟,爸爸也不会喜欢我了,我还是到姥姥那去吧。”
  我大惊,问是谁说的,媛媛说是姥姥说的。章阿姨的话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母女的感情。
  我已属大龄产妇,怀孕折磨得我上吐下泄,每天晕沉沉总想睡觉,对媛媛真有些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艰难的关口,章阿姨来了,住在我家。原来是章伯伯病了,在市区医院就诊,章阿姨要陪诊照顾,在刘杰的一再要求下,她住进了我家。
  这一下,我要天天面对这老太太了。
  章阿姨一见我就说:“我本来想租房住的,但刘杰这孩子孝顺,媛媛也在这让我挂念,我只好打搅几天了。”
  我能说什么呢?这房子是刘杰的,媛媛是章阿姨女儿生的。
  不到200平的房间里,从此遍布章阿姨的身影,保姆家中有事晚上不能留夜,我和章阿姨独处的机会就多了,住在一个房间里,总不能时时关上门回避吧?
  一天,我妊娠反应呕吐不止,都快虚脱了,从外面回来的章阿姨吓坏了:“怎么回事?快去医院看看。”我说只是妊娠反应而已,经常性的没什么大事。章阿姨给我倒水抚背,叹息着说:“干吗投胎当女人呢?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我没有胃口,就想吃脐橙,章阿姨马上跑到菜市场,给我抱了一大箱回来,看她抱箱子累得喘气的样子,我很感动,对她的生分也淡了不少。
  我发现章阿姨勤快能干,做得一手好菜,她也挺能聊的,家庭肥皂剧、时政动态、明星八卦样样能扯,是个思想并不古板的老太婆。
  她还对我怀孕保胎、吃饭作息提了不少建议。章阿姨还劝我生完孩子一年后一定得出去找事做,不能在家当全职主妇,说全职主妇的婚姻是最不可靠的,女人一定得自立,这话让我听得心里暖暖的。
  渐渐地,我感觉章阿姨没那么可怕讨厌了。
  媛媛学校要组织合唱队参加庆“十一”演出,不太喜欢唱歌的媛媛不想去,想磨着我给她请假,我虎着脸说:“不行,逃唱就等于逃课。”
  我当媛媛“妈妈”时间一长,就忘了章阿姨这个正牌姥姥的存在,媛媛用眼神去求姥姥,章阿姨也跟着虎脸:“你妈说得对!”
  我们的步调一致,媛媛乖乖地回到了合唱队。
  继女姥姥,真想叫她一声“妈妈”
  就在媛媛参加合唱正式演出前一天,她很晚也没有回家,我急了,不顾大肚子的不便,冲向学校寻找。学校也没有媛媛的踪影,我心急如焚,孩子在肚子里猛踢,我突然头晕目眩,手扶在墙上直冒冷汗。
  章阿姨一阵风跑过来,扶住我说:“哎呀,怎么就跑出来了?刚才接到电话了,媛媛和几个孩子在音乐老师那里补练,想你个大肚子不能着急,赶紧出来看看。”
  虚弱无援中突然有了依靠,我真想大哭一场。我被章阿姨扯到了医院检查胎位,好在一切正常。刘杰办完事、媛媛唱完歌也赶来医院看我,医生看媛媛叫我“妈妈”,又叫章阿姨“姥姥”,还以为我是章阿姨的女儿呢,一本正经地说你女儿这啊那的要注意。我在一边笑着不吭气,章阿姨也照单全收。
  章伯伯病愈出院,我为他们送行,发自内心地说:“小镇太偏远了,什么都不方便,反正你们都退休了,就在市区住下吧,还能经常看到媛媛。”
  章阿姨笑着说:“哟,你要真是我闺女,我倒是真赖着不走了。”
  我有些话没好意思说:其实,我是在没有母爱的单亲家庭长大的,章阿姨第一回让我感到了母爱的存在。原本以为章阿姨这个“继女姥姥”与我八杆子打不着,现在真想叫她一声“妈妈”。 责编/张立平[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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