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王国维对柳永歌妓词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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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柳永的一生未能在国事上一展宏图,却在风月场上以一首首优美的词名满京华。柳永为宋词所做出的贡献巨大,但王国维在其著作《人间词话》中却几乎只字未提柳永。本文将从柳永的歌妓词着手来探析王国维对柳永歌妓词的态度。
  【关键词】 歌妓词;人间词话;品格
  一、柳永歌妓词中的情
  柳永一生大部分的时光都在烟花柳巷里赋诗和词,可以说柳永一生成败皆因歌妓词。他因为写作歌妓词不仅当时名满京华,后世更是千古留名,可也正因为这大量的歌妓词,让柳永背负了后世的许多负面评价且一生也不被皇家待见。在后来仁宗皇帝的一句“且去填词”之后,柳永便自称为“奉旨填词”彻底的将自己放逐在了风月场中。在柳永的200多首词中,有近150首是歌妓词。歌妓词,是指那些以歌妓形象和心态以及词人和歌妓的关系为书写内容的歌词。
  柳永的歌妓词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以赞美歌妓本身的容貌,才华,描绘她们内心的世界为主,在这些词中歌妓们不再是世人中只有美貌,只会魅惑男子的空洞的玩物,相反这些词赋予了她们灵魂,歌妓也可以才华横溢,“见说兰台宋玉,多才多艺善辞赋。”(《击梧桐》)。她们也是品行端雅的女子,“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少年游》)。自古以来,妓女这个行业永远是被世人所不齿的,可是若非生活所迫,又有哪一个良家女子愿意踏入风尘之中。在旧社会中,女性几乎没有什么社会地位,更不要说是青楼中的女子了。世人只知青楼女子舞姿曼妙,歌声柔转,媚笑迎客,可是从来没有人愿意走进她们的内心去感受那份辛酸与哀伤。即使是表面风光无限的名妓,最终得到的幸福的也是寥寥,柳永是第一个走进她们内心的词人。
  第二类则是写柳永自身对歌妓的思念,爱怜之情。在柳永的词中,我们可以看见一些歌妓的名字,虫娘,冬冬,楚楚等,而这其中柳永着墨最多的应该是虫娘,虫娘是柳永在汴京遭受挫折之后一直相伴在他身边的女子,她用她的温柔抚慰了柳永,青楼女子要游走于众多男子中来讨他们的欢心,但是这是生存之举不得不为,只是青楼女子也是寻常女子,她们也有一颗真心,也有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愿望。她爱他的才华,即使柳永此时正落魄,她也依然愿意陪在他左右。柳永对虫娘的爱怜体现在了他一篇又一篇的词作中。“就中堪人属意,最是虫虫。”风流如柳永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他对虫娘的喜爱。
  只是柳永痴情,深情却并不专情。当年他对虫娘许下“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似初相识。况逢春色,便是有举场信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征部乐》)的诺言,但是等到柳永真正中了举之后却再没有在他的词作中出现虫娘的名字,曾经最爱怜的仿佛变成了过往云烟,一瞬间就消散了。柳永一生爱过许多女子,对待每一个女子时柳永都是真心且深情的,但是他没有给任何一个女子一个最终的归宿,都只是相伴一时,柳永经常宦游在外,漂泊无依这是一个理由,但更重要的是柳永的风流成性。喜欢你时海誓山盟,转眼间就可以抛在脑后转而对另一个女子甜言蜜语。有的时候多情便是无情。你对眼前的女子有多深情,便对曾经的女子有多绝情,在这一点上柳永也没能例外。
  后世有人认为柳永和歌妓间的感情很功利,因为无论是哪一个歌妓,若能够吟唱柳永词便能成名,而柳永在穷困潦倒时同样需要歌妓来接济,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单纯的不过是各取己需而已。更有批评的人认为“柳永浪迹江湖,随处留情,视歌妓为消愁解闷的玩物。”这种说法未免太有失偏颇。虽然柳永比较多情,但不得不承认他对待歌妓的确是平等的,也是以真心相待。世人对歌妓的歧视,谩骂,让柳永更加同情她们的遭遇,所以在与歌妓交往时柳永给予了尊重,这种感情不是施舍,也非金钱的买卖交易,更多的是柳永的同情和理解。
  二.王国维对柳永的态度
  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是现当代评价诗词的一本经典名著,历史中凡是我们知晓的词人书中几乎都有涉及,但唯独柳永,王国维几乎是避而不谈,柳永虽然写有大量的歌妓词,但也有不少意境深远的名篇留世,且对宋词做出的贡献也是不能忽视的,但是柳永没有一首词能被王国维选上,甚至是论人生三境界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都被冠以欧阳修的名义,不提及柳永,这着实让人不解。
  看《人间词话》便可知王国维一直在强调的就是诗词的境界,什么是“境界”,王国维认为“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境并不是指单独的景物,境界实际上是存在与人的内心当中,喜怒哀乐,只有作者内心怀有着丰富的感情创作出来的诗词才算是有“境界”的,“昔人论诗词,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艺术的创作与其创作主体是密不可分的,尤其是诗人,没有独特的人格便创作不出有境界的作品。所以王国维对诗人的人格也尤其看重,他重視诗人的“内美”,““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文字之事,于此二者,不可缺一。然词乃抒情之作,固尤重内美。”作为诗人不仅要有内在的修为,更要有外在的修养,抒情的诗就更加看重诗人的品行,没有高尚的人格是无法驾驭超凡脱俗的意境的,内美与修能缺一不可。修能指的是后天的修养,“诗人在后天的内在修养,要求“入乎其内”,去体验欲望带来的痛苦,“出乎其外”,就是能够摆脱折磨心灵精神之欲望。”在这一点上柳永的个人品行显然是不被王国维所认可的,混迹在歌妓之间,非但没有摆脱这种欲望,反而是放任自己在这欲望之中。
  但是柳永的选择其实也是无可奈何的,柳永一生仕途坎坷,因为在《鹤冲天》里的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仁宗一句“且去填词”便阻断了柳永的仕途之路,没有了功名利禄,柳永一生其实是非常穷困潦倒的,他死后也还是歌妓们凑钱埋葬的他,在仕途上被人排挤的苦闷在歌妓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宽慰,可以说柳永与歌妓之间是有情义在的,所以柳永的歌妓词虽然被称为是艳词,但也不是庸俗下作之作,《雨霖铃》中的情感就极为真挚,意境也很深远,但是王国维之所以不欣赏柳永这个人,是因为他认为柳永过于轻浮,“《蝶恋花》“独倚危楼”一阙,见《六一词》,亦见《乐章集》,余谓:屯田轻薄子,只能道:“奶奶兰心蕙性”耳。”王国维是一个极其重视个人修为的人,柳永在诗中讨好一个歌妓,并称其为“姑奶奶”,这样的轻薄之语是王国维不能接受的,柳永的歌妓词中也有一些颇为露骨的描写,这样放荡的风月场之作是犯了王国维审美标准的大忌。
  “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淑女与娼妓之别。”雅郑来源于《礼记》,郑声是低级的音乐,雅声则是高尚的音乐,后来人们用“雅正”作为评判诗词的标准,“郑往往是以色情内容为中心的淫乱之调,雅声才是发乎情止于礼仪的高格之乐。”雅声虽然艳丽但却并不庸俗,其中的格调是郑声无法相比的。欧阳修、秦观的作品中也有艳词,但是因其情意真,便脱去了俗意,所以王国维持以了宽容的态度。“艳词可作,唯万不可作~薄之语。”薄便是轻浮,所以王国维虽然强调的是诗词中的境界,但是他更看重的还是作词之人的人品人格,《人间词话》未提柳永,想来就是王国维认为柳词品格不高,不足为道。不得不说王国维对于柳永是存在着一些偏见的,这位对于北宋词学有着重要贡献的一位词人最终因为王国维个人的审美标准而被《人间词话》排除在外也确实有些可惜。
  参考文献:
  [1]曾大兴.柳永和他的词【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0:48
  [2]张尧.柳永与俗词中歌妓情感分析【J】.吉林师范大学学报,20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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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61,80,165,148,96,149
  [6][9]王国维.《人间词话全鉴》【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358,132
  作者简介:贾梦楠(1997-06),女,汉,河南省郑州, 戏剧影视文学2015级本科生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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