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槿惠:“幸福”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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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槿惠就要迎来上台执政的第100天。然而,新总统并不打算遵循惯例,在6月4日举行特别记者会或发表对国民谈话。异乎寻常的“低调”,只因百日政绩乏善可陈,实在难以自我评价。
  承诺“变革”的朴槿惠曾令韩国民众充满期待。人们迫切希望她如其父,带领韩国创造新的奇迹。在2月25日的就职演说中,朴槿惠还雄心万丈,誓言将对经济、内政和外交等各领域进行改革,“开启国民幸福时代”。
  然而,新政开局如此艰难,或许连朴槿惠本人也未曾想到。过去100天,朴槿惠政府先后经历组阁不断推迟、人事制度风波、朝韩关系急剧恶化及开城园区危机等一系列事件,曾被寄予厚望的访美之行也被突如其来的发言人性侵事件冲得黯淡无光。“疲于奔命”、“焦头烂额”,连朴槿惠自己也表示“不知道100天是怎么度过的”。
  最大的期待落差还是经济。在朴槿惠登上总统宝座前,韩国媒体就预言,朴槿惠的“经济复兴”之路将面临艰难坎坷,《东亚日报》甚至曾断言“新总统将是最不幸的总统”。近年来韩国经济陷入低增长泥潭,尽管新政府努力破解经济困境,但理想和现实终有差距。
  结构性失衡的经济
  增长乏力是当前韩国经济的直接表现。韩国是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后最先实现快速复苏的国家,三星、现代汽车等财阀在全球市场攻城略地,韩国政府也曾沾沾自喜,自称是全球少有的金融风暴后主权评级获国际评级机构上调的国家。但始料不及的是,韩国经济冷却得如此之快。据统计,今年一季度韩国国内生产总值(GDP) 环比仅增长0.9%,已连续8个季度低于1%,是自1970年以来的首次。韩国央行也于4月份将今年的经济增长预期从2.8%下调至2.6%。
  韩国经济发展的顽疾在于结构性失衡。尽管近年韩国的出口增长较快,但消费、投资等内需却萎靡不振。少数大企业高歌猛进,众多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却面临前所未有的经营困难。
  为拉动经济增长引擎,朴槿惠政府先后开出了一连串“药方”。新政府设立经济副总理一职,统一协调和指挥经济事务。4月1日出台了被认为是史上最破格的房地产新政,力图重新使低迷的房地产市场恢复活力。4月16日宣布增加17万亿韩元(约150亿美元)的财政补充预算案,用于创造就业机会和刺激经济增长。5月9日韩国央行宣布下调基准利率25个基点,通过放宽货币政策的实际行动支持政府刺激经济。
  在韩国内需市场不振、全球经济不确定性依旧的内忧外患下,简单的政策“组合拳”未必能奏效。LG经济研究所在5月份发布的一份报告中指出,如果不想陷入日本式的经济停滞,增加服务业和中小企业的活力刻不容缓。
  绕不开的财阀
  财阀曾经成就了韩国的“汉江奇迹”,亚洲金融危机后因为交叉持股、内幕交易、触角“无孔不入”和挤压中小企业生存空间等弊病,招致韩国社会普遍不满。
  然而,近年来韩国对大财阀的依赖程度不降反升。三星、现代和LG等前五大财阀的资产加在一起,相当于韩国GDP总量的57%,远高于2007年的约三分之一。在此背景下,“经济民主化”承载了韩国民众解决增长分配矛盾、缩小贫富两极化和削弱财阀影响力的愿望,成为左右2012年韩国总统大选的最大焦点之一,这也被朴槿惠视为改善经济结构、解决新增长动力问题的法宝之一。
  朴槿惠上台后限制财阀的无限扩张和不法行为,以显示其通过“经济民主化”促进大企业和中小企业均衡发展的决心。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少业界专家已屡屡发声,认为过头的“经济民主化”很可能会降低产业的竞争力,使经济倒退。
  朴槿惠第二个的法宝是“创造经济”,意为通过活跃中小企业和风险企业的创业,创造新的就业岗位,形成经济的良性循环。但新政府推动“创造经济”的努力从一开始就遭遇挫折。直到朴槿惠就任第52天,担负“创造经济”重任的未来科学创造部长官才得以委任。政府之后尽管出台了关于支持风险企业创业的方案,但时至今日,尚未能宣布关于“创造经济”的详细计划和愿景,更有众多的经济界人士认为“创造经济”的概念过于模糊,令人“云里雾里”。
  极具讽刺的是,最先响应“创造经济”开展实质性行动的反而是财阀。三星率先宣布今后十年内将投入1.5万亿韩元,用于培育“创造经济”,现代汽车、LG等其他财阀也纷纷跟进,这似乎说明,“无孔不入”的财阀依然控制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一切都绕不开财阀。
  不确定下的隐忧
  韩国出口依存度高达50%,出口市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2012年起,韩国出口增长就已经开始放缓,今年的形势更加严峻。4月韩国出口同比增长仅0.4%。5月1日,朴槿惠召开贸易投资振兴会议,誓言达成4%的出口增长目标。
  日元贬值是新的威胁。《华尔街日报》警告,韩国是此次日元贬值的最大受害国。韩国的对日出口已连续3个月出现双位数的同比下降。日元持续走低带来的影响,还包括韩国产品的价格竞争力降低。据韩国产业研究院分析,与日本存在直接竞争关系的钢铁、汽车、家电等产业的出口将受到重大影响。
  朝韩局势持续紧张也给韩国经济前景蒙上阴影。假如朝韩关系恶化趋于长期化,韩国损失的不仅是在开城园区的投资和陷入经营困难上百家中小企业,更重要的是可能动摇国际投资者的信心。
  鉴于对华出口占比高达25%,朴槿惠将中国作为摆脱经济困境的重要希望。据韩国媒体援引韩国总统府高级官员的话称,经济事务将是6月下旬朴槿惠访华的重头戏,在中韩自贸区合作上取得成果被尤其寄予厚望。
  高难度的两个目标
  朴槿惠政府的一切努力都为了实现两个核心承诺:任期内就业率提高至70%和开创一个中产阶级达70%的时代。
  在提高就业率方面,一方面政府机构大量聘用未就业青年,积极推广以缩短工作时间换取工作岗位的增加,另一方面政府支持青年创业或出国工作,帮助妇女与贫困群体充分就业。同时,政府还提高企业解雇门槛、改善合同工待遇,引导企业将他们转换为正式员工。
  但政府的措施却引来不少批评声。5月27日《每日经济》评论称,通过增加公务员来达到70%的就业率目标,是完全错误的。更有人忧虑政府的措施可能会使企业负担增加,并导致投资活动进一步萎缩。就连韩国劳动研究院的专家也表示,将目前仅为63%左右的就业率5年内提高至70%几乎是不可能的。
  70%的中产阶层比例也是一个相当不容易达到的目标。早在1995年韩国的中产阶层比例曾超过70%,但之后却逐渐下降至约64%。麦肯锡在4月发布的韩国经济报告中指出,过去20年来,韩国中产阶层为偿还高额的住房贷款和支付昂贵的教育费用,财务状况极度恶化。朴槿惠政府扩大中产阶层比例的两个重要举措就是实施房地产新政和成立“国民幸福基金”,减轻家庭的买房负担,努力帮助困境家庭化解债务危机。
  上台百日,朴槿惠并非一无所成,她依然拥有较高的民意支持。朴槿惠虽然上任后支持率一度曾掉至41%,但其在外交和安保,尤其是冷静应对朝鲜和日本挑战的良好表现,使得支持率稳定在55%-60%左右,这也为她继续推进“变革”带来信心和勇气。
  经过百天努力,朴槿惠已逐渐站稳脚跟,并开始往实现“经济复兴”的目标迈出几个关键步伐,初步勾勒出经济发展“蓝图”。朴槿惠治下的韩国能否破解经济困境,实现“经济复兴”之梦、还是同她的前任李明博的“747”计划(年均经济增长率7%,人均国民收入达4万美元,成为全球第7经济大国)一样,成为“水中月,雾中花”,还须拭目以待。
  (作者系中国工商银行首尔分行企划部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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