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骗子零距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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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春节过后,我决定到广东发展。正月十二日,冒着摄氏零下13度的严寒和拥挤不堪的客运高峰,在朋友的帮助下,我买了一张站票,从潍坊车站登上青岛开往广州东站的列车,经历了近30个小时的颠簸,到达广州花城。很幸运,在人满为患的列车上,我竟找到一个座位坐了一路。
  我的计划是在车站直接转乘车到另一座城市,但长时间的颠簸,我在车上吐得一塌糊涂,一路上既没有吃饭,也没睡觉,整个人坐在车上都晕乎乎的,浑身冒虚汗,下车后,背着两个大旅行兜双腿直发软。我临时决定到在广州的同学处先吃饭、买药,休息后再走。同学春节回山东时曾说,他的公司就在广州东站附近。
  我随身带了一张IC卡。出站后,我直奔向左侧的一排磁卡电话。
  “先生,去哪里?我送你过去。”看着我风尘仆仆的样子,一个青年过来搭话。临行前,我不止一次听朋友们说广州火车站乱得很,常有外地人被骗到僻静之处惨遭洗劫,他们叮嘱我在车站附近千万要小心,尽量别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能让其带路。
  凭这么多年行走各地的经验,我猜出这不是个好人,便漠然地说:“我只打个电话,哪也不去。”便把两个大兜往旁边一扔,拿出磁卡打电话。我之所以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是看到不远处有执勤的警察,量他也不敢猖狂到公然抢包的地步;二是经常独身外出,这类小混混见得多了,并不太当回事。何况,你越表现出胆怯,越会助长他下手的决心。这种人往往找胆小慎微、初次出门的人下手。不过,我也是外松内紧,心里高度提防着他。
  我拿起电话,插卡,没想到一张刚买的IC卡在这里竟成了无效卡,我前后换了三部话机都是如此。
  见我尴尬和无奈,那人热情地给我指点:“这些都是老式话机,不好用了。”他抬手指向前面的几部电话,说:“你可以用那些新装的磁卡机。”
  别无他法,我只好走到那几部新话机前,竟然真的可以用。他又跟过来了,我不得不想到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同学只留了他的办公室电话,接通后,一个声音问:“你找谁?”听不出是夹了什么口音的普通话。我报出同学的名字,对方回答说:“他刚出去了。我是他的主任,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听他说完,我心里疑惑了一下:主任?同学不是跟人合伙搞农产品批发吗?他哪来的主任?不过,想到他们公司毕竟有二十几个人,总得有个头吧,我便实话实说:“我刚到广州东站,打算让我同学来接我。”
  “你是他介绍来工作的吧?”对方问。“不是,我找他有点事。”我说。“你是哪里人?”他又问。“山东青州的。”“你贵姓?”“免贵姓陈。”我还是如实回答。“那这样吧,陈先生,我这里还有点事,走不开,我让司机小刘去接你。你现在就到附近的景园大酒店门口等着,别跟其他人走,广州车站挺乱的。”然后他又问我穿什么衣服,最后叮嘱道:“见了小刘你尽量客气点,毕竟是年轻人,有点脾气。”通完话,我顿觉踏实多了。
  刚才那人又问我:“这回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我很神气地说:“不劳先生大驾了,呆会儿有车来接我。”说完背起兜赶往景园酒店。
  在酒店门口刚站了一会儿,一个穿白条绒衣裤、长得白白净净、有几分帅气几分腼腆的小伙子走到我身边问:“请问你是陈先生吧?我是小刘。”几句话后,他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坐了进去。
  小刘对司机说了句什么,我虽然没听懂去哪里,但忽然产生了一种预感,我可能上当了。小刘怎么来得这么快?他的车呢?是不是刚才车站那人偷听了我和主任的通话内容?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里闪过之后,汽车已经滑出了几公里。
  小刘要替我拿兜,我婉拒了。我在担心,如果我被他带到偏僻之所,几个人出来洗劫,那可就惨了。我想让司机停车,自己下来算了,又怕对方自知骗局败露而公然抢夺。要不,声称自己有东西掉在了东站,让司机掉转车头将车开回去吧,那里有很多值勤的警察。可万一司机不肯呢?这个方案很快被我否定后,我带着几分懊丧地对小刘说:“广州真乱,我真倒霉,怕被人偷,没敢将钱放进钱包,装进另一个口袋,结果还是让人偷了去,仅剩下钱包里的不足200元,只好来找同学借钱。”我想传达出我已经没钱的信息,让骗子失去行骗的价值。
  随后,小刘让司机将车停在一个酒店门口。我们两人下车后,小刘拿出了手机打电话:“主任,我是小刘呀,陈先生这里还出了点事。”我听到对方说:“把电话给陈先生。”小刘将电话递给我,我接过电话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为无号码用户。
  电话那头的主任问:“小刘说路上出了事,什么事呀?”我说是我出了事,钱在车站让人偷了。“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出门怎么这么不注意?偷了多少?还剩下没有?”“偷去了2000元,还剩下不到200元。”我说。然后,他让我把手机给小刘。小刘说:“主任,刚才去接陈先生的时候,车闯了红灯,让交警给扣了,要罚700元,我带的钱不够。”接着小刘又将电话给我。主任说:“不好意思,陈先生,这么回事,你看,刚才小刘去接你的时候,车让交警给扣了,小刘身上带的钱不够交罚款,你看能不能这样,你先帮他垫上,你们回来时,我让财务把钱还给你。”此时,我再就算傻也明白他们的目的了。
  我非常坚决地拒绝说:“主任呀,我就剩下这点钱了,我想到药店拿点药,我的胃在车上被颠得难受极了。”主任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器?我又不是不还给你了,你来到公司我马上就让财务还钱给你,再说,不就是一百几十块钱吗?”
  考虑到骗子是不会轻易让上钩的鱼走脱的,如果我和他们把事情弄僵,万一小刘叫来同伙抢我的包,更是得不偿失。为了安全脱身,我对小刘说:“那好,我们一起去交罚款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这里等我。”他说。我又重申要跟他一起去,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你把钱给我就行了,我还要到酒店拿点东西。”小刘说。这时,刚好有一辆的士经过,我马上招手,快速上了车,对小刘说:“我要先走一步,不陪你了。”便叫司机立即开车,也不管小刘怎样的反应。我去了流花车站,坐上去另一个城市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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