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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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的事物
  我的愧疚令我看到了乌云
  乌云中,山巅是溪涧边踏春的人头
  恍惚间,他们是清癯的羊群
  沉默于一场山雨之前的天色
  一扇窗
  我的偏见是暴雨中
  安静下来的一扇窗
  窗外,有青山,有绿水
  也有我,这一生割舍不下的事物
  一束光
  夏日清晨的微凉
  是一束光
  忽远忽近的
  几声鸟鸣是一束光
  石壁上恣意生长的蒲公英
  是一束光
  醒来又睡去的腕表
  是一束光
  书中那些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
  涌上街头是一束光
  他们走向山中的教堂
  和墓地
  是一束光
  他们与我
  擦肩而过是一束光
  记忆的氤氲
  翌日,我会忘了一个人
  忘了他从纽约回来去北京
  挽救自己,被青春雾霾吸走的爱情
  忘了他清癯的脸上
  已没有了悲伤和无奈的时差
  忘了我们平静地喝着酒
  平静地聊着,他在绮色佳大学
  苦修者一般的生活
  忘了他从图书馆
  海量藏书中的秘密通道的多次返乡
  忘了他在地球的另一面
  竟然知道我在乌镇
  遇上英国作家夏洛蒂·勃朗特
  笔下的简·爱
  忘了文学的神奇,记忆的氤氲
  忘了他带来的一支铅笔
  在海明威手上,写出了《老人与海》
  关于蝴蝶的一首小诗
  每写一首诗都有
  破茧之感
  而面对这世界,我知道
  多元的生活与单一的写作
  并非这慰藉本身
  ——它让我看到了光
  带来的蝴蝶
  和不可预知的斑斓
  一念春心
  我有梨树的前身
  白云的今生
  我一念春心
  一身雪白
  閃电常常击中我
  漆黑的雨声
  犹如爱
  或者,被爱的一刹那
其他文献
在暴雨的早晨  我们排着队穿过隧道  允许所有的车灯都去打盹  佯装一首诗里  举白蜡烛的星星  我们已经忘记昨天晚上  静默在音乐厅的样子  提琴的胳膊整齐划一  立在台侧的小号  双手交握  清晨在清晨无意苏醒  夜晚在夜晚变成石像  我们在音乐厅里想着的  在隧道里也还想着  金色和沉默的  画着一样的高音谱号  猫在夜晚化身诗人  它只在重逢处欢愉  腮侧的绒毛存储些气味  片刻便丢棄  
期刊
倪蓓蓓 生于南京。南京艺术学院油画专业硕士,现为南京艺术学院副教授,江苏省油画协会会员,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被多家机构收藏。举办的主要个展有:“嬗变——倪蓓蓓个展”(梵赫德艺术空间,上海,2019年 )、“霓——倪蓓蓓个展”(梵赫德艺术空间,上海,2019年)、“幻术园——倪蓓蓓个展”(诸子艺术馆,南京,2016年)、“再见马蒂斯——倪蓓蓓作品展”(元素藝术,扬州,2013年)。  徐燕 1
期刊
我们都太紧张了  需要在山中坐一坐  坐到炉火凉了  就用掌心捂熱  坐到山河融化  只剩狐狸脸上的白雪  疲惫赶路的绵羊  也听到自己关节的响动  “果子,只要耐心含着  就会变熟”  茶水煮沸时,长江  从头顶轰隆隆驶过  冬日,江边  漫步江边,陪生病的母亲  芦荻灰白  父亲将车停下,江水灰白  林间的路变脆,因为落叶  母亲低头,不见江水  湍流里,我们只醒过一秒  太阳掉毛,芦荻长满眼
期刊
诗五首  李敏  庚子中秋即感  自去芜城山复山,车驰百里水云边。  行年已惯风遮面,陌路且由尘满肩。  秋薄江河烟莽莽,鸦啼杨柳月翩翩。  盈眸一片泠泠色,物我相看两淡然。  庚子年生日自寿  庭花过雨越鲜妍,几片蝉声入晓烟。  两鬓星星看已惯,一身落落似从前。  案头闲搁凌云笔,灯下常吟掷地篇。  朝暮东风来复去,浮生何必记流年。  朴园行咏  一入园林诗意浓,白云舒卷出崆峒。  载花溪水绕松
期刊
以前是多么狂野  这会儿却如此平静  它们藏起四蹄  躺下来,交出肉身  黑和白一刀刀划分  建立起城市肋骨般的秩序  我想,这一定不是斑马的全部  午夜大风呼啸  它们会同时拔蹄而起  第二天,大雪覆盖了路  它们背负囚笼  乘着雪,脱下黑色的枷锁  回到了从前的草原  共享单车  很遗憾,林深时不见鹿  只見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你们  荒草淹没了前蹄  断肢上爬满了锈迹  山一样寂静而巨大的堆积物
期刊
热拉尔·马瑟(Gérard Macé,1946 — ),法国当代著名诗人、散文家、文论家、翻译家和摄影师。自1974年出版首部散文诗集《语言的花园》以来,他出版了50余部著作,如诗集《巴别塔的阳台》《睡林》《汉语课》《记忆的女儿们》《许诺,戏法和幻象》《荷马在死者的国度睁开双眼》等,其文学评论则常常模糊了诗歌和文论的边界。他曾获费米娜·瓦卡雷柯奖(1980)、法兰西文化奖(1989)、瓦雷里·拉尔
期刊
期待之物常不肯如约应许。  选择一个适当的节日,  降温,结冰,关照我的浅薄如海。  为何明明切中蜉蝣的命运  却不能清晨敲钟,落日醍醐  或立身平稳于水面。  醉心于几个耳热酒酣的夜晚  却不能叫出名字,说真心话  用冒险游戏的方式。唯一失重的感觉  是我的心脏,试图标刻永恒的  全貌,却悬而未决。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都还不够快?  不够完整?所以无法在邮戳的截面,  令时间满意。昨日冷意乍现
期刊
你应该知道,这玻璃窃取了  不该外露的交谈  以及你的面色  每一场风雨,都是季节的一次感冒  它的体弱是令人担忧的  我从掉落的头发本身  探究蓄养阳光之法  因为在试图扦插失败之后  只能另辟蹊径  我种下的时日,始终没能发芽  我只好  在瓶中养上母亲爱的花  陽光主动来看它  母亲啊  我终寻得  收集阳光之法  你看那阳光与花交谈得  如此和睦  他的安静犹如雷鸣  他白天有夜里的安静 
期刊
峰顶之上的风来自神的吐气,  在气流中滑翔的都是他的幼子。  吞吐山气的鹰隼毫不顾忌,  我们被繁复曲线惊异的乡下面孔。  有那么一瞬,草海上的云层被它搅散了,  降下数根带着宗教意味的光柱。神迹  向我们展示了高于自我的部分。  坚硬的喙,有时啄食我们落脚的松子树,  振动会传达心口,为你送来外交的請柬。  短暂的停歇后,它是怎样脱身于羽翅,  沿着你对造物贪婪的视线回到空中  借助一意孤行的倒
期刊
每当凌晨,我都会再一次  爱上写诗  坐在静谧中  我至少写了十五行  重新爱上楼下那棵梧桐  十五次。  窗外,新落的叶借助我的想象  重新变绿,变得充满  无限可能,仿佛  我的手指轻轻一碰  它就能发出清脆的琴声  可想象终究是想象  叶子一夜就盈满了灰黄  是因为寒夜漫长  还是秋风萧瑟?  清晨醒来,世间的一切  重新与我有关  晨光陷在掌心  梧桐叶铺满窗台  飞翔带着小鸟轻轻离开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