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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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处有蛙声 我精神的谱图上,童年乡村的蛙声,咕咕咕地叫着,一声长一声短,时常穿过我在异乡的梦境,丰盈我的血脉与骨肉。 每当思乡之痛搅动胸口,我知道,那些因遥远而亲切的乡村尘事,成为生命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夜色缓慢流动,少不了朦胧、静谧、空阔。原野上,万物重新归于沉默,只有蛙声响亮,如琴弦拨动,令这无边的时空多了动人的乐章。 要还是个孩子,我想回到故土;要还是个农夫,我想去往田间;要还是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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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处有蛙声
我精神的谱图上,童年乡村的蛙声,咕咕咕地叫着,一声长一声短,时常穿过我在异乡的梦境,丰盈我的血脉与骨肉。
每当思乡之痛搅动胸口,我知道,那些因遥远而亲切的乡村尘事,成为生命中挥之不去的记忆。
夜色缓慢流动,少不了朦胧、静谧、空阔。原野上,万物重新归于沉默,只有蛙声响亮,如琴弦拨动,令这无边的时空多了动人的乐章。
要还是个孩子,我想回到故土;要还是个农夫,我想去往田间;要还是稻草人,我想仰望碧空和群星……可如今,寄居城市,我是什么?
——只是故土的远眺者,守着残月与粉尘,喧扰与困惑。
没有蛙声,注定失去歌唱的勇气。
没有蛙声,注定失去倾听的自由。
我原本也不在高处,而在低处,一直在城市低处,体味着生活的薄凉与寡欢。
而明天,当薄暮又一次掠过城郊,我是否该整整行囊,急切地踏上归乡之路,找寻远去的蛙声?
雨水谣
落过了晨间,落过了午后,看起来,还要落过黄昏的边际。
从河埝过石桥,泥浆已裹满裤腿上。不开花的梨树,结了果的枣树都在途中邂逅,友好地和我打着招呼。
天气昏沉,大地苍茫。有些微冷的四周,空旷得看不见任何人。
牛群慢慢悠悠,和我们迎面走过,似乎还没吃够青草。遇见我们,不迟疑,不停顿,更无恐慌之情。
我整个身心腾挪一空,因为行走,背后稍许发热。雨水滑过发梢、滴在脸上,竟毫无察觉。
因为置身如此辽远、空阔的天地中央,如不是路标指引,我几乎忘记自己从哪儿来,去往哪儿。
其实,做一枚枯叶也好,做一块鹅卵石也罢,只要不离开这亲亲的河岸,这几辈辈人生死相恋的故土。
而我,就是那个雨水中独自奔走的人,低头前行,漫无目的。
哪怕一无所获,前路渺茫。
槐花在飘
归向自然,投报春风。
一树一树的槐花,或近或远地摇曳着,从不刻意向我们昭示什么。
馨香中的甜蜜,朴素而原初,像我们那些年岁,一起历经的童年,被确定成北方之春最深刻的记忆。
一条野径通向山川,和一条河流通向远方,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
而一树槐花,散发香气,给我注入不可拒绝的诱惑。
默然之间,她们看着天空和大地。以素雅、清秀、淡然,活像超凡脱俗的女子,飘然于飞,又颔首枝头。
“风舞槐花落御沟,终南山色入城秋。”长安郊外,我听见有人轻声吟诵。
仿佛一抬头,就有令我心头荡漾的槐花在飘,在轻舞。
更待簌簌而落之时,香了一春又一春。
也是迟迟不能忘怀她最初的样子,与舌尖上的味蕾,我简朴的乡村生活,自此浓郁起来。
冷色月光
凝重,呆滞,并无多少令人心动的底色。
穿过园子里的树林,带有肃杀之气。花枯萎,草匍匐,矮墙静穆,像揣测不透的秘密,隔着黄昏与子夜。
有一段路,我走了很久,披着凉风、星雨。只身一人,孤独,如影随形。
过山冈、土坡和废弃的小路,再无之前的犬吠、鸡鸣。
只有树影沙沙,拂动在隐匿的万物之后。
冷啊,那些年月里的月光,瘆人,空洞而虚无一般。
不再像外婆的懷抱,父亲的纸烟,温暖中,蕴含着那一丝微光。
已不属于我了——这村庄,月色下亦真亦幻的影像。
惟有记忆斑驳。
当这一切,浮现于梦里的那一刻,我彻夜失眠。窗外,城里的月光,似乎更冷。
清 泉
我已分不清,清泉映照着弯月,还是弯月让我看到清泉。
都素洁如初,都默不作声,都在村庄西侧。
时间改变了世间太多东西:人老去,树稀少,田野隐退……而一汪清泉,还一如既往。
从未和很多人离开,靠她养育,滋润庄稼。
经年如斯。
像我记忆中的某段旧情,不能遗失在别处。
可能,还为放不下的某个心事,而难以忘怀。
而清泉,却从不知她从何地,为谁而来。又为谁,久久驻守于此。
更像一枚多棱镜,照见尘事起伏,村庄变迁,与人心中的污秽。
那一天回故里,我相信,又一次触动我心底涟漪的,是那清澈透明、静默如许的一汪清泉。
秦腔里的村庄
刺激我末梢神经,莫过于秦声里的腔调,飘向故园村庄以外,旷野的远方。
戏楼里,有点奢华的舞台上,灯光四射与唱念做打结合一起,豁人耳目。我童年对村事的记忆,似乎源于此,也终结于此。
欲念之间,挥一挥衣袖之间,传一传眉目;镂空雕刻之间,英姿勃发,表情丰富,韵味十足……犹能参透苦乐年华,悲喜人生。
一唱,就是两千多年。
一听,几十年萦绕不息。
令人痴迷。
愉悦了我所有的乡村记忆,亲切着生养我的父辈们。
千古事,离奇事,家常事,天地间的盛衰兴亡,仿佛都在惟妙惟肖中尽显,都在高亢激昂中回旋。
根植黄土,守着秦砖汉瓦,延续秦人秉性。
以生生不息的姿态,如一朵花,盛放于世,从未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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