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岁月里,你我白衣胜雪

来源 :中学生百科·小文艺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uqianlan987654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
  阿廖是我的高三同桌,那年我们刚满十八岁,都留着桀骜不驯的长碎发,爱穿白色衬衫,爱听与青春、理想有关的歌,也爱看村上春树的书。
  他有一双爱笑的眼睛,也有十根修长的手指,会弹吉他,也能敲架子鼓。我曾目睹过他一边吹口琴,一边弹吉他的双重奏绝技。
  “你看过《遇到百分之百的女孩》吗?”他一边调吉他弦,一边跟我聊村上春树,“你有过那种不期而遇的邂逅吗?”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单薄的肩头,寂寥的冬日弥漫着一种末世的寒冷。我们习惯在宁静的冬日午后,谈天说地,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我点点头,顺手帮他插上了电箱:“村上春树的文字总是在诗意与清幽之外,给人一种干净舒缓的感受。这是我喜欢村上春树的原因。”
  “那你心目中百分之百的女孩是什么样子的?”他继续追问我。
  我说我最喜欢《挪威的森林》中的绿子。
  阿廖听完我的回答后,即兴弹奏了一曲甲壳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轻快悠然的旋律,仿佛山间冰雪解冻后的流水,淙淙流向春天的怀抱。
  2
  我觉得人总归是孤独的,就像华晨宇唱的那样:“只有我守着安静的沙漠,等待着花开。只有我看着别人的快乐,竟然会感慨。”
  阿廖说我的这种孤独来自迷茫,没有方向。我想了想,觉得他讲得挺有道理。
  十八岁的我真的很迷茫,没有方向感,学习成绩差,考名牌大学无望。尽管我喜欢写作,曾在杂志上发表过一些散文,但又有什么用呢?
  阿廖鼓励我买几本《萌芽》,去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据说这个能给高考成绩加分,运气好的话,还能被名牌大学破格录取。
  我在他的再三怂恿下,买了三本杂志,剪了三张报名表,写了三篇五千字的文章,而且是手稿。因为他告诉我,当年郭敬明就是用手稿进的复赛。
  好吧,我信了他的鬼话,也照做了。
  高三的那个冬天,比任何一年的冬天都要漫长。总是听说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导演,可这句话在我和阿廖身上就不奏效,我和阿廖喜欢晃晃悠悠,被生活推着走。因为我们坚信,这样才能活得没心没肺,长命百岁。
  我的家乡是豫西南的一座小城,没有山清水秀,只有一马平川。所以,我对阿廖说:“我们是多么幸福,每晚都能看到最大最完整的日落和最美最盛大的白鸽飞翔。”
  市中心的古城广场很大,大得如塞外的边疆,能盛下熙熙攘攘的万千人群;市东北的人民公园很小,小得像小王子的星球,只容得下两个人去看日落。我和阿廖不停地游荡,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何处是归宿。
  百无聊赖的冬日依旧那么冗长,冗长到我们都学会了等待。他在等待他的艺术考试,而我在等待我的复赛通知单。
  3
  我万分期待地打开了《萌芽》官方微博,当看见复赛名单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万丈深渊。
  阿廖坐在一旁,正热火朝天地玩手机游戏,他漫不经心地用肘子碰了碰我,问我过了没。我一脸颓丧地关掉页面,戴上耳机,眼中飙泪,只听见华晨宇在唱:“笑得开怀,哭得坦率。为何表情,要让这世界安排。我就是我,我只是我。只是一场烟火散落的尘埃……”
  看来我的等待是多余的,还是顺从生活的安排吧。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可现实还是会当头一棒,给你一个不加鸡蛋的煎饼果子。生活就是这样,一头点着火,一头冒着烟。
  阿廖安慰我:“没关系,大不了明年再来一次,当年郭敬明买了七本杂志,剪了七张报名表,写了七篇五千字的文章,才成就了今天。面对梦想,你没人家用功。”
  面对梦想,我没人家用功。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假装轻松。可我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写作的那块料儿。
  我的希望落空了,而阿廖的希望成真了。古典吉他过十级的他,轻轻松松地通过了艺术考试。他背着吉他满载而归,笑得一脸春风得意,走到我身旁问我想听什么?
  我挥了挥手,表示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在不经我同意的情况下弹了一首《海阔天空》。我听到那激荡人心的旋律,不由自主地跟着和唱。
  从这撕心裂肺的歌词中,我才明白:我是一条孤独的河流,左岸是文学,右岸是音乐,只有这夹身的两岸才能将我分崩离析的肢体汇聚,让我流离的生命找到依靠,找到方向。
  4
  高考落榜的那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海阔天空》单曲循环了一天一夜,哭得像个泪人。
  阿廖在那个蔷薇怒放的夏天背着吉他,去了他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而我从旧书摊以三倍价格买回我卖掉的书,选择复读。
  复读的那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忍受着别人的嘲讽、戏谑、不屑,自己窝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默默地做着不为人知的奋斗。
  大概高四做过的卷子连起来能绕地球三圈。我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考试,一次次的考试,一次次的失败,可一次次的失败又换来更加坚定的决心。
  每当我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起阿廖给我唱的那首歌,他的歌声时常萦绕在我的耳畔,像宽大厚实的臂膀给我拥抱,给我依靠,给我安慰,以及奋勇向前的力量。
  每当长假的时候,阿廖会春风得意地回家,擦亮他那许久没骑的单车,载着我招摇过市,喝西瓜冰,吃烤串,继续谈天说地,聊无关痛痒的话题。
  三毛说过:“我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
  可天真岁月总会记得,我们的白衣胜雪,以及肆无忌惮。
  5
  第二年,我终于离开家乡的小城,去了一个差强人意的本科大学。而后,我像摇滚一样燃烧着,如火如荼地践行着自己的梦想。投稿,发表,拿稿费,走没走完的路,追寻遥不可及的梦。
  因为阿廖曾对我说过:“每个少年都应该有一个如摇滚一般的梦和一段奮不顾身的日子。多年以后,我相信你会因为那段奋不顾身的时光而感动得落泪。”
  人生最大的乐事,莫过于苦尽甘来,梦想开花结果。
其他文献
走下村口,一边是池塘与菜畦,一边是纵横交错的水稻田,中间那平整的田埂路,就是我们上世纪70年代的上学之路。  初夏,田田的荷叶,是我们最凉爽的太阳帽,或者用荷叶包一袋井水,然后用手指戳一个小洞,边走边喝,边走边淋湿在头上、脸上,清凉之极。而稻田里忽飞的飞蛾,盘旋的蜻蜓,还有稻穗随风翻起一层层的波浪,那样的景致太习以为常。  走在上学路上,荷塘里的莲子,无法搞得,守在池塘边的老头太厉害,最让我们惦记
期刊
1  从黎不想来上自习了。  那时她正在和一道数学题死死纠缠。古怪的函数似乎找来了家族中所有的兄弟姐妹,并联合了数列、解析几何甚至平面几何对她进行围追堵截。她尝试换元、画图、求导、特殊值代入,求助于小猿搜题、作业帮、阿凡题、学霸君,却连这铜墙铁壁的门缝也没摸到。  丝丝缕缕的情绪,一点点浮上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截截黑色的丝绒,织成天罗地网在她的脑中。从黎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所有的事物都奇异地流
期刊
【1】  离校之前,我打包行李,从书里掉出来一张从来没见过的纸条。  朋友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也凑上来看。  没有署名,没有信息。  “但我好像知道是谁写的。”我抬起头,没头没脑地对朋友说。  捏着这张纸条,我的心仿佛变成了一个灌满水的皮球,突然被刀划了一道,里面的心情汩汩流淌出来。  一年前我高考大滑坡,查分的时候查出了一个让大脑一瞬间空白的分数,然后被塞到现在的跨省寄宿学校复读。学校重本率高,
期刊
半夜醒来,翻开手机,发现有妈妈的未接电话,想着太晚了就没回。凌晨4点又被电话铃声吵醒,拿过来看竟然是妈妈。接通后,妈妈紧张的声音立马传过来:“你没事吧?10点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一宿睡不着,怕你有事。”那一刻,心似乎被什么紧紧拽住了。  我整个青春期都在怀疑一件事情:父母到底爱不爱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们当然爱,只是有时候生活的艰辛会消耗掉他们大部分的精力,以致太累,无法护我周全。  我的性格
期刊
“这个世界居然有地方不下雨,而且还有一种叫‘太阳’的会发光发热的东西。”十三岁的女孩扑扑从奶奶留下来的日记本里发现了这样一件事。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你也住在乌云镇,住在一棵大树上(因为水淹没了陆地,把房子建在树上,房子就不会浸水了),每天从大树上跳到船上去,跳之前一定要穿好雨衣、雨靴,还要打伞。听妈妈叮嘱不要淋雨,不要去摘雨雨花。雨雨花是由巨大的雨水飘浮在空中而长出的花,它们十分圆润,鼓
期刊
如果有人问你:你去过最穷的地方是哪里?你怎么回答?林依轮的16岁的儿子林子濠答案是:广州。如果城市有感觉的话,那么广州肯定觉得自己受了一万点伤害。放眼全中国,北上广齐名的大城市,怎么到了林少这里,成了最穷的地方呢?  估计听了林子濠这话,《变形计》节目组的编导都笑了。那好吧,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穷。林子濠被带到甘肃,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他崩溃到哭。这时导演组拿出了父亲林依轮的一个“锦囊”,锦囊上林
期刊
一  方萝第一次转入这家图书馆的时候,阴沉的天气仿佛洗净了平日的尘埃,石板的灰色在苍白的天空下分外突兀。  说这是一家图书馆,其实夸大其词,顶多算一家图书室罢了。方萝在心里轻蔑地笑了笑,不明白在这个大书店横行的时代,这种小图书室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方萝摇了摇头。  不过这家图书室倒是真的旧。  方萝上下打量着——这是过去人家才会用的大铁门,绿色的金属面上已锈迹斑斑,镂空的小铁窗更是早不见当年风光。大
期刊
我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失眠,在夜深人静的凌晨,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往下坠。头发陷入枕头,身体埋进被子。一切仿佛热带雨林,在我被潮湿包裹前,我蒙着汗睡了过去。梦里是一条沿海公路,风夹杂着洁白的味道,戴棒球帽的孩子们沿辅道奔跑,手握竹竿追逐一只红嘴天鹅。  在礁石旁的U形转弯处,领头孩子的竹竿敲空了,穿过海水砸在了我的喉咙上。那之后,我再也没睡着,密布的黑暗落在床上、眼窝、每根神经。我盯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痕
期刊
1  你是我的同桌,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而我却爱在不喜欢的课上看小说,比如数学课。  数学老师爱点人上讲台做题目,而且一次点几个人,比如这次就是我们这一片的四个人。事实证明,上课不好好听讲是有报应的,比如此刻我对着黑板上的那道题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眼看大家都轻松地拍拍手上的粉笔灰陆陆续续回座位,我却对着黑板窘迫得无以复加。  底下有小小的哄笑声,就连数学老师也走向讲台。就在此刻,你拿着黑板擦
期刊
一眼望去,他是典型的中东人,眼窝深邃,肤色暗淡,加之满脸胡碴,即便常常西装革履,人们依然很容易便能想象出他穿着传统服饰从荒漠戈壁与蓝天之下走过来的画面,那是饱经忧患的国度里走出的子民。他并不算老,只是写故事的人内心所流经的岁月总要深重些——虽沧桑难掩,却又静谧温和,像幽深的峡谷,能把哭泣的回音变成动人的乐章。  他是卡勒德·胡赛尼,美籍阿富汗裔作家。他写的故事让人心碎又温暖,是灵魂深处涌动的河,在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