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再有一个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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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期回顾:原来爱上一个人,真的可以是瞬间的事。阮恩就因为朦胧一瞥,落入了顾西凉编织的爱情纱网里,甘心做他的小妻子,可顾西凉却在最动情的时刻,喊着别人的名字,面对只有冰冷的丈夫,阮恩遇到的真的是她的良人吗?禾雪和漠北的争锋相对,也就在一开始,注定了他们的牵连。
  不知应该被称为缘分还是孽缘,晚上用餐的时候,两对的座位又挨在了一起。年轻情侣好像和好了,女生不停地往男生碗里夹菜,男生好像也觉得下午对阮恩的行为太过唐突,便很有诚意地道歉。阮恩本来心里还有点小疙瘩,一听人家都道歉了,自己总不能小肚鸡肠吧,所以也一笑泯恩仇,端起果汁与他们碰杯。男生叫Denny,女孩叫Grace,两人还很不见外地给阮恩取了个外号,叫小小恩。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好小,本来东方人骨骼就不大,阮恩一米六的个子,却只有八十多斤。再与挺拔的顾西凉并排站在一起,就更显得小巧了。一顿饭三人都吃得挺欢,还互换了电话号码,唯独顾西凉在一旁不言不语。
  回到房间,阮恩差点被顾西凉莫名其妙的北极气场冻伤,她想问原因,又害怕他会觉得自己企图干涉他的私生活,索性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二人沉默间,阮恩的手机却一阵强过一阵地响起来,是一首粤语歌,清灵的女声在唱:“如你我可以最后于一起,你会知道我日夜想你。从不想多讲,只因不想累你……”
  是Denny打的电话,约他们一起去海边散步,阮恩用手捂住听筒询问顾西凉的意见。不料得到的答案却是“你想去就去”。
  “那你呢?”
  “休息。”
  阮恩只认为他是真的累了,也不想留在房间里打扰他,索性就答应了Denny的邀请。夜晚的风有些大,她加了件外套和薄薄的围巾,将中长的直发用发簪随意地挽起一个结,正准备开门,却被人很突兀地拉回来,吻个正着。
  直到二人双双跌入柔软的圆床,阮恩才发现顾西凉是在生气。可是,为什么?吃醋?
  阮恩越想就觉得他是吃醋了,越想越开心,然后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居然就这样咯咯地笑出声来。顾西凉半撑起身子:“笑什么?”阮恩不回答,闭紧了嘴,却依然掩饰不了嘴角的笑意。顾西凉不否认,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其实是针对某个人的。他怎么能忍受她与别的男人交往过密?纵然他很多时刻都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那个她,可他就是接受不了。漠北说得对,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很固执己见的人,认定什么,就绝不放手。但这一刻,顾西凉发现她与某个人,也并不是那么相像。比如身高,亦舒起码高她半个头;比如笑容,亦舒向来是很淡的,从不会有如此清脆的笑声。
  看吧,她猜就会是这样,有过再亲密的行为过后,顾西凉依然是独自安眠。阮恩睡不着了,就一个人回想顾西凉吃醋的神情,觉得好可爱。其实一点也不可爱,如果外人看了应该会觉得那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刻,可在阮恩眼里,那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表情。
  他是在乎自己的吧?一定是的。
  想到这里,阮恩就大起了胆子,悄悄地往顾西凉身边靠。一点一点,直到自己与他的背部紧贴,感觉到一阵冰凉的体温。正好顾西凉一个侧身面向阮恩的背部,手一搭就放在她的腰上。阮恩只觉得身体里闪过一阵电流,然后她像怕他又突然收手似的,匆匆往他胸膛里靠。两人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入睡,直到第二天太阳高照。
  这次倒是顾西凉首先醒过来,感觉到怀里有东西,低头便看见阮恩的睡颜,两脚还蜷缩成一团,像只乖巧的猫咪,本来想把手抽开,却又突然不忍心打扰她。而且他惊讶地发现,醒来时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好像不错。
  假期安排是七天,其间二人还去过海龟岛,是一座面积为五百英亩的私人岛屿。岛上的住处是富有异域特色的草屋别墅。阮恩兴致勃勃地拿出相机拍风景,最重要的是她想与某人合照。顾西凉却不喜欢照相,两人的婚纱照他都是没什么表情,阮恩也不好勉强。顾西凉还是感觉到她的失落,想着反正就一次,满足她好了,于是两人每去一个景点都拍了照留念。
  可顾西凉几乎都沉默着脸,唯独两张。
  一张是阮恩拼死拼活要他笑一个,便笑了,也只是很僵硬地扯起嘴角。一张是真正的开怀大笑,因为阮恩拿着相机请求路人拍照后,便兴匆匆地朝他奔去,不料却左脚绊右脚向前扑倒下去。顾西凉去扶她起来,骂了句“傻”。本来是忍俊不禁,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笑出了声。阮恩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重要的还是在他面前,立马恼羞成怒一拳打在顾西凉身上,拍照的路人很会抓拍,这一幕就永远被封存下来。后来阮恩多洗了一张,把它放大表框,取代了婚纱照挂在卧室的墙上。
  短短几天,韩通的老当家韩再云猝然病逝,江山易主,公司由大儿子韩裔接手。
  飞回台北,顾西凉就接到陆成的电话,说原本与韩通的签约被搁置了。顾西凉只陪着阮恩回家打了个转,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就又出了门。阮恩正在卧室收拾行李,听见关门声匆匆跑下楼,人早就不见了踪影,还是咬着唇小声地问出了一句“晚上回来吃饭吗”。
  与韩通的总经理约好时间见面,顾西凉却迟到了,不否认他是故意将董事会议延长。本来与韩通的合作谈得好好的,却说停就停,他觉得对方极其不礼貌,以牙还牙一向是顾西凉做人的原则。如果真有必要的话,他应该会考虑另找下家,虽然韩通的让利似乎比任何一家都要多。
  到达餐厅,陆成在车里等,顾西凉被服务员引至包间,却发现对方来的是个女生。顾西凉认得,那是韩再云的小女儿韩敏。他双脚门也未踏入,转身欲走,女生却发现了他,几步跟了上去。
  韩敏毫不掩饰对顾西凉的好感,甚至直接提出如果他愿意和她交往,与顾氏的合约就马上签订。顾西凉闻言嗤笑一声:“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继续往外走。
  韩敏没想到自己被拒绝得那么彻底,她知道顾西凉已经是有妇之夫,也想过可能会是这种结果,但没有想到对方只一句话就拂袖而去。她恼了,加上平常习惯大大咧咧,韩敏见顾西凉走出去,也提上小皮包跟着往外追,在餐厅门口就突兀地一把挽住顾西凉。   “一点也能不考虑?”
  顾西凉扯下环在自己臂膀上的手。
  “韩小姐,自重。”
  餐厅正好有记者,便将韩敏挽着顾西凉手臂的一幕拍了下来,韩敏依然我行我素,却一再被拉开。一辆莲花轿车在餐厅门口急刹停住,韩敏看见来人,立即上前去挽住男人的手,对方满脸笑容。
  “福伯打电话说你还没有回家,手机也不接,今天这么好兴致约会?”
  韩敏不好意思地脸红,抓住韩裔的胳膊摇,带着些娇嗔地喊:“哥”。
  顾西凉不再想过多逗留,对韩裔点头致意后往陆成的方向走,不料却被叫住。
  “顾总不好意思,舍妹硬要我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可否再抽些时间?”
  然后韩裔拍了韩敏的手:“你先回家。”
  韩敏却不依地嘟嘴。随即看见韩裔睨她的眼神,还是妥协了。临走之前对着顾西凉的背影道:“我不会放弃的!”
  4》
  韩家素来清白,可韩裔却是个例外,对方的身世顾西凉没有兴趣,他是直觉性地不想与韩裔有过多来往,他做正当生意,只做正当生意,起码在他从商的几年来,这一直是自己坚持的原则。商业聚会上二人见面,也只是很平常地寒暄几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互相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在座位上坐下,对视却不发一言。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事?”
  韩裔本不想问,外头的人称他笑面,他也确实担得起这个称号,只是顾西凉给他的感觉太平静了,平静到几乎可以让他自己都忽略掉自己。
  “哦?韩兄今天不只是想跟顾某叙旧吗?那不如开门见山?”
  “城西的地皮听说顾氏有兴趣,并在家父生前曾签订一份草约,现在准备正式签约?顾兄请恕我直言,最近已有很多家公司与在下电联过,出的价格比顾氏高出好几倍,我没有道理眼看着到手的肥肉溜走吧。”
  “那只能说明顾某与韩总的缘分不够,期待下次机会。”
  顾西凉淡然地点了点头。
  韩裔闻言反而又吃惊了一下,刚正式接手公司那天他就看过合约,顾西凉出的价钱居然与他最开始对工程的预算差不了多少,果然是人精。当初韩再云在位的时候看中的是顾氏的潜力和领导者的才能,可现在他就真的没必要放着更好的路不走,去做没有太大油水的买卖了。而此刻看见顾西凉一副了然的表情,他反而笑得开怀。
  “你是我见过的最镇定自若的人。”
  顾西凉有些意外:“过奖。”
  那笑容是棋逢对手的惊喜,顾西凉的确值得他深处,出于远大利益,或是其他。于是韩裔深虑再三,最后才道:“顾兄,正式的合约我会签好字,三天内送到顾氏。”
  顾西凉不去深究韩裔的突然转变,只礼貌地回笑握手:“合作愉快。”
  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多个像顾西凉这样的朋友。你可以称之为利用,但不能否认世界上真的有这回事,拥有相同磁场的人,在见对方的第一眼总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虽然告诉过阮恩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她仍然一意孤行地做了。顾西凉看见餐桌上的荷包蛋,不由得皱了眉,他不喜欢吃鸡蛋,包括对蛋糕都不太钟爱,这个习惯和亦舒一样,莫名就不喜欢那种味道,又陷入回忆中。
  阮恩却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只一个劲地拉他坐下,顾西凉却开了口:“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鸡蛋。”
  阮恩却好像一早就清楚:“我知道啊,可是鸡蛋的蛋白质高有营养,你该学着吃才是。你尝一下,我里面放了葱花,很香的。”
  顾西凉看着递到眼前的叉子,听她这样说还是一小口咬上去,嗯,味道将就。
  门铃响,顾西凉上楼换衣服准备去公司,阮恩去开门,每天都有人差不多这个时候固定送报纸。顾西凉下楼的时候,她正在厨房收拾刀叉碗筷,桌面上的报纸被翻在第二版,上面是大大的标题——顾氏执行总裁,家花不及野花香。
  阮恩从厨房出来,在门口差点碰到顾西凉,吓了一跳。
  她说:“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顾西凉却道:“你怎么不问?”
  阮恩见他眼神轻描淡写地瞟了一眼桌面上的报纸,随即展颜。
  “上面照片的时间是8点20多分,你九点左右就到家了。如果真有什么,我只有佩服你的速度了。”
  顾西凉不言。
  “还有你看,照片上你明明一脸烦躁的样子,手应该不是去牵那个女生而是要推开她吧?你讨厌人碰你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
  顾西凉无话可说。
  她说什么,相信?还将他的表情揣测得那样准确,顾西凉这样擅察的人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的心思,更何况阮恩从没想过要隐瞒。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她想对他好,仅此而已。顾西凉不知道阮恩对自己的感情,好还是不好。他娶她的初衷只是想有个人在身边,缓解对亦舒的思念。
  此刻他的脑海里却有念头一闪而过,面对这个口口声声相信着他的人,顾西凉有预感。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摧毁她所有的信任,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天气已经开始变得腻热,禾雪端着大大的方块物体下了车,吩咐司机不用等了,然后才自己拖着那庞然大物摁响了门铃。阮恩打开门还未看见禾雪的脸,就听见对方的声音。
  “以后这种事情我是打死也不干了,叫顾西凉付我劳力费!”
  阮恩赶忙接过,不重,只是体积有点大,拿着不顺手。那是她和顾西凉在斐济的合照,偶然听禾雪说认识某某影楼的经理,那家技术制作的效果不错,阮恩才拜托了禾雪拿去将合照表框放大。
  照片上的顾西凉因为她的迷糊而笑得欢快异常,以至于后来阮恩仔细查看,才发现原来顾西凉是有酒窝的,因为他平常都不笑,所以她才从未发觉。
  禾雪一进门就瘫进了沙发里,端着阮恩递过来的冰水猛灌,然后又帮着阮恩将墙上的婚纱照换下。两人东拉西扯半天,禾雪就坐不住了,非要拉阮恩去逛街。阮恩被缠得没办法,叫禾雪在楼下等自己,她上楼去换衣服。   门铃又叮咚地响起来,禾雪跑去开门,却看见来人是一个女生,她迅速把脑子转了个遍,才确定她和阮恩都不认识这号人物。刚准备开口,对方却抢了先,小泼辣的样子。
  “你就是顾西凉的老婆?”
  禾雪一听这开场白如此直接,立马就想起了电视剧里小三上门的情景,对阮恩的捍卫欲一下子就了冒出来,所以语气带着不善地问:“你是谁?”
  韩敏素来不喜欢文字,对于满篇密密麻麻的小字更是不喜爱,所以报纸她从来不看,也理所当然不清楚顾西凉的老婆长什么样子,之前三番五次被顾西凉直接拒绝,千打听万打听才得知他家在这里,于是她怀着好奇又妒忌的心态找上门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收服那颗不羁的心?可她一听对方不善的语气,就更加不满起来。然后仿佛自己真和顾西凉有什么似的,满脸耀武扬威地对着禾雪道:“可不可以谈谈?”
  闻言,禾雪望了楼梯一眼,发现阮恩还没有下来,随即淡定地点了点头。
  谈谈是吧?我看你要翻出个什么天。
  “家里不方便,外面找地方。”
  走出门,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给阮恩发消息:临时有事,你先在家啊,等会儿联系。
  阮恩下楼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很莫名其妙,短信就嘀嘀地来了。看完内容后,她关掉收件箱,接着打开电视机胡乱调台,殊不知一场唇舌大战正在开幕。
  禾雪悠然自得地咬住吸管大大地喝了一口饮料,坐在她对面的韩敏却要疯了。这女人,这女人,无论自己说什么,居然一点儿反应都不给她!
  “听说你是孤儿?”
  “对。”
  本想用这样敏感的身世打击对方的自信,不料只得到个淡然无比的“对”。
  “麻雀变凤凰的戏码,看来女人都喜欢啊。”
  “那是,这真正的凤凰哪有那么多啊?最怕的是有人本来是乌鸦,还顶着凤凰的头衔到处耀武扬威。”
  韩敏再傻,也听出了禾雪口中的乌鸦指的就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保持大家闺秀的风度,镇定,镇定。她添油加醋地使出最后一击。
  “你知道我和西凉的关系吧?”
  岂料禾雪一脸惊奇的表情。
  “哦?难道你刚刚说的麻雀就是指你自己?”
  韩敏被自己的话反将了一军,再也忍不住正欲发作,韩裔的声音却在她身后响起。
  “敏敏。”
  韩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本来就在顾西凉面前受了气,没想到此时在这个女人面前也差点自尊全无,她觉得委屈无比。一手指着禾雪,像小孩子告状似的话语脱口而出。
  “哥,她欺负我!”
  禾雪最开始是很有怒气的,她以为顾西凉真的对不起阮恩,可听见来人没有底气的问题和心虚的表情,她立马反应了过来。顾西凉又不傻,真要做了什么,怎会任人有机会找上门来?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女孩幼稚的问题和讽刺,她觉得还蛮有趣,才会一直陪着她玩。
  来人她倒觉得眼熟,隔了半天才想起来顾西凉的公司最近好像就是跟他有合作,传了个满城风雨,什么强强结合锦上添花什么的,那报导占了满满两个版面。
  5》
  听见女生用撒娇又委屈的语气向来人告状,禾雪反而一愣,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她一没恶语相向,二没上前动手,甚至连对方的问题都是有问必答。只是韩敏怎么玩得过她的文字游戏?对于韩大小姐来说,这大概已经算是很大的侮辱了。
  “你有,你有!我说什么你都不理,这就是欺负我!”
  禾雪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随即就见男人的目光扫了自己一眼,眼神仿佛刀子般凌迟着她,这才收起笑脸。
  “那是我刚刚没反应过来,要不你重新问?”
  岂料韩敏还当真问了,禾雪也就当真回答她。
  “第一,我不是孤儿。第二,我的确很喜欢麻雀变凤凰的戏码,我小时候最喜欢扮这种家家酒了。第三,我不清楚你和顾西凉有什么牵连,可那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如果真要拉上点关系,他该算我小姐妹的内人?”
  韩敏闻言就真有了吐血的冲动,敢情她根本就弄错了对象,还被人像傻子一样玩了一圈。禾雪陈述完毕,悠闲地拿起桌上的手机给阮恩发短信:搞定,百盛楼下等。
  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经过韩裔身边的时候却被拉住了,禾雪回头:“干吗?很荣幸与韩小姐共饮,账我结就好,不用客气啊。”
  她抬脚要走,对方的手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她感觉到他用的力道不大,却透露着坚定。
  韩裔看女生在自己眼前耍尽了嘴皮子,他也觉得韩敏的行为很幼稚,无奈胳膊肘总得朝里拐吧。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极不自然地带了些挑衅的口吻:“那舍妹受的委屈,小姐是否也应该一块埋单?”
  禾雪倒没想到韩敏背后还有个这样富有攻击性的角色,她稍稍后退,战斗力被彻底挑了起来:“阁下的意思是让我道歉?”
  “不错的建议。”
  “如果我说不呢?你就不让我走了?”
  韩裔挑眉,不置可否。
  禾雪却说:“你不会。”
  韩裔依然不回话,继续等待她的下文。
  “你不会。怎么说你也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强行扣留一个弱女子,你猜传出去会有什么影响?还有,管好你聪明伶俐可爱天真的小妹!什么不好做,偏做那棒打鸳鸯的损事?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小心遭报应。”
  韩裔从禾雪口中听出了明显的威胁,他还没遇见几个敢威胁他的人,这女人,居然。于是握着她手的力道不自然地加大,语气也严肃起来:“你敢威胁我。”
  禾雪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反而将脸凑近韩裔,矮了起码半个头的身子也倾上前去,笑靥如花:“你猜我敢不敢?”
  韩裔看着她逼近的青春的面庞,一下就觉得自己幼稚起来。怎么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女生计较?于是他重新镇定地淡笑着放手:“好啊,你想做什么呢?韩某随时恭候。”   禾雪往大门退几步,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放开的手腕,嘴里依然不饶人:“怎敢让韩公子等?”
  语气轻佻。
  韩裔尚未明白过来,禾雪已经跑出了咖啡厅,想着她该是真怕了吧,他不禁暗笑。可下一秒却听见韩敏惊呼的一声:“哥,你的外套!”
  韩裔低下头,才发现西服的下摆被人划了道长长的口子,这才明白过来禾雪最后的那句话。
  弱女子?
  阮恩看见禾雪下楼时,正表情有些后怕地双手拍着心坎。她跟她打招呼,然后向前走了大概五步,却被突然出现的几个黑衣人不客气地“请”上了路边的房车,甚至来不及呼救。路过的行人都侧了目,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多管闲事。禾雪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阮恩在自己的视线里被拉走,轿车呼啦地从眼前开过,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没有顾西凉的电话,第一反应是打给漠北,伸进皮包里摸电话的手却有些不稳,好半天才找到自己那款米白色翻盖手机。
  一直是嘀嘀的长线音,几乎在禾雪就要死心挂断的时候,电话才终于被接通。漠北应该还在睡梦中,声音听来有气无力,他不耐烦地拿起电话就嚷嚷:“大清早有病吧!”
  禾雪闻言是又气又急,对着电话就一阵狮吼。
  “这还大清早?你一夜春宵宵傻了吧你!我在百盛楼下,限你十分钟出现,十秒内联系到顾西凉,否则我灭了你!”
  漠北一听禾雪的标志性亮嗓,本来前一刻还在半醒半梦之间,后一刻立马精神就抖擞了。
  “别啊,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不问还好,一问禾雪就更慌了,她来不及陈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只吐出最核心的词汇。
  “阮阮被绑架了!”
  漠北和阮恩只有在婚礼上有过短暂的交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禾雪口中的阮阮是谁,而且和顾西凉有什么关系?等等,顾少爷家的媳妇好像就姓阮,难不成?漠北一个激灵差点从床上翻下去,还好旁边睡着的女人拉了他一把,他推开借机压在自己身上还想兴风作浪的裸女,边起身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边捡起地板上的手机对禾雪说:“你别急啊!我马上叫人去打听,究竟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禾雪听见他的应答并没有因此放宽多少心,只对着电话叫:“你还有七分钟!我要是再看不见你的人我就在你头上动土!”
  顾西凉接到电话也迅速赶了过来,一到现场就看见漠北被训得惨无血色的脸,正被禾雪憋着一个劲地打电话探听消息,他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漠北属于沉不住的那一类型,有气当场就要发出来,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什么,大爷我就是不爽!没想到这个禾雪还把他吃得挺死的。
  相比起二人的焦急,顾西凉反而显得异常冷静,只叫禾雪重复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和那群人的样子。
  生意上得罪了谁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想过有人伺机报复的可能,但又很少有人不知道,除了是顾氏的领导者,自己也因着外公的原因被推为下一届台北商会主席的候选人。所以稍微有头脑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刻不明智地将自己送到枪口面前来。
  外公?
  这个名词突然在顾西凉脑子里冒出来。昨天晚上接到陆成的电话,说开车经过顾宅发现一片灯火通明,会不会是老太爷回来了。顾西凉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终于不再无动于衷,发号施令般地道了句“上车”。禾雪不明所以地被漠北塞进车后座,看顾西凉的神色,他应该知道对方是谁了。漠北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好久没遇见这么刺激的事了,今天大爷要大开杀戒!我倒想看看谁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顾西凉闻言,原本注视着前方的视线转过来,若有所指地扫了漠北一眼。
  禾雪也忍不住一巴掌朝他头上拍去。
  “我一听见你嘴里冒什么乱七八糟的成语谚语就浑身发麻,你能不能正常点?”
  车子被全封闭地摇上了墨黑的防弹玻璃,阮恩望一眼坐在自己对面那几个不发一语的黑衣人士,没有了最初漫无边际的害怕。一路上,她能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有些忐忑。加长林肯在一个小停顿和平缓的转弯后终于停下来。西装革履的几个人先下车,然后低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恩从没有来过这里,理所当然不知到底是谁要找她,有什么事。她站在他们中间,脚步缓慢地穿过复古的栅栏大花园。被引到正厅后,抬眼便看见一个几乎白了全不头发的老人。看年龄是真的很老了,整体却透露着威严和硬朗。阮恩不知是该先问如何称呼,还是该先问有何贵干?两样似乎都不妥吧,对方的眼神好像就快要将她看穿。
  正前方座位上的人终于开口,言辞快速而犀利。
  “最近七天收益和失利最多的是哪两家公司?各自股票的涨跌幅度大小?目前什么行业在本市最具有发展潜力?顾氏今天的开盘和收盘价是多少?”
  阮恩被对方口里的商业名词唬得杵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被莫名其妙拉上车,被莫名其妙带到这里,现在又被莫名其妙地问了一连串她根本无从下手的问题。想诚实地说“我不知道”,“我“字才刚出口就被老人抢白。
  “连这些基本的商业常识都不懂,怎么能辅助自己老公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怎么有能力当好我的外孙媳妇。”
  顾西凉将车一路开进院内停下来,便看见三三两两的用人脚步匆忙地来来回回,心里确定了百分之九十。
  禾雪快速下了车,漠北也跟着下来环视四周。
  “到这儿来干吗?”
  顾西凉带着禾雪径直往大厅走,听见漠北的问题后迅速转身,抬脸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充满调侃。
  “你不是要大开杀戒吗?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对了,需不需要菜刀什么的,我吩咐人帮你拿。”
  “你的意思是……”
  漠北接下来的话就不敢说出口了,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的乌鸦嘴说准。
  阮恩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女主角与男主角的结合饱受挫折和家人的反对。她也想过见顾西凉外公的时候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体面的话,要举止得体笑不露齿,可现在的情况却大大相反了。她不仅穿着平常行为木讷,就连对方的问题也一句都回答不上来。
  很无助。
  突然听见门外有人声音洪亮地喊了句“二少爷”。
  阮恩回过头就看见了顾西凉,身后还跟着禾雪与漠北。
  那一瞬间,她居然想哭。
  父母在顾西凉十二岁的时候遭遇了空难,他只余下两个亲人:不苟言笑的外公,和比自己长三岁的的大哥顾任。
  外公周子宁,年轻时候也是世家子弟,固执己见,不愿按照家庭的安排去经商,一声不响去从了军。凭着过人的机智,赤手空拳地走上了从政的道路。后来时局震荡,周子宁才辗转来到这里安家,结婚,生子。因为善于交际,手腕又强硬高明,短短几年官级便一跃再跃,成为政界的后起之秀。
  至于顾任。如果没有何亦舒,他便是顾西凉除外公以外,最崇拜的人。做事沉着果断,哥伦比亚大学金融系毕业不到一年,便与当地的朋友合资,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顾西凉从懂事开始,就长年与外公生活在一起,所以后来的他也承继了许多周子宁的脾性。想解决一个人,更要学会不露声色,抓住机会找对方的软肋。
  要么礼让三分,要么斩草除根。
  下期预告:
  阮恩的绑架是一次家长见面会,还是对她的婚姻新的质疑?之后的生活,会因此而变得更美满,还是掀开面纱露出残酷现实?禾雪和莫名招惹上的韩裔又会有怎样的纠缠?承担了太多秘密和牵连的单薄感情,是否也能换来另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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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茶菱如珍似宝地捧着一匣糖糕,小心翼翼地坐在潭边,清澈水波映出她满足的笑靥。  整整一匣子洁白晶莹的糖糕,可她一块也舍不得吃掉。  云清的话又在耳畔响起:“每次我娘不高兴,爹都会做糖糕给她吃,我也想做给你尝尝。”眼前浮现出他说这话时羞红着脸的模样,茶菱悄悄勾起嘴角。  数千年如一日的往昔,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眼下这一刻的开怀。  可偏有人要大煞风景,不远处的灰枭厉声讥讽道:“老古董竟也懂得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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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清静已久的桃花巷被激烈的拍门声吵醒,街头巷尾的居民悄悄探出头来围观。  良久,晴娘才过来打开了门。她面容如纸一般苍白,大红的胭脂涂在脸颊,浓黑的鬓发高高绾起,对比之下,愈加显得明艳照人。  早春的风仍带着几丝凉意,捕快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捕快想到平日里两人恩爱的传闻,不禁叹了口气,他下意识放轻声音:“李家娘子……唉,昨天更夫巡夜时,发现你家相公倒在烟花巷里,人已经去了。”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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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觉得我们粉色编辑部绝对的正能量啊,每天看见我亲爱的同事们,就一股王八之气直面冲来,让人不忍直面(语死早……)。  总会看到绿只只神神叨叨地给人算命,善良的送失恋的扎针小人(……);总会看到罗胖胖置身于一堆零食中亲切地写着减肥计划(……);还会看到林格格刚跟她家驸马甜甜蜜蜜通完话,放下手机一挥手:筒子们,今天请假去追星吧,好帅的!(……)……  总之,真是充满正能量的办公室啊!(水粉:说话亏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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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罗让一直觉得,柯雅一定是妖精,不然他这辈子不会被她迷得这样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1.她是一只妖精  罗让一直觉得,柯雅一定是妖精,不然他这辈子不会被她迷得这样神魂颠倒、欲罢不能的。  罗让掰着手指头认真计算过,被这只小妖精甩掉的一百八十七天里,这只小妖精共甩了五个男人,平均下来,每一段新恋情的保鲜期大概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罗让记得他当初和柯雅交往了三个月的时间,他很爱她,也一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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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明宜的旧病入春之后断断续续地拖了几个月,她的宅院本就偏僻,四顾萧条,唯见荒苗蔓草。萧棹对此又向来不闻不问,即便不是捧高踩低的恶仆,也渐渐地懒于侍奉汤药,任她在屋内咳得天崩地裂,也只当作没听见。  她虽瞧着体虚气弱,骨头却硬,病痛和漠视都相当能忍得,哪怕不久之后萧棹又说病气容易过人,将桃子抱走了,她也一声不吭。  桃子尚小,离开母亲之后只知道哭,哭得仆人们都哄不住,索性胡乱将她喂饱就丢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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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花花公子,原打算绝不放手的她却因误会重重不得不选择放弃。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对很多人好,却不会爱上任何人,可笑的是,他连自己的心是什么时候交出去的都不知道,当知道的时候,却又太晚,阴差阳错之下,他和她是否还能在一起?  1.谁入了谁的眼  秦江南是个天然的发光体,他是那种即使被藏进口袋里也要戳破袋子露出点锋芒来的人,秦江南还喜欢穿带有花朵图案的衬衫,很诡异的品味,却硬是能穿出一股子潮气来,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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