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前教育拓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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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6月15日就是当代杰出学前教育家、中国学前教育奠基人卢乐山先生的百岁寿辰,为此,献上此文以示庆贺!
  2015年5月,是“中国老教授协会儿童早期教育专业委员会”成立20周年。北京师范大学老教授校友们欢聚一堂。恩师袁菊茹老师因身体不太好,让我接待一下远道而来的老同学——80岁高龄的福建大学林少玉教授,我奉命前往。也跟随林教授和北师大刘爱华老师拜访了学前教育泰斗卢乐山先生,于我,这是莫大的荣幸。那年先生正直98高龄,华发下泛着慈爱的目光,祥和地坐在椅子上,学生来了还要站起来礼让,谦虚平和,不愧是幼教泰斗。我静静地聆听卢先生和两位教授的交谈,心想卢先生学生那么多,我这个一名不闻的徒孙真不知是哪修来的福气,心里只有对卢先生和老师们的敬重和感恩。
  当时,我在中国下一代教育基金会启蒙基金工作,也是文联会员。见过卢先生之后就萌生了写老教育家事迹的想法,在北京圣陶教育发展与创新研究院的支持下,首先访谈了卢乐山先生。其宗旨在整理、挽救第一批中国学前教育家(专家)的教育思想和人生故事,为后人传承、凝聚精神力量。在刘老师的带领下,我第二次拜访了卢先生,卢先生送给我一本书,是罗荣海老师整理编写的《卢乐山口述历史:我与幼儿教育》。我以恭敬之心拜读了3遍。卢先生出生在教育世家,书中著名的教育家、学者举不胜举。从中我了解到中华民族之所以伟大并能在面临民族危亡的时候再度复兴,是因为有这样一批力挽狂澜的思想家、忠诚于国家和人民的教育家、具有民族大义的忠良砥柱。每次读都与那个时代同呼吸共命运,深深地被书里的人物情感和事迹感动并震撼。这是心灵的触碰。
  卢先生的祖父卢靖是近代杰出的教育家。相继出任直隶和奉天提学使。共设立农、工、矿、商、法政等各类专科学校几十所,办起官立中小学数百所,民立和私立办学也成绩斐然。他认为设立图书馆是“启民智、育人才”的好办法,在多地设立了图书馆,去世前嘱托家人将“北平私立木斋图书馆”的全部图书赠给清华大学。如今,清华大学图书馆还有祖父一批数量不少的藏书(一千八百余种,共两万三千四百余册)。
  外祖父严范孙是近代著名的教育家、学者,也是革新封建教育、推进教育现代化的先驱。提出“扶植根本,而后枝叶因之发育”,又提倡“普通教育”这一新的命题,欲使“全国之人无人不学”。对于晚清教育新政以及中国近代的教育转型起到了积极的引领作用。严范孙还是南开大学的主要创办人。他慧眼识英才,非常器重品学兼优的周恩来。从就读南开中学到出国留学,周恩来一直得到严范孙的帮助和资助,二人有很多往来。外祖父被张伯苓称为“南開校父”。
  卢先生的母亲是中国第一代幼教工作者。外祖父早年为家中女孩写了《教女歌》,教导家中女孩们要柔顺、规矩、沉稳、端正,要学会裁衣做饭、洗衣纺线等等,卢先生母亲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中长大的。
  卢先生是在外祖父家和自己家办的学校里上的幼稚园和小学。中学进入外祖父创办的南开女中。卢先生出身在教育家庭,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书香世家的家庭教育。陈宝泉先生曾经说:“清末教育家有‘南张北严’之说。张(謇)为教育界之政治家,严则为教育界之道德家。其所谓道德者,尤以家庭教育为最著自律。”“如欲去恶而不知养其善,是犹医之务去疾而不知实其气也。”这就是严范孙“去恶”“养善”两手都抓的家庭教育经验。严范孙济贫扶弱、热心公益。大者赈灾、修路,小者接济亲友、奖掖后进。尽管通过办实业挣了些钱财,但从不自己享乐,而是给周围人做更大的贡献。身教重于言教,长辈的言行风范给卢先生带来深远的影响。文革运动中,一位党员感叹:“卢先生真是个纯洁得一尘不染的人。”
  卢先生考进了燕京大学,燕京大学是卢先生最喜欢的学校,因为她给了卢先生一个值得终身为之奋斗的幼儿教育事业。求学期间,曾和同学开办贫民幼稚园,起因是“见到校外成府街上有些贫穷家里的孩子,整天在外边闲游、打闹,无所事事,身上很脏,有了鼻涕用袖子抹。有时见了人还说些脏话,往人身上吐口水。而家长对这些小孩一般不管,有时见小孩闯祸了,就啪啪打两个耳光,轰开就是了。当时,我就感觉燕京大学这墙里边和墙外边差距太大了,如果我们不去主动教育的话,这些穷人家小孩是没有机会也上不起学的”。
  大学毕业后,在母亲的建议下,卢先生回到天津,恢复开办木斋幼稚园,全权负责幼稚园的一切。半年后,离开天津,在曾绣香先生的推荐下,独立创办了协和幼稚园,除了清洁工作,一切工作都由卢先生自己做。她制订了每周的教育工作计划,把发生在孩子身上的事记录在本子上,放在窗台上供家长阅读。
  1940年,卢先生考入燕京大学研究院,1941年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开始了“游学”岁月,后在成都树基儿童学园边工作边完成硕士论文。在此期间和老师们合编了一套四册单元课程《幼稚园春夏秋冬四季教材》,教课、带见习生、负责学园的日常管理,还在华西大学家政系兼课。在成都贫乏的环境下,举办了优雅、简洁的西式婚礼,和雷海鹏牵手一生。
  1948年,卢先生赴加拿大留学,在多伦多大学儿童研究所学习。有机会接触不同国家的孩子,体会到,虽然国别不同,孩子们却有很多共同的特点。因此,卢先生深信别国经验应当能用在自己的国家里。
  新中国成立后,卢先生想回到自己的国家工作,也希望让自己的孩子生在中国,于1950年7月,途径美国、香港抵达塘沽,坐轮船在海上颠簸了20多天,回到祖国。
  刚进北京师范大学不久,卢先生就被推上学前教育教研组主任的位置,从此开始了近二十年的学前教育教研组领导工作。1956年,在苏联幼教专家马努依琏科的指导下,写出了《幼儿园教育工作指南》初稿。苏联专家回国后,卢先生又进行了“创造性游戏”“自制玩教具”“通过自我服务培养四岁幼儿的独立性”和“通过游戏培养四岁幼儿互助友爱”等课题研究。10年浩劫给教育领域带来重大冲击,北师大也不例外。
  文革结束后,卢先生回到工作岗位,已经年过六十。从教学、管理工作转向教育研究,重点是做蒙台梭利研究,先后出版了《蒙台梭利的幼儿教育》《实事求是地对待蒙台梭利教育》两本书。1987年年底,把研究生班的学员送走后,卢先生已经七十岁,这时的北师大学前教育专业一片欣欣向荣。卢先生办了退休手续,开始了退休后的生活。
  退休后,卢先生继续关注学前教育研究,组织编写了《学前教育原理》一书,并开始了对张雪门先生教育思想的研究。张雪门在卢先生的口述史中,是教育家精神的重要代表人物,其教育情怀与历史担当,足以撼天动地!上世纪90年代,随着新的家庭问题日益突出,卢先生又开始了家庭教育研究,负责组编了《优生、优育、优教知识》《中国学前教育百科全书》。
  我们耳熟能详的著名学者,都是卢先生的座上客和生活中的伙伴,她见过太多的是是非非,潮起潮落。如今,已经百岁的卢先生见证了中国百年的起起伏伏,也见证了百年的中国幼教。
  北师大的丽泽楼,楼房不多,住过多少教育家,发生过多少故事,却依旧那么平静素雅。卢先生的住所就在这里,房间不大,却温馨而宁静。时常会有学生来看望她,也不寂寞。我领悟到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卢先生都会隐忍时间的打磨去顺应环境,柔韧而顽强。这样的平静,或者说“止于至善”,需要无比坚定的信仰。想起国学界常说的“人天师表”——内心谦下远离是非,威严具足外行于礼,童真不昧不失赤子之心,这不正是卢先生的写照吗?
  感谢中华民族老一辈教育家为中华民族建设所做出的贡献,感谢卢先生为新中国学前教育做出的不懈努力,为中国学前教育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六月,正值卢先生百岁寿辰,在此之际,祝福老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身为学前教育工作者,更应继承和发扬老一辈教育工作者的光荣传统,以宏观的视角开拓创新,为中国的学前教育发展做出贡献,以迎接和推动国家发展与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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