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聘 卿
　　
　　取得博士学位后，我在加利福尼亚州立医院的急诊科工作。作为科室的新成员，排值班的时候，我总是殿后，特别是圣诞夜的值班非我莫属。晚上9点，救护车送来一位六十多岁的心脏病病人。他脸色灰白，抽搐战栗，心跳微弱，在死亡线上徘徊。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进行抢救。终于，病人的心率恢复了平稳，能够从急救室转入重症监护室了。第二天早晨下班时，我还特意去病房察看病人的情况。这个从死神魔爪中逃脱的人已经睡着了。我悄悄地进去，静静地离开。
　　第二年圣诞夜，还是我值班。晚上9点整，保安来告诉我说，有一对夫妇正在门厅里等着，说是有话要跟我讲。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男的自我介绍说他是李先生：“你不记得我了，去年圣诞夜，是你救了我的命。感谢你给了我这一年的生命。”夫妇俩热情地拥抱我，并送给我一件精美的圣诞礼物。那天晚上，我感觉好极了，不仅仅是意外，更多的是暖意融融，他们让我意识到我所从事的工作是多么重要和神圣。
　　第三年，科里来了新成员，我的家人很高兴，这样我就可以在家里过圣诞夜了。可是我想，李先生和李太太可能还会再来，如果他们来了见不到我怎么办？于是我主动要求在第三个圣诞夜值班。我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惦记着门外会有人来。果然，刚刚9点钟的时候，李先生夫妇推门进来了。李太太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是他们刚满月的孙女。我和他们拥抱，叙家常。李先生说，他以后每年圣诞夜都要来看望我，因为他很珍惜这第二次生命。如果哪一年他没有来，那就说明医生给他的额外时光到头了。
　　后来，我在急诊科又工作了十年。十年中，我又挽救过很多人的生命，但是，再没有第二个人像李先生夫妇那样来过。每到圣诞夜，李先生夫妇总是准时在9点钟的时候，来到我的办公室。全科室的同事都知道了我和李先生一家共度圣诞夜的事，都大受感动。他们把休息室里的杂物拿走，放上咖啡壶、冰箱和微波炉，好让我们短暂的团聚更愉快、更舒适。就这样，我们一起共度了十三个圣诞夜。
　　我最后一次见李先生夫妇的时候，李先生送给我一件礼物。我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水晶球，水晶球上刻着一个单词：“友爱”。第十四个圣诞夜，李先生没有来。后来我也离开那所州立医院去了科罗拉多。现在，我的家人和朋友，每到圣诞夜9点钟，就会摁响自家的门铃来纪念李先生，并给这位重情意的人献上一杯酒。
　　（摘自《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