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当前经济形势下我国资源外交政策的路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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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20世纪90年代后期,“资源外交”开始被提上国家外交部门的议事日程,迅即成为当代中国外交的重要任务之一,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变化莫测: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使得许多发达国家深陷债务危机、美元贬值预期与国际资源价格的剧烈变动、我国经济增长与资源瓶颈之间的矛盾仍然十分突出、世界范围内新能源技术日新月异等等。本文通过分析这些变化,力图找到我国资源外交的新路径。
  [关键词]金融危机资源外交路径选择
  
  前言
  资源(本文意指自然资源)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石,是经济发展与文明进步的基本制约条件,是国民经济、国家安全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基础。关于资源的重要性,恩格斯有经典的论述:“其实,劳动和自然界在一起它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为劳动提供材料,劳动把材料转变为财富。”①在国际关系中,油气、矿产等自然资源一直是大国竞争的动力和目标。这些资源与生产原材料的供给能否稳定、安全以及能够使用什么样的可靠战略来保证供给,是自工业革命以来大国兴衰的关键因素之一。
  近年来,世界资源需求激增。能源需求持续增加助推世界经济发展的同时也给遭受地缘政治变化、恶劣天气条件及其他潜在破坏性因素冲击的能源需求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各大国纷纷将资源外交作为经济外交的主要任务。
  资源外交政策是为国家资源安全服务的,是一国经济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资源外交就是通过不断地建立和发展与资源丰富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开拓和形成有利于本地区资源经营企业的海外投资和商业环境,进而建立起资源合作为纽带的战略性同盟来维护国家资源安全的策略。
  一、我国资源外交的全球攻略
  1993年,一个标志性的事件静悄悄地发生了:曾经是石油净出口国的中国,从这时起开始成为石油净进口国。从此,“资源外交”开始提上中国外交部门的议事日程,并迅即成为当代中国经济外交的重要任务之一,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在中国资源外交中,能源外交进行得最早,成效也最突出。经过多年努力,中国的石油供应正在逐步形成多种输送渠道、多样化保障领域和多元化供应来源的石油供输机制;先后与俄罗斯、南美、中亚等资源供应国签署资源合作协议;中国政府也已参与多个多边能源合作机制,成为国际能源论坛(IEF)、世界能源大会(WEC)、亚太经合组织(APEC)、东盟+3、亚太伙伴关系(APP)等机制的正式成员,是能源宪章的观察员,与国际能源署等国际能源组织也保持着密切联系。同时,中国与美国、日本、英国、印度、欧盟等能源消费大国建立了能源双边对话机制,共同维护资源安全。我国还十分重视发展同非洲的传统友谊,加强对非洲国家的经济援助,促进其资源的开发。我国海军也已经走出国门,先后派出四批护航舰队到索马里海域保护商船通行安全,保护我国资源运输安全。中国正在和平地崛起,但离开资源的支撑就无从谈起。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资源外交”既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要求,也是中国“和平崛起”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如今,活跃的资源外交已经成为中国发挥全球政治和战略影响力的一个重要手段。
  二、当前国际及国内经济形势分析
  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发达国家相继进入后工业化时代,工业增长对资源的依赖程度已经大为降低,即西方著名的“脱钩”理论。而新兴国家的资源需求却大幅度增加,资源需求重心已经或者说即将发生转移。这些变化也将会引起相应国际关系的变动。而2008年9月年肇始的世界性金融危机的爆发使得这一问题更加扑朔迷离。要做好对我国资源外交政策的分析,分析当前经济形势甚为重要:
  首先,就国际范围来讲:其一、当前世界各个主要经济体正在经受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发达经济体为了刺激经济的发展,背负了大量的债务,一些国家已经不堪重负,冰岛、迪拜、希腊债务危机像瘟疫一样揪住本已紧张的神经,美国的国债也已经达到了1.56万亿美元,美元贬值的大幕已经开始。截至2010年2月,全球各国负债总额突破36万亿美元;按“全球政府债务钟”的统计预测,2011年全球债务将超40万亿美元,美国、加拿大、日本以及欧元区已经成为负债状况最糟糕的国家。其二、随着美国进入通缩阶段,其他经济体也将跟随着经济衰退和需求萎缩,物价水平开始下行。美国2008年11月的消费者物价指数同比下降了1.7%,已经正式进入通缩;日本德国等国家CPI指数也降到2%以内,而且还在继续下行。通缩和通缩的预期已经影响到企业投资需求和居民消费需求,导致了国际能源需求萎缩,多种能源价格由危机前的暴涨到如今的暴跌,其中原油期货价格由最高位的147.2美元,暴跌至39.6美元,现在刚刚恢复至78美元;其他资源产品如农产品、有色金属,甚至是核燃料的价格也都普遍出现了暴跌。有关经济人士分析,随着危机的进一步加深和蔓延,经济复苏尚待时日,资源价格不会快速回升。其三,主要发达国家危机前就大力发展新能源,将新能源作为其未来新产业目标。目前,欧盟、日本等国在节能环保、新能源技术和产业发展方面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而新兴国家如印度、巴西等国也正在制订相关的产业规划,加强同技术先进国家合作,共同开发新能源,可以预见的未来,新能源将会伴随着气候变化的紧张加速发展。未来新能源的发展也将成为新经济的增长点。
  其次,就国内经济状况而言,我国经济迅猛增长与资源相对贫乏之间的矛盾仍然十分突出。近年来,我国经济迅猛发展,经济总量已经接近世界第二,成为世界第一出口大国,拥有巨额的外汇储备。但与此同时,我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能源消费国;同时我国还是世界最大的二氧化硫排放国和第二大二氧化碳排放国。目前,中国日均进口536万桶原油,比日本多出2万桶。同时,中国也是世界铁矿石的第一大进口国,铜的进口量占该项国际贸易总量的20.6%,大宗性矿产进口量在世界市场总量中占有较大份额,大豆进口占世界的31.2%,氧化铝、铅锌等原材料的进口也排在世界前列,一旦国际市场出现较大波动,大宗性矿产资源进口受阻或要价过高,直接影响我国矿产资源安全问题,后果不堪设想。(见图1)
  然而资源紧张的趋势短时期内难以得到根本的改变:首先、我国正处在工业化的中后期,重化工业份额占国民经济比重很大,2005年重工业占工业增加值已达到69%左右;国民经济整体技术水平不高,单位GDP能耗远远超过各主要经济强国;长期的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发展模式,使得我国成为世界第一出口大国,并长期保持着巨额的贸易顺差,这就意味着大量矿产资源附载于出口产品流往国外,这种经济发展模式使得我们耗费数量惊人的资源,尽管国家已经规划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但是短时期内这种局面难以得到更大的改观。其次、快速的城市化也加大了对能源需求的压力。截至目前,我国的城市化率已经达到45.68%,每年新增城市人口约1500万人,预计到2020年城市人口将增至占全国人口的60%左右。由于城市人口的人均能源消费量是农村的3.5倍,显然,能源总需求量的大幅增长将是不可避免的。再次、随着现代化生活水平的提高,能源消费结构正在迅速升级。目前,全国机动车保有量已突破3000万辆,并每年新增570万辆,预计到2020年总保有量将达到1.4亿辆,液体燃料的需求压力将越来越大。但从目前国内供给状况来看,主要资源除了煤的供给都早已无法满足需要,要使经济保持快速、持续、健康的发展,必须依靠国外资源的输入。
  三、我国资源外交政策的路径选择
  面对这场自二战以来世界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以及国内经济形势的新变局,我国的资源外交政策也应该做相应的调整。
  第一、利用世界性金融危机时机,发挥我国巨额外汇储备的优势,为将来经济高峰积聚潜力。
  这是一个危险的年代,也是一个机遇的时刻。经过长期迅猛发展我国已经拥有了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巨额的外汇储备,在世界各国普遍陷入债务危机的时刻,我们能够独善其身,这些因素发挥了巨大的积极作用。现阶段,国际资源价格在不太短的时间内仍将在低位徘徊,这为我国积聚下一轮增长潜力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因此,一方面,大力鼓励国内各类型经营实体,对国际市场的战略物资和国内生产急需的原材料进行大进口,加大战略物资储备和资源储备。另一方面,面对美元贬值的巨大压力和资源供应国债务的紧张,我们有必要展开美元债权攻势,通过援助资源大国稳定债务危机,展开资源领域合作,将巨额的外汇储备转化为资源储备的优势。通过重要战略物资的储备,实现藏富于民,生富于企,聚富于国的目的,这种有选择的大进口、大储备,无论对当前国内应对全球经济危机,防止经济下滑,还是对我国经济发展的长期战略和国家的长治久安都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
  第二、加强区域内国家合作,缓解国际资源价格的剧烈变动给国民经济带来的冲击。
  区域内的亚洲主要新兴国家,有着大致相同的经济环境,也有着大致相同资源利益诉求。这是世界上人口数量最多的地区,也是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地区,也是未来世界上资源需求最大的地区。这些地区的国家不是世界在资源买方市场的竞争对手,相反却应该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因此有必要加强彼此的沟通与合作,尽量避免在开发海外能源时产生激烈竞争,而抬高价格。例如在原油消费量方面,包括我国在内的亚洲国家未来对能源的消费将超越欧美,成为世界第一大能源消费者。根据美国能源情报署(EIA)的预测,2030年亚洲地区能源消费将从现在的每天2450万桶上升到2030年的每天3890万桶。(具体如图2所示)②
  第三、重视稀土资源的经济战略意义,维护我国稀土资源安全。
  我国虽然是个资源短缺的国家,但稀土资源的总储量占世界第一。邓小平曾讲到“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这说明中国稀土的地位可与中东的石油相比。目前中国是世界上能大量供应各种规格品级稀土产品的国家,成为世界市场上稀土资源的主要提供者。但国内企业对稀土资源的开发无度、生产无序、恶性竞争等,使大量珍贵的稀土被糟蹋、贱卖,反而致使我国在国际稀土市场上痛失定价权,稀土价格一直以来处于低位。20多年来,美国、欧洲、日本、韩国从中国进口了大量的廉价稀土,他们经常一起联手,采取逢低吸纳、逢高打压的策略,从中国进口的稀土他们除了一部分用于生产外,大部分都作为其国家的战略储备。可以说,我们的稀土资源的战略意义一直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我们不能够一味底价出口资源初级产品,而应该利用资源优势引进技术,甚至也可以和稀土资源大国合作控制世界市场上主要供应,以稳定稀土资源的价格,提升我国稀土资源上在世界上的战略地位,维护我国稀土资源安全。同时这些措施也有利于保护环境,为世界稀土资源的合理开发和节约利用做出贡献。
  第四、加强新能源领域的国际合作,充分重视新能源领域的资源外交意义。
  新能源是指传统能源之外的各种能源形式,包括太阳能、风能、生物质能、地热能、水能和海洋能以及由可再生能源衍生出来的生物燃料和氢所产生的能量。当前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节能减排、抑制全球气候变暖和发展新能源的问题上。而且最近有经济学家在分析此次世界金融危机的成因时指出:不能仅仅将危机产生的根源仅仅归结为金融衍生品和资本的贪婪,否则无法解释危机前的种种迷象,仍然应该把资源危机也列于其中,认为走出危机的根本办法是发展新能源。
  当前,许多国家都把发展新能源作为应对金融危机的重要举措。美国2009年的经济刺激方案中,关于能源领域的资金比例就达到整个资金计划的5%;英国近期推出绿色振兴计划,保证英国政府将进一步提供的贷款多达10亿英镑,资助研制环保型汽车的发展。各国在经济危机如此严峻的情况下仍投入大量资金用于新能源领域的研发,凸现了其产业调整的思路,即通过新能源将经济发展的短期目标和长期目标进行有效结合。有学者就指出,得新能源者得21世纪。在发展新能源的过程中,印度意识到只有开展国际合作,才能加大新能源的开发力度和发展速度,于是在全球范围内开展新能源的合作。如2008年4月10日,印度联邦产业部宣布印度和以色列产业部将合作开发可再生能源相关技术。相关的合作领域涉及到水资源、太空技术开发、生物能源技术和纳米技术研发。③可以看出各国对新能源商业利用及产业联动意识都在逐渐增强。因此,运用市场广阔优势,充分利用各方资源、经济、技术等方面的互补性,积极开展能源领域的国际合作,应该也是我国资源外交的新内容。
  结语
  西方传统国际关系理论认为,后起的国家为了争夺资源、市场、势力范围,会通过战争向霸权国家发起挑战。因此,美国认为中美之间的资源冲突不可避免,“下一场世界大战的种子可能正在悄悄萌发”。④美国在伊朗、哈萨克斯坦、南中国海等地以种种手段阻挠中国资源权益的实现便是明证。中国资源外交背后的国际猜疑、压力和人为的指责以及其他大国由此对中国消极的战略防范,一直也是困扰中国资源外交的重要因素。中国经济持续增长必然带动中国海外资源需求的不断扩大,这是中国的资源条件所决定的,也是所有工业化大国曾走过的道路。但是,目前看来,中国资源外交道路似乎要充满更多的艰辛。
  参考文献:
  [1]查道炯.中国的能源安全:国际政治经济学的视角[J]教学与研究,2004(8)
  [2] 查道炯.从国际关系角度看中国的能源安全[J]国际经济评论,2005(11)
  [3] 张永胜.能源与经济危机——对当前世界经济大危机的“另类”解读[J]兰州学刊,2009(12)
  [4] 韦凤年.用新能源经济拯救现代文明——访地球政策研究所所长、著名学者莱斯特·布朗[J]中国水利2008(11)
  [5] 裴永刚. 印度新能源政策及其评析[J]国土资源情报, 2009(9)
  作者简介:
  蒋红涛(1984-)男,河南新乡人,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08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改革开放与中国现代化
  注 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1995年6月第2版,第373页。
  ②World Energy Demand and Economic Outlook[EB/OL].http://www.eia.doe.gov/oiaf/ieo/solar.html
  ③Howard Allen.印度和以色列将合作开发可再生能源[EB/OL].http://www.in-en.com /newenergy/html
  ④沈骥如.石油冲突:中美利益不能承受之重[N].国际先驱导报,2004-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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