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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章回顾了感知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相关研究，通过多维度感知距离的辨析，进一步明晰了感知距离的定义与内涵；总结了感知距离在行为研究中作为解释变量或被解释变量的不同的研究视角及在各自领域所取得的研究成果；对比分析了感知距离的科学测量方法及其适用性；在梳理已有研究成果基础上，还发现其存在理论研究体系不够完善，作用于行为的机制探索不够全面，动态的、细分情境因素的探索不够深入，对于不可视空间、大尺度空间范围的测量技术还相对缺乏，实践成果较少等方面的不足。针对以上不足，提出了完善研究的基本思路，包括进一步明确所研究的行为、提炼行为特征、确定研究尺度、阐明作用机制、提升与开发测量技术、积累丰富实践成果等。基于这一完善思路，提出了进一步探析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规律的研究方向，包括：综合考虑“时空压缩”带来的现实条件变化；从旅游行为特征出发，验证感知距离可能对旅游者行为的“吸引力”，从而进一步完善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作用机制的探讨；细分尺度与情境，引入“距离范围”的概念，探索距离范围的界定标准，从而把握不同距离范围旅游者差异化的行为特征；最后，不断优化测量技术，进一步改善数据质量，从实践层面不断丰富案例地研究。
[关键词]感知距离；多维度感知距离；距离的“吸引力”；距离范围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8）07-0103-16
引言
距离是影响多种形式人类行为的重要因素，也一直是地理学研究中的核心和热点，是研究者构建空间决策模型、探索人类行为规律的重要变量。针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开展的相关研究中，距离被认为是旅游者空间感知的重要组成部分、形成认知地图的信息来源、影响行为意向的约束性条件。
19世纪60年代开始，人文地理学的研究传统开始从强调形态转向强调过程，学界也深入认识到，解释人类行为的关键在于理解人类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而不能仅仅传统地依赖于从物理世界中提取关键性特征。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相关研究也面临着转型与挑战，简化的距离（静态化、数值化的空间物理距离）能够提供有关旅游者空间行为系统运行的信息，但它只能从汇总的层面反映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空间决策结果，却无法为旅游者为何做出特定决策提供更多解释。因此，有学者认为相比较实际距离，感知距离能够更好地解释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且这一观点已经得到越来越广泛的支持。
如果没有考虑感知距离，那么针对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行为的分析和预测则有可能被误导，也可能是不完整的。虽然感知距离的重要性得到了充分肯定，但其在理论层面与实践层面的应用仍存在悬而未决的谜题。首先，由于感知距离属于心理学、行为学、地理学等交叉学科研究领域，不同学科对其界定各有侧重，因而有关感知距离的定义、内涵学界还尚未达成共识。其次，在有关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内在机制上还存在理论争议，这一机制是包含“摩擦力”“吸引力”的复杂动力系统，而现有的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多片面地将其作为约束条件处理，无法充分揭示这一动态系统的内在运行规律。再者，对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应用实践也存在困难，主要体现在旅游目的地市场营销虽然一直被告诫应当重视感知距离，但是感知距离的实证研究成果仍然非常缺乏，目的地营销机构无法确定到底如何通过营销措施来影响或者是缩短旅游者的感知距离。
基于此，本文回顾了感知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相关研究。首先，对感知距离的定义与内涵做了梳理，比较了多重维度的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其次，梳理了不同研究视角的感知距离研究内容与研究成果，并分析了其未来进一步发展的方向。再次，提出了完善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影响的研究思路，在总结已有成果与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细分感知距离范围、基于感知距离拓展旅游者目的地选择模型等具体的未来探索方向。
1感知距离的定义与内涵
1.1感知距离的定义
从宏观层面来看，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起源于科学研究的“人本主义思潮”（即以人类的经验、意识以及知识为出发点，强调人们对自然、对世界的感悟能力研究的哲学思潮）。对各学科而言，传统意义上的距离（物理/空间/客观）是描述人类活动的空间结构和空间联系的基本要素，用于表述空间中对象物的相对位置。伴随着科学研究的人本主义思潮，人们对于空间的认识从“容器”发展到“建构结果”，对空间与人类行为的认识从“填充物”发展到“建构活动”，研究的重点开始转向对人类意识中关于空间现实意向的形成过程的研究。相关研究的深入开展进一步揭示了人们对于距离所描述的空间结构和空间联系存在着差异性的认识，而这种差异性的认识能够通过感知距离进行表述和阐释，由此，感知距离作为更好地解释人类空间行为的变量而逐渐受到重视。
感知距离在消费者行为学研究领域被率先提出和应用于实践。Golledge、Sadalla、Cadwallader等学者开展了一系列有关感知距离基础概念的研究，发现人类行为受其行为环境（即经过个体社会和文化经验加工后的对物理世界的心理表征）的影响，主观距离和客观距离确实存在着差异，并强调了深入探索感知距离研究的重要性。Cadwallader的研究還指出感知距离是行为主体认知地图的有机组成。认知地图从本质上而言是人们对所生活世界的认识的个人模型，帮助人们对人地关系复杂体系进行简化和秩序化，感知距离在认知地图中用于表述物体之间的相对空间分离，能够比实际距离更有效地解释人类行为。段义孚也认为人类特定行为的开展依赖于对客观世界包含关于地方、对象物、事件在内的信息的认知表征，而感知距离是承载信息的重要载体，应当得到重视和深入探索。
在旅游者行为研究中，感知距离被认为是个人根据记忆以及认识，所估计的从某地到另一地点的距离。还有学者认为，感知距离是一种由社会心理过程形成的情境约束，是个人对两地间实际距离的主观认识，其发展或变化主要依赖个人的社会、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等。也有学者支持，感知距离是大尺度空间中人们对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距离的信念，是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 综上所述，对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感知距离作为旅游者对居住地到目的地相对位置的一种心理表征，应当具有如下特点：（1）个体的；（2）主观的；（3）对实际距离的估计；（4）受到个人的社会、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等影响；（5）方式存在个体偏好。在感知距离内涵分析的基础上，本研究界定的研究对象即感知距离，是指旅游者根据记忆以及认识，对个人居住地到旅游目的地之间实际距离的感知。
1.2多维度的感知距离
由于感知距离能够抽象地表述相对位置，因而许多研究对感知距离的概念进行了延伸与借鉴，用于表述诸如文化差异、社会差异、时间差异等，延伸出的感知距离的复杂维度包括文化距离、社会距离、时间距离、心理距离等。
1.2.1心理距离
在多维度的感知距离研究中，心理距离（psychological distance）指个体参照零点即此时此地自己的直接经验，感知事件或对象何时（when）何地发生（where），发生在谁身上（who），以及是否发生（hypothetically），属于跨领域范畴，沿不同维度向外拓展，形成通常所认为的4个维度，即时间距离、空间距离、社会距离、假设性等，在此基础上共同构成了心理距离的基本框架。心理距离被认为是感知距离的综合维度的共同结果。
心理距離由英国美学家Bullough首次提出，Beckerman首次将心理距离应用于社会经济研究领域，Trope和Liberman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将心理距离引人社会心理学领域。
Trope、Liberman等学者将心理距离的基本维度划分为时间距离（temporal distance）、空间距离（spatial distance，）、社会距离（social distance）、假设性（hypotheticality），这一分类方法在心理学研究领域得到了较为广泛的认可。Fiedler对心理距离维度的补充，认为除以上的维度外，心理距离还应当包括信息距离（informational distance）、透视距离（perspective distance）、情绪距离（affectivedistance）、体验距离（experimental distance）。
不同维度的心理距离被认为相互之间密切相关，作用机制相似，并且相互影响。其中，时间距离被认为是线性、一维、不可控（即只能从过去走向未来）。空间距离被认为是三维、较为稳定、可控（即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改变空间距离）。社会距离被认为部分可控（可以拉近或是疏远关系，但是不能实现完全控制）。假设性被认为部分可控（可以提高或降低可能性，但无法保证一定发生），其他的维度尚未得到广泛的研究论证。对于不同维度之间距离的相互作用，也存在差异性的看法，有学者认为不同维度相互通达，存在互换关系，也有学者认为不同维度之间存在不对称关系，其中，空间距离会影响其他维度距离的判断，空间距离和时间距离对决策的影响不一致。在旅游者行为研究领域，虽然综合维度的心理距离研究能够有效提升对旅游者行为的解释力和预测力，但是由于横跨多个学科，测量方法大多只针对特定维度的测量，且不同维度之间解释变量之间存在交叉性等，综合维度的心理距离测量面临着诸多困难，但是已经有学者针对此开展了理论探索，并指出多维度心理距离测量的可次加性，即距离数量的变化或者交互作用对心理距离的影响遵循韦伯费希纳定律（Weber-Fechner Law），即最先的距离对心理距离产生的影响较大，而之后增加的距离对心理距离的影响效果会呈现急速下降的趋势（敏感性递减）。
1.2.2时间距离
时间距离被认为与空间感知距离的关系最为密切，是时空地理学开展相关研究的基础维度。时间距离是指人们以当下的时间点为基准线，对事件发生的时间与自身关系远近的感觉与知觉，比如近期将来（一周以后）和远期将来（一年以后），这一概念建构下，时间距离会独立改变评价对象的建构水平，从而影响个体认知水平高低。在旅游者行为的相关研究中，时间距离对旅游者行为的研究除了上述解释外，还存在另一种解释，指旅游者前往旅游目的地所要花费的最短时间（成本），在这一建构下时问距离被认为是旅游者进行理性决策的成本——即时间成本。
时间距离的相关研究，伴随解释水平理论（construal level theory，CLT）发展而来，该理论认为解释水平影响主体认知进而影响判断和决策。Trope和Liberman基于时间折扣（time discounting）、过度自信（overconfidence）、计划谬误（planningfallacy）的系列研究发现，人们决策与判断的时间效应背后存在着一般的机制，即人们对未来的预测取决于对未来环境的心理表征，即时间距离影响人们对未来时间的解释方式。如果是远期事件，人们倾向于更抽象地、更多地使用反映事件内涵的一般的、核心的、去背景化特征来解释，例如：目标/权威、一致性/高层次需求实用、功能。如果是近期事件，更具体地、更多地使用偶然的、外围的、背景化特征来解释，例如手段解价的力度、强度/低层次需求、短期价格。
时间距离的测量的主要途径是心理实验法，包括多尺度的时间设定和丰富的研究对象，一般而言，小尺度时间设定：现在/一周后（多用于产品研究）；中等尺度时间设定：1个月内/1年后（多用于拓展型产品决策研究）；大尺度时间设定：1年内/10年以后（主要用于建构水平测量）。
1.2.3文化距离
文化距离（cultural distance）主要用于跨文化比较及其相关领域，宏观层面多指任意两个国家在文化规范和实践上存在差异的程度，微观层面则主要对不同地域或不同民族的文化距离所进行的尺度上的描述。文化距离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得到关注，研究成果逐渐增多。Hofstede跨文化模型（Hofstede’s cultural dimensions theory）成为经典范式，具有较大的影响力，能够很好地解释跨文化群体间在文化规范和实践中的差异。此外Schwartz模型（Schwartz values survey，SVS）、全球价值观调查（world value survey，WVS）文化模型也常被用于探索差异化群体间的文化信念与特征，同样为文化距离的研究提供了可供选择的范式。杨畅等在比较文化距离对中日旅游者选择目的地的影响研究中，对3种模型进行了综合应用和比较分析，发现三者都对文化距离有较好的解释力，而在单一维度层面Hofstede跨文化模型的解释力更强。3大模型的基本内容与比较优势如表1所示。 在旅游者行为研究中，文化距离主要用于分析和解释不同国家或者不同文化背景的旅游者在出游动机、信息搜索、出游计划、消费模式、行为意向、目的地选择、服务质量感知等诸多方面存在的信念特征和行为差异。
1.2.4社會距离
社会距离的相关研究是进行结构分析的基础，反映个人和一般社会关系的理解和亲密的程度和等级，行动者与其他异质性群体之间关系亲密或疏远程度的心理状态。社会距离是一个包含了多层含义的术语，包括人与人之间各方面的社会差别和相似点，以及在社会空间上的相对位置。
社会中个体需要保持相互容忍且适中的距离，Hall指出这种距离受到个体之间由于相容关系不同而产生的情感距离及不同文化差异的影响。Tarde首创了社会距离概念，并将其用于表征阶级差异。德国社会学家Simmel首次将社会距离概念赋予了主观性的色彩。Teague和William将社会距离的讨论拓展到了个体与群体、群内与群际之间。Park和Burgess将社会距离分析应用于种族与族群关系之中。由于社会距离主要描述社会主体的相对的社会地位，在旅游者行为研究中，社会距离常常用于研究和比较旅游者、目的地居民之间个体或群体的差异。已有的研究中，有学者探索了社会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发现社会距离对旅游者的目的地选择行为会产生负面影响，但可以通过对应的营销策略影响社会距离从而促使旅游者做出对特定目的地的选择。
社会距离的测量包括问卷法、行为实验法、访谈法等，其中，博格达斯量表（Bogardus socialdistance scale）、反转社会距离量表（the reversesocial distance scale）是被广泛采用的经典量表。
1.2.5空间感知距离——复杂维度的空间基底
感知距离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复杂的维度之间密切相关，作用机制相似，相互影响。在复杂的维度中，空间位置的差异是导致其他维度距离产生的重要原因，构成了复杂维度感知距离的空间基底，简而言之，空间距离会影响其他维度判断。感知距离的复杂维度可以通过图1来展现。
由于空间感知距离是构成复杂感知距离维度的空间基底，并且影响其他维度的判断，因此，空间感知距离是多维感知距离研究的基础，能够为其他维度的感知距离研究提供可靠的理论依据和实践经验。
根据不同的研究目的与研究设计，空间感知距离有时候也被视作是多维感知距离综合作用于感知主体的结果，即个体的空间距离感知是时间、文化、社会等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这一观点与空间基底的观点形成对比，从而形成了空间感知距离研究的两种不同研究视角。一种把空间感知距离视作解释变量（空间基底），用于解释人类行为，另一种把空间感知距离作为被解释变量（综合多维感知的结果），主要探索影响空间感知距离的因素及其重要程度。
由于离开惯常环境是旅游活动区别于其他类型人类活动的本质特征，因而本研究认为，首先，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感知距离是大尺度空间中，人们对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距离的信念；其次，本研究目的重在探索感知距离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过程与机制，因此，感知距离在此宜视为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等综合加工后所形成的心理表征；再次，由于空间距离是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空间认知的基础，且常常以数值化形式作为合理的空间表达，故而感知距离应当视作旅游者个体对实际空间距离的心理表征。综上所述，在感知距离如何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研究探索中，本研究认为感知距离应当定义为：大尺度空间中，旅游者对当下所在地与旅游目的地之间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空间距离的信念，是经过旅游者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空间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
2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
感知距离在研究设计中作为解释变量还是被解释变量有不同的研究视角，且伴随认知心理学、行为实验技术的发展形成了一套科学的测量方法。
2.1作为解释变量的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
将感知距离视为解释变量，针对旅游者行为，学界开展了有关感知距离与满意度、目的地形象、旅游决策与空间行为等方面的相关研究。有学者研究发现，感知距离对游客满意度有正向的积极影响；感知距离还会对目的地旅游形象产生影响，随着感知距离增加，目的地形象越来越好，其中，认知形象美誉度增加，情感形象美誉度增加，包含感知距离在内的地理空间认知规律能够被运用于目的地形象设计；感知距离还会通过影响旅游者环境感知、意境地图建构过程等方式对旅游者的目的地决策、旅游消费决策、旅游地类型和旅游地地方性认知等产生影响。
2.2作为被解释变量的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
将感知距离视为被解释变量，学界主要开展了有关感知距离偏差、潜在旅游者距离感知特征、距离感知的普遍性标准、感知距离影响因素等方面的研究。感知距离偏差的存在得到了广泛的证实，但偏差的方向和强度存在差异，有研究发现旅游者感知距离小于旅游者居住地与旅游目的地之间的实际距离，但也有研究发现，感知距离大于实际距离。对潜在旅游者的感知距离偏差的进一步研究发现，对目的地有偏好的游客的感知距离更准确，对目的地有偏好的游客更容易低估实际距离，比起有偏好的旅游者，其他旅游者更容易高估实际距离；做出行动决策的旅游者，比起不行动的旅游者更容易低估实际距离。感知距离在大尺度空间内具有距离衰减特征，即感知距离随着实际距离的增加而增加，但是增加的幅度逐渐下降。还有学者探索了中国人感知距离的一般标准为：直线距离≤200 km、时间距离≤4 h感知为“很近”，直线距离200-400 km、时间距离4-8 h感知为“近”，直线距离400-700 km、时间距离8-13 h感知为“远”，直线距离700-1000 km、时间距离13-20 h感知为“很远”，直线距离≥1000 km、时间距离≥20 h感知为“遥远”，常住地交通便利程度、性别、学历、年龄都在影响着人们对距离远近的判断。在已有的研究中，学者们发现感知距离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人口统计学特征（性别、年龄、受教育水平、收入、职业等）；出游方式（团队、散客、自驾、公共交通等）；外部条件（交通、道路、宣传促销、出游时间比、目的地有无亲友、花费、时间）；地理空间特征（空间层级、中间型标志物、地形、旅游地属性）；社会关系（社会类属关系、社会互动关系）；文化关系（差异性、个体文化知识水平与技巧）；旅游者个性特征（个性心理特征、偏好、出游目的、出游经验）等。 2.3感知距离的测量方法与技术
感知距离主要的测量方法包括量表法（顺序量表、等距量表、比例量表）、绘图法、再现法以及路径选择法。不同方法有不同的分析技术和适用性，包括测量层次、换算要求、非独立性程度、多距离研究的适用性、尺度大小适用性、分析技术等方面的不同，如表2所示。
值得注意的是，已有的研究中的感知距离的测量都是对距离大概精度的估计，还没有实现绝对精度的估计。每一种方法都有各自适用的范围和区间，这可能是因为不同的方法测量了不同的感知特征，因而在不同的范围和情境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这一点不仅启示了我们不同研究能够揭示环境空间的表征的不同层次，更凸显依据研究目的与实际情景合理选用测量方法的重要性。总体看来，量表法由于其广泛的实用性及多尺度适用性、量化的数据能够被进一步比较并进行统计分析等优势而具有相对广阔的应用前景。
2.4小结
感知距离是人类空间认知的基础，开展空间学习的基本概念，进行空间决策的基本依据。有关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成果，为我们更好地解释、更科学地预测旅游者行为提供了扎实的理论基础与丰富的实践经验。但是，人地关系是复杂的，也意味着距离作用于人类行为的机制是存在个体或群体差异的，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有可能就是解答距离作用于人类行为的“神秘维度”的关键，但是目前，有关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的理论体系仍然不够完善，成果零散分布于心理学、行为学等学科之中，尚缺乏达成共识的理论研究体系；有关感知距离作用于行为的机制探索仍然非常匮乏，难以全面解释距离对人类行为的作用机制；有关感知距离的研究也缺乏动态的、细分情境因素的深入探索；且对于不可视空间、大尺度空间范围的测量技术还相对缺乏。此外，从实践层面来看，由于理论的缺失、机制探析的不足、技术的缺乏，感知距离的旅游研究实践也面临困境，旅游目的地、旅游企业缺乏行之有效的针对旅游者“感知距离”开展调控的营销实践指导。
3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研究的启示
对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成果的回顾也给予我们以下启示，要深入探索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就必须明确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研究范畴，提炼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特征，确定研究尺度（细分行为类型/时间/空间等），阐明作用机制，提升与开发测量技术，积累丰富实践成果。
3.1时空压缩背景下，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選择行为影响的重要性变化需要再探讨
旅游目的地选择行为包含旅游者是否出游、何处出游以及选择何种线路出游的系列复杂决策，距离作为复杂空间决策的重要依据一直备受重视，但其对人类空间行为的影响的重要性正在发生变化。
随着高速交通工具的发展以及信息与通讯技术（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的日益革新，由此产生的时空压缩（时空汇聚现象）正在改变旅游目的地的客源市场的空间分布特点以及演化规律。有学者研究指出时空压缩正在通过影响旅游者出行动机、旅游过程中的活动参与以及出游行为特征等对旅游者出游行为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有学者对这一现象开展了相关研究，指出距离因素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程度正在发生变化，并通过地理空间信息技术进一步验证了这一变化的客观存在，且在局部范围内做了精确的测度，也尝试从理论层面（如后现代视角、空间认知视角等）对这一现象开展理论探讨。但是总体而言，有关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的相关研究仍然比较薄弱，一方面表现在理论层面，虽然一直强调感知距离的重要性，但是我们仍然无法清晰回答感知距离是直接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还是通过其他因素作用于目的地决策？另一方面表现在实践层面，在时空压缩的时代背景下，距离是否还是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因素？如果是，则其重要性的变化程度如何？如果其重要性程度发生了变化，那么为了应对这种变化，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策略？已有的研究还无法予以清晰的解答，而导致相关研究薄弱环节的病症可能在于，相关的研究设计没有清晰地把握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有不同于其他人类经济行为的特征，如果不能准确把握其行为特征，而仅仅将其视为普遍性的经济行为，就会导致在理论探索与实践应用方面的困难与误区。
可见，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准确把握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特征，继而在未来研究中更进一步探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
3.2对感知距离作用机制的探索有助于更好地解释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规律
距离衰减定律是地理学描述地理事物或现象的作用力随着地理距离的增加而逐渐减少或变弱的规律，旅游流距离衰减指旅游地游客人数随旅行距离增大而减小的现象。距离衰减定律在休闲行为、旅游行为研究中也得到了普遍的验证。从大尺度的范围内来看，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遵循普遍的距衰减规律，即随着距离的增加，出游次数逐渐减少。学者们一般根据不同空间范围旅游流占总旅游流的百分比或单位面积的旅游流及单位距离为基本坐标，以高斯曲线或指数曲线进行图形表述。
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也发现距离衰减定律在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中出现局部范围的修正，即到达临界距离之前，出游需求并没有随着目的地距离旅游者居住地距离的增加而衰减，而是逐渐增长，到达临界距离后，才会迅速衰减。Fesenmaier和Lieber对休闲度假型旅游者游憩行为空间结构分析、McKercher有关澳大利亚南部自驾游客需求与距离的实证研究、McKercher和Lew对香港乘坐飞机出行的国际旅游者出游距离的相关研究都发现在局部范围内对距离衰减规律的修正。为了能够更好地解释距离衰减规律在局部范围内的修正，学者们不断尝试优化数学模型，有效提升了模型的预测和解释力度。但是仅将距离作为“成本”的研究假设，忽略了旅游行为的特殊性（旅游活动的基本概念明确指出成为旅游者的前提是必须离开惯常环境，意味着适度的距离是构成旅游活动的必要条件，甚至有可能是吸引旅游者出游的重要因素），由于对距离作用机制探索的不足，也导致针对距离因素开展营销实践的诸多困难。 相比较仅仅承载着物理信息的实际距离，感知距离作为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空间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不仅直接影响旅游者实际的空间决策，还能够客观反映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不同于其他人类经济行为对实际距离信息进行加工的独特过程，因此，对感知距离的深入研究有助于更好地解释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规律，而对于感知距离作用机制的探索则有可能从根本层面解释距离衰减规律出现局部修正现象的真实原因。
有学者从人地关系的视角切入，为进一步揭示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区别于其他人类行为的行为特征提供了理论阐释。不同的行为动机可能导致差异化的行为，形成不同类型的人地关系。Boerwinkel对几种典型的人地关系及其中距离的作用规律做了分析，揭示了不同行为动机而产生的不同类型的人类行为中距离发挥作用的规律的差异性（图2）。而旅游活动不仅能够满足旅游者身心健康发展的基本的心理需求，还能够满足旅游者实现文化沟通与交流、求新求异等综合需求，因而在旅游行为的实践过程中形成了复杂的人地关系，具有文化态度、探索等多重行为特征，要揭示复杂的人地关系中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作用与机制，需要在未来的相关研究中对旅游者行为特征有更深刻的认识。
也有学者从探讨旅游活动的本质的哲学视角出发，认为在充满流动性的现代社会中充斥着异化，旅游活动贯穿着旅游者对真实性的寻求，旅游者通过旅游活动寻求着自我，迫切需要从日常生活中脱离，到陌生的环境中寻求和感受自我，而适度的距离可能是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但是这一论点还缺乏更严密的论证，也有学者指出这一论点更适宜于西方语境，而针对中国旅游者的研究更应该从满足社会交往的视角切入。
也有学者从心理学研究视角切入，认为适度的距离才能够满足特定的审美需要，旅游活动是典型的审美活动，因而适度的距离能够满足旅游者的审美需求，还有可能激发旅游者的想象力和探索欲，从而成为吸引旅游者到访的重要因素。
综上所述，深刻认识和把握旅游者行为特征，是探索感知距离作用机制的关键，而为了更深刻地揭示其作用规律，还必须进一步细分和对比研究对象的行为类型以及研究的时空尺度。
3.3细分行为类型、确定时空尺度有助于进一步明晰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
随着相关研究持续推进，学者们发现旅游者对距离的感知是相对的，即与实际距离不同，旅游者對目的地进行决策时并不是把距离看成绝对的数值，而是相对而言。由此可以发现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行为的机制是复杂的，并且在相对的空间范围中，可能还存在相对差异化的影响。也揭示了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影响过程中，行为类型细分、时空尺度确定的重要性。在行为类型细分的研究中，当前的研究大多以行为主体特征作为分类依据。如国内旅游者、国际旅游者、人口统计学特征，而细分旅游者个性心理特征、出游动机等，以及进行群体间比较的研究相对缺乏。在确定研究的时空尺度上，学者们主要从旅游地视角出发，开展了不同类型旅游地的相关研究，研究的成果存在较大的差异，且由于时空尺度的差异性巨大而难以开展对比性的研究，成果应用范围也多局限于个案。为了能够提升研究成果的理论与应用价值，可以在未来的研究中考虑从旅游者空间感知视角切入，引入距离范围概念，把具体的目的地研究转化为抽象的决策情境或决策空间，这一转向将为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提供”具有可操作性的情景细分依据，有可能更有效地解释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影响的复杂性。
距离范围的概念源起于家庭范围，家庭范围（家域home-range）指一个有边界的地理区域，是由特定的群体、活动和生活经验决定的有边界的地理区域，大部分人的某一类型的活动或者经验都会进行一定程度地理区域范围的考虑。而以家庭范围为感知范围的基础，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距离范围的感知可能包括以下3方面（图3）：（1）心理距离范围（psychological range）涵盖一个越来越远的距离，旅游者期望通过外出旅行来满足自己逃离熟悉环境的愿望（在这一距离范围内，与Bullough的心理距离概念相近似，伴随目的地距离的增长会带来到访率的增长，游客容易低估实际距离）。（2）混合距离范围（hybrid range）涵盖一个合理的、最适宜的旅游距离，在这个距离范围内，旅游者在旅游地属性特征和空间抑制因素之间权衡，从而实现最大化的旅游体验（均衡范围，游客感知距离更为准确）。（3）物理距离范围（physical range）包含一个递减的距离，在这个范围内，旅游者要克服距离的阻力（在这一距离范围内，目的地距离的增长，带来到访率的锐减，游客容易高估实际距离）。
虽然感知距离范围为行为类型细分、时空尺度确定等决策情境的细分提供了可供操作性的启发性的思考，但是如何确定感知距离范围，如何界定3个距离范围的尺度和区间还缺乏理论支持与实践参考。有关感知距离范围的界定标准与细分情景后的感知距离作用于目的地选择行为的规律的探索，可能是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实现理论进步与提升的突破口。
3.4考虑感知距离的模型修正有助于进一步修正和完善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
结合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具体特征来看，复杂的作用力可能既包含摩擦力，也包含吸引力。目的地与客源地之间的距离是大多数旅游者选择旅游目的地过程中的重要限制性因素，能够影响旅游者对目的地的认知和评价。旅游者通常需要花费大量努力（时间、金钱、体力）去克服距离阻碍——距离的摩擦力（friction of distance）。但由于旅游活动本身就是以离开惯常居住环境为行为特征的人类活动，尤其是其中以求新求异为动机的探索性旅游活动，距离还有可能通过满足旅游者探新求异、逃离惯常环境等心理感受，而表现为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吸引力（catalytic effect of distance）。总体看来，已有的研究成果对摩擦力有较为全面的探索与应用，但是对于吸引力的理论构建与实践研究都相对缺乏，这一问题可能得以解决的途径是基于感知距离拓展的旅游者目的地选择模型的探索。 在复杂的作用机制中，距离的摩擦力得到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基于距离是制约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限制性因素这一假设构建的引力模型被广泛应用于客源市场分析与预测之中。并因距离衰减模式（阻抗函数）这一模型内核的改进而形成了牛顿型（幂函数）和威尔逊型（指数函数）两种基本形式。引力模型认为地理空间相互作用强度与来源地的供应水平成正比，与目的地的需求水平成正比，与两地之间距离成反比。既能够从目的地供给视角计算旅游吸引力，又能够从客源地需求视角计算到访游客预期市场份额，有较好的预测力。旅游引力模型当前的发展趋势体现在对参数估计方法及指标选取的优化，并被越来越广泛的应用于旅游空间结构分析、客源市场预测等。但是基于距离阻力的假设的引力模型忽略了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复杂机制，所得到的结果是不全面的。虽然有良好的预测效果，但是在具体的实践情境中，引力模型无法有效地解释随着目的地距离的增加，出游意向水平的增加这一客观现象，一些实证研究结果都发现了引力模型在阐释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行为之间解释力的不足。当前针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研究中，通常遵循“摩擦力”的基本假设，虽然简化的研究方法，提升了研究效率，但是这一简化的过程也可能影响到了其研究结论的质量。
距离的吸引力因素被认为是解释出游距离衰减曲线对距离衰减规律进行修正的原因之一，并且是有待深入探索和解释的影响旅游者环境感知的神秘维度。但是对这一因素的探索尚且薄弱，零星散布于不同的学科体系中，缺乏系统梳理，有待整合与论证。多学科的理论和观点都能够给予我们启示，例如美学研究中，审美心理研究的相关成果揭示审美距离会通过影响审美态度进而产生不同的审美效果，而审美是旅游活动的重要组成，旅游行为也贯穿着审美行为，遵循审美行为的一般规律，那么感知距离也有可能通过影响审美态度，进而影响目的地决策。再例如旅游动机的研究中，求新求异动机、复杂性需求等相关研究都能够揭示出新奇、刺激、与惯常环境的巨大差异能够满足旅游者特定类型的旅游需求，形成旅游地对特定类型旅游者的吸引力，而感知距离可能是产生新奇、刺激、与惯常环境差异巨大等感知的刺激源，从而形成吸引力。再例如，认知心理学的相关研究也指出，人类的认知因为时空尺度的差异而具有不同的心理表征，感知距离可能是导致不同类型感知线索生成的重要因素。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更加科学的理论框架，形成理论体系，提出更全面的科学假设并加以论证，并在实践中加以检验。
在理论完善的基础上，还必须通过建构科学的模型、提出理论假设并开展系统的论证。已有的旅游者目的地选择模型，大多在分析过程中对感知距离作简单化数值化的处理，甚至使用实际距离代替感知距离，虽然有助于降低研究成本与简化研究假设，但是也在理论维度牺牲了研究结论的科学性，同时也给研究成果的实践应用带来了困难。在未来的研究中，为了进一步阐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可以从基于感知距离拓展的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视角切入，完善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吸引力假设，并开展论证，更进一步揭示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作用机制。
3.5完善感知距离测量方法、改善数据质量有助于提升目的地决策模型的预测能力
除了进一步系统构建和巩固理论基础，明确研究对象、把握研究其行为特征、细分行为类型与情景，阐明作用机制外，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研究还需要测量方法的完善以及数据利用率的提升。
从感知距离的测量方法来看，已有的量表法、绘图法、再现法、路径选择法等都是进行感知距离测量的基本方法，都有各自的实用性以及局限性。一方面，在研究中需要注重匹配复杂尺度研究需求的感知距离测量技术的合理选用；另一方面，可以考虑将行为实验法与新兴感知距离测量技术（如虚拟现实等）结合使用，能够降低试验成本、提升测量精确度，还能够打破传统实验物理空间的限制，从而实现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技术层面的突破。
从数据质量的提升来看，除了通过更精确的测量方法改善数据来源外，还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实现提升：一是扩大研究过程中数据获取的规模，即数据量的提升；二是数据的改善，例如数据质量改善（例如，使用感知距离与实际距离的差值替换感知距离数值，处理后的数据不仅承载原有数据信息，还能够进行比较和进一步探索其规律）、数据质量提升（例如细分决策情境，实现对原有数据的分组，进一步探索细分情境后的相互作用关系以及总体与部分之间的相互联系）、数据利用率的提升（利用改善后的数据与依据情境进行分组的数据，进行综合的比较分析，进一步揭示其中的规律）等。
3.6丰富案例与实证研究、开展动态研究有助于为旅游目的地针对感知距离的营销实践提供依据
除了继续从实践研究层面不断丰富案例地（如丰富地理空间的尺度等）研究、进一步开展比较研究（如同尺度不同案例地、同主体类型不同目的地等）、選取更具代表性案例地等方面优化案例与实证研究外，在未来的研究中，对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探索不能仅仅停留在以上的静态分析中，而应当更加关注动态研究。例如，现实中针对具体变量的变化而开展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动态影响研究；又或者，在实验环境中，依靠行为实验技术等实现对某一控制变量在实验环境下的操作（例如某一具体的营销策略），进而探索在实验条件改变的情况下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动态影响研究等。
4结论
本文回顾了感知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相关研究，认为感知距离主要指旅游者根据记忆以及认识，对个人居住地到旅游目的地之间的距离的感知。这种心理表征具有个体化、主观化的特征，是对实际距离的估计，受到个人的社会、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等影响，其方式存在个体偏好等特点。感知距离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复杂的维度之间密切相关，作用机制相似，相互影响。在复杂的维度中，空间位置的差异是导致其他维度距离产生的重要原因，构成了复杂维度感知距离的空间基底。在感知距离如何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研究探索中，本研究将感知距离定义为旅游者对当下所在地与旅游目的地之间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空间距离的信念，是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空间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
感知距离在研究设计中作为解释变量（开展的研究包括感知距离与满意度、目的地形象、旅游决策与空间行为等）或被解释变量（开展的研究包括感知距离偏差、潜在旅游者距离感知特征、距离感知的普遍性标准、感知距离影响因素等）形成了不同的研究视角，且伴随认知心理学、行为实验技术的发展形成了一套科学的测量方法（包括顺序/等距/比例量表法、绘图法、再现法以及路径选择法等）。在梳理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成果基础上，还发现其存在理论研究体系不够完善，作用于行为的机制探索不够全面，动态的、细分情境因素的探索不够深入，对于不可视空间、大尺度空间范围的测量技术还相对缺乏，实践成果较少等方面的不足。针对以上不足，提出了完善研究的基本思路，包括进一步明确所研究的行为、提炼行为特征、确定研究尺度、阐明作用机制、提升与开发测量技术、积累丰富实践成果等。
基于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成果及以上所提出的研究完善思路，本研究进一步梳理了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影响的研究成果，并提出了进一步完善和提升研究设计的构想。核心要点是：首先，充分意识到时空压缩可能带来的现实条件的变化。其次，强调引入距离范围的概念，认为其能够为细分研究情景提供依据，并认为在研究范围的划分与界定上的理论突破，有可能成为感知距离相关理论研究的重大进展。再次，提出应当基于感知距离拓展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使用感知距离指标取代实际距离指标，并且完善基于吸引力的感知距离作用系列假设，进一步科学完善目的地决策模型，从而更全面地阐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作用机制。此外，关注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动态研究，包括现实情景的变化和通过实验技术实现的控制性的变化等，从而为目的地营销策略提供理论与经验证据。最后，本研究还提出在跨学科理论融合、深化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理论、提升测量技术和数据使用效率、丰富案例地等其他方面的完善建议。
[责任编辑：宋志伟；责任校对：吴巧红}
[关键词]感知距离；多维度感知距离；距离的“吸引力”；距离范围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8）07-0103-16
引言
距离是影响多种形式人类行为的重要因素，也一直是地理学研究中的核心和热点，是研究者构建空间决策模型、探索人类行为规律的重要变量。针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开展的相关研究中，距离被认为是旅游者空间感知的重要组成部分、形成认知地图的信息来源、影响行为意向的约束性条件。
19世纪60年代开始，人文地理学的研究传统开始从强调形态转向强调过程，学界也深入认识到，解释人类行为的关键在于理解人类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而不能仅仅传统地依赖于从物理世界中提取关键性特征。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相关研究也面临着转型与挑战，简化的距离（静态化、数值化的空间物理距离）能够提供有关旅游者空间行为系统运行的信息，但它只能从汇总的层面反映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空间决策结果，却无法为旅游者为何做出特定决策提供更多解释。因此，有学者认为相比较实际距离，感知距离能够更好地解释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且这一观点已经得到越来越广泛的支持。
如果没有考虑感知距离，那么针对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行为的分析和预测则有可能被误导，也可能是不完整的。虽然感知距离的重要性得到了充分肯定，但其在理论层面与实践层面的应用仍存在悬而未决的谜题。首先，由于感知距离属于心理学、行为学、地理学等交叉学科研究领域，不同学科对其界定各有侧重，因而有关感知距离的定义、内涵学界还尚未达成共识。其次，在有关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内在机制上还存在理论争议，这一机制是包含“摩擦力”“吸引力”的复杂动力系统，而现有的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多片面地将其作为约束条件处理，无法充分揭示这一动态系统的内在运行规律。再者，对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应用实践也存在困难，主要体现在旅游目的地市场营销虽然一直被告诫应当重视感知距离，但是感知距离的实证研究成果仍然非常缺乏，目的地营销机构无法确定到底如何通过营销措施来影响或者是缩短旅游者的感知距离。
基于此，本文回顾了感知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相关研究。首先，对感知距离的定义与内涵做了梳理，比较了多重维度的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其次，梳理了不同研究视角的感知距离研究内容与研究成果，并分析了其未来进一步发展的方向。再次，提出了完善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影响的研究思路，在总结已有成果与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细分感知距离范围、基于感知距离拓展旅游者目的地选择模型等具体的未来探索方向。
1感知距离的定义与内涵
1.1感知距离的定义
从宏观层面来看，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起源于科学研究的“人本主义思潮”（即以人类的经验、意识以及知识为出发点，强调人们对自然、对世界的感悟能力研究的哲学思潮）。对各学科而言，传统意义上的距离（物理/空间/客观）是描述人类活动的空间结构和空间联系的基本要素，用于表述空间中对象物的相对位置。伴随着科学研究的人本主义思潮，人们对于空间的认识从“容器”发展到“建构结果”，对空间与人类行为的认识从“填充物”发展到“建构活动”，研究的重点开始转向对人类意识中关于空间现实意向的形成过程的研究。相关研究的深入开展进一步揭示了人们对于距离所描述的空间结构和空间联系存在着差异性的认识，而这种差异性的认识能够通过感知距离进行表述和阐释，由此，感知距离作为更好地解释人类空间行为的变量而逐渐受到重视。
感知距离在消费者行为学研究领域被率先提出和应用于实践。Golledge、Sadalla、Cadwallader等学者开展了一系列有关感知距离基础概念的研究，发现人类行为受其行为环境（即经过个体社会和文化经验加工后的对物理世界的心理表征）的影响，主观距离和客观距离确实存在着差异，并强调了深入探索感知距离研究的重要性。Cadwallader的研究還指出感知距离是行为主体认知地图的有机组成。认知地图从本质上而言是人们对所生活世界的认识的个人模型，帮助人们对人地关系复杂体系进行简化和秩序化，感知距离在认知地图中用于表述物体之间的相对空间分离，能够比实际距离更有效地解释人类行为。段义孚也认为人类特定行为的开展依赖于对客观世界包含关于地方、对象物、事件在内的信息的认知表征，而感知距离是承载信息的重要载体，应当得到重视和深入探索。
在旅游者行为研究中，感知距离被认为是个人根据记忆以及认识，所估计的从某地到另一地点的距离。还有学者认为，感知距离是一种由社会心理过程形成的情境约束，是个人对两地间实际距离的主观认识，其发展或变化主要依赖个人的社会、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等。也有学者支持，感知距离是大尺度空间中人们对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距离的信念，是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 综上所述，对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感知距离作为旅游者对居住地到目的地相对位置的一种心理表征，应当具有如下特点：（1）个体的；（2）主观的；（3）对实际距离的估计；（4）受到个人的社会、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等影响；（5）方式存在个体偏好。在感知距离内涵分析的基础上，本研究界定的研究对象即感知距离，是指旅游者根据记忆以及认识，对个人居住地到旅游目的地之间实际距离的感知。
1.2多维度的感知距离
由于感知距离能够抽象地表述相对位置，因而许多研究对感知距离的概念进行了延伸与借鉴，用于表述诸如文化差异、社会差异、时间差异等，延伸出的感知距离的复杂维度包括文化距离、社会距离、时间距离、心理距离等。
1.2.1心理距离
在多维度的感知距离研究中，心理距离（psychological distance）指个体参照零点即此时此地自己的直接经验，感知事件或对象何时（when）何地发生（where），发生在谁身上（who），以及是否发生（hypothetically），属于跨领域范畴，沿不同维度向外拓展，形成通常所认为的4个维度，即时间距离、空间距离、社会距离、假设性等，在此基础上共同构成了心理距离的基本框架。心理距离被认为是感知距离的综合维度的共同结果。
心理距離由英国美学家Bullough首次提出，Beckerman首次将心理距离应用于社会经济研究领域，Trope和Liberman的一系列研究成果将心理距离引人社会心理学领域。
Trope、Liberman等学者将心理距离的基本维度划分为时间距离（temporal distance）、空间距离（spatial distance，）、社会距离（social distance）、假设性（hypotheticality），这一分类方法在心理学研究领域得到了较为广泛的认可。Fiedler对心理距离维度的补充，认为除以上的维度外，心理距离还应当包括信息距离（informational distance）、透视距离（perspective distance）、情绪距离（affectivedistance）、体验距离（experimental distance）。
不同维度的心理距离被认为相互之间密切相关，作用机制相似，并且相互影响。其中，时间距离被认为是线性、一维、不可控（即只能从过去走向未来）。空间距离被认为是三维、较为稳定、可控（即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改变空间距离）。社会距离被认为部分可控（可以拉近或是疏远关系，但是不能实现完全控制）。假设性被认为部分可控（可以提高或降低可能性，但无法保证一定发生），其他的维度尚未得到广泛的研究论证。对于不同维度之间距离的相互作用，也存在差异性的看法，有学者认为不同维度相互通达，存在互换关系，也有学者认为不同维度之间存在不对称关系，其中，空间距离会影响其他维度距离的判断，空间距离和时间距离对决策的影响不一致。在旅游者行为研究领域，虽然综合维度的心理距离研究能够有效提升对旅游者行为的解释力和预测力，但是由于横跨多个学科，测量方法大多只针对特定维度的测量，且不同维度之间解释变量之间存在交叉性等，综合维度的心理距离测量面临着诸多困难，但是已经有学者针对此开展了理论探索，并指出多维度心理距离测量的可次加性，即距离数量的变化或者交互作用对心理距离的影响遵循韦伯费希纳定律（Weber-Fechner Law），即最先的距离对心理距离产生的影响较大，而之后增加的距离对心理距离的影响效果会呈现急速下降的趋势（敏感性递减）。
1.2.2时间距离
时间距离被认为与空间感知距离的关系最为密切，是时空地理学开展相关研究的基础维度。时间距离是指人们以当下的时间点为基准线，对事件发生的时间与自身关系远近的感觉与知觉，比如近期将来（一周以后）和远期将来（一年以后），这一概念建构下，时间距离会独立改变评价对象的建构水平，从而影响个体认知水平高低。在旅游者行为的相关研究中，时间距离对旅游者行为的研究除了上述解释外，还存在另一种解释，指旅游者前往旅游目的地所要花费的最短时间（成本），在这一建构下时问距离被认为是旅游者进行理性决策的成本——即时间成本。
时间距离的相关研究，伴随解释水平理论（construal level theory，CLT）发展而来，该理论认为解释水平影响主体认知进而影响判断和决策。Trope和Liberman基于时间折扣（time discounting）、过度自信（overconfidence）、计划谬误（planningfallacy）的系列研究发现，人们决策与判断的时间效应背后存在着一般的机制，即人们对未来的预测取决于对未来环境的心理表征，即时间距离影响人们对未来时间的解释方式。如果是远期事件，人们倾向于更抽象地、更多地使用反映事件内涵的一般的、核心的、去背景化特征来解释，例如：目标/权威、一致性/高层次需求实用、功能。如果是近期事件，更具体地、更多地使用偶然的、外围的、背景化特征来解释，例如手段解价的力度、强度/低层次需求、短期价格。
时间距离的测量的主要途径是心理实验法，包括多尺度的时间设定和丰富的研究对象，一般而言，小尺度时间设定：现在/一周后（多用于产品研究）；中等尺度时间设定：1个月内/1年后（多用于拓展型产品决策研究）；大尺度时间设定：1年内/10年以后（主要用于建构水平测量）。
1.2.3文化距离
文化距离（cultural distance）主要用于跨文化比较及其相关领域，宏观层面多指任意两个国家在文化规范和实践上存在差异的程度，微观层面则主要对不同地域或不同民族的文化距离所进行的尺度上的描述。文化距离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得到关注，研究成果逐渐增多。Hofstede跨文化模型（Hofstede’s cultural dimensions theory）成为经典范式，具有较大的影响力，能够很好地解释跨文化群体间在文化规范和实践中的差异。此外Schwartz模型（Schwartz values survey，SVS）、全球价值观调查（world value survey，WVS）文化模型也常被用于探索差异化群体间的文化信念与特征，同样为文化距离的研究提供了可供选择的范式。杨畅等在比较文化距离对中日旅游者选择目的地的影响研究中，对3种模型进行了综合应用和比较分析，发现三者都对文化距离有较好的解释力，而在单一维度层面Hofstede跨文化模型的解释力更强。3大模型的基本内容与比较优势如表1所示。 在旅游者行为研究中，文化距离主要用于分析和解释不同国家或者不同文化背景的旅游者在出游动机、信息搜索、出游计划、消费模式、行为意向、目的地选择、服务质量感知等诸多方面存在的信念特征和行为差异。
1.2.4社會距离
社会距离的相关研究是进行结构分析的基础，反映个人和一般社会关系的理解和亲密的程度和等级，行动者与其他异质性群体之间关系亲密或疏远程度的心理状态。社会距离是一个包含了多层含义的术语，包括人与人之间各方面的社会差别和相似点，以及在社会空间上的相对位置。
社会中个体需要保持相互容忍且适中的距离，Hall指出这种距离受到个体之间由于相容关系不同而产生的情感距离及不同文化差异的影响。Tarde首创了社会距离概念，并将其用于表征阶级差异。德国社会学家Simmel首次将社会距离概念赋予了主观性的色彩。Teague和William将社会距离的讨论拓展到了个体与群体、群内与群际之间。Park和Burgess将社会距离分析应用于种族与族群关系之中。由于社会距离主要描述社会主体的相对的社会地位，在旅游者行为研究中，社会距离常常用于研究和比较旅游者、目的地居民之间个体或群体的差异。已有的研究中，有学者探索了社会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发现社会距离对旅游者的目的地选择行为会产生负面影响，但可以通过对应的营销策略影响社会距离从而促使旅游者做出对特定目的地的选择。
社会距离的测量包括问卷法、行为实验法、访谈法等，其中，博格达斯量表（Bogardus socialdistance scale）、反转社会距离量表（the reversesocial distance scale）是被广泛采用的经典量表。
1.2.5空间感知距离——复杂维度的空间基底
感知距离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复杂的维度之间密切相关，作用机制相似，相互影响。在复杂的维度中，空间位置的差异是导致其他维度距离产生的重要原因，构成了复杂维度感知距离的空间基底，简而言之，空间距离会影响其他维度判断。感知距离的复杂维度可以通过图1来展现。
由于空间感知距离是构成复杂感知距离维度的空间基底，并且影响其他维度的判断，因此，空间感知距离是多维感知距离研究的基础，能够为其他维度的感知距离研究提供可靠的理论依据和实践经验。
根据不同的研究目的与研究设计，空间感知距离有时候也被视作是多维感知距离综合作用于感知主体的结果，即个体的空间距离感知是时间、文化、社会等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这一观点与空间基底的观点形成对比，从而形成了空间感知距离研究的两种不同研究视角。一种把空间感知距离视作解释变量（空间基底），用于解释人类行为，另一种把空间感知距离作为被解释变量（综合多维感知的结果），主要探索影响空间感知距离的因素及其重要程度。
由于离开惯常环境是旅游活动区别于其他类型人类活动的本质特征，因而本研究认为，首先，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感知距离是大尺度空间中，人们对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距离的信念；其次，本研究目的重在探索感知距离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过程与机制，因此，感知距离在此宜视为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等综合加工后所形成的心理表征；再次，由于空间距离是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空间认知的基础，且常常以数值化形式作为合理的空间表达，故而感知距离应当视作旅游者个体对实际空间距离的心理表征。综上所述，在感知距离如何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研究探索中，本研究认为感知距离应当定义为：大尺度空间中，旅游者对当下所在地与旅游目的地之间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空间距离的信念，是经过旅游者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空间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
2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
感知距离在研究设计中作为解释变量还是被解释变量有不同的研究视角，且伴随认知心理学、行为实验技术的发展形成了一套科学的测量方法。
2.1作为解释变量的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
将感知距离视为解释变量，针对旅游者行为，学界开展了有关感知距离与满意度、目的地形象、旅游决策与空间行为等方面的相关研究。有学者研究发现，感知距离对游客满意度有正向的积极影响；感知距离还会对目的地旅游形象产生影响，随着感知距离增加，目的地形象越来越好，其中，认知形象美誉度增加，情感形象美誉度增加，包含感知距离在内的地理空间认知规律能够被运用于目的地形象设计；感知距离还会通过影响旅游者环境感知、意境地图建构过程等方式对旅游者的目的地决策、旅游消费决策、旅游地类型和旅游地地方性认知等产生影响。
2.2作为被解释变量的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成果
将感知距离视为被解释变量，学界主要开展了有关感知距离偏差、潜在旅游者距离感知特征、距离感知的普遍性标准、感知距离影响因素等方面的研究。感知距离偏差的存在得到了广泛的证实，但偏差的方向和强度存在差异，有研究发现旅游者感知距离小于旅游者居住地与旅游目的地之间的实际距离，但也有研究发现，感知距离大于实际距离。对潜在旅游者的感知距离偏差的进一步研究发现，对目的地有偏好的游客的感知距离更准确，对目的地有偏好的游客更容易低估实际距离，比起有偏好的旅游者，其他旅游者更容易高估实际距离；做出行动决策的旅游者，比起不行动的旅游者更容易低估实际距离。感知距离在大尺度空间内具有距离衰减特征，即感知距离随着实际距离的增加而增加，但是增加的幅度逐渐下降。还有学者探索了中国人感知距离的一般标准为：直线距离≤200 km、时间距离≤4 h感知为“很近”，直线距离200-400 km、时间距离4-8 h感知为“近”，直线距离400-700 km、时间距离8-13 h感知为“远”，直线距离700-1000 km、时间距离13-20 h感知为“很远”，直线距离≥1000 km、时间距离≥20 h感知为“遥远”，常住地交通便利程度、性别、学历、年龄都在影响着人们对距离远近的判断。在已有的研究中，学者们发现感知距离的影响因素主要包括：人口统计学特征（性别、年龄、受教育水平、收入、职业等）；出游方式（团队、散客、自驾、公共交通等）；外部条件（交通、道路、宣传促销、出游时间比、目的地有无亲友、花费、时间）；地理空间特征（空间层级、中间型标志物、地形、旅游地属性）；社会关系（社会类属关系、社会互动关系）；文化关系（差异性、个体文化知识水平与技巧）；旅游者个性特征（个性心理特征、偏好、出游目的、出游经验）等。 2.3感知距离的测量方法与技术
感知距离主要的测量方法包括量表法（顺序量表、等距量表、比例量表）、绘图法、再现法以及路径选择法。不同方法有不同的分析技术和适用性，包括测量层次、换算要求、非独立性程度、多距离研究的适用性、尺度大小适用性、分析技术等方面的不同，如表2所示。
值得注意的是，已有的研究中的感知距离的测量都是对距离大概精度的估计，还没有实现绝对精度的估计。每一种方法都有各自适用的范围和区间，这可能是因为不同的方法测量了不同的感知特征，因而在不同的范围和情境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这一点不仅启示了我们不同研究能够揭示环境空间的表征的不同层次，更凸显依据研究目的与实际情景合理选用测量方法的重要性。总体看来，量表法由于其广泛的实用性及多尺度适用性、量化的数据能够被进一步比较并进行统计分析等优势而具有相对广阔的应用前景。
2.4小结
感知距离是人类空间认知的基础，开展空间学习的基本概念，进行空间决策的基本依据。有关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成果，为我们更好地解释、更科学地预测旅游者行为提供了扎实的理论基础与丰富的实践经验。但是，人地关系是复杂的，也意味着距离作用于人类行为的机制是存在个体或群体差异的，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有可能就是解答距离作用于人类行为的“神秘维度”的关键，但是目前，有关感知距离的相关研究的理论体系仍然不够完善，成果零散分布于心理学、行为学等学科之中，尚缺乏达成共识的理论研究体系；有关感知距离作用于行为的机制探索仍然非常匮乏，难以全面解释距离对人类行为的作用机制；有关感知距离的研究也缺乏动态的、细分情境因素的深入探索；且对于不可视空间、大尺度空间范围的测量技术还相对缺乏。此外，从实践层面来看，由于理论的缺失、机制探析的不足、技术的缺乏，感知距离的旅游研究实践也面临困境，旅游目的地、旅游企业缺乏行之有效的针对旅游者“感知距离”开展调控的营销实践指导。
3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研究的启示
对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成果的回顾也给予我们以下启示，要深入探索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就必须明确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研究范畴，提炼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特征，确定研究尺度（细分行为类型/时间/空间等），阐明作用机制，提升与开发测量技术，积累丰富实践成果。
3.1时空压缩背景下，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選择行为影响的重要性变化需要再探讨
旅游目的地选择行为包含旅游者是否出游、何处出游以及选择何种线路出游的系列复杂决策，距离作为复杂空间决策的重要依据一直备受重视，但其对人类空间行为的影响的重要性正在发生变化。
随着高速交通工具的发展以及信息与通讯技术（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ICT）的日益革新，由此产生的时空压缩（时空汇聚现象）正在改变旅游目的地的客源市场的空间分布特点以及演化规律。有学者研究指出时空压缩正在通过影响旅游者出行动机、旅游过程中的活动参与以及出游行为特征等对旅游者出游行为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有学者对这一现象开展了相关研究，指出距离因素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程度正在发生变化，并通过地理空间信息技术进一步验证了这一变化的客观存在，且在局部范围内做了精确的测度，也尝试从理论层面（如后现代视角、空间认知视角等）对这一现象开展理论探讨。但是总体而言，有关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的相关研究仍然比较薄弱，一方面表现在理论层面，虽然一直强调感知距离的重要性，但是我们仍然无法清晰回答感知距离是直接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还是通过其他因素作用于目的地决策？另一方面表现在实践层面，在时空压缩的时代背景下，距离是否还是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因素？如果是，则其重要性的变化程度如何？如果其重要性程度发生了变化，那么为了应对这种变化，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策略？已有的研究还无法予以清晰的解答，而导致相关研究薄弱环节的病症可能在于，相关的研究设计没有清晰地把握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有不同于其他人类经济行为的特征，如果不能准确把握其行为特征，而仅仅将其视为普遍性的经济行为，就会导致在理论探索与实践应用方面的困难与误区。
可见，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准确把握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特征，继而在未来研究中更进一步探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
3.2对感知距离作用机制的探索有助于更好地解释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规律
距离衰减定律是地理学描述地理事物或现象的作用力随着地理距离的增加而逐渐减少或变弱的规律，旅游流距离衰减指旅游地游客人数随旅行距离增大而减小的现象。距离衰减定律在休闲行为、旅游行为研究中也得到了普遍的验证。从大尺度的范围内来看，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遵循普遍的距衰减规律，即随着距离的增加，出游次数逐渐减少。学者们一般根据不同空间范围旅游流占总旅游流的百分比或单位面积的旅游流及单位距离为基本坐标，以高斯曲线或指数曲线进行图形表述。
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也发现距离衰减定律在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中出现局部范围的修正，即到达临界距离之前，出游需求并没有随着目的地距离旅游者居住地距离的增加而衰减，而是逐渐增长，到达临界距离后，才会迅速衰减。Fesenmaier和Lieber对休闲度假型旅游者游憩行为空间结构分析、McKercher有关澳大利亚南部自驾游客需求与距离的实证研究、McKercher和Lew对香港乘坐飞机出行的国际旅游者出游距离的相关研究都发现在局部范围内对距离衰减规律的修正。为了能够更好地解释距离衰减规律在局部范围内的修正，学者们不断尝试优化数学模型，有效提升了模型的预测和解释力度。但是仅将距离作为“成本”的研究假设，忽略了旅游行为的特殊性（旅游活动的基本概念明确指出成为旅游者的前提是必须离开惯常环境，意味着适度的距离是构成旅游活动的必要条件，甚至有可能是吸引旅游者出游的重要因素），由于对距离作用机制探索的不足，也导致针对距离因素开展营销实践的诸多困难。 相比较仅仅承载着物理信息的实际距离，感知距离作为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空间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不仅直接影响旅游者实际的空间决策，还能够客观反映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不同于其他人类经济行为对实际距离信息进行加工的独特过程，因此，对感知距离的深入研究有助于更好地解释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规律，而对于感知距离作用机制的探索则有可能从根本层面解释距离衰减规律出现局部修正现象的真实原因。
有学者从人地关系的视角切入，为进一步揭示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区别于其他人类行为的行为特征提供了理论阐释。不同的行为动机可能导致差异化的行为，形成不同类型的人地关系。Boerwinkel对几种典型的人地关系及其中距离的作用规律做了分析，揭示了不同行为动机而产生的不同类型的人类行为中距离发挥作用的规律的差异性（图2）。而旅游活动不仅能够满足旅游者身心健康发展的基本的心理需求，还能够满足旅游者实现文化沟通与交流、求新求异等综合需求，因而在旅游行为的实践过程中形成了复杂的人地关系，具有文化态度、探索等多重行为特征，要揭示复杂的人地关系中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作用与机制，需要在未来的相关研究中对旅游者行为特征有更深刻的认识。
也有学者从探讨旅游活动的本质的哲学视角出发，认为在充满流动性的现代社会中充斥着异化，旅游活动贯穿着旅游者对真实性的寻求，旅游者通过旅游活动寻求着自我，迫切需要从日常生活中脱离，到陌生的环境中寻求和感受自我，而适度的距离可能是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但是这一论点还缺乏更严密的论证，也有学者指出这一论点更适宜于西方语境，而针对中国旅游者的研究更应该从满足社会交往的视角切入。
也有学者从心理学研究视角切入，认为适度的距离才能够满足特定的审美需要，旅游活动是典型的审美活动，因而适度的距离能够满足旅游者的审美需求，还有可能激发旅游者的想象力和探索欲，从而成为吸引旅游者到访的重要因素。
综上所述，深刻认识和把握旅游者行为特征，是探索感知距离作用机制的关键，而为了更深刻地揭示其作用规律，还必须进一步细分和对比研究对象的行为类型以及研究的时空尺度。
3.3细分行为类型、确定时空尺度有助于进一步明晰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
随着相关研究持续推进，学者们发现旅游者对距离的感知是相对的，即与实际距离不同，旅游者對目的地进行决策时并不是把距离看成绝对的数值，而是相对而言。由此可以发现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行为的机制是复杂的，并且在相对的空间范围中，可能还存在相对差异化的影响。也揭示了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影响过程中，行为类型细分、时空尺度确定的重要性。在行为类型细分的研究中，当前的研究大多以行为主体特征作为分类依据。如国内旅游者、国际旅游者、人口统计学特征，而细分旅游者个性心理特征、出游动机等，以及进行群体间比较的研究相对缺乏。在确定研究的时空尺度上，学者们主要从旅游地视角出发，开展了不同类型旅游地的相关研究，研究的成果存在较大的差异，且由于时空尺度的差异性巨大而难以开展对比性的研究，成果应用范围也多局限于个案。为了能够提升研究成果的理论与应用价值，可以在未来的研究中考虑从旅游者空间感知视角切入，引入距离范围概念，把具体的目的地研究转化为抽象的决策情境或决策空间，这一转向将为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提供”具有可操作性的情景细分依据，有可能更有效地解释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影响的复杂性。
距离范围的概念源起于家庭范围，家庭范围（家域home-range）指一个有边界的地理区域，是由特定的群体、活动和生活经验决定的有边界的地理区域，大部分人的某一类型的活动或者经验都会进行一定程度地理区域范围的考虑。而以家庭范围为感知范围的基础，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距离范围的感知可能包括以下3方面（图3）：（1）心理距离范围（psychological range）涵盖一个越来越远的距离，旅游者期望通过外出旅行来满足自己逃离熟悉环境的愿望（在这一距离范围内，与Bullough的心理距离概念相近似，伴随目的地距离的增长会带来到访率的增长，游客容易低估实际距离）。（2）混合距离范围（hybrid range）涵盖一个合理的、最适宜的旅游距离，在这个距离范围内，旅游者在旅游地属性特征和空间抑制因素之间权衡，从而实现最大化的旅游体验（均衡范围，游客感知距离更为准确）。（3）物理距离范围（physical range）包含一个递减的距离，在这个范围内，旅游者要克服距离的阻力（在这一距离范围内，目的地距离的增长，带来到访率的锐减，游客容易高估实际距离）。
虽然感知距离范围为行为类型细分、时空尺度确定等决策情境的细分提供了可供操作性的启发性的思考，但是如何确定感知距离范围，如何界定3个距离范围的尺度和区间还缺乏理论支持与实践参考。有关感知距离范围的界定标准与细分情景后的感知距离作用于目的地选择行为的规律的探索，可能是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研究实现理论进步与提升的突破口。
3.4考虑感知距离的模型修正有助于进一步修正和完善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
结合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具体特征来看，复杂的作用力可能既包含摩擦力，也包含吸引力。目的地与客源地之间的距离是大多数旅游者选择旅游目的地过程中的重要限制性因素，能够影响旅游者对目的地的认知和评价。旅游者通常需要花费大量努力（时间、金钱、体力）去克服距离阻碍——距离的摩擦力（friction of distance）。但由于旅游活动本身就是以离开惯常居住环境为行为特征的人类活动，尤其是其中以求新求异为动机的探索性旅游活动，距离还有可能通过满足旅游者探新求异、逃离惯常环境等心理感受，而表现为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吸引力（catalytic effect of distance）。总体看来，已有的研究成果对摩擦力有较为全面的探索与应用，但是对于吸引力的理论构建与实践研究都相对缺乏，这一问题可能得以解决的途径是基于感知距离拓展的旅游者目的地选择模型的探索。 在复杂的作用机制中，距离的摩擦力得到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基于距离是制约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限制性因素这一假设构建的引力模型被广泛应用于客源市场分析与预测之中。并因距离衰减模式（阻抗函数）这一模型内核的改进而形成了牛顿型（幂函数）和威尔逊型（指数函数）两种基本形式。引力模型认为地理空间相互作用强度与来源地的供应水平成正比，与目的地的需求水平成正比，与两地之间距离成反比。既能够从目的地供给视角计算旅游吸引力，又能够从客源地需求视角计算到访游客预期市场份额，有较好的预测力。旅游引力模型当前的发展趋势体现在对参数估计方法及指标选取的优化，并被越来越广泛的应用于旅游空间结构分析、客源市场预测等。但是基于距离阻力的假设的引力模型忽略了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复杂机制，所得到的结果是不全面的。虽然有良好的预测效果，但是在具体的实践情境中，引力模型无法有效地解释随着目的地距离的增加，出游意向水平的增加这一客观现象，一些实证研究结果都发现了引力模型在阐释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决策行为之间解释力的不足。当前针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研究中，通常遵循“摩擦力”的基本假设，虽然简化的研究方法，提升了研究效率，但是这一简化的过程也可能影响到了其研究结论的质量。
距离的吸引力因素被认为是解释出游距离衰减曲线对距离衰减规律进行修正的原因之一，并且是有待深入探索和解释的影响旅游者环境感知的神秘维度。但是对这一因素的探索尚且薄弱，零星散布于不同的学科体系中，缺乏系统梳理，有待整合与论证。多学科的理论和观点都能够给予我们启示，例如美学研究中，审美心理研究的相关成果揭示审美距离会通过影响审美态度进而产生不同的审美效果，而审美是旅游活动的重要组成，旅游行为也贯穿着审美行为，遵循审美行为的一般规律，那么感知距离也有可能通过影响审美态度，进而影响目的地决策。再例如旅游动机的研究中，求新求异动机、复杂性需求等相关研究都能够揭示出新奇、刺激、与惯常环境的巨大差异能够满足旅游者特定类型的旅游需求，形成旅游地对特定类型旅游者的吸引力，而感知距离可能是产生新奇、刺激、与惯常环境差异巨大等感知的刺激源，从而形成吸引力。再例如，认知心理学的相关研究也指出，人类的认知因为时空尺度的差异而具有不同的心理表征，感知距离可能是导致不同类型感知线索生成的重要因素。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更加科学的理论框架，形成理论体系，提出更全面的科学假设并加以论证，并在实践中加以检验。
在理论完善的基础上，还必须通过建构科学的模型、提出理论假设并开展系统的论证。已有的旅游者目的地选择模型，大多在分析过程中对感知距离作简单化数值化的处理，甚至使用实际距离代替感知距离，虽然有助于降低研究成本与简化研究假设，但是也在理论维度牺牲了研究结论的科学性，同时也给研究成果的实践应用带来了困难。在未来的研究中，为了进一步阐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机制，可以从基于感知距离拓展的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视角切入，完善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吸引力假设，并开展论证，更进一步揭示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作用机制。
3.5完善感知距离测量方法、改善数据质量有助于提升目的地决策模型的预测能力
除了进一步系统构建和巩固理论基础，明确研究对象、把握研究其行为特征、细分行为类型与情景，阐明作用机制外，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研究还需要测量方法的完善以及数据利用率的提升。
从感知距离的测量方法来看，已有的量表法、绘图法、再现法、路径选择法等都是进行感知距离测量的基本方法，都有各自的实用性以及局限性。一方面，在研究中需要注重匹配复杂尺度研究需求的感知距离测量技术的合理选用；另一方面，可以考虑将行为实验法与新兴感知距离测量技术（如虚拟现实等）结合使用，能够降低试验成本、提升测量精确度，还能够打破传统实验物理空间的限制，从而实现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技术层面的突破。
从数据质量的提升来看，除了通过更精确的测量方法改善数据来源外，还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实现提升：一是扩大研究过程中数据获取的规模，即数据量的提升；二是数据的改善，例如数据质量改善（例如，使用感知距离与实际距离的差值替换感知距离数值，处理后的数据不仅承载原有数据信息，还能够进行比较和进一步探索其规律）、数据质量提升（例如细分决策情境，实现对原有数据的分组，进一步探索细分情境后的相互作用关系以及总体与部分之间的相互联系）、数据利用率的提升（利用改善后的数据与依据情境进行分组的数据，进行综合的比较分析，进一步揭示其中的规律）等。
3.6丰富案例与实证研究、开展动态研究有助于为旅游目的地针对感知距离的营销实践提供依据
除了继续从实践研究层面不断丰富案例地（如丰富地理空间的尺度等）研究、进一步开展比较研究（如同尺度不同案例地、同主体类型不同目的地等）、選取更具代表性案例地等方面优化案例与实证研究外，在未来的研究中，对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影响探索不能仅仅停留在以上的静态分析中，而应当更加关注动态研究。例如，现实中针对具体变量的变化而开展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动态影响研究；又或者，在实验环境中，依靠行为实验技术等实现对某一控制变量在实验环境下的操作（例如某一具体的营销策略），进而探索在实验条件改变的情况下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动态影响研究等。
4结论
本文回顾了感知距离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行为的相关研究，认为感知距离主要指旅游者根据记忆以及认识，对个人居住地到旅游目的地之间的距离的感知。这种心理表征具有个体化、主观化的特征，是对实际距离的估计，受到个人的社会、文化背景和生活经历等影响，其方式存在个体偏好等特点。感知距离是一个多维度的概念，复杂的维度之间密切相关，作用机制相似，相互影响。在复杂的维度中，空间位置的差异是导致其他维度距离产生的重要原因，构成了复杂维度感知距离的空间基底。在感知距离如何影响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研究探索中，本研究将感知距离定义为旅游者对当下所在地与旅游目的地之间彼此相距直接不可见的场所间空间距离的信念，是经过个体社会、文化、生活经历加工后所形成的对空间实际距离的心理表征。
感知距离在研究设计中作为解释变量（开展的研究包括感知距离与满意度、目的地形象、旅游决策与空间行为等）或被解释变量（开展的研究包括感知距离偏差、潜在旅游者距离感知特征、距离感知的普遍性标准、感知距离影响因素等）形成了不同的研究视角，且伴随认知心理学、行为实验技术的发展形成了一套科学的测量方法（包括顺序/等距/比例量表法、绘图法、再现法以及路径选择法等）。在梳理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成果基础上，还发现其存在理论研究体系不够完善，作用于行为的机制探索不够全面，动态的、细分情境因素的探索不够深入，对于不可视空间、大尺度空间范围的测量技术还相对缺乏，实践成果较少等方面的不足。针对以上不足，提出了完善研究的基本思路，包括进一步明确所研究的行为、提炼行为特征、确定研究尺度、阐明作用机制、提升与开发测量技术、积累丰富实践成果等。
基于感知距离相关研究成果及以上所提出的研究完善思路，本研究进一步梳理了感知距离对旅游者目的地选择影响的研究成果，并提出了进一步完善和提升研究设计的构想。核心要点是：首先，充分意识到时空压缩可能带来的现实条件的变化。其次，强调引入距离范围的概念，认为其能够为细分研究情景提供依据，并认为在研究范围的划分与界定上的理论突破，有可能成为感知距离相关理论研究的重大进展。再次，提出应当基于感知距离拓展旅游者目的地决策模型，使用感知距离指标取代实际距离指标，并且完善基于吸引力的感知距离作用系列假设，进一步科学完善目的地决策模型，从而更全面地阐明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作用机制。此外，关注感知距离作用于旅游者目的地选择的动态研究，包括现实情景的变化和通过实验技术实现的控制性的变化等，从而为目的地营销策略提供理论与经验证据。最后，本研究还提出在跨学科理论融合、深化感知距离及其相关理论、提升测量技术和数据使用效率、丰富案例地等其他方面的完善建议。
[责任编辑：宋志伟；责任校对：吴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