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惊讶于云的间隙
　　你不必惊讶于云的间隙
　　落日的语言，以及夜的呻吟
　　你不必将自己藏入风中
　　紧闭双唇，避开所有交谈者
　　树的黄昏轶事，随根进入暮年
　　这么多残叶，这么多轻盈的枯影
　　在水中漂流，从悬崖跌落
　　你就此掌握水性，眼睛通红
　　鱼群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每次穿梭，润湿的夜晚谈论桃花
　　谈论凋零的片刻。你选择饮酒
　　熄灭所有的慌张之灯
　　夜晚是个容器，盛满了孤独的刺
　　你不看她，她就不会理睬你
　　扫  地
　　你学会了清扫落叶
　　就如同我熟悉了这双通红的眼睛
　　扫帚触及大地
　　簌—簌—簌
　　我聽见风的褶皱进入你的手端
　　皱纹油然而生
　　雨润湿地面
　　你在清扫落叶时，得先克服雨水
　　落叶一片接着一片
　　清扫过的地方，还要再扫
　　慢慢地，它们累积成堆
　　从某种意义上讲，此处的黄昏即将结束
　　夜晚的灯火慢慢升起
　　与圆月在天上亮着
　　晚  餐
　　我的舌头识别出了盐、屋顶和瓦片
　　以及米饭中藏有使人苍老的激素
　　我一口一口地咀嚼
　　山高、海深，海平线刚好落在你的肌肤上
　　——一次黄昏，即是一道皱纹
　　边吃边喝。汤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沸腾，水煮月亮
　　一个名字被撕开，是在九月之后
　　此刻，有河流开始自述
　　今晚没有月亮
　　今晚没有我们
　　天凉了
　　这种天气多发疾病
　　一老奶奶在车上咳嗽了一路
　　一些事物的沉甸随月光一同倾出
　　病语里，有儿子，有孙子
　　和夜晚里忽暗忽明的灯火
　　当她睡了，我才有勇气
　　走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说一声
　　“奶奶，天凉了，多穿点衣服”
　　支气管炎
　　我的异乡落在了喉咙，海边的五叔
　　是其抗原分子的一部分，在用一团火
　　灼烧我的天空
　　每个黄昏，船只远离村庄
　　喉咙便开始刺痛。抗体试图建筑城墙
　　而海水涨潮，将石头击沉
　　当月亮睁眼之时，有股寒气
　　从胃中冒出，搁浅在了喉咙
　　然后，开始囤积
　　然后，在深夜里永不停息地咳嗽
　　落  雪
　　一群孩童跟着另一群孩童
　　堆雪人、打雪仗……
　　我一个人站在路灯下
　　望着雪进入这座城市的霓虹
　　一些事物开始被隐藏
　　比如，车窗里的风景
　　雪继续落
　　在树枝上堆成更大的果实，然后成熟
　　我上前轻轻一抖
　　一种集体性破碎进入我的身体
　　由表及里
　　当夜晚剩余的火堆渐渐暗淡
　　这座城市圈养的小兽
　　呼出比雪更冷的气
　　我知道
　　当雪停后，小兽将被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