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网络字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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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网络字母词是具有鲜明的网络文化特征的、仅限于网络使用并随着网络的发展而发展的字母词。根据网络字母词所承载的网络文化,可将其划分为四种类型:网络专属字母词、网络隐匿字母词、网络称谓字母词以及网络庸俗字母词。由于网络字母词具有交际、创新、隐讳等功能,较大限度地满足了网络使用者的实际需求,因此我们应该以理性、包容的态度对待网络字母词的产生与发展。
  [关键词]字母词 网络 文化
  自刘涌泉先生于1994年在《谈谈字母词》一文中率先提出“字母词”的概念之后,国内研究字母词的著作层出不穷。但大部分著作只是从语言学角度出发将字母词作为语言现象进行研究,而较少从使用环境与文化内涵的角度对字母词作以分析,以至于对于在网络环境中使用的字母词的研究几乎沦为网络语言的附庸,仅有学者王洁辉从语言学角度出发对网络字母词的流行原因及其自身的语言特点作以分析①。
  本文拟从形音义的角度对字母词进行重新定义,并以网络为背景,以网络文化为基础,对网络字母词的类型及其功能进行分析。
  一、字母词与网络字母词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在信息化以及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之下,英语作为强势语言大量进入汉语,各类英文缩略词如“CPU”、“DIY”等在日常交际中大量涌现。这类英文缩略词完全符合刘涌泉先生对字母词是“由拉丁字母(包括汉语拼音字母)或者希腊字母构成的以及它们分别与符号、数字或汉字混合构成的词②”的定义。但“这些字母都是外文字母,不是汉语拼音字母③”,属于是汉语借词系统中的英文缩略词,其音与义都来源于英语, 而非汉语词汇系统的字母词。
  英国功能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认为:“语言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封闭的体系,而是根据社会的特定要求不断进化的,因此,语言的性质及其使用都反映了该社会的具体特性④”。字母词作为社会发展的产物,具有承载社会文化的功能,“文化作为人的符号活动的产品,其对语言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包括对语言符号系统本身的影响⑤”。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字母词作为记录语言的形式,必然承载着记录文化的功能。根据结构主义语言学能指与所指的观点,语言符号由能指与所指构成。因此,唯有对能指与所指进行综合分析,即通过对字母词的形式及其意义的分析才能对作为记录语言的形式的字母词进行全面的认知。刘清源先生以字母词的构成形式为基础的定义过于片面,忽略了字母词在读音与语义方面的特点与文化特征。笔者认为,对字母词的定义应从音形义三方面出发,在形式方面以刘清源先生的定义为准,在读音方面应以该字母词所代表的汉字或汉字与数字的组合为读音,在意义方面则应既具有汉民族文化特征又具有其使用群体的群体文化特征。字母词是反映汉民族文化内涵的全新的、独特的语言现象。但由于使用环境、使用群体以及文化特征的不同,字母词可以分为不同的种类。当字母词进入网络领域,为网络使用群体使用并具有鲜明的网络文化特征时,我们称之为网络字母词。网络字母词不仅属于字母词,由于其使用环境、使用群体以及文化特征的特殊性,也属于网络语言。网络的发展与扩张,必然引起网络语言的发展,进而引起网络词汇的发展与扩张,因此网络字母词与网络的发展息息相关。但是,在计算机科学领域出现的支持网络运行与发展如“C++”、“Internet” 等专属于网络的词汇并不属于网络字母词的范畴。网络字母词是仅限于网络中使用并具有鲜明网络文化特征的,随着网络的发展而发展的字母词。
  二、网络字母词的类型
  任何一种词语都是由一定的社区群体来使用,而不同的社会群体所具有的文化背景则导致其选取和使用该词语时采取不同的参照标准。网络使用者对用来交际的字母词的选择标准,不仅基于个人的人文素养,同时与网络字母词所承载的网络文化密不可分。根据网络的文化涵义,网络字母词可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1.网络专属字母词:即指仅限于在网络环境中使用的的字母词。网络专属字母词具有典型的网络文化特征,以网络为平台,以网络文化为基础,为网络使用者广泛使用。例如“LZ”(楼主,发帖人)、“SF”(沙发,第一个跟帖或评论的人)、“ZT”(转帖)等网络字母词具有典型的网络论坛文化特征,同属于网络专属词汇的还有基于聊天工具QQ产生的Q系列如“Q币”、“Q哥、Q妹”(QQ中的男女企鹅头像)等网络专属字母词都是网络文化的直接产物,离开网络其认同度和使用度几乎为零。
  2.网络隐匿字母词:即指专用于某网络社区成员之间交换信息所用的字母词,该类字母词仅为社区内部成员所使用和熟知,因而具有隐语的排他性,同时也体现了使用者的身份归属。例如,在网络摄影论坛中,以“XGP”(小钢炮)表示尼康公司出产的一款形似炮筒的镜头;影视论坛则以“XXX”表示儿童不宜。网络隐匿字母词仅为社区内部成员知晓,而拒绝社区外部成员获得交换信息,即网络隐匿字母词的排他性。但专属于社区内部的网络字母词一旦进入网络的大环境成为网络使用群体的共同语言,又显示出其共享性的特征。网络隐讳字母词的排他性与共享性是相对而言的,是随着网络的发展以及网络字母词的传播而不断发展变化的。
  3.网络称谓字母词:所谓称谓,即是指对别人的称呼。网络称谓字母词不仅具有语言学的价值,同时还具有文化价值。网络字母词产生于网络交际平台,在网络交际中扮演者极为重要的角色。网络称谓字母词作为网络中特殊的称谓字母词,充当着开启交际行为、体现交际礼貌的角色。此类网络字母词的产生既具有偶然性,又具有必然性;既是网络交际中偶然的产物,又是社会发展与网络交际实际需要的产物。网络称谓字母词如“DD”(弟弟)、“GG”(哥哥)、“MM”(妹妹,美眉)等作为交际行为伊始的称谓,不仅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同时也为交际双方营造了一个轻松的交际环境。此类网络称谓词不仅受到了网络使用者的欢迎,并逐渐进入现实生活,成为现实交际中的称谓语。
  4.网络低俗字母词:由于网络使用者个人信息的隐匿性,导致网络道德成本极其低廉。网络使用者可以随意在网络上发表各类低级、庸俗言论,并免受任何道德审判以及法律惩罚。低廉的道德成本以及网络监管的缺失导致低俗字母词如“WBD”(王八蛋)、“TMD”(他妈的)、“NND”(奶奶的)等在网络聊天中层出不穷。同时,更有某款广泛使用的语音交际软件名为“YY语音”, 而“YY”意为“意淫”。   三、网络字母词的功能
  不同的社会群体选取特定的语言与语言形式,以此满足自身的各种需求。网络使用群体根据自身交际、创新以及隐讳等各个方面的需求,选取字母词作为其在网络中的使用语言。
  1.交际功能: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以及网络科技的迅速发展,由于网络信息传递的时效性以及传播范围的广泛性,人们逐渐选取网络作为最主要的交际平台。同时,网络所具有的开放性也能够弥补部分网络使用者在现实生活中由于性格等原因引起的交际困难或障碍。在使用网络交际的过程中,由于电脑键盘的设置、屏幕的大小以及输入法的限制等原因,追求快速、高效交流的网络使用群体普遍选择最简便的语言符号来传递最多的信息,以达到高效交际。因此,作为网络交际的语言必须简洁、生动才能满足网络使用群体对交际中信息传递速度的要求。网络字母词输入的简洁性以及形象化、拟声性等特点更好地满足了网络使用群体对交际高效性以及信息传递速度的追求。例如,网络字母词“PLMM”的输入只需要敲击键盘四次,而汉字“漂亮美眉(妹妹)”的输入则需要敲击键盘11次。在网络字母词及汉字输入都不会造成交际障碍的情况下,显而易见,使用字母词更能够节约交际时间,达到高效交际的目的。同时,字母词的生动性也是部分汉字所无法比拟的,如用“S”表示说话拐弯抹角,“Zzzzz”表示休息或睡觉,显然能够使表达更为生动。而字母词的拟声性也能够增加交际的趣味性,如用“XX”表示嘻嘻的笑声,用“R”表示惊讶时发出的“啊”。字母词在网络语言中使用能够使简单、枯燥的电脑屏幕文字交际更高效、更简洁也更具有趣味性和时尚性,是语言经济性原则最好的体现形式。
  2.创新功能:网络作为现代年轻人展示时尚、炫耀前卫的平台,众多网络使用者都试图通过网络展现自身与众不同的一面。在语言方面则表现为依据个人的学识或兴趣选择个性的、新颖的语言形式,通过自主创造新词来达到“一鸣惊人”的网络效应,彰显自身的独特个性。由于字母词的创造不受任何规范和标准的限制,以及网络使用者刻意追求创新,形成了网络中字母词随处可见的繁华景象。但网络使用者在创造字母词时带有很大程度上的主观随意性,完全根据个人喜好来创造网络字母词,片面追求标新立异,而忽视了该字母词的实际交际功能以及他人对该字母词的接受程度。如有网友使用“CF”表示“吃饭”,虽然颇具个性,却很容易与“GF”(女朋友)、“BF”(男朋友)等词混淆,造成不必要的交际障碍。因此,大部分为了追求个性而随意创造的字母词或是始终为小范围的群体使用或在昙花一现的繁盛之后逐渐退出网络的舞台。
  3.隐讳功能:一方面,网络信息的公开性使网民通过微博、博客、论坛等交际平台发布的信息能够轻易为他人获知,因而部分网络使用者为了保证所发布的信息仅为相关或群体内部的人所获知而大量采用字母词,在保持交际有效性的同时极大程度地保证了信息的隐匿性。另一方面,由于国人传统的保守观念,大部分网络使用者回避在公开透明的网络环境中使用一些具有特殊含义的词语或亲密称呼的汉字,而采用字母词作为交际语言,能够讳避汉字所具有的特殊含义以及亲昵色彩,降低汉字对交际双方造成的视觉冲击。例如,特殊含义的词语如“YY”(意淫)、“TMD”(他妈的)、“TSN”(踢死你)等字母词,采用字母词的形式显然能够使语气更为轻松,其中 “YY”一词涵义低俗,但因采用字母词的形式在很大程度上削减了的低俗意味,甚至成为使用范围极广语音软件的名称。亲密称呼如“LP”(老婆)、“LG”(老公)等更能够在降低汉字本身的视觉冲击的同时,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四、对待网络字母词的态度
  近年来,学者们对字母词褒贬不一,有人认为字母词影响了汉字作为表意文字的纯洁性,又有人声称字母词的出现是汉字拼音化倾向的萌芽,应该彻底实现汉字拼音化。笔者认为,这两种态度都过于极端。语言作为人类重要的交际工具,在反映社会发展与变化的同时对社会的发展与变化也具有促进作用。对待字母词,我们应持理性、包容的态度。字母词是语言在社会中的变体,而网络字母词则是字母词在网络中的变体,都是社会群体使用的交际工具。尽管网络字母词并非正式用语,但其简洁生动的形式不但能满足网络使用者在交际、创新以及隐讳等各方面的需求,也有部分网络字母词在网络之外广泛应用于实际生活中,给古老的汉字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与此同时,对因滥用网络字母词以及随意自主创造网络字母词造成交际障碍等现象应予以规范和引导。各类庸俗低级的网络字母词的出现是对权威的消解,对崇高的蔑视,我们应积极抵制娱乐性泛化的倾向,加强网络监管,引导网络字母词的健康发展.新闻出版总署于2010年12月21日下发了《关于进一步规范出版物文字使用的通知》,要求:“在汉语出版物中,禁止出现随意夹带使用英文单词或字母缩写等外国语言文字;禁止生造非中非外、含义不清的词语;禁止任意增减外文字母、颠倒次序等违反语言规范现象。”笔者认为,权威部门应加强规范与统一,使具有普遍传播性的网络字母词获得民众的认同,充分发挥其高效便捷的优势。同时,网络权威部门要加强对网络字母词的监管,坚持遏制各类庸俗低级的网络字母词的泛滥,引导网络字母词的健康发展。社会與论也应加强对庸俗低级淫秽网络字母词的谴责与抵制,在全社会范围内树立文明、健康的网络字母词使用观。
  [注释]
  ①王洁辉.《网络字母词流行原因的分析》[J] 文教资料.2007(10)
  ②刘涌泉.《关于汉语字母词的问题》[J]语言文字应用.2002(1)
  ③胡明杨.《关于外文字母词和原装外文缩略语问题》[J]语言文字应用 2002(5)
  ④⑤赵爱国,姜雅明.《应用语言学文化学概论》[H]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年P298
  [参考文献]
  [1]刘涌泉.《谈谈字母词》[J]语文建设.1994(10
  [2]胡明杨.《关于外文字母词和原装外文缩略语问题》[J]语言文字应用 2002(5)
  [3]王新远.《语言理论与语言学方法论》[J]教育科学出版社.2006(8)
  [4]王文宏,高维钫.《网络文化研究》[TP]中国言实出版社 2006(1)
  [5]杨鹏.《网络文化与青年》[G]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
  [6]宋元林《网络文化与人的发展》[TP]人民出版社.2009(8)
  [7]王正平《信息网络与文化新发展》[TP]上海三联书店.2009(6)
  [8]兰宾汉 邢向东《现代汉语》[H] 中华书局.2007(7)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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