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博培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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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位于华盛顿的新家里,洪博培坐在回声激荡的客厅里。这栋耗资360万美元、拥有五个卧室的豪宅,由红砖砌成,高大、四方,是华盛顿地区标准豪宅。2010年春天,这里曾被用作拍摄真人秀“华盛顿的顶级厨房”的场地。
  当被问到是否有意竞选总统时,又高又瘦、满头银发的洪博培微微一怔。虽然新房子还没有装修,但华盛顿的政治敏锐素来可以穿墙而入。此时,他有些犹豫,更多的也许是谨慎,而这之前,他面对媒体的态度一直是无可挑剔的。在这个问题上,他拒绝置评。
  
  “半路”回国
  一个月后,事情朝着猜测又进了一步。2011年的1月31日,洪博培突然提交了辞呈,将于3月份离开中国。其实,这一行动并不出人意料,早在2009年8月,在答应民主党总统奥巴马的驻华大使任命时,美国舆论即猜测他有着逐鹿大位的抱负。
  或许洪博培认为他最重要的使命已经结束:在任内促成了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对美国的国事访问。或许,对于洪博培来说,选择以如此匆匆的方式离开中国,应该也有缺憾——按照胡锦涛访美时双方达成的一项安排,晚些时候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可能访问美国。
  一位共和党人士在民主党执政下被任命为驻华大使,有其必然性。华盛顿外交圈中流传的说法是,在小布什任期内,洪博培有望出任该职位,但由于资历尚浅而被搁置。在奥巴马眼中,洪博培“是那种将国家放在党派利益之上的人”,显示奥巴马重视中美关系和跨党派合作的意愿。洪博培温和派的身份、丰富的亚洲外交和贸易方面的经验,以及语言的便利,也成为其当选驻华大使的有利条件。事后谈及接受任命一事,洪博培开玩笑说,“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建椭圆办公室(总统办公室)了,那间屋子里没人可以说‘不’。”
  洪博培是2009年8月到北京上任的。上任伊始,就把大约70名中外记者邀请进自己的官邸,希望他们“四处看看,就像在家里一样”,并花费相当多的时间介绍自己的家人。
  亲和,成为洪博培的标签之一。这位能说一口漂亮普通话的新驻华大使主张中美关系不仅停留在政治上、贸易上,更重要的是有“人情味”,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果要我总结出大家都在做什么,我想就是使中美关系人性化,以两国人民都能够理解的方式加以阐释,”洪博培在一次采访中说到。
  任职期间,这位有七个孩子的父亲不止一次骑着“永久”自行车到中国外交部接受召见,这让看惯大使专车进出的警卫有些不知所措。洪博培说,他喜欢骑自行车。1979年,他前往台湾时,就骑着脚踏车穿梭大街小巷。在担任犹他州州长、生活在盐湖城的时候,哈雷摩托也曾是其代步工具。
  在西方外交人士看来,之所以这种挑战外交礼节的做法没有受到过多的指责,是因为一直普遍存在着洪博培将来可能会领导美国的观点。
  这种想法并非没有根源。当初洪博培的任命被视为奥巴马扫清连任障碍的妙招,也被共和党战略专家戏称,“把你的朋友拉近,把你的敌人放到中国”。奥巴马的竞选幕僚长戴维•普罗费说,面对2012年的总统竞选,洪博培才是共和党内唯一让他“有点儿不安”的人选。在共和党败北上届总统选举之后,洪博培逐渐脱颖而出,成为指引共和党重整旗鼓的主要声音之一。
  在外界看来,洪博培与中国有不解之缘。他在任犹他州州长期间,中文成为“战略性外语”,犹他州在全美第一个通过立法在公立学校开设中文课程。他总会展示自己是“美国唯一一位会汉语的州长”。其对中国商贸往来的背景也使不少中国学者认为,他是驻华大使的不二人选。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副教授张家栋曾表示,“虽然北京曾认为他‘较亲台湾,保守立场浓厚’,不过在两岸关系好转的今天,中国政府的敏感度也在下降。而中国也很乐见再能有一位驻华大使在未来顺利入主白宫”。
  精通汉语普通话的优势则可追溯到洪博培的学生时代。中学时期,他因沉迷于音乐,耽误了学业。在高中时辍学,成为一名摇滚乐队的键盘手。之后他在台湾做摩门传教士期间,学会了汉语普通话和闽南语。两年后返回美国,重拾学业,在父亲的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拿到一个国际政治学士学位。
  
  初选不易
  2011年的第一天,美国《新闻周刊》曝出洪博培有意回国角逐下任总统。他在采访中这样暗示:“我十分关注眼下的本职工作。但我们不会永远都做这一件事情。我觉得,我们骨子里总有一种最后一搏的想法”。在之后的胡锦涛访美期间,洪博培虽然闭口不谈其政治抱负,但1月31日递交的辞呈似乎成为这一说法的有利佐证。盐湖城一家媒体报道预测,这位故乡的英雄将很快返回美国,以谋取更高的地位。
  在职业生涯的早期,洪博培担任过家族企业亨茨曼集团的董事长和CEO。他在商业领域没停留多久,就在华盛顿展现出政治天赋。
  像他的父亲乔恩•M•亨茨曼曾任尼克松总统的特别助手一样,洪博培一跃成为里根总统的白宫助理。他第一次来中国,就是在上世纪80年代,作为总统访华的陪同人员,先期抵达北京打前站。之后他又为布什父子这两名共和党总统效力。
  2004年,洪博培夺得犹他州州长宝座。不过这位被称为温和派的共和党人一向认为,共和党应扬弃过于偏右的立场。在任4年期间,洪博培进行的改革均与共和党的一贯作风不同,但效果明显。他推出一系列环保措施,改善空气质量;要求在2015年之前将该州的整体能耗削减20%。这期间的犹他州财政实现预算盈余,成为美国少数几个预算有盈余的州。同时,他花费很大精力推动的医疗改革也受到广泛好评。
  对于洪博培来说,竞选时间已经很紧张。如果他正式宣布代表共和党人角逐新一届美国总统的话,他需要开足马力,寻求共和党内的支持。由于奥巴马至今仍对近10%的失业率没有更有效的办法,这让共和党人重回白宫看到了希望,但这也让共和党内的初选竞争更为激烈。
  知情人士透露,2010年12月洪博培返回美国期间,曾经和多名政治顾问见面,商讨内容可能涉及参选事宜。也有支持者表示,虽然洪博培没有表明参选,但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鼎力相助。
  在白宫的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吉布斯婉转提醒洪博培,做好任期内的本职工作。但如果这位共和党的后起之秀真的投入选战,道路也许并不平坦。洪博培的温和派立场可能在2012年的共和党初选中遭受保守派人士或者茶党的猛烈攻击。他此前推动的同性恋权益立法、碳排放限额交易的立法都是保守派极力反对的。
  洪博培作为受过良好教育的摩门教徒,不可避免地会被人与前马萨诸塞州州长罗姆尼进行比较。美国媒体这样形容:虽然洪博培一次都没有提到过罗姆尼的名字,但是他能嗅出水中的血腥。
  同是温和、富裕、适合在媒体上露面的摩门教徒,罗姆尼最近在共和党内部呼声高涨。这位政党新星在2008年的共和党初选中落败后,一直准备再次参战。
  2月8日《犹他新闻》的调查显示,56%的人支持罗姆尼,这大大超过支持洪博培的比例。党内支持率方面,罗姆尼的支持比例高达72%,洪博培仅有15%。分析称,洪博培的“惨败”源于他任该州州长期间的大力改革,几乎让这个保守的“红色州”(共和党支持者占多数的州一般称“红色州”)变色。
  除了罗姆尼,前副总统参选人佩林也是洪博培即将面临的劲敌。这位目前保守派茶党的幸运儿,扬言要在2012年总统大选中击败奥巴马。她对媒体说,候选人必须是一名具有维护宪法热情的、明白事理的保守派。有分析认为,像佩林、麦凯恩这样的共和党大佬在党内有深厚的根基和实力,很符合美国选民着眼于国内导向的特点。这点正是洪博培的弱项。
  面对各路强敌,正如美国媒体所说,洪博培在总统选举中的胜算反而要比党内初选的胜算大。因为“那些对奥巴马内阁失望但对共和党也没有好感的中左选民,倒是可以接受他相对温和的中间路线”。同样,洪博培在采访中表示,选民们将选出他们认为可改变经济状况的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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