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职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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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前程未来,为了生存发展,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打工仔怀抱理想和信心,从农村到城市,从学校到社会,他们一次次往返于职介所,在求职栏前选择与徘徊。当把所有希望寄托于职介所时,却很少有人知道希望的背后,却是一个个陷阱——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很多落入了非法职介所和招聘单位人事官的口袋!
  作为一个同是为生存奔忙的打工仔,因不堪良心自责,我将自己这段灰色经历写出来,愿它能给正在找工作或准备找工作的打工仔一些启示。
  
  意外惊喜:人事主管刚上任便成职介所“座上客”
  2005年7月,我从北京一所大学毕业出来。像很多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人一样,我首先选择到南方淘金。在广州一位朋友处落脚后,我便四处找工作。因为我在学校学的是工商企业管理,所以很容易就在一家大型合资企业应聘上了人事主管的职位。
  初入社会,我雄心勃勃想用我所学知识在公司大干一场,做出一番成绩来。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还没等我完全适应自己的工作,就不断有人打电话并前来拜访我,也不知他们是怎样打听到我的电话和姓名的。
  2005年7月21日,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来到我办公室,一番客套交谈后,我才知道,面前叫杨辰刚的人是广州某区一家职业介绍所的市场主管。杨辰刚要了我的名片和手机号码,客气地说能交上我这个朋友他感到很荣幸,希望以后多多合作。我内心暗想:做人事主管肯定少不了要和职介所打交道,当时也很高兴能交到他这个业内朋友。
  第三天,杨辰刚便邀我在一家大酒店吃饭,我如约而至。酒酣耳热之际,杨辰刚说:“李经理,以后需要招聘人时,别忘了到我那里去招聘啊!”我想只要能招到公司需要的人才,到哪去还不一样?便痛快地说:“没问题!”杨辰刚一拍胸脯说:“咱日后以兄弟相称,有钱大家一起赚,绝不会亏待老弟的。”我笑着点头。
  就这样,杨辰刚后来又数次请我喝酒吃饭,还对我工作生活嘘寒问暖,初入社会被人如此关爱,我内心暖暖的,觉得杨辰刚是个蛮不错的朋友。
  后来的时间里,我陆陆续续接待了十几家职业介绍所的工作人员。他们的目的做法与杨辰刚大同小异。个个与我称兄道弟,有位大姐还答应帮我找对象。
  面对他们,我竟犯起糊涂来:企业招工要他们帮忙,我该请他们吃喝才对,为什么他们反而对我热情周到,回回被奉为“座上客”呢?
  带着这些疑问,我旁敲侧击问了公司写字楼一些元老,他们心照不宣笑笑说:“那些人攀上你这样的财神爷,他们就不愁没钱赚,你也不愁吃喝啦!”我是“财神爷”?我越听越糊涂。
  
  初趟浑水:怎堪“特殊待遇”背后被人当赚钱工具
  2005年11月,公司订单骤增,我便到杨辰刚的职介所招工。我交了500元的招聘摊位费,领了发票,工作人员便给我安排了一个摊位。
  我招了70多名普工,5位管理人员。招聘会结束后,杨辰刚执意请我吃饭。临别时,他塞给我一个信封,就打的绝尘而去。我一看信封装着400元钱。我搞不懂杨辰刚为什么对我如此客气,也不知道其他来招聘的单位是否也享有这样一份“厚礼”。
  第二次去招工时,杨辰刚对我更加热情,职介所还免除招聘摊位费。令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招聘结束时,杨辰刚开给我一张面额为500元的发票,却不要我掏一分钱。见我不解,杨辰刚说:“发票你拿回去报销,我们绝对替你保密,你以后尽管来这里招工,多劳多得,大家共同发财嘛!”
  后来,我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报销了发票,净赚了500元。当时觉得内疚又害怕,后来转念一想,我没损害公司的利益,只要杨辰刚不说,谁知道啊!我这才想到“潜规则”的真正含义。
  杨辰刚和我“合作”次次顺利,也发现了我的“软肋”。他知道我不敢拒绝他,因为只要我不与他合作,他一个电话打到公司,那我肯定会被老板“炒鱿鱼”。因此,很多时候,我没去招工,他也“代替”我写上招聘信息。为安全起见,他还帮我办了一张龙卡,每个月都会往我卡上打钱。
  想想以前杨辰刚对我的种种好,原来是拖我下水,充当他赚钱的工具呀!
  一次,另一家职介所的一位主管找我商量“合作”事宜,不料被杨辰刚发现了,他软中带硬威胁我说:“老弟,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那些脚踩两只船的角色哪一个有好下场呀!”听得我周身发冷。
  时间一长,我发现职介所除了骗钱外,还骗技术和经验。应聘人事主管时,他要求从人员的招聘到绩效估评、档案管理、员工培训、团体精神、社保工伤、制度的完善等等,几乎人事部门所有的运作程序和有可能接触到的问题,他都详细问过,还要求对方写下来。招技术工时,杨辰刚也如法炮制,许多人不知不觉免费替用人单位提供了知识技术。
  
  良心发现:识破黑职介的“十面埋伏”
  2006年3月的一天,几位老家的亲戚在广州找工作数日无果后,便找到了我。他们属于社会最底层的弱势打工仔:没文凭、没技术、没后台关系,就是这样没多少油水的人,都不同程度受到黑职介的坑害。
  我安排他们吃住,他们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四处找工作。这之后,只见他们每天满怀希望出去,每次都失望而归。他们出门总是带一大瓶自己烧的开水。不是太远的地方,一般都是步行。半个月下来,一个个蓬头垢面,形如乞丐……虽然我没与他们一起去,但我知道,像他们这种急于找工作的人,肯定不知中了多少次黑职介的“十面埋伏”……
  2006年3月发生一件事情,令我痛下决心与黑职介“决裂”。
  那天,一位湖南的中专毕业女孩来我的摊位应聘文员。看她初入社会,单纯无邪的样子,我不忍心骗她,因为信息是假的。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眼泪汪汪哀求我给她一次机会。最后,我万般无奈“聘用”了她,让她一个星期后等消息。一个星期后,令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女孩居然找到了我所在的公司,问我明天是否可以上班,她直言不讳说如果不上班自己就要流落街头了。我顿起恻隐之心,给了她一百块钱,女孩坚决不收。
  当天晚上,就听人说工厂边上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后来才知道受害人正是求职的女孩。她连回出租屋的车费都没有了,就在厂边等次日上班,不料晚上遭遇歹徒抢劫……
  我的心被深深地震动了,满是歉疚和悔恨。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
  后来,我再没去杨辰刚那家职介所招聘,转而向广州以外的人才市场招聘。因为那里相对来说没有潜规则,招聘时我可以心安理得。
  孰料,我的“背叛”,立刻引起了杨辰刚的极大不满。一次饭局上,他不阴不阳地说:“老弟,怎么近来不见你来我们那里招聘,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啊?”我连忙否认,说自己不负责招聘了。杨辰刚似乎一下看穿了我的心思,单刀直入地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你现在拆台,大家撕破脸皮,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我知道“背叛”杨辰刚会有什么后果。后来的时间里,为了摆脱他们的威胁,也为了免受良心的煎熬,我毅然向公司辞职。
  辞职之后,为了找一份满意的工作,我找遍了珠三角各个城市,发现黑职介真是无所不在,就连我这种曾经做过他们“帮凶”的人,都有几次不幸中了圈套,想想那些不明内情的打工仔,他们上当受骗就在情理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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