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陷入三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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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意外失踪
  一九八四年腊月初八下午,煤城市建设银行办公大楼的自鸣钟刚敲过三下,天气骤变,呼啸的朔风夹着铜钱大的雪花漫天卷来。这阵儿,虽然离下班的时间尚早,可办公楼上的人却骚动起来,“噼噼啪啪”拨动算盘珠儿的声音小了,有的探头直往窗外瞅,有的则手忙脚乱地整理账目,急匆匆地往保险柜里放。
  建设银行行长刘子仁见窗外大雪铺天盖地,打算早一点让会计科、出纳科的人收拾好账目,提前一会儿下班,免得雪大路滑摔跟头。他来到了二楼,在出纳科门口停下脚步,把屋门推开了一条缝,探进去半个脑袋,喊道:“大张,快去拿钥匙检查一下金库,好让同志们提前下班!”谁知刘子仁喊了一声,没听到回答。于是,他瓮声瓮气地问屋里的人:“张斌到哪儿去啦,你们谁知道?”屋里的人一见刘行长满脸不高兴地站在那儿,不知出了啥事,有人用手一指出纳科科长的空椅子,嬉笑着说:“张斌在桌上不是留下张字条,说跟你请假外出了吗?”“什么?”刘行长瞪大了眼睛,“跟我请过假?”他探头往张斌办公桌上一看,果然见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纸条:“我已向刘行长请假,有事外出,特告!”刘子仁看过这张字条,心里喃咕道:“张斌呀张斌!前几天才提拔你当了科长,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说瞎话捣鬼,明明没有向我请假,大庭广众之下,还在玻璃板下压了这么一张字条,这不愣往我脸上抹灰吗?”想到这里,他把面孔一板,离开了出纳科,冒雪出去,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三楼,在301宿舍门口,用拳头狠狠地敲了两下门:“张斌,张斌!”他紧接着又敲了几下,可任他喊哑嗓门,也没有叫开张斌的门。出纳科的两个毛头小伙子见刘子仁火急火燎地上了宿舍,就知道事情不妙,也尾随着刘子仁上了三楼。刘子仁气得转头瞪眼问道:“你们知道张斌是什么时候走的吗?”有人答道:“今天下午就没见他上班!”“什么?”刘行长嘴里像含了苦瓜,叫不出的苦,“这张斌根本就没有向我请假,鬼见他的影儿了,快去看看他是不是在李莉莉家?”张斌今年二十四岁,是煤城出名的美男子,身材魁梧,剑眉虎目,相貌堂堂,有人说他的相貌像电影明星达式常。他凭着堂堂相貌和狡黠的心计,得到了不少美貌女子的爱情。近一段时间,他就和建行人称“七仙女”的李莉莉及侯飞飞发生了三角恋爱关系,闹腾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张斌和侯飞飞是在一个村插队落户的知青,友谊非同一般,七九年招工同时分配到煤城市建设银行工作,俩人的关系更近了。可是,最近建行分配来一个干部子女,叫李莉莉,人称七仙女,瓜子脸,柳叶眉,身材苗条,嗓音甜润。这姑娘一到建行就引起了张斌的注意,俩人在一起逛了几次公园,看了几场电影,张斌早把侯飞飞抛到脑后,竟和李莉莉谈上了恋爱。
  李莉莉的家住在煤城,爸爸是市政协干部,当然是树大根深,而家在外地的侯飞飞,当然不是李莉莉的竞争对手。经过李莉莉爸爸的帮助,张斌很快平步青云,当上了建行出纳科的科长,而且把侯飞飞从出纳科调到了会计科,李莉莉却从会计科调到了出纳科。为了报答李莉莉家的恩德,五天前张斌好酒好烟,登门到李莉莉家拜谢。莉莉的爸爸一见仪表堂堂的张斌,也是满心欢喜。正在这时,侯飞飞披头散发地跑了进来,指着张斌破口大骂。李莉莉见侯飞飞竟闹到家里,气得上前和侯飞飞厮打在一起,要不是建行刘行长领着几个人撵着侯飞飞的脚步赶到李莉莉家拉架,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
  昨天上午,侯飞飞回省城探亲去了,张斌胆大包天地擅离职守,你说刘行长能不生气?他吩咐一个小伙子道:“你去李莉莉家,顺便看一看张斌在不在那儿!”那小伙子答应了一声,也不管雪大路滑,骑着自行车,玩命似的蹬车离开了建行。他来到李莉莉家一打听,李莉莉也不在家,张斌也没到李家来,忙骑车飞似的回了建行,“噔噔噔”地跑到了刘行长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李莉莉中午下班后,根本没有回家!”刘行长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光秃秃的脑门上,刷地一下子滚出了豆粒子大的汗珠子。他回到了会计科问其他的人:“张斌走的时候有没有把金库的钥匙交给你们?”屋里的人一听刘行长的话,全闹蒙了,心想:张斌掌管的金库钥匙,能轻易交给我们吗?所以,屋里的人瞪着两眼,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刘子仁腿肚子一软,坐在了出纳室门口,屋里的人不用问,谁心里都清楚:张斌和李莉莉拿走了金库钥匙,一个是科长,一个是出纳员,俩人突然同时失踪,事情非同小可。刘子仁眨巴着眼睛,望着周围的人,好像刚从噩梦中醒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快!快向公安局报案!”说着跌跌撞撞地朝电话机跑去。
  二、金库死尸
  下午五点二十分,煤城市公安局值班室里,蓦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刑侦队长姜大威抓起话筒,耳机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市建设银行的出纳科长和女出纳员,今天中午突然同时失踪,请求公安局帮助查找!”姜大威一听,蹙紧双眉大声说道:“我马上带人去!”他把电话一搁,快步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向局长李子龙报告了这个情况。姜大威分析道:“这一男一女是管理金库的关键人物,同时失踪,必有缘故。”局长点了点头,果断地说:“此案关系重大,立即进行侦破。”“是!”姜大威答应一声,旋风般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五点三十分,一辆乳白色的警车和两辆三轮摩托,穿云破雾地駛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姜大威带着法医李林和助手刘勇等七名侦察员,风驰电掣般地驶向市建设银行。
  刘行长愁眉苦脸地把姜大威一行人让到了会议室,他唉声叹气地说:“张斌和李莉莉正在谈恋爱,突然同时失踪,谁知捣的什么鬼呀?”说着把张斌压在办公室玻璃板下的字条交给了刑侦队长。姜大威看完字条,略一沉思,对刘行长说:“我们先开个会,做些调查吧!”
  这时候,虽然到了下班的时间,却没几个职工离开,听说张斌和李莉莉突然失踪,本来该回家办急事的人,也不去办了。刘行长很快把建行的干部、职工召集到了会议室。
  出纳科一个老职工站起来说:“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张斌突然一拍脑袋惊讶地说:‘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人家托我办的大事。’说着从上衣袋里掏出了两张十元的人民币,走到出纳员李莉莉跟前晃了晃:‘我的一个朋友找我换一些新硬币,你快去帮我到金库里兑换一下。’当时,李莉莉一听,朝张斌嫣然一笑,跟张斌去了金库。直到快下班时,只见张斌一个人回了办公室,他告诉大伙,他叫李莉莉帮他给朋友送兑换的硬币去了。”   传达室的刘老头反映:“中午快下班时,看见张斌穿着牛仔裤,身披一件黄大衣,手提一个沉甸甸的黄色马桶背包。走出大门,他还笑嘻嘻地跟我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地朝火车站方向走去……”
  和张斌住一间宿舍的李平接着说:“中午十二点,我下班回来,发现他正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我以为他病了,便问道:‘张哥,你怎么不去吃饭?’我伸手去掀他的被子,他突然用手死死地拽住了被子角。我一看他右手上有血,并且用纸裹着,搭眼仔细一看,见他衬衣领上有几个不显眼的小血点儿。当时我惊奇地问他:‘张哥,你手上哪来的血?’他带搭不理对我说:‘上午开门时挤的!’后来我去厕所,再回到屋里,床上就没了他的影儿啦。”
  姜大威问刘子仁:“除了张斌带走的金库钥匙,谁还有备用钥匙?”刘子仁摇了摇头:“除了张斌和李莉莉有,别人谁也没有。”“有没有办法打开金库?”“除非到省建设总行去取备用钥匙!”姜大威吩咐助手刘勇:“刘勇,你马上陪刘行长坐警车,以最快的速度,去省行取回备用钥匙。”
  刑侦队长送走了警车,对李平说:“你领我们去宿舍查看一下。”李平领着刑侦队长和几名侦察员来到了301房间,打开了房门,用手一指上首的一个床铺说:“那就是张斌的铺。”姜大威顺着李平的手指一看,只见张斌的床上,被褥凌乱不堪,他过去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见床单上有血迹,他又探头朝床底下一看.见有一堆黑糊糊的东西,用手往外一拽,“当啷啷”,从里面滚出了一个铁哑铃,哑铃上沾满了鲜血。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纸,把带血的铁哑铃包好,交给了法医李林。接着又探身从张斌的床下拽出一条带血的灰色牛仔裤和一件溅有血迹的黄军褂,立即吩咐几个侦察员把市建设银行的金库监控起来。姜大威驱车返回市建设银行,他在会议室里来回踱着步子,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焦急地等待着从省建设总行取金库钥匙的刘勇和刘子仁的归来。晚上十时十分,那辆乳白色的警车鸣着警笛,回到了市建设银行。刘勇和刘子仁下了车,来到了金库门口。刘行长哆哆嗦嗦地把一把铜钥匙插进暗锁,“嘎巴!”金库的门开了,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金库里到处溅满了血迹,东南角有一具已经僵直的死尸!
  三、巨款遭窃
  刘子仁一看死尸,便失声大叫起来:“李莉莉!”姜大威仔细打量着这间二十平方米的金库,雪白的墙壁上,溅满了鲜血。姜大威用手敲了敲墙壁,屋内嗡嗡作响,无疑这间金库装上了隔音设备,在里面行凶,屋外的人根本无法听到响动。
  大家的目光落在了金库暗锁上,只见上面血迹斑斑,门后有一摊血,一直延流到金库东南角的死尸身下。突然,姜大威看到一颗纽扣,他俯身拾起来,立即叫人取来了那件在张斌的床下搜查出的血衣,一看,黄军褂上的第二个纽扣没有了。无疑掉在门旁的这颗纽扣,正是被人从衣服上扯掉落在地上的。他立即做出了推断:在门口一定进行过一场厮打。从现场分析,可能张斌用武力威胁李莉莉盗款,李莉莉要夺门而出去叫人,却被张斌推倒在地,并随手关死了门上的暗锁。李莉莉一见,爬起来拼命开锁。张斌死死护住暗锁。李莉莉急中生智,上去咬住了张斌的手。张斌急了,顿时凶相毕露,他抓起门后的铁哑铃朝李莉莉砸去。李莉莉被砸得头破血流,鲜血溅满了张斌的黄军褂和牛仔裤,溅满了雪白的墙壁。张斌发现李莉莉已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拽到了金库东南角。
  姜大威转身对助手刘勇和刘行长说:“你们快查点金库缺多少现金!”刘行长用钥匙打开了发行柜上的锁,一看存放的现金凌乱不堪,不禁打了个寒战。刘勇过去帮助刘子仁开始清点现金。
  姜大威告诉法医李林:“你用车把李莉莉的尸体运回去解剖一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李林把李莉莉的面容整理一下,叫两个侦察员把尸体抬上警车。姜大威又嘱咐李林道:“你回到局里先向老局长把情况介绍一下.告诉他两小时后我返回局里再详细汇报!”
  姜大威回到金库,这阵儿,发行库的现款已经清查完,短缺现金十五万元(当时都是十元面值的)。屋里的人一听,吓得目瞪口呆。姜大威也是吃惊不小,他自言自语道:“这肯定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凶杀偷盗案。”姜大威命令刘勇道:“快在发行柜洒下显影粉末!”
  不一会儿,刘勇在发行柜上洒满了显影粉末。姜大威从衣袋里掏出放大镜,只见上面指纹重重叠叠.无法辨认,很显然,这是张斌留在上面的指纹。姜大威在长期的侦查破案中,磨炼出了一种坚韧不拔的性格,决不放过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他拿着放大镜,大海捞针一祥,在重重叠叠的指纹中寻找可疑的痕迹。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发行柜右上角的一个模模糊糊的指纹上。姜大威凝神仔细一看,上面映现出了一只不完整的右手印,除小指以外,其余四个指印和半个掌心按下了鲜明的痕迹。从指型纤巧、指端纹络细密等特点分析,这是一个女人右手的手印。此时,他的脑际闪过一系列疑问:这是谁的手印?这个手印是有意还是无意留下的?她什么时候进入金库,又触摸了这个发行柜?在这一系列疑问闪过之后,姜大威得出了一个初步假设:除了张斌从发行柜里盗走了巨款,还有一个神秘的女人也可能盗过发行柜的现金!
  姜大威又問刘行长:“你再检查一下其他柜有没有什么东西被盗?”刘行长胆战心惊地打开了业务柜,清点完枪支、弹药,战战兢兢地说:“业务柜里少了一支五四式手枪和十发子弹。”
  姜大威一听,凶手不光盗走了十五万元巨款,还盗走了枪支弹药,案情发展更复杂了,在追捕凶手时肯定会遇到困难,稍不注意,还会造成新的流血事件。他的剑眉蹙得更紧了,脑袋里蓦地升起了一个大问号,根据建行看大门的刘老头反映,张斌行凶后走出建行潜逃时,背的只是一个马桶背包。一个马桶背包能装得下十五万元巨款吗?为了验证一下判断,他立即叫人找来了一个马桶包,一试验,只能装十元面值的人民币五万元,这么说凶犯张斌随身只带走了五万元现款。而发行柜短缺的另外十万元巨款,又被谁盗走了呢?这十万元巨款的被盗,会不会和发行柜右上角的那个浅指纹有关?
  想到这里,姜大威对助手刘勇说:“你先到火车站查访一下,设法弄准确张斌坐哪趟车离开的煤城。”“是!”刘勇带一名侦查员,开车直奔火车站而去。姜大威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也立即驱车离开了市建设银行。   这时候,大雪已经停了,但树梢上的积雪仍然在风中飘落。姜大威乘坐的警车刚“嘎”地停在楼下,就被老局长迎进了公安局的特密会议室。姜大威接过老局长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喝了一口,就把案情一五一十地向局长做了详细汇报。他最后做了案情分析:“张斌行凶杀人,盗走了巨款,已经在中午十二时潜逃。但值得注意的是,他潜逃时只用一个马桶背包盗去了五万元现金。而发行柜的现金却短缺十五万元,那另外的十万元巨款,不可能是张斌这次所盗,因为在发行柜的右上角,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女人留下的浅指纹。这个浅指纹并不是死者李莉莉的,而是另一个女人的。这个女人是谁尚在侦查。为了迅速查清此案,必须缉捕凶犯,他还藏匿着枪支弹药,随时都有杀害无辜、继续行凶的可能。”
  老局长目光严峻.洪亮的声音震得特密会议室嗡嗡直响:“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们立刻把犯罪分子的外貌、衣着特征,向北京、济南等地发报,草拟一份通缉令,立即发向全国。”通缉令发出才两小时,就收到济南市公安局打来的长途电话:“查明张斌现住在泉城旅社303房间。”因为传真设备良好,传话的声音很响亮,姜大威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老局长对姜大威说:“张斌已逃到济南,你立即带人去缉捕,我马上电告济南市公安局,让他们派人监视。”
  姜大威叫过了李林,低声吩咐道:“你晚走一步,设法搞到行里所有女同志的指纹,核实清楚留在金库发行柜上那个神秘的浅指纹究竟是谁的。”
  四、神秘女人
  姜大威告别了老局长,脚步匆匆地登上了警车。刘勇手握方向盘,驾车出了煤城市。警车像一支离弦的箭,在落满积雪的公路上,犁开一道雪沟,车后溅起了一团团雪白的浪花。三小时后,警车猛地停在泉城旅社门口。姜大威刚下车,等候在门口的济南市公安局干警,热情地迎上前:“姜队长,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说着,他把姜大威等人领进旅社的服务台。姜大威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登记簿,低头一看,簿上填写着张斌的名字,登记住宿时间是昨晚十点钟。他脑际很快升起了个问号:这个家伙行凶劫款潜逃,怎么还敢暴露真实姓名?他转身问守护在这儿的济南市侦查员:“张斌起床没有?”
  那位侦查员告诉姜大威:“对面和右侧的房间都住进了监视张斌的人,只有301房间住的是一个女同志。九个小时了,还未见张斌出门。”“那好,我们立即进行拘捕!”
  姜大成低声嘱咐身边的服务员:“要注意张斌狗急跳墙持枪拒捕。”他从服务员手里接过303房间的钥匙,带领刘勇登上了三楼,姜大威在走廊里布好了警戒线,迅速来到门前。他从腰里掏出了手枪,打开保险,然后向刘勇使了个眼色。具有格斗擒拿经验的刘勇心里明白,这是叫他做好准备,等姜大威打开房门,就冲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去擒住罪犯的手,以防他开枪行凶。
  姜大威见刘勇和侦察员都做好了拘捕准備,他右手持枪,左手把钥匙轻轻地插进了锁孔里,“嘎巴”门一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刘勇像一条蛟龙,“嗖”地冲进房间,“刷”地一下子用双腿夹住了被筒,两只像老虎钳似的大手,紧紧地按住张斌的双手。另几名侦察员也冲进去按住张斌的双腿。姜大威用枪抵住了张斌的头,大声喝道:“动一下就开枪打死你!”说着伸手掀开被子,不觉一愣,面前是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面目!刘勇也松开了手,只见张斌两眼瞪得溜圆,黑眼珠上翻,白眼珠下陷,口吐白沫,脸紫黑,不用化验就可看出是服了剧毒。
  姜大威望着张斌的尸体,陷入了沉思:他是被谁害死的?难道303房间除了张斌,又出现了一个神秘的人物?为了灭口,将张斌杀死?想到这里,他命令房里的侦察员道:“搜查室内!”一名侦察员从张斌睡铺下搜出了一个蓝色马桶背包,打开一看,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刘勇搜遍了张斌的上下衣袋,也没找到那支被盗的五四式手枪和十发子弹。
  姜大威面目严峻,双眉间聚成了一个川字。从僵直的死尸来看,死亡的时间在二十三点左右,就是说张斌住进303房间不久。可能就有人像幽灵一样随后跟了进来,让张斌喝下了掺有剧毒的饮料,十分钟后,见张斌死后,才把死尸移放到床上,伪装成张斌蒙头大睡的姿态。
  姜大威的目光停在了303室内没插插销的后窗上,他立即叫刘勇在后窗台上喷洒了显影粉末。一分钟后,窗台上显现了一只瘦小的鞋印。姜大威判断出这是一只女人的鞋印,从印痕分析,此人身材苗条,动作轻快。他又从后窗的插销上用放大镜辨出一个女人纤细的右手指纹。无疑,这个神秘的女人害死了张斌,打开了后窗插销,系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从后窗溜了下去。
  姜大威找到了旅社那位夜晚在服务台值班的女服务员,和气地问:“你能不能把303房间旅客来往住宿的情况详细谈一下。”女服务员用手一拢前额的头发,爽快地说:“昨天夜晚十点钟的时候,进来一个身穿黄大衣、肩挎马桶包的青年,拿出工作证要求住宿。我本来想把他安排到101房间,他却问三楼有没有空房间。我一查,恰巧有一个女同志刚退的303没住人,就把他安排到了三楼。他问我:‘303是不是单人房间?’我告诉他是单人住房,房金比较贵。他笑了笑说:‘贵倒不怕,不知301有没有住人?’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问这干啥?住了一个女同志,303就是她刚才退的,要不你还住不到三楼呢!’那青年一听,两眼露出了异样的光彩。过后,我再没见到那青年。”
  “噢?”姜大威惊奇地说,“那个301的女人为什么退房?你能不能把她的情况也介绍一下?”“好!”女服务员略一皱眉,“这个女人也是昨天晚上九点才到旅社来的,叫张玲玲,住宿介绍信上的工作单位是青岛医学院。说起来这女人挺怪的,肩背一个黄色马桶背包,穿一件黑色呢大衣,脚穿半高跟皮棉鞋,用一条黑腈纶拉毛围巾裹着头,脸上戴个雪白的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很难看清她的真面目。她指名要住303、301两个房间。我问她一个人,怎么住两个房间?她说有一个同伴一会儿来住。我交给她钥匙后,这个女人就上了楼。谁知,才过了五十分钟,她又拿303的钥匙交给我要求退房间。她还客气地说:‘我先预付一天的房钱,如果没有人住,这一天的房钱我付,如果有人住,这一天的房钱归还我,行吗?’我这才答应了。”   姜大威急忙问:“这个女人走没走?”“没见她下楼结账!”女服务员告诉刑侦队长,“她恐怕还没起床吧!”姜大威拿出自己的警官证,对女服务员说:“请你打开301房间,看一看这个女人还在不在?”女服务员从服务台取来了301房间的另一把钥匙,走上三楼,轻轻敲了一下门,喊了声:“喂!请接你的长途电话。”听到里面无人搭腔,女服务员打开了房门一看,房间空空的,哪里还有这个女人的影子?姜大威和刘勇进去用显影粉末一洒,床前立即现出了和303后窗台上那双形状一样的女人鞋印。不用问,就是这个神秘的女人闯到了303房间害死了张斌,又神秘地在旅社失踪了。
  这时候,只见法医李林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刑侦队长面前,急切地报告道:“经过核对,金库发行柜右上角的浅指纹是侯飞飞留下的,我们立即赶到侯飞飞的家淮海市,她家的人却说她没回家,而今侯飞飞下落不明!”姜大威一听,忙对李林说:“你立即去济南市公安局,用传真电话向全国各省市发布通缉令,拘捕侯飞飞!”又对刘勇说:“你马上带三名侦察员乘车去济南航空公司和长途汽车站等交通要道追捕侯飞飞,然后到火车站找我。”姜大威朝剩下的三名侦察员一挥手:“咱们立即去火车站追捕侯飞飞!”
  五、原形毕露
  一年前,侯飞飞去广州联系金融业务。站在国际旅游商店那五光十色的手表柜前,她眼花缭乱,看了看手腕上戴的那块笨头笨脑的泰山表,又羡慕地瞅了瞅玻璃柜里的那块小巧玲珑的瑞士女坤表。眼里一热,心扑扑直跳。她红着脸问售货员:“同志,这块手表多少钱?”柜台内传出了女售货员那甜蜜的嗓音:“人民币三千元。”啊!侯飞飞惊得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伸出舌头再也缩不回来了:“这么贵呀?”
  女售货员一听,瞅着侯飞飞“咯咯”地笑了:“哟,你没看这块表的表壳都是纯金的。”侯飞飞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柜台,但她仍不甘心这么离去,走了几步,还回过头来直朝表柜上瞅呢。
  侯飞飞的这一举动,被一个戴乳白色镜框眼镜的香港商人看见了。他见侯飞飞亭亭玉立,窈窕端庄,真是活脱脱的美人儿,不由得喜上眉梢,乐在心头。他小眼珠一眨巴,尾随着侯飞飞追了出来。刚出商店,他脚下一滑,故意“哧溜”一下子摔倒在侯飞飞面前。侯飞飞一见,出于礼貌,赶紧上前扶起了他。香港商人微笑着朝侯飞飞彬彬有礼地一再道谢,并笑眯眯地打听侯飞飞的工作单位和姓名,声称要登门拜谢。
  侯飞飞一见这位面目英俊的香港阔少,脸儿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拉你一把,算不了什么,我叫侯飞飞,在煤城市建设银行工作,是到广州联系业务的,住在海峡宾馆219房间,后天就要离开广州返回煤城市去了。”那个港商一听,突然一拍脑袋,高兴地说:“太巧了,我家祖居煤城市,现在随父母在香港华光电子公司经商。在广州遇到家乡的人,真是十分幸运。下午三點请小姐在住处等候,我一定登门拜访,委托你给家中的亲人捎点东西回去。”侯飞飞听此人说话挺诚恳,点了点头,回海峡宾馆去了。港商一直目送侯飞飞那苗条的身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才收回那贪婪的目光,转身急忙进了国际旅游商店。
  下午三点,这个青年港商果然准时来到了海峡宾馆,敲开了219号侯飞飞的房门。他进了屋后,喝着侯飞飞端给他的香茶,接着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地扯了起来。侯飞飞本来听人传说香港生活如何好,眼下又听此人一讲,心里直发痒。她和这个港商越唠话越多,越唠越热乎,两只眼眯成了一条线。港商见时机成熟,忙从衣袋里掏出做工精巧的金表,递给了侯飞飞:“小姐,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我只恨相见太晚,来得匆忙,这块手表权当一点心意,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侯飞飞一看,正是中午她在国际旅游商店见的那块金表,眼睛里早放出了异光,但她却红着脸推辞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怎么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港商又把金表送到侯飞飞手里,笑着说:“小意思,不成敬意,求小姐笑纳,等我下次再来广州,一定给你捎几件高档商品来。”说着,他的两只小眼睛紧紧盯住了侯飞飞那张白嫩的脸,侯飞飞把腕上的泰山表捋下来,戴上了那小巧玲珑的瑞士产金壳表,两眼荡漾起秋波,朝这个港商嫣然一笑……
  第二天,这个港商又领侯飞飞逛了国际商店,游玩了中山公园,逛了白云码头,去了华侨饭店。两人吃了一顿中餐,港商竞花掉了二百元人民币。不过,吃的喝的都是些值钱的玩意,侯飞飞别说没吃过,就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两人好似一对情人,一连八天形影不离。在这个港商的教唆下,两人密谋定下了盗窃国家巨款,让侯飞飞潜逃香港的计划。
  侯飞飞满面春风地回到了煤城市建设银行,横下一条心潜逃香港。她暗用心计,利用香港生活和女人的技能,把张斌引诱得俯首帖耳。当然,她告诉张斌,两人合谋盗取巨款后一块儿潜逃,并把那戴乳白色眼镜的青年港商,说成是披肩金发的女子。侯飞飞把张斌装进了闷缸里,按她和那个港商的密谋,实现着盗款潜逃的计划。
  侯飞飞和张斌定下棒打鸳鸯之计,她暗中充当军师,帮助张斌出谋划策,让李莉莉进入了三角恋爱的角色。而她明着大打大闹,找薄情郎和多情女算账,目的是想摆脱她和张斌的关系,好伺机作案。几天前,她和港商取得联系,约定了潜逃日期,侯飞飞推出了张斌这块挡箭牌,却又从张斌手里要走了钥匙,在一天深夜潜入金库,从发行柜里一下盗走十万元巨款。侯飞飞认为神不知鬼不觉,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但侯飞飞做贼心虚,惊慌失措,作案时虽然戴着手套,但往提包装钱时,却嫌戴手套不利索,无意识地捋下了右手上的白手套,装完钱锁柜时.万万没想到会在发行柜右上角留下一个浅指纹,从而引起了刑侦队长姜大威的怀疑。
  侯飞飞盗走了巨款,借探亲之名回家,而她临走时却和张斌密谋,教唆张斌盗取巨款和枪支弹药潜逃。张斌按她的命令,作案后逃往济南,晚上十点,住进了泉城旅社303房间。一会儿,果然见乔装后的侯飞飞闪进房内,对张斌百般温存,并亲自给张斌冲了一杯麦乳精,端到张斌面前。张斌受宠若惊,端起麦乳精一饮而尽,接着就扑通一下子倒在地上。张斌万万没想到,侯飞飞早就在麦乳精里放进了氰化物,以便杀人灭口。   侯飞飞害死张斌后,从马桶包里盗走了五万元巨款和枪支,顺着303后窗的墙根甩下了尼龙绳,手抓绳子逃出了303房间,去车站寄存处,取出了存放在那里的一只装有十万元巨款的棕色皮箱,走到僻静处,又把从张斌那里劫来的五万元巨款放入了皮箱中。然后掏出事先买好的一张去广州的车票,大模大样地进了候车室。她以为张斌一死,案子就断了线索,即使公安人员发现追踪,她早就被等候在广州的港商设法领到香港,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去了。
  这阵儿,侯飞飞坐在候车室二楼东南角的一张椅子上,把两只腿跷在那只棕色皮箱上,围巾和口罩遮住了整个面部,只露出了两只黑眼珠子,滴溜溜地瞅着周围的人,一直担心突然公安人员来到他的眼前,用手枪逼住她的胸膛。侯飞飞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不由得把右手伸进黑色呢大衣里,打开手枪扳机紧紧地握住了枪把,两只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候车室里的自鸣钟,心里像火烧似的,惊恐不安。她越是心急,越觉得时间过得慢,一瞅时钟,才七点五十分,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为了稳定一下精神,侯飞飞眯上了两眼,也许是她费尽了心机,昨天夜晚又没合过眼皮,太疲倦了的缘故,一闭上眼,竟晕乎乎地做起了美梦来了。
  “咔嚓……咔嚓……呜——”一声火车怒吼,把侯飞飞惊得心惊肉跳。她猛地睁开眼睛,提起那只棕色皮箱就往檢票口跑,提皮箱的手腕却被人抓住了:“喂,车还没进站呢!”侯飞飞惊得目瞪口呆,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竟坐了一个双目炯炯的中年男子,不由得身子一抖,脊梁骨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等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这个中年男子又攥住了她伸往呢大衣口袋里握枪的右手。这时又过来两个青年,一左一右,上前扭住了侯飞飞的双臂,“咔嚓”戴上了一副亮锃锃的手铐。
  原来,坐在侯飞飞身边的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姜大威,他离开了泉城旅社,换了便衣,来到车站候车室,瞪大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旅客中仔细搜索着可疑的猎物。当姜大威刚踏上二楼的楼梯,就看到了身穿黑色呢大衣,缩在东南角一张连椅上的侯飞飞,便慢悠悠地吸着烟,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卡住了侯飞飞提棕色皮箱的右手,在两个侦察员的配合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拘捕了侯飞飞。这时候,侯飞飞一见自己落入法网,像一只放了气的皮球,“噗哧”瘫在地上,哀叹一声:“一切都完了……”
  姜大威从侯飞飞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只五四式手枪和十发子弹,威严地瞪了她一眼。侦察员押着垂头丧气的侯飞飞,向候车室的门口走去。姜大威也随手提起侯飞飞的那只棕色皮箱,走了出去。就在这当口,警车“嘎”地停在了候车室门口。原来,刘勇在民航公司和汽车站没有堵截到侯飞飞,赶到火车站来了。他们把侯飞飞押上了车,警车立即鸣响了刺耳的警笛,飞转的车轮卷起了一道道洁白的雪花,开向了微山湖畔的煤城……
  责任编辑 孟璐
  插图 赵俊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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