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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的大洪水创造出河流,河水冲刷着古老的岩石,有些石头上有不老的雨水,在石头有字,有些字是他们拥有的……
茂密蔥翠的山谷,奔流不息的河流,在金色灿烂的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清澈响亮。这是我的家乡——蒙大拿。大黑脚河从脚下奔流而过。哗哗向前,永不停息,仿佛一首关于岁月的歌,甜美或忧伤。
我小的时候,父亲说,诺曼,你很喜欢写作?我说,是的,我喜欢。他说:“有一天你长大后,你可以写我们家的故事,到时你会了解一切事情。”
父亲是一个牧师,他对上帝有着无法更改的崇敬和信仰。他常利用下午时间带着我和弟弟保罗一起散步,总是选择走在大黑脚的小路,他认为那是我们的河流,在那里他恢复了生机,他的想象无限地,自由地飞翔:“很多年以前雨水和泥土混为石头,五亿年前,或比那更早以前,在石头之下,有上帝的话,仔细聆听可以听见。”我和保罗听了一辈子,或许我们可听到那些话。
父亲以为所有美好的事情无论是宗教或钓鱼,都是上帝的恩赐,而这种恩赐就是艺术,艺术是很难学到的。当我们手握鱼竿,站在河水中,以4节拍来抛掷鱼线,在10点和2点的方向中,我和保罗用节拍器学长老教会钓鱼法,“假如他能任意所为,他不会让不会钓鱼人钓到鱼,因为那侮辱了鱼。”父亲每次说同样的话。
在阳光和河水的映照下,透明的丝线轻盈优美地在空中飞舞,闪着金色的光芒。
保罗从小就是一个倔强,有独特见解的孩子,热爱自由。他的理想是做个职业拳击手,以及在这条河里钓鱼,做个职业蝇钓手。
河水向前流淌,岁月悄然流逝。1917年,一战爆发了。我16岁了,在美国森林管理署当伐木械人,保罗是救生员。
弟弟是一个热情、固执、敢想敢为的孩子。从小就是这样,他常会干出让人意料不到的壮举。那是一条水流湍急,无人敢闯的险滩,弟弟聚集了伙伴们,但没人敢去一试。最后,我和弟弟坐上大船,顺水向前急驶,船在风中飞越而过,雪白的浪花将船掀,翻了,伙伴们惊呆了,但是我们成功了。父亲母亲为此事担心万分,而保罗却像没事似的,丝毫不在意。为此,我和保罗打了一架,平生唯一一次打架。
1919年,我去很远的地方读书,达马斯大学,一去六年,一直没有回过家。保罗就在附近大学读书,毕业后在当地的海伦娜报社,当记者。
1926年,我毕业了,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与那条河流。父亲母亲对我很客气,不再像小时的严厉,我和弟弟来到那条奔流不息的河流。那哗哗的水声,河面跳跃的阳光,两岸葱浓的树木,水中大大的石头,都不曾改变,但是,保罗和我之间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生疏、喜悦,或者还有什么吧。
不过,保罗在这几年里,钓鱼技术日益熟稔,他的投影抛线,更加灵便自如。
暑假,我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芝加哥大学聘用通知书,一边度过美好的时光,这时,我爱上了一个美丽、充满活力的姑娘洁西。但我和保罗之间的生疏在加大,虽然他是那么地善解人意。
终于,我得到了洁西的爱情,也等来了通知书,父亲和我们到河边钓鱼,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钓鱼,父亲和我都钓到很多鱼,保罗用他独创的投影抛线法,终于钓上了一条非常大的红鳟鱼。父亲说,保罗是钓鱼高手,是完美的。
在我和洁西准备去芝加哥的那天早上,警察通知我,我沉默地起床。保罗被人用枪托打死了,尸体被扔在小巷子里。手骨被打断了,是右手,那支可以灵巧熟练地抛掷渔线的手……
岁月在迅速飞逝,父亲母亲佝偻地坐在那里,神情悲伤呆滞,头发瞬间花白,他们被悲伤打击得没有一丝力气了,我的心在深深地痛楚着。
河水依旧向前奔流,仿佛一首关于岁月的歌,或甜美,或忧伤。想起小时候,我们在河边抛石块,躺在草地上想象未来……一切美好而温暖的记忆,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
现在,几乎所有我年轻时,爱过但不完全了解的人都死了,包托洁西。但是我仍向他们伸出我的手。
虽然我老了不再会钓鱼,虽然绑假蝇时我的手会颤抖不是,但是当我一个人在山谷的阴影下时,周围环境完全溶入我的心灵和回忆,大黑脚河流的声音和4拍钓鱼法,以及钓大鱼的希望,这一切溶在流动着的河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