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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重视面向弱势群体的职业教育与培训是缓解英国技能人才短缺、改进社会治理的重要途径。从20世纪中期起，针对弱势群体的职业教育与培训问题，英国出台了一系列法律与政策。在实践上，目前主要通过在现代学徒制中充分接纳弱势群体、以NEET战略重点帮助青年弱势群体及以终身教育关注弱势群体的可持续发展，促进弱势群体认识自我、增长技能、融入社会，进而实现社会的包容性发展。这体现了英国职业教育发展的人文主义关怀价值取向与社会治理功能。
关键词：英国;弱势群体;职业教育
基金项目：2019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职业教育扶贫的国际经验与中国路径研究”（项目编号：19YJA880055）
作者简介：王池名，女，湖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研究所2019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财政;唐智彬，男，湖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基本理论。
中图分类号：G7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7747（2021）07-0030-09
英国的弱势群体这一特殊社会群体，由于贫困、身体残缺或疾病、信息不对称、知识匮乏、机会丧失等原因，在经济、政治、教育和生活各方面都处于弱势地位。他们的合法权益容易受到侵害，自己的利益诉求和发展需要常常得不到满足。职业教育作为英国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促进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方面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对于弱势群体而言，也具有独特的价值。首先，为弱势群体提供职业教育，能在一定程度上弥合机会的鸿沟，帮助他们获得促进自身发展的条件和机会。其次，技能的获取与提升能够增强弱势群体在社会生产中的竞争能力，有助于其提高社会地位，进而促进他们与社会的融合发展。再次，越来越多的大学申请以职业资格为基础，这将增加弱势群体进入高等教育的机会，同时能够为社会营造终身学习的文化氛围。
一、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背景
英国经历了多次移民浪潮，社会结构呈现出多元化，社会问题不断凸显，不同群体的教育需求问题也亟待解决。因此，为更好地满足弱势群体的发展诉求，英国教育必须充分挖掘弱势群体的学习潜能，提高弱势群体进行社会参与的自信心以及在劳动力市场的参与程度。
（一）弱势群体是缓解英国技能短缺的储备力量
威纳和巴尼特认为，浪漫的理想主义的精英教育是导致英国衰落的重要原因：公学培养的精英令人悲哀地缺少科学与技术创新意识[1]。英国在经历经济危机，饱受经济衰退、企业破产、结构性失业等问题之后意识到，技能短缺是英国面临的巨大问题。例如，结构性失业问题主要表现为市场所提供的就業岗位与就业者的能力不匹配，大量的职位空缺与失业同时存在，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职业技术教育的落后、技能人才培养的缺失造成的。而技能的发展与技术人才的增加能够为英国国际竞争力的提升提供坚实基础和储备动力。因此，基于国民职业技能素养对经济发展的关键作用，以及本国技能人才的严重匮乏[2]，英国把发展职业教育、提高劳动力技能同英国经济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联系在一起[3]。社会弱势群体是国家技能供给的潜在群体，他们往往因为贫穷、残疾、阶层低下等各种原因缺失教育机会，无法进入劳动力市场。为此，英国进一步重视职业教育，并不断革新理念，通过发布各项政策与措施确保为弱势群体提供包容性发展的有利条件，提供技能培养以增强其社会竞争力，从而促进其为国家经济发展与繁荣稳定作出贡献。
（二）促进弱势群体发展是英国社会治理的有效途径
英国作为自由主义福利国家，技能短缺带来的失业率上升、贫富差距扩大等问题必然会造成其社会治理的困境，导致弱势群体更加缺乏流动性等。同时，由于经济全球化的冲击，英国更加真实而彻底地加剧了贫富差距，“富裕阶层”和“高净值人士”越来越多，社会弱势群体的数量也持续增加[4]。失业率的骤增和弱势群体的增加必然会给英国的社会稳定带来冲击，青少年犯罪问题越发凸显，时常发生的社会暴乱等问题也都在提醒英国政府，要解决社会动荡必须着力解决弱势群体的就业问题。因此，政府应该通过职业教育与技能培训，为这些群体培养发展自我与寻求生存的能力，缓解其对国家和社会的不满与抱怨，从而缓解社会矛盾。也只有这样，不同群体才能够都参与到社会进步与发展中去，从而促进社会流动，提高社会包容度和凝聚力。
二、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政策梳理
1944年，英国颁布的《1944年教育法》将继续教育纳入公共教育体系，对继续提高大多数不能进入高等学校学习的青年的文化素质、职业技能具有重要意义，帮助他们为进入职业生活做好准备。在实施《1944年教育法》的过程中，加强中高级技术教育是发展继续教育的一个重要体现，说明它是英国政府优先发展的领域，这对推动英国未来中高等教育的技能性与实践性发展具有一定的意义。该法案还改革了为残疾儿童开办的特殊教育，使人人都有“均等”的受教育机会，由此英国教育开始由“精英性”走向“大众化”[5]。
1996年12月，英国颁布了《学习竞争：14—19岁青少年的教育和培训（1996）》白皮书。它阐明了政府对教育和培训界的愿景，即需要增强学生的技能，英国政府要更加致力于为各种形式的学习——全日制和非全日制、学术和职业、教育和培训建立一个更加连贯和有效的框架。它明确规定，所有14—19岁的人都有权获得高质量的学习，这有助于他们直接或通过高等教育顺利进入工作岗位，并鼓励他们今后进一步提高技能以满足雇主的需要[6]。
1999年，英国颁布《学会成功：关于16岁以后学习的新框架》白皮书，提出为个人发展提供更好的支持框架，鼓励社会大众更广泛地参与所有形式的教育和培训，特别强调关注有辍学风险的学习者，确保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发挥自己的潜力，旨在“构建一种新的学习文化，以夯实国家竞争力与个人成功的基础，鼓励创造和革新并帮助建立一个全纳社会”[7]。 2003年，英国政府颁布《21世纪的技能——实现我们的潜能》技能策略白皮书，强调用技能策略来解决国家发展的技能需求，并且提出要着重关注弱势群体，通过对弱势群体开展非正规的教育与技能培训，让所有技能缺失的成人都能免费获得学习机会[8];以资金支持如通过提高助学金、提供奖学金等方式来帮助提高学习者的学习积极性，协助弱势群体继续接受教育，获得进入劳动力市场必备的技能和职业资格。
2005年，英国教育和技能部发布了《14—19岁的教育和技能》白皮书，指出要把职业教育作为提高青少年技能的主要途径，还特别提出要为囊括辍学儿童、早孕少女、社会地位低下者等不同弱势群体在内的所有年轻人提供支持。这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要为那些没有机会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人提供更好的机会，包括提供新的教育維持津贴，为处于危险之中的年轻人提供有针对性的有效支持，通过为在学习或就业方面有障碍的人安排个性化学习计划等措施帮助他们继续接受教育[9]。
2010年，英国出台《继续教育与技能计划（2010—2013）》，强调信息技术对当今教育发展的重要作用，即信息技术能够扩大和补充学习方式与渠道，使弱势群体获取更多的学习资源和机会，从而保障他们的学习与发展权利;提出提高参与者年龄计划（The Raising of the Participation Age，RPA）与NEET战略，来确保所有的青年人接受更长时间的教育和培训，增加16至24岁在学校或参加工作的青年人接受培训的机会[10]。
2010年11月，英国商业、创新与技能部（BIS）发布了《为可持续发展而提高技能》的国家战略性文件，提出将优先为技能水平极低的学习者或弱势群体提供资金支持，同时希望学习者和雇主与政府共同投资，强调鼓励处于不利社会地位的人员参加职业教育与培训，为想要进入正规学习的人们提供发展通道，促进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增强社会的包容性以及流动性[11]。
2014年9月，英国商业、创新和技能部发布了一份名为《技能基金声明》的文件。文件强调，社会弱势群体的技能水平较低，他们应该是技能改革的重要照顾对象，英国政府将为这些人群提供更充足、更有价值的教育基金，以保障其技能培训的顺利开展以及弱势群体的向上社会流动。文件还提出，要通过各种渠道为弱势群体开设技能培训课程，分别给予成年群体以及青少年群体继续教育机会、获得工作所需的技能，帮助他们取得更好的就业前景。
2021年，《工作技能：终身学习以获得机会和成长》白皮书提出，政府将提供终身贷款，帮助每个人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能获得所需的技能;将改革资助体系，使获得高等技术课程贷款和获得全日制大学学位贷款一样容易，确保每个人都有机会接受教育和培训[12]。新的终身贷款权利将有助于人们增加获得高质量技术资格的机会，并使技术教育和学术教育更加平等。这将有助于建立一个真正灵活的技能体系，并通过在线和混合学习提高学习灵活性，确保人们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脱离学习。
三、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实践活动
英国积极探索实践，以现代学徒制、NEET战略、终身学习等多种方式充分吸纳弱势群体，帮助发掘弱势群体的潜力，全面满足弱势群体的发展需求。
（一）以现代学徒制充分接纳弱势群体
1993年，英国率先提出了“现代学徒制”这一概念。现今，现代学徒制作为英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重要方式之一，已经成为当代青年和成人获得技能发展与提升工作能力的重要途径。同时，它有利于帮助国家构建拥有技能的劳动力大军，适应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需求，拓宽人们就业与发展的路径，使不同主体共同受益。
英国的弱势学徒，如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会有额外的资金保障他们能够与普通学生一样参与现代学徒制。终身学习伙伴关系（Lifelong Learning Partnerships，LLPs）由各种教育提供者组成，包括志愿部门提供者、进修和高等教育机构以及雇主和工会。LLPs经常接触弱势群体，帮助弱势学生重新参与教育和培训。例如，苏格兰技能发展公司（Skills Development Scotland，SDS）于2017年更新了《苏格兰现代学徒制平等行动计划》和《平等挑战基金》，旨在扩大不同群体参与现代学徒制的机会。慈善机构、学院和培训机构等组织都获得资金以帮助提高有少数民族背景的人、残疾人等弱势群体的现代学徒人数，并且采取行动优先资助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Learning Difficulty or Disability，LDD），以解决其参与率下降的问题。国家学徒服务机构（The National Apprenticeship Service，NAS）提供学徒培训资金，如果学徒年龄在16—18岁之间，将获得100%的培训费用;如果学徒年龄在19—24岁之间，将获得高达50%的培训费用;如果学徒年龄在25岁或25岁以上，则只能根据其所在的行业和地区获得一笔供款。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对于一个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来讲是存在问题的，因为通常来说，LDD的学习者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为成为学徒做准备。因此，2012年，《创建包容性的学徒服务》报告提出建议，19—24岁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应按全额资助（16—18岁）的比例获得资助，这将激励学习提供者和雇主招收更多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年轻人[13]。
2009年，英国出台的《学徒制、技能、儿童和学习法》引入了学徒标准（SASE）的规范，要求在学徒培训框架中包含平等和多样性、入学条件和升学路线等信息。其中值得强调的是，学徒制框架应具有包容性，并能通过一种积极的方法来确定并消除进入和晋升的障碍，确保有学习困难者以及弱势群体都能够获得平等的学徒机会[14]。2015年，英国政府出台《英国学徒：2020年愿景》，提出要在2020年之前提供300万个优质的学徒制岗位，并明确要求关注弱势地区和弱势群体，为有特殊教育需要的人和残疾群体提供额外帮助，以便于其获得参与学徒制和其他就业机会[15]。2016年10月，英国教育部的《学徒资助政策报告》明确提出，对那些来自贫困地区的弱势群体学徒给予额外支持，为其提供所需的额外培训费用。2016年，英国残障人士事务部成立了专门工作小组，调查利益相关群体，了解影响弱势群体成为学徒和完成学徒期培训的关键因素，以找出有助于克服这些障碍的方法和提高弱势群体参与学徒制的解决方案。2017年1月，英国教育部宣布，将赋予英国手语（BSL）替代学徒英语技能的功能，将BSL作为残疾学徒的第一语言来消除阻碍部分残疾学徒完成学徒培训计划的障碍。同年2月，教育部和国家学徒服务机构与雇主合作成立了学徒多样性冠军网络（The Apprenticeship Diversity Champions Network，ADCN），来帮助促进学徒制度的多样性，并鼓励更多弱势群体考虑学徒制。同年7月，英国学徒标准规范文件也对学徒基本技能的最低要求做了相应的修改，调整了对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在英语、数学方面要求的最低条件，使他们有可能达到职业标准。这些政策充分考虑了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的实际情况，体现了学徒制的多样性、灵活性，促进了更多弱势群体获得社会的支持。 （二）以NEET战略扩大对弱势群体的关注
过早脱离教育和培训是一个严重问题，通常带来的结果是失业和脱离社会，学历较低的成年人更容易陷入长期失业（LTU）的境地，并带来相关的社会风险。由于缺乏信息和动力，许多长期失业者难以寻找到能够使他们改变现状的培训解决方案。在学历较低的人中，没有就业、没有接受教育或培训的年轻人（Young Adults Not in Employment， Education or Training，NEETS）的比例特别高，英国主要通过对其数据的统计和关注来获得早期辍学人群的数据。英国法律要求英格兰所有的年轻人至少在18岁之前都要接受教育或培训。地方政府在支持处境危险的年轻人接受教育和培训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他们的职责是要收集有关年轻人的信息，以便查明那些沒有就业、没有接受教育或培训的年轻人，并提供支持以鼓励、帮助年轻人重新参加教育或培训。英国制定了一些政策措施以通过职业教育减少早期辍学，例如：为年轻人提供帮助他们发展成为学徒、接受更高层次教育或就业所需技能的培训，并且保障学生一直接受教育或培训直到他们年满18岁;进行职业资格改革与学徒基金改革，帮助鼓励雇主支付学徒期的早期费用。英国教育部通过教育资助机构（EFA）资助英格兰16—19岁和20—24岁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年轻人的教育和培训，并为NEET群体提供针对性的支持，例如为16岁和17岁的NEET群体提供一项青年合同计划，以支持他们重新接受教育、培训或者工作中的培训[16]。
英国“建立参与，建立未来”战略（The Building Engagement，Building Futures Strategy）优先考虑五项行动，以最大程度地提高16—24岁青年参与教育、培训和工作的比例[17]。该战略鼓励雇主通过提供更多高质量的学徒制和工作经验场所来激励和招聘青年，向青年提供他们需要的个性化支持，支持包括弱势群体在内的所有青年拥有在全球经济中竞争所需的技能。同时，该战略的要素明确地与职业教育与培训联系在一起，它特别关注学徒制改革，鼓励和提供机会给小企业以接纳更多青年，并且强调职业教育可以为青年乃至经济带来可观的回报。
2014年，英国政府成立了职业与企业公司（The Careers and Enterprise Company，CEC），公司承担雇主、学校、学院、资助者和提供者的战略协调职能，为12—18岁的年轻人提供高影响力的职业和企业支持。CEC中的数千名企业顾问，覆盖了英格兰大多数的学校和学院，确保所有企业顾问了解弱势青年的额外需求以及他们在就业方面面临的障碍，帮助他们与雇主进行有益的接触。此外，CEC根据雇主与学校的接触程度、教育成果、年轻人对劳动力市场的准备程度以及NEET的数量，确定了最需关注的一些地理区域，给予其额外的资金支持。2015年，英国就业中心（Jobcentre Plus，JCP）发布探路者计划倡议（Pathfinder Programme Initiative），使就业顾问在学校内部工作并提供高质量和公正职业建议的计划正式化，旨在支持学校吸引可能成为NEET群体或在劳动力市场处于不利地位（例如，由于种族或健康问题）的年轻人，向他们提供有关实习和学徒制、当地劳动力市场和雇主期望的软技能等各种信息。
（三）以终身教育满足弱势群体的长久发展需求
学习型社会的构建是当今世界发展对各国提出的新要求，为社会各阶层和各类型群体提供公平、持久、全纳的教育，是确保国家和社会实现长久繁荣发展的保障。因此，终身教育已成为当今世界各国教育发展的新趋势。英国是较早践行终身教育理念的国家。英国政府主张教育优先，把终身学习作为刺激经济增长、提高劳动力技能水平的有效措施;同时，关注教育公平，通过促进不同性别、种族和阶级人士的教育与培训，达到社会融合的目的[18]。1998年，英国政府在发布的《学习时代：为了新英国的崛起》绿皮书中就强调了建设终身教育一体化的重要性，提出要帮助人们创造一个学习机会的框架，并消除阻碍他们利用这些机会的障碍。其中尤其强调，终身教育要实现社会的包容性发展，给予不同社会群体平等的教育机会，特别是要让处于不利环境的弱势群体能够重获学习机会、重建学习信心以及重构学习意义，在瞬息万变的世界中拥有立足之地，并促进社会的融合发展。
无论人们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都应该为其提供继续学习和培训的支持。因此，终身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是对于那些刚刚开始职业生涯的人和那些想重新学习或提高技能的人来说，这不仅有利于个人的成长与进步，同时也能够确保经济社会的发展拥有具备适配技能的劳动者和生产力。作为开放式的学习组织，英国产业大学是实施终身教育理念的主要载体之一。产业大学通过现代网络和通讯技术为社会提供高质量的学习产品和服务，使学习者可以在家中、工作场所和社区学习中心进行全日制、非全日制学习[19]。产业大学主要面向成人和职业群体，为其个人发展提供终身的学习保障。英国民众都有可能通过产业大学获得有针对性的、灵活的、高质量的高效学习，进而提高自身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能力。同时，产业大学也被当作维护弱势群体受教育权利和满足他们个人发展需要的重要载体。除了在学习指导网站上为学习者提供自主选择的课程外，英国产业大学还成立了学习指导在线学习中心，为那些没有电脑、网络等学习条件的弱势群体提供一个集中学习的场所。并且，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英国产业大学加强市场需求和学习者需求分析，为弱势群体开设更适合的课程，开展弱势群体基本技能和职业技能的教育培训，并提供学习指导和服务，以吸引更多弱势群体加入到终身学习的队伍中来。
为了提高社会的流动性和应对生产力的挑战，英国需要不断发展那些已经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人的技能，同时确保那些即将进入就业市场的人做好工作准备。尤其是社会弱势群体，他们在开始或重新开始学习之前，往往需要大量的支持和鼓励，因此，需要提高为成年人提供学习信息、建议和指导的服务质量和覆盖面。1999年，英国政府发布了一项包含5 400万英镑的方案，旨在为成年人提供信息和咨询服务。该方案通过与地方政府、职业服务机构、当地公益组织和社区等机构的合作，为每一个学习伙伴都制定一份计划，以满足其不同需求。这份方案还特别强调要帮助处于社会不利地位的人和残疾人等弱势群体。为确保在工作场所内外的成年人都能获得所需的咨询和指导，英国政府通过国家职业服务中心（The National Careers Service）为不同背景和能力的人提供量身定制的职业支持。2016年，在接受国家职业服务中心咨询的成年人中，有超过50%的人进入了经过认可的培训课程或就业岗位。尽管如此，自2005、2006年以来，接受继续教育的成年人数量减少了一半，接受高级学习者贷款的成年人数量已经连续三年下降。一份重要的报告显示，尽管资历低的贫困成年人最需要培训，但往往他们接受培训的可能性最小。英国政府一直关注这一政策领域，并不断采取措施将成人教育预算下放。英国脱欧后，将由英国共同繁荣基金（UK Shared Prosperity Fund， UKSPF）作为投资未来的主要驱动力。2018年10月，英国发布了一项新的国家再培训计划，为最需要的人提供高质量的定制支持，包括低学历水平的人以及有特殊教育需要和有残疾的人，旨在支持成年人再培训以获得更好的工作，并为未来的经济变化做好准备[20]。 四、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价值分析
（一）以职业教育给予弱势群体人文关怀
英国倡导以人性的眼光来审视人和社会，提出人文主义教育观，呼吁对弱势群体的救助[21]。对于不能解决温饱问题的贫困群体来说，他们渴望能够获得更好的就业机会、保障经济来源以获得基本的生存;对于失去劳动能力的残疾群体来说，他们渴望更多的福利政策与医疗条件，用以保障日常生活;对于被挡在工作之外的失业群体来说，他们渴望获得再就业的指导与培训，以尽早实现回归工作岗位;对于失去学习机会的辍学群体来说，他们渴望得到平等的受教育机会，维护自己受教育的权利。
英国职业教育的人文主义关怀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推动教育平等。接受教育是人的基本权利，弱势群体因为不同的原因被阻挡在普通教育之外，导致他们丧失对自身认知的探索与发展个人能力的机会，在劳动力市场毫无竞争力。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要充分实现教育机会的平等，以适应性的方法满足不同弱势群体的教育需求，给予他们融入教育系统、获得接受教育的机会。英国政府逐渐形成了以缩小差距、补偿弱势群体及关注全体学生为主，注重过程与结果的深度均衡发展模式[22];同时，强调职业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类型，应该与普通教育共同形成融通、包容、互补的教育体系，充分发挥培植人心与培养技能的功能，将弱势群体容纳进来，让每个人都能够各尽其能、各展所长。第二，维护个人尊严。弱势群体处于社会不利地位，职业教育给予他们获得知识和技能的机会，获得自身的发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其生存状况的改善，使他们不至于被瞬息万变的时代所淘汰，维护他们的自尊心，帮助他们建立自信心。同時，针对很多弱势群体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自卑心理和不愿与人接触的心态，英国政府也出台了相关政策满足这一部分人的教育需求。例如，2009年，英国政府发布的《学习革命》白皮书，强调了学习机会的扩大，提出要为成年人提供非正式场合的学习，让图书馆、博物馆、艺术和体育、广播公司、社区组织、健康生活中心、在线社区、学院、大学和学校参与进来，鼓励各种形式的学习[23]。让每个人都能通过非正式学习更多地了解他们感兴趣和更能受益的事情，这也许是他们进入更正式学习的第一步。同时这也意味着，非正式学习尤其可以帮助那些处于不利地位的弱势群体克服学习障碍，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提高学习参与度，为那些没有充足的时间接受学校课堂教育、因为贫穷付不起学费、因为心理或者生理障碍不愿意与别人共同学习的群体提供适用于他们的学习形式。第三，实现自我价值。时任英国教育和技能部部长的鲁思·凯莉在其发布的白皮书中强调，每一名儿童和每一名青少年都有同样的价值，我们应该为他们提供充分展示才能、发挥才智、开发潜能的机会，要这样做的关键是要为他们设计一套建立在高标准、选择和满足个人需要和渴望基础上的体系[9]。经济发展带来产业结构的变化，与之而来的是就业岗位的转变。由于文化层次低下、缺乏就业竞争力，更多的弱势群体失去就业选择权乃至被挤出劳动力市场。职业教育能够提供更多机会帮助他们实现个人潜力的开发，找到自身的发展定位，认清自身的社会价值，有助于推动他们脱离社会底层，获得物质的丰裕与精神的满足，获得社会尊重与肯定，找到自身的价值所在。
（二）发挥职业教育的社会治理功能
在长久的发展过程中，虽然英国逐渐认识到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重要性，但囿于英国学术教育传统的限制，职业教育并未得到深入发展。乃至到20世纪中后期，英国面对经济危机与国家衰退等内忧外患的情况，才明白要解决英国社会所面临的诸多问题，技术的进步与技能的增加是关键要素，并逐渐开始给予职业教育前所未有的重视;同时，提出要建立包容性的职业教育体系，打造长治久安的社会环境，为英国的社会治理添砖加瓦。
英国职业教育的社会治理功能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激发政府与市场共治。政府自然发挥统筹全局的作用，给予职业教育发展和弱势群体关怀的法律保障与制度安排。但职业教育独特的职业属性要求将产业、行业与企业囊括进来，因此，职业教育强调各方主体的参与，强调更好地发挥社会各界的力量，以市场的自发管理促进社会的有效治理，而不仅仅是政府的管控，这也体现在21世纪以来英国出台的相关技能开发战略中。例如，战略报告《为可持续发展而提高技能》提出必须摒弃官僚式的中央计划和监管文化，技能开发与改革要遵循公平、责任与自由原则[24];强调将权力下放，进行更为明确的责任划分，社会、雇主和个人必须承担比以前更大的责任;政府应调整公共教育经费以优先资助弱势群体以及低技能者，提升社会成员的自主参与行为。二是预防和化解社会矛盾。弱势群体处于社会底层，其中大部分人也因文化水平低下、生存技能匮乏等原因处于失业待业状态，承受着较大的心理压力，甚至因疾病、残疾、贫困等因素在生存线边缘挣扎，饱受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这也导致少数适应性差的人群会存在心理问题，对社会产生不满情绪，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英国视“教育缺位”为处境不利人群产生的原因，注重通过教育支持来缓和、消融社会矛盾[25]。工作与健康计划（Work and Health Programme）将为失业群体、残障人士、无家可归者以及难民等弱势群体提供支持，以帮助他们处理健康问题、确定就业需要，为他们提供培训以获得与工作匹配之技能，并帮助他们建立与雇主的联系，确保其获得长期稳定的工作[26]。这是从社会弱势群体的根本需求出发，从健康保障到技能培训再到稳定工作的“一站式”服务，为弱势群体提供全包式就业帮扶，以保障他们平稳进入社会，也有助于促进社会的稳定和有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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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贺文瑾]
The Practice and Value of British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Supporting Vulnerable Groups
WANG Chiming， TANG Zhibin
Abstract： The UK alleviates the shortage of skilled talents and improve social governance by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for vulnerable groups. Since the mid-20th century， the UK has issued a series of laws and policies aimed at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of vulnerable groups. In practice， it is mainly through fully accepting the vulnerable groups in the modern apprenticeship system， helping the youth vulnerable groups with NEET strategic ， and paying attention to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vulnerable groups with lifelong education， to promote the vulnerable groups to recognize themselves， increase their skills， and integrate into society， and then realize the inclusive development of the society， which reflects the humanistic care value of the development of British vocational education Orientation and social governance function.
Key words： the UK; vulnerable groups; vocational educationq
关键词：英国;弱势群体;职业教育
基金项目：2019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职业教育扶贫的国际经验与中国路径研究”（项目编号：19YJA880055）
作者简介：王池名，女，湖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研究所2019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财政;唐智彬，男，湖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基本理论。
中图分类号：G7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7747（2021）07-0030-09
英国的弱势群体这一特殊社会群体，由于贫困、身体残缺或疾病、信息不对称、知识匮乏、机会丧失等原因，在经济、政治、教育和生活各方面都处于弱势地位。他们的合法权益容易受到侵害，自己的利益诉求和发展需要常常得不到满足。职业教育作为英国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促进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方面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对于弱势群体而言，也具有独特的价值。首先，为弱势群体提供职业教育，能在一定程度上弥合机会的鸿沟，帮助他们获得促进自身发展的条件和机会。其次，技能的获取与提升能够增强弱势群体在社会生产中的竞争能力，有助于其提高社会地位，进而促进他们与社会的融合发展。再次，越来越多的大学申请以职业资格为基础，这将增加弱势群体进入高等教育的机会，同时能够为社会营造终身学习的文化氛围。
一、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背景
英国经历了多次移民浪潮，社会结构呈现出多元化，社会问题不断凸显，不同群体的教育需求问题也亟待解决。因此，为更好地满足弱势群体的发展诉求，英国教育必须充分挖掘弱势群体的学习潜能，提高弱势群体进行社会参与的自信心以及在劳动力市场的参与程度。
（一）弱势群体是缓解英国技能短缺的储备力量
威纳和巴尼特认为，浪漫的理想主义的精英教育是导致英国衰落的重要原因：公学培养的精英令人悲哀地缺少科学与技术创新意识[1]。英国在经历经济危机，饱受经济衰退、企业破产、结构性失业等问题之后意识到，技能短缺是英国面临的巨大问题。例如，结构性失业问题主要表现为市场所提供的就業岗位与就业者的能力不匹配，大量的职位空缺与失业同时存在，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职业技术教育的落后、技能人才培养的缺失造成的。而技能的发展与技术人才的增加能够为英国国际竞争力的提升提供坚实基础和储备动力。因此，基于国民职业技能素养对经济发展的关键作用，以及本国技能人才的严重匮乏[2]，英国把发展职业教育、提高劳动力技能同英国经济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联系在一起[3]。社会弱势群体是国家技能供给的潜在群体，他们往往因为贫穷、残疾、阶层低下等各种原因缺失教育机会，无法进入劳动力市场。为此，英国进一步重视职业教育，并不断革新理念，通过发布各项政策与措施确保为弱势群体提供包容性发展的有利条件，提供技能培养以增强其社会竞争力，从而促进其为国家经济发展与繁荣稳定作出贡献。
（二）促进弱势群体发展是英国社会治理的有效途径
英国作为自由主义福利国家，技能短缺带来的失业率上升、贫富差距扩大等问题必然会造成其社会治理的困境，导致弱势群体更加缺乏流动性等。同时，由于经济全球化的冲击，英国更加真实而彻底地加剧了贫富差距，“富裕阶层”和“高净值人士”越来越多，社会弱势群体的数量也持续增加[4]。失业率的骤增和弱势群体的增加必然会给英国的社会稳定带来冲击，青少年犯罪问题越发凸显，时常发生的社会暴乱等问题也都在提醒英国政府，要解决社会动荡必须着力解决弱势群体的就业问题。因此，政府应该通过职业教育与技能培训，为这些群体培养发展自我与寻求生存的能力，缓解其对国家和社会的不满与抱怨，从而缓解社会矛盾。也只有这样，不同群体才能够都参与到社会进步与发展中去，从而促进社会流动，提高社会包容度和凝聚力。
二、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政策梳理
1944年，英国颁布的《1944年教育法》将继续教育纳入公共教育体系，对继续提高大多数不能进入高等学校学习的青年的文化素质、职业技能具有重要意义，帮助他们为进入职业生活做好准备。在实施《1944年教育法》的过程中，加强中高级技术教育是发展继续教育的一个重要体现，说明它是英国政府优先发展的领域，这对推动英国未来中高等教育的技能性与实践性发展具有一定的意义。该法案还改革了为残疾儿童开办的特殊教育，使人人都有“均等”的受教育机会，由此英国教育开始由“精英性”走向“大众化”[5]。
1996年12月，英国颁布了《学习竞争：14—19岁青少年的教育和培训（1996）》白皮书。它阐明了政府对教育和培训界的愿景，即需要增强学生的技能，英国政府要更加致力于为各种形式的学习——全日制和非全日制、学术和职业、教育和培训建立一个更加连贯和有效的框架。它明确规定，所有14—19岁的人都有权获得高质量的学习，这有助于他们直接或通过高等教育顺利进入工作岗位，并鼓励他们今后进一步提高技能以满足雇主的需要[6]。
1999年，英国颁布《学会成功：关于16岁以后学习的新框架》白皮书，提出为个人发展提供更好的支持框架，鼓励社会大众更广泛地参与所有形式的教育和培训，特别强调关注有辍学风险的学习者，确保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发挥自己的潜力，旨在“构建一种新的学习文化，以夯实国家竞争力与个人成功的基础，鼓励创造和革新并帮助建立一个全纳社会”[7]。 2003年，英国政府颁布《21世纪的技能——实现我们的潜能》技能策略白皮书，强调用技能策略来解决国家发展的技能需求，并且提出要着重关注弱势群体，通过对弱势群体开展非正规的教育与技能培训，让所有技能缺失的成人都能免费获得学习机会[8];以资金支持如通过提高助学金、提供奖学金等方式来帮助提高学习者的学习积极性，协助弱势群体继续接受教育，获得进入劳动力市场必备的技能和职业资格。
2005年，英国教育和技能部发布了《14—19岁的教育和技能》白皮书，指出要把职业教育作为提高青少年技能的主要途径，还特别提出要为囊括辍学儿童、早孕少女、社会地位低下者等不同弱势群体在内的所有年轻人提供支持。这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要为那些没有机会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人提供更好的机会，包括提供新的教育維持津贴，为处于危险之中的年轻人提供有针对性的有效支持，通过为在学习或就业方面有障碍的人安排个性化学习计划等措施帮助他们继续接受教育[9]。
2010年，英国出台《继续教育与技能计划（2010—2013）》，强调信息技术对当今教育发展的重要作用，即信息技术能够扩大和补充学习方式与渠道，使弱势群体获取更多的学习资源和机会，从而保障他们的学习与发展权利;提出提高参与者年龄计划（The Raising of the Participation Age，RPA）与NEET战略，来确保所有的青年人接受更长时间的教育和培训，增加16至24岁在学校或参加工作的青年人接受培训的机会[10]。
2010年11月，英国商业、创新与技能部（BIS）发布了《为可持续发展而提高技能》的国家战略性文件，提出将优先为技能水平极低的学习者或弱势群体提供资金支持，同时希望学习者和雇主与政府共同投资，强调鼓励处于不利社会地位的人员参加职业教育与培训，为想要进入正规学习的人们提供发展通道，促进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增强社会的包容性以及流动性[11]。
2014年9月，英国商业、创新和技能部发布了一份名为《技能基金声明》的文件。文件强调，社会弱势群体的技能水平较低，他们应该是技能改革的重要照顾对象，英国政府将为这些人群提供更充足、更有价值的教育基金，以保障其技能培训的顺利开展以及弱势群体的向上社会流动。文件还提出，要通过各种渠道为弱势群体开设技能培训课程，分别给予成年群体以及青少年群体继续教育机会、获得工作所需的技能，帮助他们取得更好的就业前景。
2021年，《工作技能：终身学习以获得机会和成长》白皮书提出，政府将提供终身贷款，帮助每个人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都能获得所需的技能;将改革资助体系，使获得高等技术课程贷款和获得全日制大学学位贷款一样容易，确保每个人都有机会接受教育和培训[12]。新的终身贷款权利将有助于人们增加获得高质量技术资格的机会，并使技术教育和学术教育更加平等。这将有助于建立一个真正灵活的技能体系，并通过在线和混合学习提高学习灵活性，确保人们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脱离学习。
三、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实践活动
英国积极探索实践，以现代学徒制、NEET战略、终身学习等多种方式充分吸纳弱势群体，帮助发掘弱势群体的潜力，全面满足弱势群体的发展需求。
（一）以现代学徒制充分接纳弱势群体
1993年，英国率先提出了“现代学徒制”这一概念。现今，现代学徒制作为英国职业教育与培训的重要方式之一，已经成为当代青年和成人获得技能发展与提升工作能力的重要途径。同时，它有利于帮助国家构建拥有技能的劳动力大军，适应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需求，拓宽人们就业与发展的路径，使不同主体共同受益。
英国的弱势学徒，如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会有额外的资金保障他们能够与普通学生一样参与现代学徒制。终身学习伙伴关系（Lifelong Learning Partnerships，LLPs）由各种教育提供者组成，包括志愿部门提供者、进修和高等教育机构以及雇主和工会。LLPs经常接触弱势群体，帮助弱势学生重新参与教育和培训。例如，苏格兰技能发展公司（Skills Development Scotland，SDS）于2017年更新了《苏格兰现代学徒制平等行动计划》和《平等挑战基金》，旨在扩大不同群体参与现代学徒制的机会。慈善机构、学院和培训机构等组织都获得资金以帮助提高有少数民族背景的人、残疾人等弱势群体的现代学徒人数，并且采取行动优先资助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Learning Difficulty or Disability，LDD），以解决其参与率下降的问题。国家学徒服务机构（The National Apprenticeship Service，NAS）提供学徒培训资金，如果学徒年龄在16—18岁之间，将获得100%的培训费用;如果学徒年龄在19—24岁之间，将获得高达50%的培训费用;如果学徒年龄在25岁或25岁以上，则只能根据其所在的行业和地区获得一笔供款。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对于一个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来讲是存在问题的，因为通常来说，LDD的学习者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为成为学徒做准备。因此，2012年，《创建包容性的学徒服务》报告提出建议，19—24岁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应按全额资助（16—18岁）的比例获得资助，这将激励学习提供者和雇主招收更多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年轻人[13]。
2009年，英国出台的《学徒制、技能、儿童和学习法》引入了学徒标准（SASE）的规范，要求在学徒培训框架中包含平等和多样性、入学条件和升学路线等信息。其中值得强调的是，学徒制框架应具有包容性，并能通过一种积极的方法来确定并消除进入和晋升的障碍，确保有学习困难者以及弱势群体都能够获得平等的学徒机会[14]。2015年，英国政府出台《英国学徒：2020年愿景》，提出要在2020年之前提供300万个优质的学徒制岗位，并明确要求关注弱势地区和弱势群体，为有特殊教育需要的人和残疾群体提供额外帮助，以便于其获得参与学徒制和其他就业机会[15]。2016年10月，英国教育部的《学徒资助政策报告》明确提出，对那些来自贫困地区的弱势群体学徒给予额外支持，为其提供所需的额外培训费用。2016年，英国残障人士事务部成立了专门工作小组，调查利益相关群体，了解影响弱势群体成为学徒和完成学徒期培训的关键因素，以找出有助于克服这些障碍的方法和提高弱势群体参与学徒制的解决方案。2017年1月，英国教育部宣布，将赋予英国手语（BSL）替代学徒英语技能的功能，将BSL作为残疾学徒的第一语言来消除阻碍部分残疾学徒完成学徒培训计划的障碍。同年2月，教育部和国家学徒服务机构与雇主合作成立了学徒多样性冠军网络（The Apprenticeship Diversity Champions Network，ADCN），来帮助促进学徒制度的多样性，并鼓励更多弱势群体考虑学徒制。同年7月，英国学徒标准规范文件也对学徒基本技能的最低要求做了相应的修改，调整了对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在英语、数学方面要求的最低条件，使他们有可能达到职业标准。这些政策充分考虑了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学徒的实际情况，体现了学徒制的多样性、灵活性，促进了更多弱势群体获得社会的支持。 （二）以NEET战略扩大对弱势群体的关注
过早脱离教育和培训是一个严重问题，通常带来的结果是失业和脱离社会，学历较低的成年人更容易陷入长期失业（LTU）的境地，并带来相关的社会风险。由于缺乏信息和动力，许多长期失业者难以寻找到能够使他们改变现状的培训解决方案。在学历较低的人中，没有就业、没有接受教育或培训的年轻人（Young Adults Not in Employment， Education or Training，NEETS）的比例特别高，英国主要通过对其数据的统计和关注来获得早期辍学人群的数据。英国法律要求英格兰所有的年轻人至少在18岁之前都要接受教育或培训。地方政府在支持处境危险的年轻人接受教育和培训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他们的职责是要收集有关年轻人的信息，以便查明那些沒有就业、没有接受教育或培训的年轻人，并提供支持以鼓励、帮助年轻人重新参加教育或培训。英国制定了一些政策措施以通过职业教育减少早期辍学，例如：为年轻人提供帮助他们发展成为学徒、接受更高层次教育或就业所需技能的培训，并且保障学生一直接受教育或培训直到他们年满18岁;进行职业资格改革与学徒基金改革，帮助鼓励雇主支付学徒期的早期费用。英国教育部通过教育资助机构（EFA）资助英格兰16—19岁和20—24岁有学习困难或有残疾的年轻人的教育和培训，并为NEET群体提供针对性的支持，例如为16岁和17岁的NEET群体提供一项青年合同计划，以支持他们重新接受教育、培训或者工作中的培训[16]。
英国“建立参与，建立未来”战略（The Building Engagement，Building Futures Strategy）优先考虑五项行动，以最大程度地提高16—24岁青年参与教育、培训和工作的比例[17]。该战略鼓励雇主通过提供更多高质量的学徒制和工作经验场所来激励和招聘青年，向青年提供他们需要的个性化支持，支持包括弱势群体在内的所有青年拥有在全球经济中竞争所需的技能。同时，该战略的要素明确地与职业教育与培训联系在一起，它特别关注学徒制改革，鼓励和提供机会给小企业以接纳更多青年，并且强调职业教育可以为青年乃至经济带来可观的回报。
2014年，英国政府成立了职业与企业公司（The Careers and Enterprise Company，CEC），公司承担雇主、学校、学院、资助者和提供者的战略协调职能，为12—18岁的年轻人提供高影响力的职业和企业支持。CEC中的数千名企业顾问，覆盖了英格兰大多数的学校和学院，确保所有企业顾问了解弱势青年的额外需求以及他们在就业方面面临的障碍，帮助他们与雇主进行有益的接触。此外，CEC根据雇主与学校的接触程度、教育成果、年轻人对劳动力市场的准备程度以及NEET的数量，确定了最需关注的一些地理区域，给予其额外的资金支持。2015年，英国就业中心（Jobcentre Plus，JCP）发布探路者计划倡议（Pathfinder Programme Initiative），使就业顾问在学校内部工作并提供高质量和公正职业建议的计划正式化，旨在支持学校吸引可能成为NEET群体或在劳动力市场处于不利地位（例如，由于种族或健康问题）的年轻人，向他们提供有关实习和学徒制、当地劳动力市场和雇主期望的软技能等各种信息。
（三）以终身教育满足弱势群体的长久发展需求
学习型社会的构建是当今世界发展对各国提出的新要求，为社会各阶层和各类型群体提供公平、持久、全纳的教育，是确保国家和社会实现长久繁荣发展的保障。因此，终身教育已成为当今世界各国教育发展的新趋势。英国是较早践行终身教育理念的国家。英国政府主张教育优先，把终身学习作为刺激经济增长、提高劳动力技能水平的有效措施;同时，关注教育公平，通过促进不同性别、种族和阶级人士的教育与培训，达到社会融合的目的[18]。1998年，英国政府在发布的《学习时代：为了新英国的崛起》绿皮书中就强调了建设终身教育一体化的重要性，提出要帮助人们创造一个学习机会的框架，并消除阻碍他们利用这些机会的障碍。其中尤其强调，终身教育要实现社会的包容性发展，给予不同社会群体平等的教育机会，特别是要让处于不利环境的弱势群体能够重获学习机会、重建学习信心以及重构学习意义，在瞬息万变的世界中拥有立足之地，并促进社会的融合发展。
无论人们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都应该为其提供继续学习和培训的支持。因此，终身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是对于那些刚刚开始职业生涯的人和那些想重新学习或提高技能的人来说，这不仅有利于个人的成长与进步，同时也能够确保经济社会的发展拥有具备适配技能的劳动者和生产力。作为开放式的学习组织，英国产业大学是实施终身教育理念的主要载体之一。产业大学通过现代网络和通讯技术为社会提供高质量的学习产品和服务，使学习者可以在家中、工作场所和社区学习中心进行全日制、非全日制学习[19]。产业大学主要面向成人和职业群体，为其个人发展提供终身的学习保障。英国民众都有可能通过产业大学获得有针对性的、灵活的、高质量的高效学习，进而提高自身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能力。同时，产业大学也被当作维护弱势群体受教育权利和满足他们个人发展需要的重要载体。除了在学习指导网站上为学习者提供自主选择的课程外，英国产业大学还成立了学习指导在线学习中心，为那些没有电脑、网络等学习条件的弱势群体提供一个集中学习的场所。并且，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英国产业大学加强市场需求和学习者需求分析，为弱势群体开设更适合的课程，开展弱势群体基本技能和职业技能的教育培训，并提供学习指导和服务，以吸引更多弱势群体加入到终身学习的队伍中来。
为了提高社会的流动性和应对生产力的挑战，英国需要不断发展那些已经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人的技能，同时确保那些即将进入就业市场的人做好工作准备。尤其是社会弱势群体，他们在开始或重新开始学习之前，往往需要大量的支持和鼓励，因此，需要提高为成年人提供学习信息、建议和指导的服务质量和覆盖面。1999年，英国政府发布了一项包含5 400万英镑的方案，旨在为成年人提供信息和咨询服务。该方案通过与地方政府、职业服务机构、当地公益组织和社区等机构的合作，为每一个学习伙伴都制定一份计划，以满足其不同需求。这份方案还特别强调要帮助处于社会不利地位的人和残疾人等弱势群体。为确保在工作场所内外的成年人都能获得所需的咨询和指导，英国政府通过国家职业服务中心（The National Careers Service）为不同背景和能力的人提供量身定制的职业支持。2016年，在接受国家职业服务中心咨询的成年人中，有超过50%的人进入了经过认可的培训课程或就业岗位。尽管如此，自2005、2006年以来，接受继续教育的成年人数量减少了一半，接受高级学习者贷款的成年人数量已经连续三年下降。一份重要的报告显示，尽管资历低的贫困成年人最需要培训，但往往他们接受培训的可能性最小。英国政府一直关注这一政策领域，并不断采取措施将成人教育预算下放。英国脱欧后，将由英国共同繁荣基金（UK Shared Prosperity Fund， UKSPF）作为投资未来的主要驱动力。2018年10月，英国发布了一项新的国家再培训计划，为最需要的人提供高质量的定制支持，包括低学历水平的人以及有特殊教育需要和有残疾的人，旨在支持成年人再培训以获得更好的工作，并为未来的经济变化做好准备[20]。 四、英国职业教育支持弱势群体的价值分析
（一）以职业教育给予弱势群体人文关怀
英国倡导以人性的眼光来审视人和社会，提出人文主义教育观，呼吁对弱势群体的救助[21]。对于不能解决温饱问题的贫困群体来说，他们渴望能够获得更好的就业机会、保障经济来源以获得基本的生存;对于失去劳动能力的残疾群体来说，他们渴望更多的福利政策与医疗条件，用以保障日常生活;对于被挡在工作之外的失业群体来说，他们渴望获得再就业的指导与培训，以尽早实现回归工作岗位;对于失去学习机会的辍学群体来说，他们渴望得到平等的受教育机会，维护自己受教育的权利。
英国职业教育的人文主义关怀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推动教育平等。接受教育是人的基本权利，弱势群体因为不同的原因被阻挡在普通教育之外，导致他们丧失对自身认知的探索与发展个人能力的机会，在劳动力市场毫无竞争力。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要充分实现教育机会的平等，以适应性的方法满足不同弱势群体的教育需求，给予他们融入教育系统、获得接受教育的机会。英国政府逐渐形成了以缩小差距、补偿弱势群体及关注全体学生为主，注重过程与结果的深度均衡发展模式[22];同时，强调职业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类型，应该与普通教育共同形成融通、包容、互补的教育体系，充分发挥培植人心与培养技能的功能，将弱势群体容纳进来，让每个人都能够各尽其能、各展所长。第二，维护个人尊严。弱势群体处于社会不利地位，职业教育给予他们获得知识和技能的机会，获得自身的发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其生存状况的改善，使他们不至于被瞬息万变的时代所淘汰，维护他们的自尊心，帮助他们建立自信心。同時，针对很多弱势群体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自卑心理和不愿与人接触的心态，英国政府也出台了相关政策满足这一部分人的教育需求。例如，2009年，英国政府发布的《学习革命》白皮书，强调了学习机会的扩大，提出要为成年人提供非正式场合的学习，让图书馆、博物馆、艺术和体育、广播公司、社区组织、健康生活中心、在线社区、学院、大学和学校参与进来，鼓励各种形式的学习[23]。让每个人都能通过非正式学习更多地了解他们感兴趣和更能受益的事情，这也许是他们进入更正式学习的第一步。同时这也意味着，非正式学习尤其可以帮助那些处于不利地位的弱势群体克服学习障碍，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提高学习参与度，为那些没有充足的时间接受学校课堂教育、因为贫穷付不起学费、因为心理或者生理障碍不愿意与别人共同学习的群体提供适用于他们的学习形式。第三，实现自我价值。时任英国教育和技能部部长的鲁思·凯莉在其发布的白皮书中强调，每一名儿童和每一名青少年都有同样的价值，我们应该为他们提供充分展示才能、发挥才智、开发潜能的机会，要这样做的关键是要为他们设计一套建立在高标准、选择和满足个人需要和渴望基础上的体系[9]。经济发展带来产业结构的变化，与之而来的是就业岗位的转变。由于文化层次低下、缺乏就业竞争力，更多的弱势群体失去就业选择权乃至被挤出劳动力市场。职业教育能够提供更多机会帮助他们实现个人潜力的开发，找到自身的发展定位，认清自身的社会价值，有助于推动他们脱离社会底层，获得物质的丰裕与精神的满足，获得社会尊重与肯定，找到自身的价值所在。
（二）发挥职业教育的社会治理功能
在长久的发展过程中，虽然英国逐渐认识到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重要性，但囿于英国学术教育传统的限制，职业教育并未得到深入发展。乃至到20世纪中后期，英国面对经济危机与国家衰退等内忧外患的情况，才明白要解决英国社会所面临的诸多问题，技术的进步与技能的增加是关键要素，并逐渐开始给予职业教育前所未有的重视;同时，提出要建立包容性的职业教育体系，打造长治久安的社会环境，为英国的社会治理添砖加瓦。
英国职业教育的社会治理功能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激发政府与市场共治。政府自然发挥统筹全局的作用，给予职业教育发展和弱势群体关怀的法律保障与制度安排。但职业教育独特的职业属性要求将产业、行业与企业囊括进来，因此，职业教育强调各方主体的参与，强调更好地发挥社会各界的力量，以市场的自发管理促进社会的有效治理，而不仅仅是政府的管控，这也体现在21世纪以来英国出台的相关技能开发战略中。例如，战略报告《为可持续发展而提高技能》提出必须摒弃官僚式的中央计划和监管文化，技能开发与改革要遵循公平、责任与自由原则[24];强调将权力下放，进行更为明确的责任划分，社会、雇主和个人必须承担比以前更大的责任;政府应调整公共教育经费以优先资助弱势群体以及低技能者，提升社会成员的自主参与行为。二是预防和化解社会矛盾。弱势群体处于社会底层，其中大部分人也因文化水平低下、生存技能匮乏等原因处于失业待业状态，承受着较大的心理压力，甚至因疾病、残疾、贫困等因素在生存线边缘挣扎，饱受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折磨。这也导致少数适应性差的人群会存在心理问题，对社会产生不满情绪，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英国视“教育缺位”为处境不利人群产生的原因，注重通过教育支持来缓和、消融社会矛盾[25]。工作与健康计划（Work and Health Programme）将为失业群体、残障人士、无家可归者以及难民等弱势群体提供支持，以帮助他们处理健康问题、确定就业需要，为他们提供培训以获得与工作匹配之技能，并帮助他们建立与雇主的联系，确保其获得长期稳定的工作[26]。这是从社会弱势群体的根本需求出发，从健康保障到技能培训再到稳定工作的“一站式”服务，为弱势群体提供全包式就业帮扶，以保障他们平稳进入社会，也有助于促进社会的稳定和有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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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贺文瑾]
The Practice and Value of British Vocational Education in Supporting Vulnerable Groups
WANG Chiming， TANG Zhibin
Abstract： The UK alleviates the shortage of skilled talents and improve social governance by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for vulnerable groups. Since the mid-20th century， the UK has issued a series of laws and policies aimed at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of vulnerable groups. In practice， it is mainly through fully accepting the vulnerable groups in the modern apprenticeship system， helping the youth vulnerable groups with NEET strategic ， and paying attention to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vulnerable groups with lifelong education， to promote the vulnerable groups to recognize themselves， increase their skills， and integrate into society， and then realize the inclusive development of the society， which reflects the humanistic care value of the development of British vocational education Orientation and social governance function.
Key words： the UK; vulnerable groups; vocational education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