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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特市是比利时港口城市、进入布鲁塞尔的必经之地,那里很好地保留了中世纪的建筑,古城遗迹、大教堂等大量历史建筑吸引着世界各地的观光客。
圣·巴夫大教堂始建于12世纪,建成于16世纪,它除了具有集合了罗马、哥特以及巴洛克时期风格的建筑外观外,更吸引人的是收藏于其中的艺术珍品,如放在大门左侧侧殿里的三折画《神秘的羔羊》,教堂内的皮特·保罗·鲁本斯的《圣巴夫大教堂入门》,以及劳伦特·德尔沃科斯的《真理的说教坛》等雕刻作品。
格拉文斯丁城堡也称“伯爵城堡”,是根特的一座中世纪古堡,除此之外,市内还有比利时屈指可数的美术馆、博物馆,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建筑风格也都是独有的;市政厅、世博馆……也都是旅行者喜欢的观光之地。而今,新冠肺炎疫情在中国政府科学有效的控制下日渐缓解,但是在欧洲却迅速蔓延,游客大幅减少。欧盟各国的人们周末到另外一个国家度假很平常,人流很难控制,很多人对疫情并不太重视,认为它和流感一样,不过是一种普通疾病,因此在根特很少看到戴口罩的人,学生上学、体育比赛、派对聚会等一切照旧,在一起喝咖啡、喝啤酒的人们还是那样惬意,这让旅居在此的我们倍感压力。
根特市有一项福利,即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天所有的公交车、电车都是免费的。我们当然喜欢四处逛逛,但现在根本不敢出门,只能在夜间游人寥寥时出去看看根特夜景。根特没有其他大城市常见的华丽霓虹灯,显得质朴,穿城而过的小河和运河无处不在,在夜晚很难分辨它们都是哪一条。
根特几乎没有高层商住楼,最多的是两三层的小楼和独立的民居。临街的民房大多是玻璃门,看不到一扇防盗门,家家都有宽大的窗户,看不到防盗护栏。根特的所得税不设起征点,公民收入每一欧元都要缴纳40%的税,年终税后收入超过规定金额后还要另缴纳一笔重税。不过,税重福利也好,根特的大多数人都生活得很轻松,喜欢锻炼,小河边、绿地旁、大街上都规划了跑步、骑行专用道;皮划艇赛道上、斯凱尔特河、莱斯河和不知名的小河中,每天都有划船锻炼的人们,各种类型的球场上都不乏运动的人群。我们2020年1月21日到达根特,当天的气温只有0℃~3℃,但仍有很多人玩水球、划皮划艇,其中许多人是孩子。根特市民大多很友善,素不相识的人跟你迎面走过时也会友好地打声招呼,或者送上一个温暖的微笑。
比利时有荷兰、法国和德国三个语区。年纪大的人大多只会母语,只有年轻人才会英语。根特的官方语言是荷兰语和法语,通行德语和英语。我很佩服根特的售货员,他们必须掌握四种语言。酒徒在根特可以找到几百种各具特色的啤酒,吃货们则可以大快朵颐,白葡萄酒焗贻贝就是一道被称为国菜的美味佳肴。不过,对于我这样一个钓鱼人来说,我更喜欢这里的钓鱼环境。斯凯尔特河距我住的地方稍远,步行大约需要40分钟以上,莱斯河就近多了,步行不过10分钟左右,常去的那些钓点步行一般也只需10~20分钟,因此我钓鱼多在莱斯河,斯凯尔特河只是偶尔去一次。
钓鱼人来说,根特2月的天气糟透了。月初两场台风接踵而至,风雨交加,很多大树拦腰折断,钓鱼想都不要想。一周之后,台风虽然走了,但风力最小也有4级,而且天天下雨下雪,有时还夹着小冰雹。2月根特的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看窗外难得一见的太阳出来了,我兴冲冲地带着渔具出门,在小河边刚拿出鱼竿,黑压压的乌云便飞了过来,眼看不妙,赶紧收拾东西,雨就下来了,周围只有200米开外的9路公交车站有雨棚,我三步并作两步刚迈进雨棚下,天上却突然云开雾散,太阳又出来了。而我已浑身尽湿,只得打道回府。
在此之后,不管天晴天阴我都带上雨伞,可是根特的风不是闹着玩儿的,稍不留神雨伞就被掀翻或脱手掉进河里,要是紧抓住雨伞,伞面的钢制骨架就会被强风折断好几处,一把伞就此报废。不到十天的时间,儿子家的雨伞已经没有一把可用的了。常说带着鱼竿去旅行,其实仅仅在行李箱中塞进一支鱼竿是远远不够的。我一共带了不同长度的三支手竿、一支矶钓竿、一把钓椅、够三个月用的钓饵和诱饵,还有拉丝粉、钓饵添加剂、标盒、子线盒、主线盒,备用的鱼钩鱼线和各种各样的小配件,把我的旅行箱塞得满满的。我很想带上那把结实的大钓鱼伞,可它体积又大,分量又重,旅行箱装不下。我思虑再三,买了一顶又大又结实的伞帽,比雨伞方便,转移钓位时更加利索,可惜我到莱斯河钓鱼的第一天就遇上一阵大风,伞帽被大风掀翻送给了河神。
我一度在萊斯河钓了差不多十天,并没钓到当地人所说的50~60厘米长的大鱼,甚至连莱斯河任何地段都能钓到的赤眼鳟和欧白鱼也没有,这让我怀疑自己不会在莱斯河钓鱼了。
直到2月12日,我在一个并不看好的皮划艇码头,用0.2号子线意外钓获一条52厘米长、1.6千克重的欧鲂,这才重振信心。夫人把它变成了一大锅酸菜鱼,大快朵颐,口留余香之余,夫人笑呵呵地说:“儿子喜欢吃鱼,你就多钓几条呗!”莱斯河鱼多,这个任务不难完成,即使没有欧鲂,赤眼鳟也总是有的,那么漂亮的鱼,滋味也一定不差。
我钓赤眼鳟是有经验的,可一连三天不管早起还是晚归,无论是我最看好的钓点,还是上次钓到欧鲂的皮划艇码头,浮标都没有再动上一下。由于我之前偶获大欧鲂,所以这几次我用的是粗线大钩,我想可能是钓组过于粗壮所致,因此子线由2.0号一点一点地换细,直到0.6号。0.6号既可以钓欧白鱼、赤眼鳟这样的小鱼,再遇上大欧鲂,保险系数也更高一些,可是这三种鱼均没再露面。
2月15日,根特依旧是低温、阵雨,刮4~5级风的恶劣天气。夫人看着窗外稀里哗啦的大雨,给出四字评语:不宜钓鱼。我查看天气预报:14点到17点这段时间多云无雨,风力四级,我觉得可以钓鱼。根特的天气预报还是很准的,往往八九不离十。
上午陪夫人逛逛超市,中午睡个午觉,养精蓄锐下午钓鱼去。午觉睡醒后,我收拾渔具,窗外小雨飘零,快14点时竟真的停了。我来到我认为最有希望的河汊口,这个汊口是皮划艇赛道从莱斯河取水的通道口,有一片回水,肯定是鱼儿最喜欢的觅食之地。
我直接往钓点打下诱饵,再安放座椅,组装钓组,调制饵料——调了浓腥和香腥两种味型备用,气温低的时候我还是偏好使用腥味浓郁的钓饵。我拉大饵抛投到钓点,浮标本应该露出红黄两目,今天却只剩下一个红点,并且随水移动。钓组没有到底,显然河水又涨了。莱斯河涨涨跌跌一天数变,完全没有规律,这一刻标尾露出两目,不一会儿又只剩下一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露出三目甚至五目。我有一个老钓位,位于河边停靠游船的小码头,地方宽敞,既舒服又安全,取水也十分方便,只是码头是由浮筒连接而成的,河水涨跌完全感觉不到。起初我以为钓目发生变化是河底不平所致,直到有一次我在一处水泥浇筑而成的皮划艇码头钓鱼,第一次用折叠小桶取水时直接用手拎着小桶就可以打水,等中午再取水时则必须弯腰伸臂才能够得着,原本露出水面20厘米左右的平台,眼下差不多有三四十厘米,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水位发生了改变,不知我因此错过了多少鱼讯。打那之后,我在莱斯河钓鱼时只要发现钓目发生变化,就立即重新找底。 两款饵料都试过了,两个小时下来一无所获。在成都,冬末春初钓鱼的最佳钓饵是红虫,红蚯蚓也凑合,可惜根特的渔具店没有卖这两样东西的。我趁着空闲又到上次钓到欧鲂的钓点撒点诱饵,虽然这里不如河汊口好,但我毕竟在这里钓到了第一条欧鲂,不妨再去碰碰运气。
西方又聚集起乌云,钓鱼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我索性把钓鱼装备都搬了过去。
皮划艇宽敞的码头占去了一大片河面,我收起长竿,改用3.9米的短竿。莱斯河上的风似乎永远不停,好在这里是连接赛道和莱斯河的通道,水流缓慢得多,浮标可以调得灵一些。
风贴着河面刮过,掀起层层波浪,浮标随着浪涌在半目之间微动,一切都和前几天一样,这种状态完全不像有鱼的样子。这时,一群中学生划着皮划艇蜂拥而至,纷纷下船扛艇,争先恐后地越过小桥,两只水鸟被他们吓得不轻,扑愣愣飞进小树林去了。这么一闹,鱼更难钓了。此时,乌云压顶,眼看着暴雨将至,我开始收拾渔具,准备打道回府,收拾到只剩下钓椅、鱼竿时,大雨突然降了下来,比预报来得稍早。我打开雨伞,想先挺过这一阵大雨再收拾鱼竿,雨却越下越大,我一只手撑伞,单凭另一只手是不能收拾鱼竿的,干脆重新坐下钓鱼。
雨点既大又密,河面水珠儿乱溅,雨雾升腾,红黄两色标尾看不太真切了,我只是隐约觉得浮标似乎动了一下。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竿把,浮标却向下急钻,从河面消失。几乎就在同时,我下意识地扬竿,沉甸甸的刺鱼感觉让我心头一动,感觉和上次欧鲂上钩的手感极其相似。我的心又悬了起来,如果又是50厘米以上的大鱼,0.6号子线应对起来还是有点悬。
鱼感到了危险开始猛冲,拽得鱼线呜呜作响。我侧过鱼竿,向右后侧牵引,鱼顺势转了个圈,鱼竿的压力陡减。我趁机小心地调整出一个更有利于控鱼的角度和它周旋,鱼被我牵引着露出水面,立马又钻了下去,时间虽短,我却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还是欧鲂,脊背黝黑,鳞甲却银白亮眼,不像我钓获的第一条欧鲂那样体色暗黄。无论是什么鱼,这一刻都必定倾尽全力拼死一搏,可它却不紧不慢地兜着圈子,偶尔发力虽大,却是一点点地加力,应付起来十分从容。鱼最后的挣扎出奇地温顺,真没见过这样的。
鱼露出了白肚皮,大嘴一张一合地在水面喘气。抄网已经被我收拾妥当,放进钓鱼背囊。说来好笑,上次我就是因为没有准备抄网,以致束手无策,不得已向路人求助才解除困局。打那之后,不管有鱼没鱼,我先组装好抄网,有备无患,不想今天收好抄网才遇上大鱼。人们常说不能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我却在同一个地点两次陷入同样的困局,好在这次钓鱼背囊就在脚下,自己应该可以应付。
我用的鱼钩没有倒刺,所以鱼竿是不能放下的,稍微一松就有脱钩的可能。于是我放下雨伞,取出抄网,以最快的速度组装好,鱼还躺在水面喘气,被我成功抄入网中。经测量,这条欧鲂长51厘米。
拉饵盘里还剩最后一丁点腥味拉饵,我把它团成两团,都挂在鱼钩上,抛进河里权当打窝,为下次来钓鱼做些铺垫。就在我旋下抄网头准备装袋的时候,忽然发现浮标已高高立在水面,露出半个标身。我一把捞住鱼竿,竿瞬间弯成弓状,魚还在。几经折腾,鱼被拽出水面,这条略大,还是欧鲂,但体色是暗黄色的。由于码头距离水面很近,我手持着抄网头就把鱼捞了上来。
我打电话给夫人报喜,不一会儿夫人就急三火四地冒雨赶来了:“浑身都湿透了,还钓什么鱼!这么冷的天,不要命啦?”原本我还想再钓一条,一个钓鱼许可证每天可以带走5条鱼,结果被夫人不由分说地拉了回来。路上,雨伞被打得噼啪直响,响声十分干脆,不像雨点那般轻柔,低头看看脚下,竟然银豆乱蹦,下冰雹了,幸亏我没恋战。
到家脱下淋湿的衣服,我上网查看这两条鱼,发现它们虽然外貌相似,同属于鲤科,却是不同目的两种鱼,发黄的叫欧洲鳊鱼,发白的叫欧州鲂鱼,二者腹部略有不同而已。我钓的第一条鱼其实是欧鳊,而不是欧鲂,只是大家混称为欧鳊,就像中国的鳊鱼和鲂鱼统统被叫做武昌鱼一样。其实,莱斯河还有红眼鱼和湖拟鲤都和欧鳊有极其相似的外貌。
不久,夫人就把其中的一条做成了水煮鱼,汤色红亮,鱼片麻辣鲜香。儿子和我交口称赞,夫人对儿子说:“你有一年多没吃上四川菜了,让你爸多钓几条,我换着花样给你做。”
第二天,儿子临出门时叮嘱我,今天全天雨夹雪,让我休息一天,在家看看电视或上上网。9点左右,我见雨小了点,便背上小背包,拿了一根鱼竿,打着伞打算寻两个新的钓点。返回时,路过通向皮划艇赛道的小河码头,我伸竿试了试,抛了不到十竿,浮标竟出现一个清晰的顿口。我信手一挥,中了!鱼照例斯斯文文地在水下兜着圈子,最终被我顺利擒获,还是50厘米左右的欧鳊。儿子恰巧跟我视频通话,听说我没带抄网,便冲着屏幕向我伸出四根手指。我知道,他是揶揄我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了四次。我急中生智,左手撑开的雨伞,将伞伸进河水兜住欧鳊,右手放下鱼竿,抓住滑溜溜的鱼鳃,双手同时使力,把鱼弄上了岸。没有盛鱼的袋子,我直接把鱼装进了小背包,最终它变成了晚餐桌上的糖醋鱼。
天公不作美,每天照例风雨交加,可我还是趁着雨停或者雨小的间隙去莱斯河抛上几竿,多则三四个小时,少则一个小时,5天下来钓了7条欧鳊,反倒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我兴匆匆地一大早就出门了,跑了三四个钓点一无所获,连通向皮划艇赛道的小河上的那个码头都哑火了。我饿着肚子坚持到下午,只啃了两块饼干,最后被一场迟来的大雨给浇了回来。
2月的最后几天,气温又上升了两三度。这是成都一带钓鲫鱼的最佳时节,根特的鱼也活跃多了。除了两座公路桥下的三个钓点外,我常去的七八个钓点都可以钓到欧鳊,就连我最看好的却一直没出鱼的小河汊口也钓上来好几条欧鳊,可见钓点的好坏有时候真的很难说。
夫人天天变着花样做鱼,每道鱼都色香味俱全,可是盘子里剩下的鱼却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儿子问我:怎么没听说你放生小鱼呢?我告诉他,我这段时间钓上来的鱼大部分都是欧鳊,只有1条欧鲂,最大的56厘米,最小的45厘米。一天钓两三条的时候留大放小,自从开始剩鱼以来,我就改为留小放大了,冰箱里要是没有空间,我是不敢带鱼回家的,否则鱼放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半天就会变味,发臭的鱼是没处扔的。根特市只有每周一上午可以扔垃圾,居民要将垃圾放在自家门口,会有专人来收,其他时间则只能将垃圾做好分类、用垃圾袋装好放进地下室。根特的垃圾分类十分严格,厨余、玻璃瓶、废纸板、金属罐、塑料瓶都必须分开装,玻璃瓶的金属盖必须归放到金属罐一类,瓶子要清洗干净,只要有一个不干净,所有的垃圾就都会被拒收,装垃圾的袋子也只能用统一的垃圾袋,且不同的垃圾类别对应不同的颜色,比如厨余垃圾用黄色袋子,塑料牛奶瓶用蓝色袋子等等。垃圾袋都是专卖品,黄色的最贵,0.8欧元一个,蓝色的最便宜,0.2欧元一个。换句话说,扔垃圾是要向政府缴费的。
我一直希望夫人和我作伴钓鱼,可她是个急性子,浮标十分钟不动就要走人。2月底是根特好钓鱼的时候,培养她钓鱼兴趣的时候也到了。2月28日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我邀夫人钓鱼。此前我在莱斯河上两条长期停泊的游船之间连续三天投喂诱饵,估计今天可以钓了。这段河道平直,是个极其普通的钓点,但是有这两条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河上的障碍物附近很容易聚鱼。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的河岸有2米多高,一旦上鱼,需要一个人控鱼,另一个人下到河边抄鱼。其实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希望夫人由此能喜欢上钓鱼。可是,我在岸上安放钓椅时,她就表示不满:“这么高的地方钓鱼多不方便,还是那个大码头好,我还能打打八段锦。”前几天我在码头上钓鱼,夫人在旁边练八段锦,吸引了好几个外国老太太的目光,她们大概在想:中国的老太太都会武功!
我拉大饵抽了十来竿后改拉小饵,浮标在荡漾的河面上一会儿2目,一会儿2.5目,有规律地上上下下。不一会儿,浮标在该由2目变成2.5目时,却变成了1.5目。我一挥竿,竿梢沉沉地一坠,中了!连日来我和欧鳊打过多次交道,已颇有心得,因此用1.0号子线十分放心。可是,水下的家伙却一改柔弱斯文的状态,发出一股异常大的力道,拽得鱼竿大弯,发出尖利的啸声,它变向迅速,冲刺猛烈,左冲右突,狡计百出,七八分钟不肯出水,完全不像欧鳊。直到累得我手臂发酸时,我才见到了鱼的真面目,居然还是欧鳊,简直难以置信,我想可能是气温上升的缘故使它们褪去了柔弱的外表,野性尽显。
它繼续拼命挣扎,激烈程度远胜过野生鲤鱼,我极为谨慎地控制着它,直到它肚皮翻白,许久不再动弹,才把鱼竿交给夫人,小心地下到河边伸出抄网。就在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将抄网伸向它时,它竟奋力挺身,重新扎进河中。幸而夫人握持鱼竿的手始终发着力,使鱼线保持紧绷状态,这才把鱼从河底又拽了上来。原本以为这条鱼一定是我多日来钓上来的最大的一条鱼,掏出尺来量量长度,却只有51厘米。
冰箱里还有两条欧鳊,我轻轻地托着这条鱼,准备放生,夫人有点儿舍不得:“等等,钓到下一条再决定放哪一条好吗?”这可不行,鱼儿离开水久了很容易受伤,生存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这就违背了放生的本意,所以放生一定要趁早。
放生后,我换上了2.5号主线配1.5号子线的钓组,并对夫人说:“你看,一个人钓鱼多不方便,两个人也好互相照应。”夫人的兴趣来了,全神贯注地盯着浮标。不久,一个清晰的顿口被她看出来了,她大喝一声:“拉!”看着我手里下弯的鱼竿,她兴奋地伸出双手:“鱼竿给我,你来抄鱼。”看着她双手握着鱼竿与鱼抗衡,我心中暗喜,这下迷上钓鱼了。这条鱼鳞甲雪白,长46厘米,是一条欧鲂。夫人兴致勃勃地给儿子发视频:“快看,这条鱼多漂亮,欧鲂喔!晚上拿它做鱼丸,大小正合适。”儿子婉拒道:“能不能把冰箱里的鱼先吃完再拿鱼回家?”夫人有点扫兴:“钓上来的鱼不能吃还有什么意思!回家。”我的天,看来她对钓鱼的兴趣仅限于把鱼做成佳肴这一点上,我是无能为力了。
她回家看电视剧去了,我一个人在这个钓点实在不便,于是转战皮划艇码头。那个地方前段时间大欧鳊频频上钩,现在却一下子鱼讯全无了,令人费解。码头旁边有一片浅水,杂草丛生,觅食的水鸟特别多,有白嘴黑羽的、红嘴褐羽的、灰嘴花羽的,还有黑嘴灰羽的,每一种都很漂亮。有这些来往的水鸟观看,即使没有鱼上钩也不会寂寞。不过,鱼终究没缺席,浮标轻轻颤抖一下,随即消失在碧波之中,久违的标讯突兀而清晰,我及时提竿中鱼,鱼在水下折腾了十分钟不出水面。这次我对我的粗壮钓组很有信心,从容自信地化解掉它的每一波冲刺,最终将鱼拉出水面,还是欧鳊。细算来,我这十几天共钓上来16条欧鳊,3条欧鲂,让我不解的是,以前随处可见的赤眼鳟和欧白鱼都哪儿去了?
这条欧鳊足有57厘米,是我在莱斯河钓到的最大的一条。将它放归水中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掌声,我回头看见的正是天天在这一带散步的一对老年夫妇。
我重新挂饵抛钩,终于抓住一个缓慢而清晰的标讯,刺鱼的感觉不沉,但是真切而熟悉,牵引的时候手上感到类似于中鲫鱼时的震颤感,我猜不是欧鲫就是赤眼鳟。最终,一条红尾、红鳍、红眼、身材苗条的小鱼直飞上来,银色的鱼鳞泛着淡绿色的光泽,久违的莱斯河赤眼鳟,我们终于重逢。我将它放归水中,它轻身一闪,消失在莱斯河中。我想,寒冬时节,赤眼鳟一定和成都湖库里的白鲦一样找地方猫冬去了,只有不畏严寒的欧鳊仍四处觅食,就像在成都平原最寒冷的季节上钩的大多数是鲫鱼一个道理。欧鳊是莱斯河最不怕冷的鱼种之一,所以十多天来我钓的都是清一色的欧鳊。
我屡屡听人提起莱斯河的乔鳟鱼、鳗鱼、梭鲈、黑鲈、河鲈、鲑鱼、欧鲫、冬穴鱼……还有“陆克文”“句鱼”等许多我从来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过的鱼类,甚至还有体长超过70厘米的Pike(白斑狗鱼),我期待着春暖花开的三月能和它们一一相会。